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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公元970年,聖仁帝登基,建立彌國。
大彌,冬十一月。
千乘縣內,一位粉裙女子從白茫茫的寒街走過。柔肩上,執一把紅傘。
小市收起攤鋪。鄰裏街坊,也緊扣了門扉。僅有幾個稚童,在一座府邸門前的兩尊石獅中間踢毽子。
而後,無聲。
白日垂落,一片蕭索。
約莫走過幾戶人家,傘下的咬唇女子往路邊一看,不由駐足怔望。
一位高挑的男子,肩寬腰細,手腳纖長。着白袍,戴手套。脖頸圍了一圈銀色的綿緞。看起來神采英拔。
寒風吹拂下,他的黑發飄逸不絕,露出了一雙閃亮的眼眸。
正握着一小段橫木杆,轉動着磨盤般帶有轉軸的木器,一圈,又一圈。
像盤絲洞的妖怪,轉軸上的幾個小洞,随着他不快不慢的轉,噴出了一縷縷甜香的糖絲。
女子頓覺好奇,卻又羞于去問。仿徨不絕時,見他摸出一纖細的木枝,仿佛施法般放入木器裏。再拿出來。細枝便繞上了一團白撲撲的雲。
他就用這一枝甜甜的白雲,擡起滿是溫柔的目光,對女子示了示意。
女子含羞過去,從他手中拿過這朵雲。謝過這位待诏。她以袖遮唇,啄米似的從暖暖甜雲上咬了一點。
不料入口成了絲滑糖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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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覺甜化了心!
奇問:“這是什麽?”
微笑:“棉花糖。”
送別這位女子。
嬴忘玄看看天。清清冷冷,未見鵑雀。遠處的天際線有些發白。不覺飄來了一陣陣薄薄的飛絮。他有些冷了。
想着時候不早,該收攤回去了。
嬴忘玄熄滅自制棉花糖機下的炭火。從地上,拿起一條他親自綁成的繩子。拉着他自己收集木柴做的小板車,慢慢地走去。
[這是……古裝直播?]
[大大好仙啊!]
[似乎是新主播呢,來看看幼苗。]
嬴忘玄淡淡地一瞥從下方飄過的彈幕。
右下角顯示觀衆:10
在現代,嬴忘玄是一位屢創奇跡的投資人。他最終迷失在自己創立的金錢國度。醒悟後,他打算遠離塵嚣,去開一家小賣鋪,做做自己從小就喜歡的零食。
但在那一刻,來歷不明的系統發現了他,帶他來到久遠的古代做起了直播。
佛系的嬴忘玄,沒有帶着現代知識去争霸天下,也不以文人之姿去考取功名。
這幾天做的,是上山撿柴,造出了一臺純木棉花糖機。
來到這個古老的時代,他淡泊名利,想着在這裏開一家專賣零食的小賣鋪。
不在意觀衆有幾人,只想用心把覺得好吃的零食,都在古代做出來。
[場景布置得不錯啊……]
[大制作?]
[怎麽做出來的?]
彈幕逐漸懷疑起了這場直播。但似乎還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瘋狂想法。是真的古代?怎麽可能……
嬴忘玄來到一間寒舍。
将板車落在門外。
此刻,右下角觀衆:20、50、90、100……
不斷地有人進入直播間。
[閨蜜拉我過來,說這裏真的有人穿到了古代,我不信……現在我被豆沙包嗆到了。]
[不可能吧……真的是古代?可能只是一種新技術吧。]
[是CG嗎?]
