29 忽遠忽近的态度

忽遠忽近的态度

柏長青最近要瘋了，被小蓮忽冷忽熱的态度搞瘋了。

明明前一天還好好的，後一天就又恢複了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難道是被他的沖動之舉吓着了？

柏長青找不出答案，好在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消沉半天他又恢複了鬥志，并未把這放在心上。

羅小蓮可不似他那般心态穩定，憋着一股氣在藥房悶了好幾天，除了整理清源丹的煉制心得就是不斷地搗鼓藥材。

鴻運小藥爐能自動進行藥材精華的提煉，她觀察許久後覺得如果自己煉制的話，藥材進爐前先處理好會更方便一些，于是近來一直在研究。

羅小蓮拿藥杵錘着一顆白玉果，心不在焉地聽着梁茵茵在一旁跟她說着丹師協會的近況。

“儲春風已經把家給搬過來了，以後他就正式坐鎮咱們紅雲丹師協會當副會長。”

“規章制度也已經慢慢在完善了，我還跟星羅峰訂制了衣服，以後凡是在協會登記的丹師都穿統一的制服，走出去一定很引人注目。”

“協會旁邊的店面人家不肯再賣了，橫向不好擴，我打算豎向加高，多蓋幾層，以後要是勢力大了起來，還可以像百草樓那樣，弄座寶塔，你說好不好？”

“還有啊，最近慕名來了不少散修丹師，你知道嗎，有人提了個特別有意思的想法，既然毒術和丹術能結合制出外放型的毒丹，那為什麽暗器不能和丹術一起弄出可以當暗器使的丹藥？”

“小蓮，我覺得這很有意思唉，上回咱們在焰雲城不是有碰到一種聞起來很臭的嗅嗅花嗎，你說能不能以它為主藥做個‘臭氣丹’出來，這修真界的二代們真的好麻煩，起沖突的時候出手重了吧，打了小的來老的，可要是輕了自己又得吃虧。”

羅小蓮杵着果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

梁茵茵滿心都是想好的未來計劃，倒是沒察覺她的低落，說完了協會的事，她又提起了劍宗的大比，“對了小蓮，馬上就是宗門大比了，你有什麽想法嗎？”

“宗門大比？”羅小蓮半點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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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二十年一次，內外門弟子都要參加，前十名可以得到一些丹藥或者法寶的獎勵。”

“哦。”羅小蓮興致缺缺，她現在不缺東西。

“你想拿名次嗎？”梁茵茵倒是有興趣，“你可以試試自己的丹藥比鬥之術啊，你現在算是徹底走上丹修一道了，劍也很少練，以後對敵總要有些實戰經驗吧。”

“那倒是。”羅小蓮點點頭，丹藥煉出來總不能一直放着，她還要多些對陣經驗才行。

見她應下了，梁茵茵心思飛轉，小說裏此次宗門大比小蓮是獲得了第十名的，只是過程異常艱辛，幾乎是拿命拼的這名次，和羅元霜那不費吹灰之力的晉級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書的時候，她站的是羅元霜視角，自然是很痛快，但現在嘛……小蓮如今已經跟原著裏的境遇完全不同了，應該也不用非去争個高下，但比賽這種事，能贏總是好的。

一個月後，劍宗的宗門大比正式拉開了序幕。

擂臺設在了練功場，由于人數衆多，所以第一場是海選。

求道峰上已經提前插了一百面令旗，弟子們可各施手段前去拿取，規定時間內帶令旗返回便可晉級下一輪。

比賽開始前，陶宗主先行上臺，交代了大比規則與禁忌的同時還洋洋灑灑地說起了劍宗的歷史，聽得臺下不少弟子都打起了瞌睡。

因着長老們默契地隐瞞了六階丹藥的事，門中弟子只當羅小蓮還是那個在芳草大賽表現出色的四階丹師，雖是敬佩，卻仍舊拿她當做同輩人，應付完一波又一波熱情打招的師兄師姐，羅小蓮終于得空喘了口氣，百無聊賴地聽着臺上宗主滔滔不絕的唠叨。

沒過多久，臺上的陶宗主的發言終于到了尾聲，“……你們可要努力啊。”正要轉身下臺，他卻又止住了腳步，道，“差點忘了還有件事，此次大比前十的弟子，有資格代表我們劍宗去參加芳華大會。”

“芳華大會？”羅小蓮原本低着的頭倏然擡了起來。

“想必你們之中很多人也聽過芳華大會，這是我蒼月大陸難得一見的盛事，屆時東西南北四陸的宗門都将派出百歲以下最傑出的弟子參賽，是年輕人揚名最好的機會，劍尊可是上上一屆的魁首呦。”

劍宗弟子有不少都是第一次聽到這些，原本萎靡的精神立即振奮了起來。

“半月前，藥王谷傳來訊息，芳華大會即将召開，經過商議，我們西大陸的初賽定在雙星城，各派選十人前去，勝出者将代表我們西大陸參與四陸總決賽，與整個修真界的少年精英一較高下。”

