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準備【修年齡】

好在阿茶一向是讓人放心的好姑娘,憂郁也只是一時半會兒,等到忙活起來之後就完全沒有露出那樣的表情了,只是對待狗大的時候十分溫和,确實是将狗大當做朋友玩伴甚至家人來對待。

就他們現在家裏的情況,自然不可能喂狗大什麽好東西,阿茶就留下一半自己的飯分給狗大,向劉氏看得直嚷嚷阿茶是不是傻。

不過嘴上罵也罵了,轉頭卻是将自己讓阿茶自己把飯吃完,自己洗了兩把小米扔進鍋裏,就着竈膛裏還沒熄的火熬了一鍋粥。

“這狗東西也是老狗了,吃幹撈飯也不怕塞了牙,放心吧,既然人家狗二拜托了咱們照顧狗大,我也不會真就把它給餓死了,便是餓死了那狗肉也不好吃,太老了味兒重。”

趴在阿茶腳下的狗大擡頭瞅了一眼向劉氏,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

趙悅體諒阿茶的心思,下午的時候就叫阿茶跟她一起上山,這回向南沒能跟去,因為趙悅說了,讓他好好在家溫書,這段時間都不準他到處蹦跶了。

向南只可憐巴巴的在房間裏拉着趙悅抱怨了一回,得了兩個臉頰吻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了人。

等到下午阿茶跟趙悅再回來的時候,阿茶高興的拎了兩只野兔并幾只野雞,這幾只野物都是一箭斃命,一看就知道是趙悅的手段。

原本趙悅是想着給狗大弄點肉吃,也好讓阿茶高興高興,多獵幾只卻是好叫向劉氏能舍得拿一只雞來喂狗。

果然向劉氏看見有這般多的野味兒,對于阿茶要用一只野雞來喂狗這事兒也就是心疼的念叨了兩句也就算了。

向劉氏只是知道這些原本就都是趙悅的,向劉氏并不會因為趙悅已經定下要進向家的門就理所當然的認為趙悅的一切都是屬于向家的,這方面向劉氏還是很清醒的。

說到這個,原本趙悅現如今正在跟向南議親,男女雙方不宜再見面,不過一來向家這邊還沒有下聘,趙悅也還沒有收向家的紅綠書紙,嚴格意義上來說兩人還沒有正式成為未婚夫妻。

二來鄉下也沒這麽多講究,且趙悅家中沒有長輩,議親途中有什麽不懂的也只能過來問問向劉氏,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向南在縣城裏這三日,向劉氏已經是張羅着換了庚帖,所謂換庚帖其實就是男女雙方的年齡跟生辰八字,寫在貼子上之後用一只幹淨茶杯壓于竈君神像前,這意思就是在詢問神靈這對男女的結合是否符合天意。

壓了庚帖之後的三天裏如果家裏一切如常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那麽就是說明神靈覺得這對這門親事是好的,于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後,又多了一項神靈之意,這門親事就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順了。

剛巧向南在縣城呆了三日,昨天到了三日之期,向劉氏又風風火火的去請了劉媒婆排了兩人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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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八字是很講究的,要看男女年齡單雙數,比如男子二十,女子十九不宜嫁。好在向南是今年十一月才滿二十,趙悅三月已滿十九,若是今年十一月之後,這門親事就只得作罷。

又需看年月日屬相是否有沖突,确保沒有問題,這才下聘禮交付定親憑證,也就是所謂的紅綠書紙。

向劉氏都已經掰着手指頭算好了,四月還有七天,明日她就請了裏正家的周老大趕着牛車送她去縣城裏好好把要買的東西都買了。

花個一天的時間準備好需要的東西,第二天就能辦妥了聘禮,然後就能帶着媒人以及裏正上山送聘禮,至此這門親事也就能算是正式訂下了。

訂下之後向劉氏才會請媒婆掐算一個好日子。

按照向劉氏的想法,自然是趕在五月之前成親最好,畢竟過了四月,之後的五月到八月都是不适宜嫁娶的日子,那麽就只能推遲到九月了。

可現在自家兒子要努力考秀才,向劉氏自然不可能就因為自己的想法就給兒子拖後腿,這才有了趕在四月結束之前先定親下聘禮的事兒。

至于到時候找裏正,卻是因為趙悅如果要嫁進向家,那就是等于以後要成為杏花村的人,且裏正也是杏花村裏最具權威的,請了裏正作為見證人,也是給定親男女雙方都漲了面子。

裏正先前因着向南有望考中秀才這才對向家多有照顧,現在知道向南還得了縣令大人的青睐,對向家自然越發親近,向劉氏也是因為知道這個才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拜托裏正。

