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噩耗傳來
第7章 噩耗傳來
信差大概一直都在趕路,是以說話氣喘籲籲。
饒是如此,依舊盡可能有條理的向依韻禀報着要事。
“禀太子妃,太子前日陪皇上去峰山打獵,野林乍遇猛虎,太子的馬受了驚吓跑了開去。皇上遣人在峰山多方尋找不見蹤影,前不久在峰山的斷崖旁看到馬蹄的劃痕,還有太子貼身佩戴的如意香囊……”
“為何不去崖下尋找?”依韻忍不住開口問道:“有可能是沒控制住馬落了懸崖,但我想着,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呢!”
“……回太子妃,”那信差面上浮現出一絲凄然之色,紅着眼圈道:“崖下是急流,水流途中,還有許多突出水面的怪石。落到水裏就算僥幸沒事,但水裏的怪石依舊會要了人的命。”
依韻聽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麽,登時一顆心沉到谷底。
難道,剛出宋國,就要原路折回了嗎?
在她驚愕不已的時候,卻聽那信差又接着禀道:“皇上皇後已經多次派人去崖下尋找,卻總不見蹤跡,想必已經遭了難。因為太子妃遠道而來,不敢瞞着,是以差小的前來報信兒,是前進還是原路折回,但憑太子妃示下!皇後還說了,太子妃若依舊決定前來我陳國,即使太子不在了,他們也會把您當女兒看待,絕不薄待了您……”
聽着信差一絲不茍的回話,依韻陷入了沉思。
公主下嫁,意為兩國永結姻親之好,倘若公主之尊大張旗鼓的來了,卻連夫君的面兒都沒見着就灰頭土臉的回去,只怕會引起兩國戰亂。
估計在陳國國君的心裏,依韻還是繼續去陳對陳比較有利。
雖說太子沒了,但陳國并不缺文武雙全的美男子!依依韻的身份,依舊做太子妃也未可知,唯一不同的是,夫君換人了而已。
除了夫君換人,一切計劃并無多大的改變,既如此,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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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良久,依韻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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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即使太子遭了難,信差在言述中依舊口口聲聲稱自己‘太子妃’,可見陳國确實是有讓自己前去的誠心!陳國能容納她,而她自己也有心去陳國把握屬于自己的命運,那為何繼續去?
眉目低垂間,便已下定了決心。
雖如此,卻也不能一口答應,免得陳國人從中覺出異樣。
這世間,沒有哪個公主會一門心思的盼着離開故土遠嫁異國,倘若真有這樣的公主,那麽這個公主必有所圖。
依韻就是那種有所圖的人,是以必須得掩飾自己的意圖。想到這裏,遂做出悲傷疲憊之态,沖衆人很無力的揮揮手道:“你們先退下吧,此事容我想想,晚些時候再給答複。”
待衆人退盡後,依韻斜倚在鋪着狐皮的榻上,看着潔白的帳篷壁上映出外面樹枝亂顫的影子陷入愁思。
林安掀了簾子走了進來,依韻擡眼看他,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便有些疑惑的問:“可是又出了什麽事兒?”
林安上前一步,吞吐許久方道:“公主是否打算繼續去陳國?”
依韻點了點頭,看着外面如同鬼爪般的樹枝,苦笑道:“我不想再回宋國了,所以,只能去陳國……”
話未說完,林安突然有些唐突的說道:“你可以走啊,何必非得在國與國只間糾纏。你不過是一個女子,你不該背負這些東西!”
“走?去哪兒?”依韻起身看着林安認真的道:“我走了,誰領兵打回宋國去?我母後和哥哥的仇誰來報?我父親留下來的大宋江山,就那麽被我的叔父在殺戮中占有?林安,我是大宋公主,我必須對我的國民負責,我不能讓一個無道的昏君統治他們!”
“公主怎麽見得皇上是昏君?皇上統治宋國這些年,兵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公主有所不知,以現在我大宋的威勢,已經使周邊小國甘心朝拜,如果這還算是無道昏君的話,我實在不知道,什麽才算是英明君主!”