羅小蓮站在臺下，心中翻江倒海。

“當年你都已經打到芳華大會的決賽了……”

“娘親。”羅小蓮握緊了手裏的劍，神色慢慢凝重起來。

說完芳華大會的事陶宗主總算是下去了，把場地留給了參加大比的弟子們。

地火室的沈長老擔任此次裁判，只見他慢悠悠走上擂臺，又慢悠悠把手舉過頭頂，紅色的火焰在他掌心彙聚……羅小蓮的眼睛緊緊盯着沈長老的手，指間一顆粉色的丹藥蓄勢待發。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令旗只有一百面，劍宗厲害的弟子那麽多，她不能心存僥幸。

“砰！”火焰化成的煙花在半空中炸開，羅小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丹藥砸向了場地中央，粉色的煙霧頓時爆了開來，嗆得人眼淚鼻涕直流。

“咳咳咳，啥呀這是？”

“我的眼睛……”

“誰幹的，怎麽還用暗器偷襲！”

梁茵茵就站在羅小蓮後面，有幸躲過一劫，眼見前方一大群人被煙霧嗆得直不起腰，而小蓮已經迅速踏劍飛走，不由地暗暗說了聲抱歉，也趕緊催動法劍往求道峰趕去。

沒錯，這顆粉色的丹藥還是她給提供的創意，讓小蓮研制出了修真界版“淚流不止彈”，本是想過段時間在奇丹閣售賣的，結果倒是先用在了這裏。

即便拖延了一大群人，但速度快的更多，等羅小蓮到達求道峰的時候，令旗只剩下最後一面了。

有兩位師兄已經先一步奔到了令旗前，為了争奪它正大打出手，羅小蓮見狀腳下不由一頓，僅思考了一息的時間便從儲物手镯中取出一顆黃色的丹藥，以真氣包裹往前抛去，一股淡黃色的迷煙剎那間散開将争鬥中的二人籠罩，兩人随即暈倒。

羅小蓮趁機取走了令旗，迅速往練功場方向趕回。

緊趕慢趕，羅小蓮總算在時限內交上了令旗，是最後一個。原本她是不在意這點小事的，反正已經晉級了，然而在得知羅元霜是第一個通過的人後，她的心又開始堵得慌了。

羅元霜，羅元霜，你就是來克我的！

柏師兄……柏師兄今日沒出現，羅小蓮環顧四周，悵然若失。

海選過後便是一對一的單人對決，羅小蓮顧不得其他了，拿出了十二分認真去對待比賽，雖然每場都戰得很吃力，但好在結果是令人高興的，都贏了。

梁茵茵沒能拿到令旗，便一直在臺下為羅小蓮加油鼓氣。

一次次的順利晉級讓羅小蓮很開心，但開心的同時卻又有些疑慮。

這天下午，她對梁茵茵說起了自己的困惑，“茵茵，你覺不覺得我好像贏得太輕松了點？”

梁茵茵微微一驚，“贏了不好嗎？”

“可我總覺得他們在讓着我。”

“真要是讓着你還會打得這麽艱難嗎？”梁茵茵故作鎮定。

“難是難，可又不太難，他們每次出劍都好像……在給我喂招一樣，按理說大比越往後對手應該越厲害才對，怎麽我遇到的本事都差不多呢？”

“抽簽對賽嘛，運氣本來就是很重要的，可能是你恰好都遇上了打架不靈光的人呗。”

“是嗎？”羅小蓮不太信。

“是啊。”梁茵茵裝傻。

大比很快來到了前四強的決賽。

羅元霜本就已經到了金丹期，修為在大部分弟子之上，又有精湛的劍術傍身，非常輕松地占了一席，羅小蓮險之又險地也晉級了，另外兩人一個出自芙蓉峰，一個是在外游歷多年剛剛歸來的外門弟子，實力都非常強勁。

決賽當天，羅小蓮的對手正是那個游歷歸來的外門師兄，他看上去年紀挺大了，面容滄桑而堅毅，只是今日态度十分不友善，“羅師妹，我承認你丹術高超，但這裏是劍宗，弟子們修習的也是劍術，你背後耍弄心機未免有違劍者之道。”

“什麽？”羅小蓮顯然聽不懂他的話。

“少裝傻了，你是怎麽打到這決賽的你自己心裏清楚，用丹藥和靈石收買競争對手，讓他們放棄晉級的機會，還陪着你過家家一樣演戲，你把劍宗大比當什麽了！”

“演戲？你……”未等羅小蓮說完，對面一道淩厲的劍氣掃過來，她直接被從擂臺上轟了下去。

狼狽地摔在地上，羅小蓮心底不禁冒出一股委屈，什麽意思嘛。

裁判宣布了臺上那人獲勝，他瞥向羅小蓮，冷哼一聲，趾高氣揚地走了。

“小蓮你沒事吧，”梁茵茵見小蓮被打下擂臺連忙跑了過來，“沒摔壞吧？”

羅小蓮摸着生疼的胳膊，故作輕松道：“還好。”