嬴忘玄沒有回答。
他用芭蕉葉蓋上板車,用以擋去風寒。回屋,他去生火。又坐在小圓桌前,将棉花糖機的木炭取出。
待它們散去火星,消去溫度,再将它們裝入布袋中。
走出門,嬴忘玄來到了院子。順着栅欄邁步,一行,一行,将木炭弄碎,撒入了韭菜地。
冬季适合種韭菜,耐寒。割一茬兒,還會再長出來。木炭也恰是十分好的肥料。
等收成後,嬴忘玄要做些韭菜盒子。雖不是零食,可若能炸得金黃脆軟,也能給他自己犒勞作一日三餐。
其它時候,嬴忘塵就依仗着山裏的眷顧過冬。
有句話說的好,叫“山裏都是寶。”
只要有山,他就能溫飽,能耐過這次沒有準備的寒冬。
出了城,就是山。一片連綿不絕,山尖都白了。遠遠望去,如一道銀邊落在藍天。
嬴忘塵去山裏是背筐的,路途不遠,一個時辰足矣。幸好去山裏的路好走。除去百姓們時常走,官人們夏季去山裏乘涼,也會往這兒走。漸漸地,路就走順了。
冬季的山,沒多少能吃的,盡些白蒼蒼的枝桠。
嬴忘玄不去捉野兔,也不碰其它野味。他自認稍用心,也能做出個機關陷阱。只是他卻殺不得,下不了手。不忍心去傷害它們。
所以每次去山裏,他都只尋些野蘑菇,挖些野菜。
人們大都在夏季和秋季去山裏尋蘑菇,以為冬季時,山裏沒有蘑菇。
其實有的。
一些耐寒的蘑菇品種,就偏偏夏季藏着,冬季才找得到。當然,毒的也有。要能鑒別。
嬴忘玄就會認。
他是奔着山林的濕木去的。濕木上有些紅色的蘑菇和木耳,那都是可以吃的。有時他運氣好,也能在泥土中找到魔芋。
收集些吃的後,嬴忘玄就一路回去。路途上,也會留心些可以用的東西。
比如近些日子,他正打算做些玻璃,用來保存零食。做玻璃的材料,矽砂、碳酸鈣、碳酸鈉、鉛,其實也好找。等收集齊了。他就去找鄧鐵匠。準備使使他的大火爐。用吹制法做玻璃。
鄧鐵匠在城北角開了間鐵匠鋪。前些年,他還給孤信侯的親衛隊做過刀劍。年歲不大,鼓鼓的腱子肉,在四裏八方出了名的有能耐。
小市人來人往,都能見着他在鐵匠鋪火熱的紅光下,敲敲打打。
他從小打鐵,沒去過書院,字不識一個。要問他詩詞歌賦,他支支吾吾,以為人笨。可要讓他做些鐵來,那可讓人嘆為觀止,贊他人才。
一早,嬴忘玄抱着這一籮筐的材料,擱在了鐵匠鋪的門口。
鄧鐵匠尋思了一會兒,用手抓抓腦勺,納悶地瞧着他的籮筐:
“這是幹啥子?”
“做玻璃,能給我用用鐵匠鋪的火爐嗎?”
“用吧!”
嬴忘玄把材料從籮筐拿出來。鄧鐵匠又問:
“玻璃是個啥子?”
嬴忘玄讓鄧鐵匠幫忙往火爐添些柴:“嗯……用玻璃可以做出透明的陶壺。我好用它裝吃的。”
“透明的!不就漏了?”
嬴忘玄微微一笑:
“不會漏的,不會漏的。”
等爐子的火旺了。嬴忘玄就把材料放進去。坐在那兒,往爐子吹風。
到底不是做工匠的,鄧鐵匠看不過去,就把燒火吹風的活兒給攬下了。
嬴忘玄心裏過意不去,說等會兒給他塞些補貼,不多,可也算謝意。
鄧鐵匠說不用。他還一個勁兒問玻璃的事,比三歲小孩還好奇。
嬴忘玄也都耐心回答。說玻璃這種東西,不易腐蝕。做得好,比陶壺更堅固。耐用。能做些工藝品,裝飾房間也可以。
鄧鐵匠對玻璃了解得越多,就幹得越是賣力。兩只黑不溜秋的眼,閃着光。等這裏沒問題了。嬴忘玄四下一看,說:“這兒有空心的鐵棒嗎?”
鄧鐵匠讓他等會兒,招來他七歲的小女。說聲“快去。”她就去了家。一路小跑,再回來,她就給嬴忘玄拿來了一根如笛般的鐵棒。空心的,他拿着掂量了幾下,很輕,稍有點雜質。做工精巧,銀色的,帶着一點點的鐵屑顆粒。
不得不說,在古代大彌就能做出這種東西,這位鄧鐵匠也算得上百裏挑一的能人了。
鄧鐵匠問嬴忘玄用它做什麽?
