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商量

河道上開始架起石橋來,向南也沒啥事兒了,準備離開的前一天傍晚,向南從河那邊提前收工回去,卻被梅花半路給攔了。

這會兒向南倒是有些後悔沒有等媳婦兒一起回家了,因為笑笑想要花環,趙悅帶着兩個孩子去河道另一邊采野菊花去了。

向南是準備去村裏找裏正說點事的,對采花也沒啥興趣,這才提前回的村,倒是沒想到會這麽湊巧的被梅花攔住。

“大人,你是知道我喜歡你的吧?”

今天的梅花似乎格外大膽,沒有了往日裏的含蓄。

向南不耐煩的皺着眉歪了歪頭,“你也是知道我不喜歡你的吧?”

梅花抿唇笑,笑得梨渦綻放,伸手就直接往向南身上撲了過去。

向南沒提防這姑娘居然如何大膽,且身手也敏捷得詭異,他都第一時間下意識的往後面躲了,結果還是被一撲就撲倒在地。

路邊恰好是一窩紮着玉米杆子的柴草垛子,向南被撲倒在那上面倒是也沒感覺痛,就是腦袋晃得暈了一瞬間。

不過眼角餘光發現梅花的臉湊過來的時候,向南還是發揮了潛能的一扭頭避開了。

梅花還想要來扯他衣襟跟腰帶,向南頓時吓得瞪圓了眼睛,手腳并用的将梅花從自己身上撕扯下去。

還好這麽幾年向南一直都在堅持鍛煉身體,身上怎麽說也有了一層薄薄的肌肉,雖然梅花鎖人的手法很巧妙,可耐不住向南這人一點也不走套路,且還絲毫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甚至憐香惜玉的想法。

胸口腹部腋下脖子胡亂一頓亂拳伺候,梅花甚至連腿根都一時不查的被向南踢了一腳,頓時痛得只想捂褲裆。

好歹知道一個姑娘家做這種行為很丢人,梅花咬牙給忍住了,憋出了一泡眼淚含在眼眶裏。

向南可不管那些,就是覺得這女的神經兮兮而且好像還是練家子啥的,這會兒梅花在他眼裏就是純粹的階級敵人,根本就沒有男女之分,反正他拳打腳踢的時候也沒感覺出有啥感覺。

向南被撲在地上就跟一只翻殼四腳亂踢還要伸脖子咬人的王八似的,梅花饒是再想将人困久一點也沒辦法。

好在梅花等的人這時候已經到了,梅花聽見人叫喊的聲音,擡眼看了向南一眼,最後膝蓋一軟跪坐在地捂着臉嘤嘤哭泣。

“那兩個人,你們在幹啥……向大人?”

扛着鋤頭經過這裏的兩三個村民原本還以為抓住了兩個偷情的男女,正是激動的時候,結果跑過來一看,男人居然是向大人。

那另外一個姑娘?他們看了一眼跪坐在地的女子,看不清臉,可看女子頭上的頭巾,村民們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是老張家的梅花。

“這……這啥情況?”

黑臉矮小村民左右看了看向南跟梅花,舌頭都要打結了,早就知道梅花想要勾搭大人做大人的小妾,不過大人不是一直都沒那意思麽?

難不成之前是因為有外人還有夫人在?所以現在這兩人是避開衆人在這裏搞事?

不過也不對啊,梅花咋在哭呢?

恰在此時,梅花滿臉淚水的擡頭爬過來想要抱向南的腿,“大人,你明天帶我走好不好?我現在這樣,如何還有臉留在村裏。”

哦~

原來是大人要走了,而且好像還不準備把梅花帶走?三個村民互相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懷疑的眼神,大人可是很不錯的,不可能幹出這種事吧?

莫不是老張家的梅花故意的?

好像也是,要是偷、情的話咋能選這麽個人來人往的道兒呢?

向南可沒有這幾人思想複雜,見梅花還要撲過來抱他腿,向南跟躲避毒蛇似的往後蹦跶着跑了好幾步,最後甚至還望三位村民那邊躲,“三位老鄉,你們幫本官擋一擋,這姑娘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剛才本官不過是準備去找裏正說事兒,結果這位姑娘跑出來就把本官往地上撲,幸好那裏是柴垛子,要不然還不摔破頭?”

