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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紹輝注視着程修，商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律師一定很不好打發。

“文軒，你出去。”聶紹輝說。

聶文軒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聶紹輝一瞪，沒辦法，聶文軒只能心有不甘的離開了辦公室。

等到兒子離開，聶紹輝這才沉默地注視着程修遞過來的名片。

單看程修這個人，或者聽他的名字，聶紹輝都不會有什麽記憶。可是當程修這個名字和全國最頂尖的律師所聯系起來的時候，聶紹輝恍然想起了什麽。

做生意的和律師之間也沒少來往，好友聊天之間，也會偶爾聊聊這方面的。

……似乎國內有一個很有名氣的律師，在幾場重要案件中都發揮出色，贏得了官司，但據說不僅昂貴，而且非常難請。因為頂尖的律師一般都非常忙，行程已經被提前預約。

難道……那個程修，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聶紹輝擡起頭，他冷冷的說，“虞曼曼請到你，花了不少錢吧。”

為女皇陛下義務勞動程律師波瀾不驚的說，“您的律師什麽時候到場？”

“先不必了，我們兩個先談吧。”聶紹輝向後一靠，他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

程修也不客氣，隔着辦公桌坐下。

“虞曼曼女士想和您斷絕父女關系。”程修手指交叉，“據說你們都有這方面的想法？”

聶紹輝哼了一聲。他之前想和虞曼曼斷絕關系不假，但也有很大一部分賭氣的成分，如今被她先提了出來，心裏還是生氣。

“根據相關法案，如果父母要與自己的成年子女斷絕關系，會依據父母子女的情況，進行相對應的補償調整，這方面您應該有所了解。”程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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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直接說吧，虞曼曼的要求是什麽。”聶紹輝不耐煩的問。

“其實虞小姐的要求很簡單。”程修淡淡地說，“她要求七千萬的精神損失費。”

“你說什麽？！她瘋了！”聶紹輝頓時瞪起眼睛，他一拍桌子，“我還沒管她要錢，她反倒訛上了我？”

程修擡起頭，金絲鏡片後的眼睛冷冷地看向聶紹輝。

對上這冰冷可怕的目光，聶紹輝一愣，火氣涼了一半。他剛想質問程修的态度，可下一秒，律師的表情卻淡淡的，仿佛那一瞬間的冰冷只是聶紹輝的幻覺。

“您還記得虞小姐的母親，也就是您的原配妻子，虞绾嗎？”程修淡淡地說，“您之所以有如今這麽大的集團公司，難道不是預支了虞绾女士和她父母家所有的錢，才有了啓動資金，有了今日的地位嗎？”

聶紹輝睜大了眼睛，他愣愣地注視着程修，過了幾秒，才磕磕巴巴的說，“虞、虞曼曼連這些都告訴你了？”

“按照資料來看，您能在三十五年前那個年代出國讀書，也完全是多虧了虞家的資助。”

聽到他這樣說，聶紹輝看起來有些慌亂和不自在，但他很快就沉穩了下來。

“那又能怎麽樣呢？那是虞家自願的資助。”聶紹輝強撐着說，“我知道虞曼曼想做什麽，她想要回自己母親的錢？可七千萬這個數額遠遠大于當年虞家資助我的數額！”

程修根本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這個男人讓他感到惡心。

“如果将當年的物價翻到如今來看，再加上這些年的增值，以及這筆錢在rz公司裏起到的絕對性作用，還有虞小姐這些年在公司産生的價值，我個人為人七千萬是個很公平的價格。”

程修淡淡的說道，“而且，虞女士說……如果你願意一次性結清七千萬，她願意放下過去，不再恨你。”

“不在恨我？她算什麽東西，以為我怕她嗎！”聶紹輝憤怒的站了起來，“我還沒說要她結清贍養費呢，這就惦記分錢了？”

程修注視着暴跳如雷的聶紹輝，他甚至不會生氣，反而産生了一種憐憫之情。

多麽沒有長遠見識的人啊。七千萬，買一個虞曼曼放過他，那麽值得的買賣，他卻舍不得錢。

……

下午，程修走進虞曼曼的別墅時，就看到陸懷瑾、虞曼曼、孟楓在沙發上坐着一排，一眨不眨地注視着他。

“你們幹什麽呢？”程修關上門，他有點奇怪的問。

“我們三個打了個賭，賭你的談判結果。”陸懷瑾說，“你猜誰和誰一夥？”

陸懷瑾此刻單穿着西服裏的白襯衫，衣袖挽上手臂，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不像是傳說中嚴謹話少的小陸總，更像是個沒長大的男孩，興致勃勃的注視着程修。

程修勾了勾唇，他看向虞曼曼和孟楓。

“我猜，你和曼曼一夥，小楓自己一夥。”

“程修哥真厲害。”孟楓笑了笑，梨渦若隐若現，“看人還是那麽準。”

