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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項清嘉以前老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不管是爸爸媽媽離婚的時候，還是媽媽遠嫁不想要他的時候。

他都置身事外，沒什麽特別的感受。

可自從遇見夏可，突然就覺得自己沒救了。

老是覺得心疼，那個小女孩糯米團似的一小點兒，總是有各種辦法讓他難受到說不出話。

自己怎麽就那麽遲鈍。

她說對不起就是對不起，她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自己就從沒敢想過另一種可能，夏可也喜歡他。

他用了很長時間才把自己一點一點從那個家剝離出來。

那段時間他整宿整宿失眠，總是想着，等什麽時候把小家夥叼到自己領地，要把這些委屈難過兌換成加倍的糖，讨回來。

可現在看來，真他媽天字一號大傻比。

項清嘉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夏可正在浏覽網頁上的兼職，覺得周末去教小朋友畫畫很好，雖然錢不多，但估計很有意思，而且能賺一點是一點嘛。

電話那邊的聲音清冷，但是帶一點鼻音: “在宿舍”

夏可還沒來得及回答，那人緊接着又說: “下樓。”

完全不給人拒絕的餘地，夏可記着以前她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很溫柔來着，怎麽一年不見，變得這麽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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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熱了熱，還不是很能習慣兩人又一個學校，而且是說見就能見到的距離。

項清嘉站在宿舍樓下。大帥哥盤靓條順腿玩年，來來往往的小姑娘一步三回頭，心說是誰家男朋友長成這樣真是叫人心裏不舒服啊。

夏可出了樓門。她穿一條到腳踝的姜黃色連衣裙，襯得皮膚雪白，走起路來仙氣飄飄，下樓梯的時候小心翼翼拎起裙角，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項清嘉默默看着她一點一點走近。心上又軟又疼，一會像是被針紮着，一會又覺得傷口被安撫。

夏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女生宿舍樓下全是難舍難分的小情侶。

她這樣跟他面對面站着，也很像其中的一對兒。

“這麽晚了找我幹什麽呀”

美少年唇紅齒白，月光散落在他眼角眉梢: “想見你。”

一陣風吹過，濃重的酒氣鑽入鼻腔，再看項清嘉，眼尾是不正常的紅，整個人像是從酒裏拎出來的。

“你喝酒啦”

項清嘉垂着長睫毛，非常無辜地“嗯”一聲，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兒。

夏可回想了下，項清嘉酒品應該很好，喝醉的時候好像就特別乖，說什麽都會應着。

“你怎麽又喝酒呀。”

項清嘉頓了頓，緩緩說道: “難過。”

“發生什麽事了嗎”路燈下，夏可眼眸水光潋滟，聲音語調一如從前。

“我喜歡的人，我追不到她。”

他擡眼看她，眼睛沒有遮擋，目光直白又深邃。

“你要是一輩子單身，老子豈不是還得陪着。”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語氣就好像是被奪走玩具汽車或者糖果的小朋友，執意要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搶回來，理直氣壯卻又可憐兮兮。

夏可抽不出心思去想項清嘉是怎麽知道的。

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答，細白的指尖攥了攥衣角，卻不想下個瞬間就被人扯進懷裏。

帶着不容拒絕的力度。

他的襯衫帶着夜晚的涼，落在頸邊的呼吸卻溫熱帶着酒氣，叫她沒有辦法忽視。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窩，緩緩收緊手臂。

夏可手垂在身側，鼻腔泛酸: “不要亂說話。我不可以……”

項清嘉松開手和她稍微分開，定定看着她。

夏可只當他是聽進去了，一片空白的小腦瓜可憐兮兮地想接下來該說什麽。

卻不想是誤解了項清嘉的意思。

那句“不可以”刺啦刺啦冒着小火星，項清嘉心底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瞬間被點燃。

他什麽都聽不進去，盯着她紅潤的唇瓣看了三秒，眼眸幽深，腦子裏有個念頭越發清晰。

我想吻她。

他無數次那樣想，卻只有這一次縱容自己。

修細的手指在夏可臉頰摩挲片刻。

他低下頭，平直的肩膀因為俯下身而微微聳起。

夏可看到他閉上眼睛，濃密的眼睫垂落，鴉羽一般。

看到他眼尾淡淡的紅暈，冷白的臉上驀然被帶出幾分妖冶。

酒氣混在薄荷的味道裏，有些蠱惑人心，心髒停了一拍之後劇烈跳動。

吻落在她唇角。清淺又克制。

夏可整個兒懵掉，可唇側溫軟的觸感，和那人近在咫尺的臉，告訴她這一切真實地發生着。

月亮因為害羞躲進雲層。

月光下的少年心上執念成了真。

擡頭時，星星全部跑到他眼睛。

他的眼底映着星河，眼睛下方的卧蠶随着他的笑慢慢顯露，像害羞的月亮又從雲層中冒出來。

大概是怕再被拒絕，他惡人先告狀。帶着鼻音，聽起來有些委屈，甚至還有些像賭氣的時候撒了個嬌。

“我初吻。”

“你得負責。”

夏可本就沒緩過神的小腦袋瓜炸開一片煙花，徹底陷入混沌狀态。

等她緩過神，才覺得這個邏輯好像不太對。

但她又緊張又害羞，腦袋裏什麽都有又好像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想說“不”。

腰上手臂收緊，她就好像掉進大灰狼陷阱裏的小兔子，那一點軟綿綿的反抗又可愛又可憐，約等于零。

“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夏可臉頰紅透，手指無意識拽住他的衣服一角。好像手裏得攥住一點什麽，才能站穩。

可偏偏那人又壞又不講理。

俯身貼在她耳邊又說了句:

“再敢說個不字。”

“我下次可就換個地方親了。”

……換個地方親!!!

