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殺念
第66章 殺念
楚軒從前朝回胥苑的時候,一臉疲憊。
自打上次在龍椅上昏倒後,那東西似乎與他相沖一般。只要看到,就心悸的要命。那心悸來自于原始,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在面對那龍椅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的面色如常,即使心悸,也要把它封存到心裏。
一國太子畏懼龍椅,将來如何繼承君位?
他辛辛苦苦的借助陳太子的身體活下來,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繼承君位,然後揮師北上攻打暴宋,為楊氏族人複仇。
他無法釋懷,族人被抓起來,塞到囚車裏押往刑場的屈辱。無法忘記,族人被砍頭時的悲怆與絕望。
那類似地獄裏的一切,是他親身經歷過的。
有多苦,有多無助,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因為知道,所以痛恨造成那一切的永興帝。梁子結下,除非放下所有,不然的話,必是你死我活之局。
依韻見他臉色難看,忙把備好的冰鎮瓜果拿了出來,遞給他在他吃下去臉色好看了些後才有些擔憂的道:“需不需要我找梁太醫來……”
“總不能一直讓梁太醫抓藥吧,他總會老的。”楚軒端起茶,盯着碧綠茶湯沉思道:“往深了說,即使他把一身醫術傳給學徒,但是,我此生都離不開那些藥嗎?韻兒,我不想做一個借助藥物才能活下來的人,我想着,我應該能對抗龍椅。不,我一定能對抗龍椅。”
最後一句話,透着一種不服輸的決心。
人有時候,是真的相信自己能人定勝天。
這是人的想法,至于天會怎麽想,着實不在人考慮的範圍之內。
二人回裏間小憩,楚軒坐在裏間書案前,翻起一本紙頁泛黃的書籍,翻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無趣的很,便把書撂開鋪紙要寫東西。把鎮紙擱在紙上後,突然似乎很無意的回頭問:“楚蕭的事兒,怎麽樣了?”
“有點棘手。”依韻嘆了口氣,上前邊幫他磨墨邊苦笑道:“我估摸着,就算她去市井中選夫,也未必能達到她所求的标準。你是不知道,這事兒有多麻煩。顧得了眼下,顧不了将來,此生能不能善了,又是一說。”
“怎麽?”楚軒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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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韻話到嘴邊,卻突然又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這些了,只得讪讪然道:“沒事,我來解決,你安心朝事就好。我一定能……”
“那丫頭,不會是……磨鏡吧?”
楚軒突然蹦出來的話使依韻手一抖,墨汁往外濺出了些。見她如此反應,知道自己料中的楚軒眉頭擰了起來,“真頭疼,以前感覺她有點不對勁兒,但我真沒往那方面想。後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回絕那些有意攀高枝兒的男人,大家都以為她不喜歡那些趨炎附勢的家夥。可誰知道,背後竟是這樣的情況!難為她莽撞的性子,竟然瞞過了這麽多人的眼睛!”
“原來你知道!”
依韻拿帕子拭去書案上的墨汁,很無奈的道:“可是,即使你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麽。三丫頭不能因為這件事惹人诟病,她必須嫁人。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托我給她尋個合适的夫家。但是,這‘合适’二字,委實不易!”
“怎麽?”