“真是粗魯。”梁茵茵憤憤不平。

“茵茵，我們以前沒見過這人吧，他怎麽好像對我很有敵意，還說我收買對手，我什麽時候收買了？”

“那個，就是……”梁茵茵支支吾吾。

羅小蓮見她神色不對，忽然明白了什麽，“你不會幹了什麽吧？”

“咳，機會難得嘛，平日裏要找齊這麽多本事各異的人也不容易，我就……請他們一開始拿出實力陪你練練招，然後在最後關頭輸掉。”梁茵茵向她解釋，“剛剛那人我昨晚也找了，還被他給罵了一頓，說我們這些內門弟子不缺錢不缺名的，還要拿別人當猴子耍，我想他大概是生氣了。”

羅小蓮聞言氣也不是，謝也不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我，哎呀，早跟我說一下嘛。”

梁茵茵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男子漢大丈夫，誰知道他怎麽這麽小心眼，讓一讓又怎麽了，贏了也不過是拿些丹藥獎勵而已，固執。”

“少說兩句吧。”羅小蓮在梁茵茵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遠離了擂臺，理不直氣不壯，人家下手重可不就只能受着了。

——

二十年一次的劍宗大比順利結束，羅元霜毫不意外地奪得了魁首。

羅小蓮止步第四，也拿到了參加芳華大會的資格。

芳華大會初賽将于七天後進行，陶宗主已經提前安排好了出行事宜，打算隔日便帶着大比前十的弟子往雙星城出發。

梁茵茵沒有參賽資格，再加上雙星城地處偏僻，在危險的困龍沼澤正中央，想自己前往難如登天，所以她不能跟過去了，雖是遺憾，但也只能接受。

臨行前一晚，梁茵茵突然想起了一個原著劇情，生怕有個萬一，忙跑到把羅小蓮的屋子，把她從床上給拉起來。

“怎麽了茵茵，這大半夜的。”羅小蓮打着呵欠，“我明天還要早起呢。”

“小蓮，我忽然想起來，芳華大會是不準使用毒藥和暗器的，你到了那邊可千萬別違規，這大會去的是整個西大陸的天之驕子，輸了也不丢臉，千萬不要鑽牛角尖。”

“哎呀知道了，我好端端的違什麽規啊。”羅小蓮睡眼迷蒙。

“別用毒！”梁茵茵鄭重提醒。

“嗯嗯嗯嗯，不下毒。”羅小蓮含糊地應聲，眼皮沉得厲害。

見她這副模樣，梁茵茵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放她回去睡覺。

劇情早就偏了，應該不至于還發生那件事的。

在原著裏，羅小蓮千辛萬苦拿到了大比第十名，有幸參加芳華大會。可她第一場比試的對手就是大會奪魁呼聲最高的天才，飛雲城劍術世家的秦朗風。她太想出人頭地了，比賽之時竟在劍上抹毒，雖然重傷了對方，可自己的下毒之舉也被發現，秦朗風的好友氣憤難當，一掌震碎了小蓮的心脈，雖說醫治及時，卻也落下了病根，直到大結局都沒能痊愈。

不至于的，應該不至于，小蓮現在可是六階丹師了，整個修真界都沒幾個，芳華大會算什麽，不會重蹈原著覆轍的，梁茵茵努力說服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羅小蓮跟其餘九位弟子一起上了劍宗的疾風舟。

這疾風舟有些年頭了，卻一點都不顯得陳舊，反而處處透露着古樸厚重，可比羅家的飛舟好多了。

羅小蓮好奇地在飛舟上四處參觀，然後就發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柏師兄你怎麽在這？”

又戴上了銀色面具的柏長青堵住羅小蓮的去路，“你這是什麽表情，看到我就這麽不開心？”

“我哪有？”羅小蓮心裏憋着氣，說出口的話也顯得硬邦邦的，“大比的時候連個人影都不見，現在怎麽又到這裏了？”

“當然是來幫忙的，你不會以為這次去參賽就十個弟子外加一個宗主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劍宗沒人了。”

“就知道胡說。”羅小蓮揪了揪衣角，心裏一團亂麻，又和他一起了，怎麽總是和他一起，他不會是特意跟過來的吧？

“給你。”

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羅小蓮回過神，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托着一支紫色的木簪伸到了她眼前。

“這是送我的？”

“當然，喜歡嗎，我覺得很配你。”

看着掌心那支刻得歪七扭八的木簪，羅小蓮心底沒由來地冒出了一股委屈，送禮物也送這麽醜的。

是了，她這麽醜的人也就只配這麽醜的簪子了。

哪像羅元霜，戴根樹枝也是個天仙。

越想越委屈，羅小蓮一把将這破簪子打落，“你自己留着吧！”

羅小蓮賭氣扭頭跑了，徒留柏長青又一次滿頭霧水地被晾在原地，深感無奈。

他默默拾起那根雕了好幾天的木簪，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雕的可比上輩子好看多了，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你以前不是挺喜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