總之因着定親的事,家裏阿茶跟向劉氏都忙得很,倒是向南暫且顯得比較空閑了,第二日上午向劉氏去縣城裏買東西的時候向南甚至還端着木盆叫上阿茶兩人一起去水田裏給苗床下了稻種。

今年吳越郡天氣回溫比較穩定,下種的時間也能提前個幾天十來天的,有種莊稼的老把式雖然沒有向南這些依靠自身采集數據得來的結論,可也能根據自己的經驗以及直覺紛紛下了稻種。

有那觀望的人則是等到大家都下了稻種自己才下,覺得這樣穩妥些,畢竟這下到苗床上的稻種都都是實實在在的好稻子,顆粒飽滿且收獲的時候足夠成熟,都是農戶精挑細選保存下來的,輕易舍不得浪費了。

往年向劉氏也是采取的這樣保守的方式下種,雖然這樣一來秧苗甚至稻谷成熟都會晚別人一步,可看起來至少要更安全。

向劉氏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離開了半天,回來就發現自家水田裏苗床上已經撒了稻種,若不是瞧着那平滑漂亮的苗床上稻種撒得也均勻好看,向劉氏都要恨不得下田把那稻種一粒粒的全都給撿回來了。

“娘,別擔心了,咱們村的老把式周六爺不都已經下了種了麽?”

向劉氏沒好氣的扭頭白了自家兒子一眼,實在氣得不想跟這越來越調皮不聽話的臭小子說話。

噢,說得是哦,可那十裏八村裏現在下了稻種的也就是周六爺跟自己家,剛才她回來的時候還有好些鄰裏拉着她問她咋今年這麽冒失,是不是想着反正她家兒子七月能考個秀才回來不用交稅,所以種田都能随意自在些了。

向劉氏面上不顯,也用周六爺下種的事打着哈哈把這事兒給圓了過去,向南再怎麽胡鬧那也是自家孩子,可不能叫外頭那群婆娘笑話了去。

雖然生氣,可到了傍晚的時候向劉氏還是叫上阿茶,兩人一起去田裏将苗床給蓋上了稻草編的草墊,以此來給稻種保溫。

這有啥辦法呢,灑都灑了總不能真去撿回來吧?

只能盼望着今年周六叔也沒算漏了日子,天氣能一直好下去。

育苗的時候最怕的便是突然又來一陣寒潮,把剛冒頭發芽的稻種給凍死了。

第二日向南剛在院子裏跑完圈子正打了水站在水缸邊石桌旁洗臉,院門口就鬧喳喳的來了好幾個大嫂子,這些人沒料到一來就見着正在拿着濕布巾扯開衣襟擦脖子的向家童生。

這就有點尴尬了,幾個原本還叽叽喳喳說着話的大嫂子頓時安靜了下來,臉上帶着點尴尬的做出別開臉,偏偏又有幾個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總不由自主的用眼角餘光去瞄。

剛才就看到一眼,那脖子下面的一小片胸膛可真夠白的,便是裏正家的小兒媳怕是都沒這麽白。

向南也沒辦法,原主之前的十幾年裏基本啥活也沒幹過,便是出門也大多時候呆在室內,以至于向南現在是純正白斬雞一枚。

不過向南相信假以時日,他還是能擁有一身肌肉以及小麥色肌膚的,等他皮膚沒這麽白了,跟阿悅站在一起那才是正好登對得很。

也不知趙悅知道了向南這個想要把自己變“醜”的想法之後內心會如何複雜。

向南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反正他也沒什麽身為讀書人的自覺,只把自己當做普通村夫,瞧見門外等着的幾個大嫂子都是四五十歲的也沒覺得被看了一點胸口又如何,還擡頭沖幾人禮貌的笑了笑,扭頭就朝廚房吼,“娘,幫忙的趙嬸她們來了!”

喲,讀書人也能這麽大吼?