依韻安靜的聽林安說完,沉默許久方道:“他雖無愧于天下,卻有愧于先皇,有愧于母後,有愧于哥哥……難道就因為他有能力治理好一個國家,他私下裏所做的那些歹事,就那麽算了嗎?”
“不能算,”林安看着她認真的說,“只是,該向他讨還這些孽債的人不是你,而是歲月!”
依韻不置可否的笑笑,林安急了,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道:“跟我走吧,我們一起歸隐山林,二十年以後,且看他如何!”
“你……?”依韻看着他迫切的眼神,有些驚訝。
“是的,是我。”
林安似乎找到發洩點一般急急的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只因我們有楊慎的家勢,沒有陳國太子的權力,所以我一忍再忍。我多次忍痛看着你即将嫁做他人妻子,可上天一次次使你的婚事不成,既如此,那我為何不把握住!”
依韻看着林安因說話太急而顯得有些紅的臉,嘆了口氣抽回手臂,在榻上坐定,思慮良久方道:“林安,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我不瞞你。我,你,楊慎,咱們自小一塊兒長大,說實在的,這麽多年,彼此之間也有了朋友之間的信任默契。可是,對于男歡女愛一事我實在沒多想過!”
“當初,皇上下旨要我嫁給楊慎,我也只是不排斥。後來楊慎獲罪死了,我雖難過,卻也只是摯友慘遭殺戮的痛心無奈。我并沒有對你們兩個動男女之情,你向來淡漠,我以為你和我一樣,也只是把彼此當成一個摯友看待。如今見你這般,我知道你想多了,不想再誤你,自此把話挑明,長痛不如短痛,設若你是因為愛我而堅持陪我來陳國的話,大可不必如此!”
說完,從腰間解下那支已經佩上如意結的短笛,盡量用輕松的語氣道:“我很喜歡這支笛子,但它如果是定情信物的話,這就還給你!”
見她如此輕描淡寫,林安臉色越發難看。
木着臉接過短笛,呼吸有些急促,調整了許久才看着別過頭不看他的依韻,用不無凝澀的聲音問道:“你剛才說……你其實對我和楊慎都沒動情?”
依韻愣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沒動情,那你為何要答應嫁給楊慎?”
“當時年少,我只是覺得你們很好,”依韻回頭,看着神情驚愕的林安緩緩的道:“咱們自小一起長大,相互也有許多了解。聽到賜婚時我想了許久,覺得此生不管與你們中的任何一人過日子,我都不會有多大排斥。”
“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下嫁,才會使丞相松懈,害得丞相遭夷三族之橫禍!”
“我知道……”依韻的聲音有些心虛。
林安無名火起,怒道:“知道你還答應嫁給楊慎,你害死了他你知道嗎?”
“我知道……”
同樣心虛的語氣,同樣簡短的回答使林安神情一滞。就在這時,依韻神情恍惚的道:“楊家出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害楊慎喪命的一枚棋子,我才會對他的死那麽耿耿于懷,才會不惜一切代價要為他報仇。其實我不一直敢想他是被我害死的,所以我瘋狂的把一切推到叔父身上。。”
頓了頓,突然苦笑着搖頭道:“這些你又如何能體會呢?罷了,林安,你走吧,這一切我自己根本就不想看清楚,你別再逼我面對了……就讓我一個人,在複仇路上萬劫不複吧!”
言至此,心裏難過到哽咽。
聽着她講述的那些話,感受着她所忍受的折磨,林安心生不忍。
他有些不想離開,但是,他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于是他問酸楚落淚的依韻,“你剛才說,倘若與我們中任何一人過一輩子,都不會有多大排斥,是真的嗎?”
依韻愣住了,沒有說話。
林安等了會兒,卻再也沒有等答案的勇氣,急急的出言道:“倘若真是如此,我願意守在你身邊,你去陳國,我陪你去陳國。你要歸隐,我陪你歸隐,如何?”
這一次,依韻卻搖了搖頭。
盞茶功夫,林安走了出去,消失在帳篷外。
看着他的身影漸漸融入夜色,依韻知道腦海中不停回響着剛才他對林安的回答,“那是被賜婚時的想法,後來楊慎出了事,我去刑場尋他欲為他收屍,在看到他屍首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實我心裏一直都只想和他攜手白頭!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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