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
他緩步走了過來,步履穩健而又緩步,猶如一只巡視領地的猛獸。
長久相處,面對着的都是對方溫和而又柔軟的一面,以至于方瓊瓊都快忘了,那包裹在那英俊與柔和外表之下的爪牙。
而猛獸現在,終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這也是你的計劃之一,對嗎?”杜德蒙忽的笑了起來,他眼底渲染出一抹猩紅色,猶如兩簇火苗,幽幽燃燒。
“故意接近烏爾,不……”他微微眯起了眼,擡起了手指,“或許你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你是一個善于說服別人的人。”杜德蒙伸出手,壓在她的嘴唇之上,從她的嘴角一直按揉,撫摸到了上唇。
“我能摸一下它嗎?”
手指從唇縫的間隙中滑了進去,按住那根小巧的舌頭。
方瓊瓊仰起頭,仔細端詳着他的臉,他皺着眉,但嘴角卻銜着一絲笑意,似怒似笑,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混雜在他的臉上,仿若是要将之撕成兩半一般。
“你用烏爾來刺激我,他是我的摯友,刺激的效果只會有增無減。”按壓在舌頭上的手指力度緩緩增加。
“就是這根舌頭,說服了烏爾嗎?”
方瓊瓊感到舌根傳來了一絲刺痛。
“我讨厭它。”
方瓊瓊瞪大了眼。
杜德蒙抽出了手指,附身壓了下來。
他捧住了她的臉,兩只手指按壓在她的臉頰兩側,手指尖殘留的唾液拖拽出一絲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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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愛它。”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輕的仿佛都能夠被風吹走般,尾調似乎還未從喉中發出,便已消散在空氣之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愛你。”
杜德蒙親吻了上來,他手指按在兩腮,只是微微用力便迫使方瓊瓊張開了嘴。
她有些讨厭深吻。
那種唇舌間的拉扯,呼吸的交融,雙目極近的對視,仿若是把人拆開般袒-露在對方面前。
“我愛你。”杜德蒙仰起頭,喃喃的一遍又一遍重複,仿佛是要把這句話刻進骨頭裏一般。
方瓊瓊皺了皺眉,在他再度親吻下來的時候,側過了頭,示以無聲的抗議。
杜德蒙直起了身,那副深情而又脆弱的模樣猶如昙花一現,他又變回了那個冷酷而又平靜的杜德蒙元帥。
但那只是火山噴發前的片刻寧靜,炙熱滾滾的岩漿翻滾在薄薄的岩層之下,只等最後的噴發。
他從身後拿出了幾個銀色的金屬套環,半蹲了下來,伸出了手。
“是你來,還是我來?”
方瓊瓊掃了一眼那幾個套環,笑了一下,伸出手。
“請對我溫柔一點。”
杜德蒙将套環套了上去,本是一圈連成整體,連縫隙都沒有的套環在靠近她的皮膚後,突然凹了下去,緊接着就像是大魚吃小魚般,将她的手腕‘吞’了下去,一條半透明的鎖鏈顯現了出來,連接着套環與牆壁。
“明明清楚你與烏爾間的關系,可笑的是,我竟然還是感到了憤怒。”
杜德蒙又給她套上了一個套環,他看了過來。
“真是愚蠢,不是嗎?”
方瓊瓊只是看着他,什麽話都沒有說。
杜德蒙呼吸忽的急促起來,他垂目凝視着她,眼中霧蒙蒙的似有水霧在聚集,讓這看似沒有表情增添了一絲柔軟的色彩。
“您是要哭鼻子嗎?”
她昂起頭,伸手輕輕在他鼻尖一勾,手腕上半透明的鎖鏈發出悉悉索索的響聲。
“我的元帥是感到委屈了嗎?”
杜德蒙猛的直起了腰,他眼角紅了起來,眼眶漸漸感到了一絲酸澀。
他悲哀的發現,無論所處環境的怎麽變化,他仍舊無法控制胸腔裏那顆‘噗通、噗通’直跳的心髒。
只要她一個動作亦或是話語,就能讓他或愉悅或痛苦。
“真是愚蠢。”杜德蒙嗤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誰 。
他閉上了眼,又睜開。
“你知道我不會傷害烏爾。”他眯起了眼,“或者是說,即使我有這種想法,以烏爾的能力,也能從我手中逃脫,計劃非常嚴密,幾乎完美。”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
“那麽,被關進‘鳥籠’也是你的計劃之一嗎?”
