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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草民出身微賤,倒也不是什麽名門之後。”

“竟是如此?朕看你小小年紀,長得卻唇紅齒白,十分的女态。想必也是家中最疼惜的一個孩子。”

花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龇牙一笑。

她的雙眸宛如兩顆紫葡萄,眉眼彎彎,十分的讨喜。正如劉徹所說,唇紅齒白,十分女态,像是在不自知地勾人。

劉徹一時迷怔了。

花落見此心道不好,漢朝皇帝自高祖,就有龍陽之好。如今自己雖是男子打扮,但就怕劉徹葷素不忌。

正忐忑着,霍去病重重拍打花落的腦袋:“還不快走!沒眼力見的家夥,沒瞧見大哥有事要與陛下商議嗎?”

花落立時福至心靈,行了禮快步出了宮殿。

在宮外立了半晌,本以為等霍去病出來就歸家,誰料劉徹也跟了出來。

霍去病臉色不佳,倒是劉徹,始終一副笑嘻嘻的。他親切地向花落招手,拍拍花落的肩膀,笑道:“陪朕去騎射。”

花落不敢反駁,看了眼霍去病,跟在劉徹後面,一步一步地緩慢前進。那滿臉的不願,浮于表面。

“若是再如此的神态,今日,恐出宮不得。”

花落被霍去病說得整個一驚,趕忙揚起笑臉。又暗自拿胳膊怼了怼霍去病:“陛下十分喜愛騎射嗎?”

“不喜愛。”

“那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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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何。”霍去病側頭看着花落,目光似有千斤重。看得花落大氣不敢出,他又緩緩道:“你只需要知道,此番處境不妙。”

“你怕不是诓我,我與陛下乃是第一次見面……”

花落的話音越說越小,最後尴尬地幹笑幾聲。

“他沒有诓你。”

劉徹回頭,還是那一副笑吟吟。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卻叫人萬分膽寒。

花落這時才意識到,這是王權社會,自己剛才的作為,實在太過嚣張和越級。花落心裏一萬個後悔,穿越小說害人啊!

到了狩獵場,宮人為劉徹牽來一匹棗紅色馬。此馬身形高大,毛發靓麗,也算是馬群裏最為俊俏的。

花落第一次見如此良佑的馬匹,一時看癡了。

“你喜歡這匹?”

劉徹的話拉回花落的神思,她一時又忘了神,竟然重重的點頭。

劉徹哈哈大笑,又伸手招來花落:“到朕身邊來,朕允了。”

花落屁颠屁颠地跑過去,剛摸到馬匹,卻被劉徹一提溜,與他共乘此馬。

壞事了!花落心裏一咯噔,這般親昵,叫人忍不住多想。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身下的馬匹疾馳,吓得花落出聲大叫。

“陛下!快停下!草民受不得!”

劉徹更是放聲大笑,露出頑劣的一面。眼見馬匹漸入深林,花落心想,完了,這是要就地正法。

正想着,她的衣領被劉徹提起,重重的摔在地上。全身骨頭似是都移了位,連一聲疼都喊不出。

劉徹拔起長劍,頂在花落頸間:“說,你是何人派來的細作?”

“陛下誤會草民了。”

花落疼得額間發汗,聲音氣若游絲。

“誤會?”劉徹冷笑一聲:“霍去病從不與人過于親近,就是他舅舅也別想得其一個笑臉。你是如何蠱惑他的?”

花落知道此罪不能認下,她只能拼命地搖頭。

可劉徹絕不相信。他對霍去病寄與厚望,什麽都不能阻撓他遠征之志。眼見劉徹手起,利劍橫在花落頸間時,花落大喊:

“全因草民會仆卦!”

長劍劃出一條血痕,萬幸的是,堪堪停住。

“仆卦?”

劉徹聞言起了興致,他慢悠悠地道:“那你現在就仆一卦,說準了,朕就放了你。”

花落暗自松了口氣,忍着疼痛,回憶起自己看過的史實。元光五年,除了陳阿嬌行巫蠱之事,還有一件大事,黃河溢了。

“草民鬥膽算一卦。”

花落拾起地上的石子,往空中一抛。石子四處散了,她故作懸虛,一臉肅然道:

“陛下,黃河将溢。”

劉徹就當聽個笑話,又起了戲弄之心:“這事兒遠着,說個近來的。”

花落無法,一時哽住。

“怎麽?你不是能掐會算嗎?還是說,你在诓騙朕?”

花落頭皮發麻,哽了一刻鐘,眼鏡一亮:“陛下,草民還會一點讀心術。”

見劉徹挑眉,花落侃侃而言:“草民猜測陛下有遠征之心。厚待衛家,也是為明年的遠伐匈奴,做準備。”

“放肆!”

