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貪心起
殷辭自下山神色就不太對,說話不叫他名字時就默默站在一邊,神色暗淡,因此容不念很有眼色的專挑聽話的小師侄禍禍。
子路沒脾氣,聽見他這樣說反而認真的思考起了秦安的去向:這麽一個大活人,據說身體也見好了,怎麽半天迎客這事不見他出來呢?
秦老爺出來時就沒見到這位傳聞中的秦少爺人影,一路上下人們跟在身邊禮數周到,但對于秦府的家事卻一句也不提,問到了也只是一句話就糊弄過去。剛剛師叔問話的聲音雖不高,但也不至于聽不到,既然聽到了卻裝作沒聽見的模樣,可見是受過吩咐的。
容不念饒有興致的看了看一邊木樁似的下人,有點好奇這位秦少爺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青天白日的不出門,秦姑都沒這麽講究。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容不念打了個響指,“子路,你——”
“哥哥,”話說到一半被殷辭打斷了,他拽了下容不念的袖子。這是殷辭這兩天剛養成的習慣,他怕生,遇事總是不好意思開口,于是容不念就讓他想說話時先拽自己一下,一開始他還以為殷辭會不習慣或者不好意思,沒想到做起來卻很順手,看見他扭頭,殷辭抿了下嘴才開口,“哥哥有事的話可以問我,我,我也想幫忙的……”
他說完話就習慣性地抿嘴,側臉現出一個淺淺的酒窩,乖得不像話。
容不念向來對有酒窩的人很有濾鏡,現在看見殷辭這個樣子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沒忍住就想逗一下:“我知道你打人很厲害,但是現在不需要你打人,你乖乖跟着我們就好了,用小孩子幹活可是犯法的,你負責乖就可以了,嗯?”
他臉上帶笑,明顯就是哄小孩子的語氣。
萬萬沒想到這句話起了反作用,殷辭聽見他這麽說,表情先是愣了一瞬,接着眼圈就紅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包袱,只會拖累你,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相信我,就算我——”
一邊站着的秦府下人聽見動靜就要過來,都被子路攔在了院門外,這是在秦府,在場的都是普通人,打起來還不夠殷辭一招。
“殷辭殷辭,殷辭!”容不念顯然也擔心殷辭的狀态,叫了兩聲無果後,他一個箭步跨過去扶住了殷辭的肩膀,大聲喝道,“看着我!”
仿佛是被他吓到了,殷辭愣怔的看着容不念沒有說話,眼圈仍是紅的,半晌才勾了下嘴角,“也對,是我沒長進……”
殷辭往日裏說話都是畏縮甚至于有些恭敬讨好的,可他說這句話時音調尖銳,語氣裏滿滿的自嘲。
容不念怔了下,但他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裏刺激到了殷辭,只好盡量輕聲說:“殷辭你聽我說,不是覺得你累贅,我只是……”他舔舔嘴唇,頭一次覺得自己話多,“我剛才只是覺得你可愛想逗逗你,沒想到你會有這麽大反應,以後不會了,你想幫我我知道,是我不該拿你的心意開玩笑,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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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這時殷辭的姿态已經平和下來,看見容不念這個樣子反而手足無措起來:“哥哥,你別這樣,剛剛我……”
“我知道,是我不對,沒有顧及到你的自尊心和能力,”容不念是哄孩子的一把好手,說話時表情真誠到不能再真誠,“以後不回來,有你這個聚寶盆我還求什麽搖錢樹呢,我檢讨——”
“……”遠遠看戲的子路嘆為觀止,不管他做了多充足的準備,還是能被小師叔二皮臉的程度震驚到,他現在終于有點理解一貫大度的子陵為什麽總會被師叔惹到炸毛了。
不過殷辭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等容不念再多安慰幾句,殷辭就收回了剛剛過激的情緒,又變回了往日裏的模樣,“對不起哥哥,我剛剛只是太緊張了,我以為……”
“殷辭,”容不念沒由着他說下去,“我知道你剛才這麽激動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理解,”看着殷辭審視的目光,容不念表情顯得尤為真摯,“我真的理解,不信啊?要不要拉個鈎?”
“不要——”殷辭紅着耳朵拒絕,轉移話題似的指了一個方向,“秦安在那邊。”
容不念看了他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摸了一把殷辭的頭低聲道:“我們殷辭真厲害,待會兒找到人給你加雞腿。”
說罷他趁着對方還沒來得及詫異趕緊招呼子路朝殷辭指出的方向拐。
剛剛殷辭說話時聲音不算小,原本在一邊等着的下人聽到了秦安兩個字後也站不住了,這邊的貴客他們開罪不得,老爺那邊的責罰他們也擔待不起,貴客要去找少爺倒把他們急得熱鍋螞蟻一樣,商議幾句後只能派了一個人先去告知老爺,剩下的人雖着急也只能跟在後邊幹轉,剛剛看熱鬧的心思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
也不知道殷辭是怎麽做到的,一路上他們照着殷辭說的居然還真的在一處偏僻的院子裏找到了秦安。
他們到門口時這位秦公子正背對着他們喂魚,院子裏除了那一缸魚,只有山腳立着一塊通體寒白的山石,剛剛一路上都支支吾吾的下人們這會兒見到人反倒噤聲了。
容不念回頭沖他們“噓”了一聲,示意繼續保持安靜,然後就裝模作樣地拉着殷辭走過去打招呼:“秦公子日安啊——”
咋咋呼呼的一點也不像是誠心問好的,可秦公子一點沒被吓到,聽見聲音後木着一張臉轉身看向他:“請問閣下是?”
他相貌白淨文雅,身穿一身石青色薄衫,看着就像個知書達理的讀書人,聲音卻清清冷冷,因此顯得比一邊的山石*冷幾分。
都說青冥洲倒春寒來的晚,常常四五月份還會下冷雨,可這位秦公子卻只穿了件單衣…
容不念不着痕跡的皺了下眉,正要開口:“哦,我——”
“仙長,仙長——”可巧這時秦老爺氣喘籲籲地跑來,“仙長見諒,犬子不善言辭,又大病初愈,實在不好接見客人,仙長見諒啊……”
說着見諒,秦諾動作間卻把秦安連拉帶拽的往後拖了好幾步,他生的高大,即使拄着拐站在前面也幾乎把秦安擋得嚴嚴實實,一雙黑豆似的眼睛盯着人直發瘆。
秦安歪歪頭露出半張臉來,站在後邊不吭聲光是勾着嘴角,笑得鬼氣森森的。
他與子路對視了一眼:這可與傳言的“與常人無異”有出入,秦少爺這副樣子絕對有古怪。
作者有話說:
殷辭:他兇我,他還糊弄我!
容哥:呼~哄孩子好累
子路:謝謝,已經感覺到自己多餘了
子路自覺把舞臺讓出來,坐到了最佳觀衆席哈哈哈
叮——
子路小可愛向您發出一份最佳觀衆席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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