這說法實在是叫三位村民都覺得有種無語至極的感覺,不過對比梅花的說法,三位村民顯然更願意相信向大人的話,畢竟向大人可是他們大山縣有名的清官好官大好人,怎麽可能是那種處處留情還要玩過了就抛棄女子的壞男人?

梅花聽見向南的說辭,有一瞬間居然都忘了哭,只擡眼滿臉愕然的看着向南,然後一抹臉上的眼淚,轉身捂着衣襟就往家裏跑了。

梅花總覺得要是再呆下去,這位總是出人意料的向大人說不定還要拉了她去見裏正,跟裏正告狀說她非禮他。

然而梅花還是低估了向南打小報告的能力,向南謝了三位村民之後依舊去了裏正家,說完正事之後向南就說起了這個梅花。

“之前她總來找本官也就算了,總之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而且本官夫人也在,念在她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的份兒上才沒有将她面子撕破,沒想到今日居然半路襲擊本官,瞧着像是個練家子。”

裏正也是紅着一張老臉尴尬的吸煙杆子,煙鬥裏塞的草葉子沒點燃都忘了,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沒吐出煙也顧不上多想,最後一拍大腿站起來準備去梅花家走一趟。

“這梅花也太沒有分寸了,之前她來叨擾大人我就去叮囑過她父母将閨女看嚴一點,這老張家也就是去年冬天山上的木屋不能住人了這才種了樹開了一畝荒地,平日裏地裏也不好好打理,成天這家那家的串門子盡說人閑話,惹得村子裏的風氣都沒以前那般正了。”

之前他去叮囑老張家,人家向大人最是敬愛自家夫人,叫他們管好閨女別生出那些個心思,偏偏那老張兩口子卻反過來嘲笑他是因為自己沒有漂亮閨女所以才說酸話,想要攔了他們的富貴路。

當初要不是看在他們家那病怏怏的小子面上,裏正還真不願意接收這一家子。

以前沒啥接觸也就不說了,真的接觸下來以後才發現,這家人很不會過日子,且還有些個野蠻的性子,地裏也不好好侍弄。

今年衙門的宣傳隊來統計村裏耕地糧食收成,就他們老張家拖了村裏的後腿!要是哪個村子收獲的糧食總數量進入前三名,那可是有實惠獎勵的哩!

裏正心裏如何後悔且不多說,向南聽裏正說了這一番話,這才滿意的回了暫住的屋子,回到家瞧見趙悅正坐在院子裏收拾一只野雞。

笑笑頭上手上都戴着黃顏色的花環,蹲在娘親身邊玩着娘從野雞身上拔下來的的綠紅色雞尾毛。

阿澤則在一邊蹲着馬步看書。

向南踏進院門,院子裏的三人就看了過來,向南垂了垂嘴角當即就跟媳婦兒述說委屈以及後怕,全然不在乎自己弱唧唧跟趙悅告狀的模樣被閨女兒子看了去會如何折損他這個爹的顏面。

反正都是一家人,反正稍稍懂事的阿澤已經習慣了,反正目前還不大懂事的笑笑也不在乎,反而覺得爹蹲在娘親身邊大腦袋靠在娘身上嘀嘀咕咕說話的樣子很好玩,咯咯的笑着伸頭去跟娘親另一邊靠着的爹頭頂頭的玩鬥牛。

“阿悅,剛才我一個人回村的時候被那個梅花襲擊了,她一把就把我撲到柴垛子上,還要扒我衣服,還好我略懂拳腳,三兩下就把她給打跑了,但是現在想想還是好可怕,要阿悅親親才能好起來。”

阿澤眼角抽了抽,默默站起身捏着書幹咳了兩聲,試圖讓爹稍稍收斂一點,雖然夫妻親密一點是正常的,可是好歹顧忌一下兒女的感受吧?

再說了,要是這些不成體統的話被笑笑學了去跟外面的臭小子說了該怎麽辦?

只要想想阿澤整個人都要原地爆炸了。

笑笑偏偏是最學人說話的年紀,軟糯糯的嗓音對着娘親說,“要娘親親、起來……”

向南伸手撐着閨女往媳婦兒臉上湊的小臉蛋往一邊推,“去去去,找你哥哥玩去,娘現在是我的,爹剛經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需要娘安慰才能好。”

笑笑歪着頭咯咯笑,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沒動,伸手用手上的雞尾巴羽毛往向南嘴巴裏戳。

“好了好了乖,兩個都別鬧,你說你被她撲?有沒有被占到便宜?”