方瓊瓊收起了笑容。
杜德蒙按開了她手腕上的通訊器,拂開她臉頰沾上的碎發。
“給烏爾發個訊息。”
方瓊瓊在懸浮屏幕上按了幾下,給烏爾發出一條通訊。
杜德蒙看着她,一言不發。
很快,她手腕上的通訊器震動起來,烏爾那個哈士奇的頭像顯示在屏幕之上。
杜德蒙伸出手,在她手腕上的套環上按了幾下,那半透明的鎖鏈竟開始變得透明起來,沒過多久,如同消失一般,不見了。
“接吧。”
杜德蒙望着她。
方瓊瓊抖了抖手腕,又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
看來,只是看不見而已,鎖鏈還是存在的。
她接通了通訊,烏爾的臉很快在屏幕上顯現出來。
“你還好嗎?”他上上下下仔細掃了一眼,“杜蒙有沒有傷害你?”
方瓊瓊用餘光瞥了一眼懸浮屏幕後面的杜德蒙,因着角度原因,烏爾似乎看不到屏幕後面的杜德蒙。
“我沒有事,剛剛到家。”
“家?”烏爾皺起了眉,他看了一眼四周環境,“你喜歡在牆壁上貼毛毯,真是奇怪的喜好。”
“我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方瓊瓊笑了起來。
“好吧。”烏爾點點頭,“杜蒙呢?他的表現怎麽樣?”
方瓊瓊笑了起來,她視線穿過半透明的懸浮屏幕,直直落在杜德蒙的臉上。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目光沉沉。
“他哭了。”
“什麽?”烏爾震驚的瞪大了眼,“不可能不可能,我們反擊蟲族時,他被激光槍轟了個對穿都沒哭過。”
“是嗎?”方瓊瓊笑了笑,她和杜德蒙對上了視線,“為什麽不可能呢?”
挂斷通訊後。
杜德蒙的表情有些複雜。
“我以為你會掙紮。”
方瓊瓊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但是沒用,對嗎?”
“我原以為您過段時間才會……”方瓊瓊揮手指了指四周的環境,“把我關進這裏面。”
她聳了聳肩膀。
“結果,比我想預想的快多了,我什麽都沒來得及準備。”
“你的那個所謂的前任聯盟來找過我。”杜德蒙扯了扯她手腕的套環,“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聯盟的存在。”
“是的,我知道。”方瓊瓊點了一下頭。
“我從他們手裏獲得了一些資料,關于你從前如何‘治療’患者的。”
方瓊瓊手指動了動。
杜德蒙笑了起來,這次,笑容中包含的不再是那種苦求而不得的痛苦,而是帶着一絲自豪與發現新大陸般的欣喜。
“我發現一點。”
他笑着看了過來。
“你很自大。”
“曾經全勝的‘治療’經歷,讓你面對我們這種患者經驗豐富,你大概每天都在心裏做一個計算。”杜德蒙松開別在套環上的手指,鎖鏈再一次顯-露了出來,“計算我負面情緒的累極,何時何地才會到達極點,對你動手。”
說到這裏,他嘴角的弧度向上彎了彎。
“我或許不能控制負面情緒的産生,但我能夠控制自己,早一點動手。”
“你喜歡這個房間嗎?”杜德蒙望着她,“我很抱歉時間稍微有些倉促,我沒能仔細收拾一番。”
杜德蒙伸出手,繞着她的額頭撫摸着她的眉眼。
“我在心理方面,專業知識不如你那麽專業。”他輕輕揉了一下她的耳垂,“但我會努力,努力讓你變得除了我之外,再也無法接受其他人。”
方瓊瓊靜靜的躺在地上,她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黑色的雙眼注視着他的雙眸。
她伸手抓住了那只在她臉上‘作惡’的手掌,輕輕一拉。
她當然是拉不動杜德蒙的,于是乎,方瓊瓊撲進了他的懷裏。
“那麽,您準備如何改造我呢?”
她笑着倚在他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咬了一口。
“您準備采取什麽措施,讓我變得非您不可呢?”
杜德蒙忽的倒吸一口冷氣,他下意識的仰起頭伸出手要将懷中的人拉出來。
方瓊瓊卻抓住了他的手掌,她低下了頭,輕輕的舔了一下他的手指,緩緩的笑了起來。
“您要對我……施-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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