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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柳李二人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到底茲事體大,不等柳倩娘告知花落李婉之情時,因劉徹急召,霍去病早已攜花落提前離席。又恰逢其祖母病危,柳家只得倉促回歸故裏。

宮門大開,內侍急急将霍去病二人引進。一入大殿內,只見衛青也在此處。

“到底是放在眼皮底下才最為妥帖。劉安此步棋不外乎是想其女劉陵,在長安內四處結交有用之人。所以才推辭不入宮居住,好便宜行事。”

衛青點頭,陛下所說正中七寸。可劉陵托詞正大光明,他們一時也尋不到好的借口,将她一軍。

見二人愁眉不展,霍去病問舅舅所謂何事。

“淮南王劉安之女,今日入了都城。說是為陛下的壽辰,來長安朝賀。”

這是無稽之談,淮南王劉安的屬國兵強馬壯,其心可不安穩。

“陛下想将人拘在眼前,可劉陵卻百般推辭。”

竟是如此?若是真允了,怕是正中劉陵的下懷。屆時,也為長安城埋下禍端。

見三個大男人低頭不語,花落倒是另行蹊跷,心中有了一計。

“敢問衛大人,這劉陵可有婚配?”

“尚未。”

如此便好辦了。見花落胸有成竹,衛青一時糊塗,便道:“你此言是何用意?”

“陛下,如今劉陵姻親尚缺,不如陛下給她指上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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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上下不銜接的話,卻讓劉徹沉思起來。半晌後,他道:“你是說将劉陵指婚與衛青?然後再以婚事之名,将她拘于衛府?”

“正是。陛下指婚是恩賜,她不好反駁。再借以二人培養感情之意,将她限于衛府。如此,所有行蹤便皆在陛下眼皮之下。”

“甚好!”

劉徹大喜,這等詭異的法子,卻是行得通的。他向來雷厲風行,當即便下旨賜婚。這是要打劉陵一個措手不及。

等霍去病三人離宮之際,颠簸的馬車內,霍去病閉目養神,不發一詞。

“霍兄怎得不理吾?”

花落一臉疑問,索性問了出來。霍去病見她坦陳,倒也不好再擺臉子。于是發問道:“今日陛下若是指婚與吾,該當如何?”

“嗐!”

花落滿臉無畏,笑着道:“劉陵虛長你幾歲,若是賜予你怕是說不通達。”

“那萬一呢?”

“萬一?”見霍去病急了,花落摸摸腦袋,迷糊得幹巴巴的一句:“若是真萬一,與你也不一定是個壞事。”

“呵。”霍去病一番冷笑。他恨花落的不開竅,也恨自己怎麽也放不了手。自從那日花落與長公主面前側身相護,它就像一顆微小的種子,埋在心頭。

而随着兩人相處,這顆種子愈發的發揚壯大。

不同于霍去病的情難自己,花落一心要改變霍去病早逝的命數。自陳阿嬌被貶至長門宮,花落的心裏着實焦急。在自己的幹涉下,似乎并無作用。

不管是陳阿嬌的巫蠱之事,還是司馬相如暮年險而納妾,再者那司馬遷和柳姊姊的婚事。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使得花落憂心忡忡。若是霍去病有了門親事,這無端的命運會不會就此改變?

見花落陷入沉思,霍去病無奈一嘆。罷了,他尚且年幼,自己的愛慕之情,恐是會吓着他。

正思忖間,探子來報。說是劉陵意圖搭上希馭這艘大船,已然與之密會。

“知道了。”霍去病神淡氣閑,目光灼灼間,又轉口對花落說道:“你既是與希馭有些交易,有一事恐得你去做。”

“所謂何事?”

“務必取得劉陵的信任,無論何法。”

這倒有些難事,她與劉陵不曾相識,劉陵怎會輕易信她?躊躇間一時生出急智,不如,從希馭這邊下手?

花落領了差事,快步趕往希馭住處。門童一路牽引,只見希馭在房中悠然飲茶。

“你們漢人這茶葉一物,倒是新奇。”

“公主若是喜歡,我自有多多相贈。可如今這般境地,還請大事為上。”

可希馭聞言卻一副不緊不慢,把花落耗到急得快要抓耳撓腮之際,才順勢開口道 :“何事使得你如此捉急?”

“淮南王的女兒劉陵入都,你可知曉?”

“就為這事?”

“這可不是小事!”花落急急将形勢分析與聽:“劉陵入都的目的,怕是無人不知。可劉徹又怎會放任她在長安壯大?必是有對應之策。然若是吾等和劉陵聯手,必事半功倍。”

“那依你之見,劉徹會如何?”