站在半截院門外的幾個婦人互相看了看,隐約覺得好像讀書人跟她們也沒啥區別嘛。

向劉氏正在廚房整理今天要做的東西哩,聽見向南這般“粗俗”的叫喊聲也只能無奈的朝着房頂翻了個白眼,“你哥哥現在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也不知道是誰以前還嫌棄咱們說話的嗓門太大了不文雅!”

阿茶只是捂着嘴嗤嗤的笑,“不過哥哥這樣卻是跟咱們親近了很多,跟咱們倒是更像一家人。”

“你哥哥以前慣會裝模作樣,你不曉得,小時候你哥哥時不時的蹭着我跟你爹沒注意的時候搞些小動作,現在這性子卻是跟搞小動作時十分相似,原本我跟你爹還以為是長大了才沒了那股頑皮勁兒的,倒沒想到是存着在這會兒發出來哩。”

向劉氏跟阿茶随口說了幾句話,将手上的面粉拍了拍,這才朝廚房外走,站在廚房門口瞧見院門外的幾人就露出笑臉來,“哎呀劉大嫂你們咋這麽早就過來了?阿南這小子也是,怎的不先叫你們進來再說!”

這也就是一句客套話,劉大嫂她們也不在意,原本她們來也才站了一會兒,又不是她們站了許久向南都不讓她們進來。

且這院門又沒鎖,等見到向劉氏了,圓盤臉性子熱情耿直的劉大嫂就率先推開了院門,哈哈笑着扯着大嗓門道,“這不是咱們在外頭瞧你家阿南瞧傻眼了麽?你家阿南可是越長越俊咯!哎呀當年你家阿南才出生那會兒我還過來幫忙燒熱水來着,沒想到一轉眼都要娶媳婦兒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這位劉大嫂這麽一說,向南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把眼前這張臉的圓弧再縮小一點,可不就是他夢裏見到的那個站在穩婆身旁笑哈哈的說他哭得有勁兒的大嗓門婦人麽?

劉大嫂察覺到向南在瞅她,扭頭咧嘴沖着向南就露出個笑來。

向劉氏請的這幾個人在村裏都算是兒女雙全高堂尚在且夫妻和睦本人性子也好的婦人,做的油包麻餅都要塞一團紅豆熬出來的紅豆沙,寓意以後小兩口的日子甜蜜在心頭。

向劉氏只準備做三十二只油包三十二只麻餅,取了正常六十四這個數目的一半,因着向南這裏又拿了三兩銀子回來,向劉氏手裏挪用的錢也就更充足了。

什麽“四洋紅”“六洋紅”的綢緞衣裳還辦不起,可基本的東西向劉氏卻是盡量給辦齊了。

除了這些,要送到趙悅家的還有一壇子酒水,雖然趙悅的父母都沒了,可這樣的大日子還是要給趙悅已逝父母上香告知一聲。

向南昨晚就将自己買的那支簪子以及耳墜手鏈裝在盒子裏收好了,就準備明日他跟着向劉氏一起上山提親的時候送給趙悅,另外還剩下的一條串玉珠紅繩手鏈向南就送給了阿茶。

阿茶很高興,這還是第一次收到哥哥送的禮物,因着平時要幹活,現在繩子的染色手法還不夠完美,沾上了水很容易就掉色。

阿茶舍不得戴,放在自己專門放置寶貝的小匣子裏。

做的東西多,可抵不住幫忙的人也多,向劉氏跟那幾個婦人說說笑笑一上午,也就都做出來了,後面的就只需要向劉氏跟阿茶該蒸的蒸該烤的烤就成了。

向劉氏給她們每人包了兩只麻餅算是謝禮,讓她們帶回家給家裏孩子甜甜嘴嘗個鮮。

因為只是憑着往日交情請來的,而且今天也不是什麽正式的喜慶日子,并不需要給這幾個婦人包紅封。

向南聽着廚房那邊熱熱鬧鬧的,倒也不覺得吵鬧得看不進書,反而因為知道自己即将定親,骨子裏懷着一股子激動,越發覺得自己該好好溫書備考,努力讓阿悅不失望。

想到古代那些官夫人憑夫貴封了诰命,向南甚至生出要給阿悅掙個诰命的想法。

當然,現在這個想法便是向南自己也只是想一想就當做玩笑話略過不再多想,畢竟向南覺得自己在現代等級還不如這邊森嚴的時代也就做了兩年有名無實的村官,穿一回越也不可能把他缺失的雙商給瞬間加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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