夏可趕緊捂住嘴，漂亮眼睛裏又羞又惱。

偏偏對面那個酒鬼嘴角噙笑，薄唇緋紅，一星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

為期兩周的軍訓還在繼續中。

美術院的女生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因為能借站軍姿的時候，光明正大心上對面金融一班的大帥哥。

一個個畫着眼線打着腮紅，不着痕跡地使出渾身解數，軍訓現場硬是像選美現場。

“這真的是活的禁欲系啊!”

“切，你怎麽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說不定是個斯文敗類呢”

夏可小小聲問大寶: “禁欲系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近女色的意思。”

夏可臉頰“蹭”的一下就紅了。

想起昨天晚上他親她，他，他禁欲系

“不過再禁欲的冰山帥哥，遇到喜歡的人也得崩人設。”

大寶并沒發現夏可的異常，湊到她耳邊，意味深長道: “那哥們現在還沒被電死也是福大命大，你看多少女生往那邊放電。”

夏可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那人肩膀平整，略微有些寬的腰帶紮出勁瘦的腰身。沒有刻意繃着，但就是腰背挺拔，身量颀長。

正看着，突然就撞進那人眼睛裏，淡漠疏離的桃花眼裏閃現一抹笑意。

他站着軍姿，眼睛卻看向她這邊。特別那什麽地勾着唇角笑了一下。

特別明目張膽，特別勾人，叫人不敢直視，叫人臉紅心跳。

“帥哥笑了卧槽。”

“你激動個屁，那是沖着我笑的。”

“哎我說，醒醒吧您吶。”

夏可突然覺得福大命大的其實是她。

十萬伏的電力……

就沒有任何緩沖地朝着她過來了。

她趕緊低頭，拒絕接收。

臉好熱。

*

晚上，大寶拿着手機招呼大家: “晚上班裏聚餐哎!你們看微信群。”

夏可上了大學才把老年機換成智能機，看了眼微信，好友那一列有好多小紅點，但她也沒管: “我就不去了呀。”

都不認識，坐在一起吃飯聊天就會很尴尬。

而且出去吃一頓可能夠她在學校吃一星期。

大寶猶豫道: “其實我也不太想去，但是頭一次聚餐就不去好像不太好。”

喬開心從上鋪蹦下來: “那就去。”

夏可她們班人不多，也就二十多個，男生一半女生一半，聚餐地點定在校門口一家飯店。

夏可她們宿舍到時，男生們明顯眼前一亮。

四個女生三個素面朝天，就郝凡塗了唇彩臉上七七八八糊了一堆。

看到男生們的目光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嬌羞，可是那些男生的視線卻越過她落在夏可身上。

那個聾子……郝凡咬了咬牙。

“同學，我能跟你換個座位嗎”

大寶看看懵懵懂懂的小夏可，再看看眼裏冒着狼光的自己班男生，翻了個白眼， “不行。”

“那同學，我能……”

話完沒說還，喬開心飛去一記眼刀，男生噤聲。

夏可一邊一個護法，聊天有人幫忙圓場，上菜有人幫忙夾菜，一晚上沒怎麽說話，這種近乎于空氣的存在感讓她覺得安心。

直到有人招呼着上了一提啤酒。

“來，為了慶祝我們脫離高中苦海邁向大學懷抱，幹杯!”

其實到了高中畢業，喝酒也是挺正常的事兒，就喬開心和大寶都在路邊撸串的時候喝起了啤酒。

但夏可除了在項清嘉家裏那次失誤，從來就沒沾過酒精，眼看着杯子被倒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不好意思呀，我不喝酒的。”

聲音又軟又甜，一張小臉在燈光底下清麗極了，琥珀色的瞳孔澄澈明亮。

男生怔了片刻，而後咧起一抹笑，把酒杯又往夏可手邊推了推: “也太不給面子吧，大家都喝!”

大寶擋了幾次，卻招來更多男生起哄，實在沒有辦法。

只好拿出手機: “狗子，告訴你哥們兒，我們班聚餐，有人給夏可灌酒。”

祁桢把短信拿給項清嘉看，項清嘉眉毛一挑，像是長劍要出鞘。

祁桢恍惚之間好像看到，大佬身後濃黑的巨幅黑色翅膀慢慢展開，獠牙自薄唇之下緩緩冒了個尖兒。

忍不住吓得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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