嬴忘玄走過去,算了算火爐的時間:“就指着它做玻璃了。”
等爐子裏的材料熱化了。嬴忘玄把手中的鐵棒,忽然往爐門裏一鑽。再拿出,他就趕快對着空心鐵棒,往裏吹氣。一邊吹,他還一邊小心地用手轉着鐵棒。
鐵棒另一端落着軟軟的玻璃。被他這麽一吹,就一點點的膨脹起來。慢慢地,随着他轉動鐵棒,就跟吹糖人似的,那一端的玻璃就成了個透明的圓球。
嬴忘玄做這些工匠的活兒,還是沒鄧鐵匠做得工巧。吹得太用力,或轉鐵棒太快,玻璃就得重新放回爐子,不然就只是一團奇形怪狀的玻璃。
還得讓鄧鐵匠來。雖說他以前從沒見過玻璃,可這一上手,那就好比如魚得水,利落得又準又穩。一會兒工夫,爐子邊上就落下了三四個透明的玻璃罐。還熱乎乎的。嬴忘玄趕快将它們放到陰涼地。得放上個幾天,才能拿出來用。
鄧鐵匠七歲的小女也來,幫着嬴忘玄,給這些還沒凝固的玻璃罐撐上木架,在上面放上薄薄的草卷。
她也好奇。蹲在架前,亮铮铮的大眼,一絲不茍地看着這些玻璃罐。一會兒靠前點兒,看她的影。笑了。她朝嬴忘玄看,又朝鄧鐵匠看。對他們傻傻的笑。
嬴忘玄用手輕輕擦了擦額上的汗,也對她回應一笑。再回頭看看鄧鐵匠。他幹得正起勁,這一天下來,十幾個玻璃罐出來,被嬴忘玄整齊地擺列在了牆跟兒的木架上。
方才怕鄧鐵匠累着,也怕耽誤他。嬴忘玄勸了幾次,可他就只是坐在爐門前,吹轉着玻璃。眸間,都是火,那個熾熱啊。屁股下的板凳都不想挪一下。嬴忘玄只好作罷,任他這麽做下去。
傍晚,嬴忘玄臨走,心裏想來想去,還是打算塞給鄧鐵匠些錢。但他死活不肯收。在門口推讓的時候,他一下子捧住了嬴忘玄,雙眼比星星還亮。
“嬴郎啊,要說謝,還是我謝謝你啊!這做玻璃的手藝,讓我學着,你讓我怎麽感激你好呢?”
“是我感激你才對,鄧鐵匠。這些玻璃都是你做的,我只是說了個法子,是只有學識,沒有你工匠的手藝啊。”
“可嬴郎——”
“鄧鐵匠,咱們話就不多說了,就當彼此感激吧。今兒你快去歇着吧,我也該回去了。”
……
嬴忘玄就這麽趕在夜前,總算回了那間偏僻的寒舍。
[大大說句話啊,到底是不是在古代啊?]
[不可能是古代,你們是不是傻?是不是看古代穿越的小說看多了?]
[我覺得可能是給什麽古裝偶像劇做宣傳的吧……]
彈幕不斷地在下方刷新……
右下角觀衆:987
“嗯,是古代。”
嬴忘玄回眸,溫柔一笑。他一邊說,一邊編織着籮筐。
“一位被稱作‘系統’的先生,帶我來到了大彌時代,告訴我,如果直播的觀衆達到一百萬,我就會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是繼續待在古代,還是回到現代,亦可跟他去往別的世界。”
[大大沒有騙人嗎?]
[騙人的啦。]
[我相信他。]
[我相信這個世界有一些奇妙的東西,所以我也相信他。]
[你們都好傻,無語。]
[……你能證明嗎?嬴忘玄,如果你在古代的話,那你就拿出證據,我才會信。]
“嗯,證明嗎?”
嬴忘玄輕輕一笑。
“可以啊,你想讓我怎麽證明呢?”
他忽然朝着觀衆的視角望去。
那一刻,似乎有人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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