劉徹大怒。一個帝王被臣下猜中心思,再聖明的君王,也會忌憚不已。

這個花落,留不得。

花落也知自己捅了老虎窩,她生出急智,立時掙紮起身,對劉徹重重一拜。

“草民在此恭賀陛下,成就千秋萬世,收複河西走廊,漠南再無王庭。”

誰不喜歡聽好話?如此吉利的事由,殺了這個花落,別影響了衛青遠伐的氣運。況且這個花落,像是還有兩把刷子。

一時間,留與不留,劉徹深思起來。

“陛下,皇後娘娘來了。”

劉徹冷哼一聲:“這是霍小子為你找來的救兵。也罷,不能因着你,使朕和去病生了嫌隙。”

遠處的陳阿嬌快步趕來,就像是川戲臉譜,劉徹又是露出一副笑意。他親昵地挽住趕來的陳阿嬌,輕聲細語地關懷着。

“陛下。”

陳阿嬌紅着臉嬌嗔一聲,示意還有外人。

“是朕無狀了。”劉徹看起來很好說話:“你在宮裏一直悶着,朕便帶你一同騎射。”

“陛下,妾不喜馬匹颠簸。”

陳阿嬌笑着推拒,又點了點花落,道:“我與這小子有眼緣,陛下能否允我與她清談一二?”

劉徹又是那一副親近幼态,伸手攬過陳阿嬌,鼻息撲在她臉頰上,癢癢的。他道:“皇後就不怕朕吃醋?”

“陛下又開始說笑了,一個幾歲稚童而已。”

花落看在眼裏,心裏一陣唏噓。想不到史實不實,陳阿嬌不但溫柔良善,與劉徹更是琴瑟和鳴。

見劉徹抽身離去,花落給陳阿嬌行了個大禮:“多謝皇後娘娘的救命之恩。”

“無妨,快起來吧。”

陳阿嬌扶起花落,只見花落面露感激,一時感慨不已道:“皇後娘娘與陛下的感情真好。”

這話叫陳阿嬌面露恍然,一瞬的似是陷入某種追憶。

她喃喃道:“從前,他喚我阿嬌的。”

花落聞言,也唏噓不已。

陳阿嬌的所有心思皆在劉徹身上,一些細微的改變,她立時就能覺察出。

身為帝王能有幾個長情的?一怕外戚幹政,二來也是種拉攏。情愛之事,帝王們多是賦予權謀罷了。

別看衛子夫如今聖眷正濃,最後不也是慘淡收場?

花落突然福至心靈,衛子夫亦是因着巫蠱之術倒了臺。可衛子夫是含屈而死,陳阿嬌也算是得以善終。

念及此處,想必劉徹對陳阿嬌,終究有幾分情意。只要陳阿嬌思想不拐彎,劉徹未必會廢後。

其中有一關鍵人物,女巫楚服。

花落試探相問:“皇後娘娘對鬼神是何看法?”

陳阿嬌搖頭一笑,她多年不孕,什麽法子都想盡了。也曾求神拜仙,不也半點無用?一想及此處,陳阿嬌的頭疼之症,又發作了。

她抵着額間,眉頭皺起,疼痛異常。

花落一時懵住,倒是陳阿嬌的貼身宮人請示道:“娘娘,是否請楚服過來?”

陳阿嬌點頭應允,花落聽到這個名字卻警鈴大作。她木着臉,打算會一會這位楚服。

只見一位女巫打扮的人緩緩走來,她面部塗白,看起來神秘異常。一場巫舞後,手中現出一些粉末。

“請皇後娘娘服用。”

陳阿嬌點頭接過,正欲服用時,花落截了胡笑道:“吾亦會仆卦,與你也算同道中人,不如給吾一看?也好學習學習?”

楚服聞言滿臉高傲,無視花落的恭維。到是陳阿嬌見花落親切,遞上粉末。花落輕輕一嗅,心頭大震。

這是寒食散,後世多稱它為“五石散”。

怪不得陳阿嬌多年不孕,這東西會使女子散失生育能力。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手裏的這個方子尚不成熟,危害比後世張仲景研制的方子小得多。

花落一時心頭安慰,只要陳阿嬌懷有子嗣,後面的處境會好得多。

“皇後娘娘,這藥物不可服用。”

一旁的楚服橫眉冷目,譏笑道:“無知小兒,懂得什麽!”

陳阿嬌不想二人起了争執,寬慰花落道:“這個方子見效極快,我服下輕松不少。”

花落不肯讓步,為讓陳阿嬌相信,她說出藥方的成分:“裏面都有些石鐘乳,石硫黃,白石英和赤石脂。不知我說得可對?”

楚服神色大震,到底面子過不去,她木着臉,一派不屑的樣子。實則心中慌張不已。

陳阿嬌看出楚服的反常,叫宮人送走楚服,自己一人同花落密談。

“小兄弟看出什麽不妥之處?”

花落對陳阿嬌心生親近,便如實道來。陳阿嬌率先感到的,是一陣難以言表的放松,緊接着心中又是一陣後怕。

“不知小兄弟可有救助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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