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磨鏡
第65章 磨鏡
“胡鬧,公主之尊怎麽可以行走于市井!”
兩日後,怡賢殿裏,景宣帝第一句話就讓依韻很心虛的紅了臉。
楚軒見狀上前笑對景宣帝笑道:“父皇,三妹今年十六了,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兒,十三四就已經找了婆家。三妹的年紀,實在不能等下去了。父皇疼蕭兒,不舍得她在市井中抛頭露面尋夫婿,可是……朝中真的能找出配得上三妹的人家嗎?”
“住口,你是太子,女兒家的事兒是你該操心的嗎!”
景宣帝毫無退讓的意思,就在這時,皇後看着景宣帝笑道:“三丫頭是軒兒的妹妹,哥哥操心妹妹原是正常。你若不喜歡,我以後讓他專心朝事再也不顧兄妹親情如何?”
此言一出,景宣帝登時噎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頭兒。
本來被景宣帝弄得沒臉的依韻和楚軒對視一眼會心一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稀裏糊塗的,讓楚蕭隐了身份出去為自己選夫的事兒竟然就這麽定了下來。
因為依韻是長嫂,所以她需要前去楚蕭居住的地方囑咐她一些要緊事兒。楚軒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被滿心窩囊的景宣帝拉去參議朝事了。
入夏的天氣總是這麽熱,行走在前往碧痕閣的路上,依韻不住的揮動着手裏的團扇。捧硯在後面緊緊的跟着,也是熱的不行。
到了碧痕閣,正在學刺繡的楚蕭見是她來,登時喜得把袖珍往繡品一戳,很歡脫的迎上前道:“嫂子可算是第一來呢!”
邊說邊吩咐碧痕閣的大宮女吳月準備冰鎮的瓜果,依韻邊往繡品處走去邊問道:“在繡什麽呢?咦,這是什麽東西!”
手所指的所在,是歪歪扭扭雜在白綢紗中的東西,她邊細細觀看邊道:“看着很像蝸牛,但你一女孩子不至于會繡蝸牛吧?嗯……讓我猜猜,棗兒?小柿子?不會是花生吧!”
看着興致勃勃的依韻,楚蕭一臉郁悶的嘀咕道:“什麽呀,嫂子真沒眼光,這是石榴花……”
依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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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覺尴尬的依韻忙思忖着轉移話題,恰好吳月把冰鎮瓜果拿來,依韻随手拿起一個蘋果坐在,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楚蕭笑道:“三丫頭,我給你找個婆家怎麽樣?”
話一出口,楚蕭就變了臉色,“我還以為嫂子是特意來看我呢,感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是想把我往外送。我有那麽讨人嫌嗎?話說回來,要嫌也是父皇母後母妃嫌,嫂子摻和什麽!”
依韻被這一席話嗆得很無語,最後只得抱着蘋果很頭疼的道:“瞧你,說話就給竹筒倒豆子一般。這個樣子,誰敢要呢?我以為我夠野夠混,沒想到,你比起我來,過之而無不及!”
話音剛落,見楚蕭眼睛一瞪正要反駁,忙把蘋果擱在一旁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大了,該出閣了。我知道,但凡女子,心裏都不希望嫁給一個并不太了解的人做妻子,所以我和你太子哥哥一起去求了父皇母後,你這次的夫君,你自己來選,可好?”
短暫的沉默過後,楚蕭歪頭看着依韻意味不明的笑道:“嫂子說的……可是真的?”
就在這時,瓷器落地的聲音傳來,依韻循聲看去,剛好見吳月神情慌張的跪倒在地上,嘴裏求饒道:“是奴婢冒失了,請主子贖罪,奴婢這就再去換一盞茶來……”
邊說,邊要撿碎瓷起身,依韻嘆了口氣道:“你這麽冒失,以後如何能伺候得了你家公主?”
“不妨事,”楚蕭卻幾步上前把滿臉通紅的吳月扯了起來,踢了踢滿地碎瓷朝外面道:“都死了嗎?還不趕緊收拾。”
邊說,邊拉着微微掙紮的吳月走向依韻笑道:“吳月伺候我向來周到,這次是意外。嫂子別說她了,我很喜歡被她伺候呢!”
說完,不等依韻接話,邊拉着吳月的手看了看,旁若無人的嗔惱道:“以後危險的事兒別自己做,在碧痕閣,遇事兒別跪來跪去求告這個求告那個的……”
看着眼前這一幕‘主仆情深’,依韻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許是受驚的緣故,手不自覺的重新抓住那個蘋果。
好言好語勸走吳月後,楚蕭默默地在她旁邊坐下,一直沒有再說話。
到底是依韻熬不住,摒退捧硯後看着她道:“你……”
“被嫂子看出來了呢?這可如何是好!”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透露出了震驚天地的信息。此時的楚蕭,早已沒有之前那個莽撞不會說話的公主的影子,姣好的容顏,透着淡淡的憂愁。
“你……”依韻只覺得一顆心都僵在那裏,尴尬如此直接的撲向她,她想不明白,這丫頭若存心要隐瞞,沒有誰會發現。即使感覺到不對,也不會有人敢議論三公主的是非。
她為什麽要把這一切透漏給自己呢?
難道……
想到這裏,一只手抓了抓蘋果苦着臉道:“你打算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我不為難嫂子,我是會嫁人的。”雖如此說,楚蕭的眼神卻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嫂子,我見識淺,識人不明。所以我的終身大事,還望您與哥哥幫我做主。不求家境有多殷實,只求人老實與世無争。這樣的話,我和月兒,才能長久。”
依韻到底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遲疑道:“你打算帶她做陪嫁?”
“是呀!”楚蕭笑得很無害,眨眨眼道:“離了月兒,我活不下去呢!”
“三丫頭,這樣不行。”依韻不打算就此縱着她,當即沉下臉道:“沒有哪個男人會接受自己的妻子是磨鏡,你帶着吳月,會毀了你後半輩子的幸福。”
“毀便毀了,我才不在乎呢。”
這是楚蕭的回答,依韻這才恍然明白,難怪她十六了還沒出嫁,這其中,多少有些她自己的因素。
她不願意做別的妻子,她只願意做吳月的‘主子’。
妻子與‘主子’的身份無法共融,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人妻的身份,而只做吳月的‘主子’。
真……奇葩啊!可是,人活在世,或多或少,都會有屬于自己的堅持。對與各自的堅持,誰又能苛責誰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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