面對希馭的相問,花落辭退仆人,附耳密言:“人人皆知,衛府乃是陛下的馬前卒。這突破口,必定在衛府。”

為求得希馭信任,花落又裝作幾番難以啓齒:“實不相瞞。吾心悅一人,可依着吾的家世,怕是求不得。”

希馭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你要借用匈奴王子的身份?”

“正是如此。”花落面帶急色,又是一番慷慨請求:“此段姻緣,可全系在姊姊身上!”

希馭聞言大笑,撫掌之間,終于應承:“罷了,你既都叫上吾姊姊,吾又怎能不應?劉陵,且出來吧!”

“不曾想,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只見劉陵從暗處走出,笑着對花落打趣。而花落裝作不知,對于劉陵的出現,目露驚訝。

“等大事功成之日,吾便賜予你匈奴王族的身份。”

希馭的許諾,讓花落故作一臉欣喜。可到底劉陵的花花腸子更甚,出口反駁道:“這位小兄弟愛美心切,公主且立時成全一二,也好早日抱得美人歸。”

明明是陽春三月,花落卻覺得寒氣從腳底升起。

這個劉陵果然非同一般,她這是要斷自己的後路。一旦身份的确立,劉徹的心裏又怎會沒有疙瘩?若是失去了劉徹的信任,到時候她是有理也說不清。

此計不可謂不毒。

“劉翁主所說也在理。那擇日不如撞日,今個吾便入宮,落實了你的身份。”

等希馭起身,這時仆人前來通禀。說是劉徹指婚的儀仗隊,在劉陵落腳的驿站前,遲遲不曾退去。

“指婚?指給何人?”

“說是衛家的當家人,衛青。”

這倒是中了花落的猜測。可此等局面,匈奴人希馭卻摸不清其中彎彎繞繞。倒是劉陵冷笑一聲:“這是要拘吾與衛府啊!”

等劉陵将此事刨與希馭聽,希馭一時也咂咂嘴,笑道:“這個出計的人,倒是……”

說罷搖頭一笑,不再予以評價。倒是劉陵的目光,落在花落身上。剛剛與希馭相談,知道她有一細作,埋在衛府。以此來看,怕就是眼前這位兄弟。

“公主不必憂心,如今吾等有這位小兄弟。”

從希馭的住處退去,花落的脊背升起薄汗。希馭倒是好糊弄,只是這個劉陵,當真九轉回腸。

正舒氣平複心潮之際,劉陵差人請花落入馬車之內。看着高高壯壯的仆人,花落手心捏把汗,不敢不從。

“小兄弟倒是不知名諱。”

“翁主叫吾花落就好。”

劉陵點頭,又似是無意地相談道:“不知花小兄弟,心系何人?”

花落把認識的未婚女子,想了個遍。終于堪堪開口道:“是李廣利将軍家中的幼妹,名喚李婉。長得甚是傾國傾城,為人又十分氣質卓然,一時便中意上。”

二人又閑談一二,很快就到了驿站。等劉陵接旨後,宮人便領着劉陵前去宮中複命。至于花落?為了避嫌,早就單獨離開,已經到了衛府門前。

倒也是巧,後世有雲,說曹操曹操便到。只見李婉帶着家仆,侯在衛府府門前。見花落歸府,一時笑意盎然。

“李姊姊是來尋霍兄的?”

李婉聞言有幾分羞意。又怕表露心意後,花落覺得她為人輕浮。一時昧着心地應下,淡淡點頭。

花落心思細膩,看出李婉的幾分變扭。但是她如何也料不到,李婉會喜歡她。見李婉衣着單薄,她急忙領人入府:“陽春乍暖還寒,還請快快入府,別傷寒了。”

花落的關心讓李婉心喜,對這段情誼,又信心幾分。

入了衛府內,二人相談甚歡。眼見太陽西陲,劉陵被宮人領至衛府。陛下指婚的事,早已傳遍長安。這位以後的當家女主人,仆人們可不敢怠慢。

“這位便是劉翁主?”李婉一臉笑意,想着日後若是嫁與花落,少不得和衛府打交道。一時有意吹捧一二:“劉翁主色若芙蓉,與衛舅舅真是相配。”

誰知劉陵聞言,卻搖了搖頭,笑道:“陛下已經改了旨意。”

“哦?難道陛下收回了成命?倒也是憾事。”

“非也非也。”劉陵滿面紅光,說起剛剛入宮後的變數:“陛下臨時改了口谕,将吾指與了霍去病。”

說罷飲了口茶,一臉滿意之色:“既是要成親,當然得選一個俊俏的,中意的。”

“你說是吧,花小兄弟?”

花落一時木然,對于劉陵的相問,她不知怎地,心中十分苦澀。

若是玩笑……可怎會是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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