“不是他厲害，是你太好看透了。”陸懷瑾說。

看陸懷瑾毒舌孟楓，虞曼曼白了他一眼。

“別聽他瞎說，那是因為你善良信任別人，是好事。”她安慰孟楓道。

眼見着倆人又要掐起來，程修趕緊伸出手指做停止的樣子。

“你們還想不想知道結果了？”

三個人這才坐好。

程修一指虞曼曼，“曼曼贏了。他沒舍得錢，但是同意将你想要的那套原本屬于虞曼女士的房子還給你。”

陸懷瑾和虞曼曼頓時鼓掌，孟楓有點郁悶的撓了撓頭。

“不應該啊，當老板的都那麽摳嗎？”孟楓納悶的說，“七千萬換一個與曼曼姐的和解，多實惠的事情。”

“所以說孟楓太單純。”陸懷瑾輕哼道，“那聶紹輝要是有良心，也不可能到現在這一步了。”

“這個答案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聶紹輝忽然同意了給錢，我反倒會以為他瘋了。”虞曼曼聳了聳肩膀。

相比于虞曼曼的灑脫和淡定，陸懷瑾和程修都互相對視一眼，他們彼此都從彼此眼睛裏看出了不爽。

——上一世他們護得那麽周全的人，這輩子就這麽被随便占便宜？虞曼曼不在意，他們反倒是過不去。

“那你們定好什麽時候見面公正這個斷絕關系的證明了嗎？”陸懷瑾問道。

“和之前定的一樣，後天三點。”程修答，“曼曼的證件都準備好了，就差他那邊了。”

陸懷瑾看向虞曼曼，“到時候我送你去。”

虞曼曼知道他是要給她撐場面，如果不讓他去，陸懷瑾可能還會生氣，她便點了點頭。

“那三位老板不嫌棄寒舍的話，今晚就在這裏睡吧。”虞曼曼說，“你們也難得來一次，我得好好款待。”

“什麽叫做‘來一次’？”陸懷瑾立刻糾正道，“等到這些事情結束之後，你要和我們走，如今我們這些人幾乎都在帝城。”

“行。”虞曼曼無奈地笑道。

晚上，衆人便準備睡覺了。

虞曼曼洗漱完畢，出來走廊随便散散步，想看看其他人做什麽，正好碰上了換好了灰色睡衣的程修。

“今天辛苦你了，還特地跑了一趟。”虞曼曼說。

程修搖了搖頭。

“對了，忘記告訴你。”程修道，“本來聶紹輝的要求是斷絕關系+給你房子以及兩百萬存款，而你放棄繼承權。但是我稍微争取和辯駁了一通，他最後同意給你一千萬。”

“什麽？”虞曼曼瞪大了眼睛。

就聶紹輝那摳門的男人，再加上這種其實虞曼曼很可能理虧、還要給對方贍養費的前提下，程修能要到一千萬，那可真的很了不得，至少說明他口才有一套。

“我知道有點少，可是我就是氣不過。”程修慚愧地說，“一千萬什麽都解決不了，但能多要一點，是一點，你說對不對。”

“你真的很厲害了。”虞曼曼真心地說，“能夠認識你，是我的運氣。”

聽到她這樣說，程修才勾了勾嘴角，冷淡的面龐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和我們一起走吧，遠離這裏。”他說，“所有人都很想念你。而且……我們也比你想象的還要需要你。”

“可是，現在是自由的現代社會，你們每個人都很優秀，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麽，你們怎麽會需要我呢？”虞曼曼納悶的說。

程修注視着虞曼曼，神情柔和了些。

“沒有你在，始終少了點家的感覺。”

…

與此同時，樓下房間，陸懷瑾正在給孟楓開小會。

“明天你的任務就是說服虞曼曼。”陸懷瑾道，“她最喜歡你，如果你勸她接受我的幫助，或許她能聽進去一點。”

“啊？我……我覺得我不行。”孟楓有點拿不準的說。

“為什麽？”陸懷瑾奇怪的問，“讓你勸人有這麽難嗎？”

“你怎麽知道曼曼姐不是因為自尊拒絕合作，而是她嫌棄你？”孟楓嘟囔道。

“臭小子！”陸懷瑾把抱枕扔了過去。

孟楓接過枕頭，他笑道，“而且，勸曼曼姐這種事情你怎麽不找蘇懷澤大哥啊，這從以前不就是這樣，誰勸都不如他勸。我勸一百句，說不定都沒他一句來得管用。”

找蘇懷澤……陸懷瑾倒是想找蘇懷澤！

可是從虞曼曼出現的消息傳達給衆人的那一天起，蘇懷澤就再也沒露面了。

就算忙，也不至于這麽忙吧，睡前看幾秒微信的時間都沒有？

陸懷瑾百思不得其解，他本來以為虞曼曼現身，蘇懷澤應該是最高興的人，可現在他怎麽連影兒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