趙悅這麽一問,向南頓時就來勁了,把這場傍晚村花惡意襲擊縣令大人的戲說得精彩又詳細。

趙悅得知自家男人沒有被占到便宜,心裏松了口氣,這才關注起向南說的奇怪之處。

“她力氣說不上特別大,但是比我娘跟妹妹更大,而且鎖人還挺有技巧的,不過還是抵不過我的雨點般密集的拳腳……”

趙悅将手上拔得差不多的野雞放進盆子裏,然後歪頭喊阿澤,“阿澤,你帶妹妹先進去,給妹妹拿塊點心吃,剛才妹妹就在喊餓了,這會兒吃一塊,一會兒吃晚飯差不多。”

阿澤乖乖收了書過來牽着笑笑進屋裏去了。

趙悅從小凳子上站起身,向南狗腿的立馬将盆子給端了跟上,兩人就去了廚房。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麽要跟梅花接觸麽?我發現這梅花有問題,之後我跟裏正打聽了一下,梅花一家是去年冬天裏才從深山裏搬出來的,說是大雪壓垮了木屋,願意種樹開荒在這裏安家落戶。”

之後趙悅又在跟村裏婦女閑聊聽八卦的時候發現,這老張家幹活很不積極,開荒也只開了一畝地。

一家四口,兩個五十來歲的兩口子性子比較蠻橫,而且兩口子看着年紀大了身上的力氣卻不小,家裏有個卧病的十來歲弟弟,可大家夥也就只看見了一回。

那一回還是那弟弟在院子裏曬太陽被上門的鄰裏看見了,結果那兩口子卻沉着臉将那小子十分粗魯的趕了進去,之後再也沒看見過人了,只偶爾聽見咳嗽聲。

按理說他們一家四口以前是打獵的山民,又有個一看就是病了很久的兒子,家裏條件肯定是十分拮據的,可偏偏一家子一點不着急,每日裏也能一日三餐的吃飯,女兒也是養得細皮嫩肉的。

分明沒有什麽別的營生,偏偏對地裏的莊稼很不上心,幹農活也不大熟練。

雖然以前是山民,可哪家山民沒有在自家院子開出一畝三分地種點雜糧種點菜?

趙悅低聲說着這些話,一邊手腳利落的砍了野雞下鍋燒火炖起來,向南都聽愣了,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多問題。

“那這夥人明顯有問題?咱們要不要把人給綁了?”

趙悅搖頭,“這事兒暫且咱們也摸不清到底怎麽回事,不過既然這梅花挖空了心思的要往咱們身邊湊,今兒又鬧了這麽一出,怕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們回衙門。”

現在也說不清這老張一家到底是何來歷,背後又有沒有勢力。

大山縣是皇上安排給向南的,這老張一家怕是很費了些力氣才在這麽偏僻的村子裏插了腳安家落戶有了個能擺在明面上的身份。

可是若是那京城裏什麽世家派來的,那他們這麽做又有什麽用途?只是為了給她男人後院裏塞個小妾既拉攏了皇帝看好的小官又安插了內應?

若是世家出來的,應該也不至于漏洞百出吧?便是村裏那群鄉親都覺得這老張一家古裏古怪的,還有人說要不是看着這家人不像是蠻子,怕是蠻族派來的奸細啥的。

向南這邊還在琢磨如何處理老張一家,結果他們這邊晚飯才剛吃到一半,村裏就鬧哄哄了起來,然後就有人跑到向南暫住的院子裏。

“大人,不好了,老張家的梅花套脖子上吊自殺啦!”

向南莫名其妙的皺眉,端着飯缽站在堂屋門口問這位老鄉,“那死了?”

老鄉莫名的感覺有點尴尬,擡手抓了抓衣角,“那啥,沒死成,被她娘給及時救回來了。”

向南哦了一聲,端着碗轉身準備回去繼續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向南:媳婦兒,為啥要想辦法啊,咱直接把人一綁扔去付太守那兒再跟皇上告一狀不就得了?

阿悅:……乖,你先別跟我說話了,我怕我會忍不住自我懷疑。

向南:懷疑啥?

阿悅:懷疑我當初看見你的第一眼時是不是已經瞬間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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