“男方,必須是斷袖。而且,為人要和善,不可以遇事就蹦出去到處宣揚。三丫頭的意思是,拜了天地後,二人除了在外人面前作戲外,餘下來的時間,都各過各的。男方要想要孩子,她可以允許其納妾。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許苛責她與吳月之間的情事。最重要的,是要幫她在外人面前隐瞞此事。”
“既想好又想巧,有這樣的男人嗎?”楚軒的聲音裏有些不悅,“你告訴她,與其想這些虛頭巴腦的,不如與那宮女斷了關系才是正經。順便告訴她,她若斷不了,我不介意幫她一把。”
“你要……”
“蠱惑主子的人,該死。”
楚軒的話使依韻心驚,她雖然不介意死人,但是傷害親人的事兒着實做不來。不然的話,當初持劍怒闖勤政殿的時候,拼着怒氣,興許能要了永興帝的命。
如今卻落到這一步,說到底,都是親情造的孽啊。
“三丫頭是你的妹妹,你那麽做,她會很傷心。最主要的,她會用餘生來恨你。我不希望,你們兄妹要鬧到反目的地步。”依韻盡己所能勸着楚軒,“也許,真的會有三丫頭想象中的男人呢?對了,我似乎聽說月華門的侍衛常德是個斷袖,你看看……”
“傻了嗎?”楚軒看着依韻苦笑不得的道:“公主嫁斷袖,你覺得父皇母後會同意嗎?就算咱們求得父皇母後同意,但朝野上下的人不會猜測非議嗎?她想要嫁的斷袖,是并未被人看出來的隐者,咱們要幫她找這樣的人,談何容易。”
“那怎麽辦?”
楚軒伸出兩根手指頭在她眼前晃了晃,“有兩個法子,你先聽哪一個?”
“這不廢話嗎?第一個。”
“殺了吳月。”
她聞言立刻搖頭,“換一個。”
見她如此,楚軒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扶額道:“第二個遠比第一個麻煩。知情者,你我,楚蕭,吳月。吳月我不待見且不信任她,所以撇過。撇過吳月,那咱們剩下的,需要深入市井廣結美少年,通過一些日常細節推測其是否有龍陽之好。若有,就把楚蕭拉過去合計合計,直到斷袖磨鏡都覺得滿意了後,就奏明父皇為楚蕭舉辦婚禮。”
“這法子可行!”依韻眼睛亮了起來。
“可行嗎?”楚軒不以為然,“我成日裏要跟着父皇與朝臣參議國事,閑暇時間有限。而你,也需要抽時間好好理理東宮的烏煙瘴氣,不然的話,母後一定會收回你的東宮治理權。東宮治理權一收回,在最毒婦人心的後宮,你的處境就會變得極為被動。你我不能出宮,那麽,也只能讓楚蕭自己出宮,而她的眼光與性子,我實在不敢恭維。”
“她負責找人,咱倆幫她把關如何?把關的時間總有吧?”
……
三天後,楚軒把東宮幾個信得過嘴巴比較嚴的侍衛派到碧痕閣。
夜。
在侍衛的護送下,一身尋常男兒裝扮的楚蕭出了月華門。
離開宮門後,侍衛便分散開來隐藏在暗處。而楚蕭,則硬着頭皮朝某個未知的方向走去。
胥苑。
“秦寄,去監視碧痕閣的動靜。公主出宮期間,碧痕閣的宮人不得私自在宮內走動。尤其是大宮女吳月,聽明白了嗎?”
“小的這就去辦。”
雖然對殿下的指示很不解,但秦寄是個埋頭辦事兒的人,是以沒多少廢話便帶了兩三個太監離開。
秦寄帶人離開後,偶然聽到這對話的依韻掀簾子走了出去,不解道:“為什麽要限制碧痕閣宮人的自由呢?你還怕吳月偷偷溜出宮不成?”
“這只是其一。”楚軒邊揉發悶的額頭邊走向依韻,“讓楚蕭多接觸下宮外的少年,興許她會喜歡上其中一個也未可知。她之所以那樣,也許就是呆在後宮見男的太少了呢?宮外的男子,遠遠比宮內的侍衛太監有趣的多,所以,她會動心也未可知。她若對其中一個男人動心,那吳月的存在對她的幸福都是一個不小的威脅。所以,我會在适當的時候,送吳月離開。”
依韻知道這‘離開’是意味着什麽,但是,如果吳月的‘離開’對楚蕭傷害不大的話,她倒也不介意吳月‘離開’。
身為宮人,不守本分蠱惑主子。這樣的人,留在世上,只能是個禍害。
更何況,吳月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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