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再回現實

再回現實

睡夢中，青時看見她來到了一間到處都是紅色的房間內，明顯是一間婚房。

床榻上坐着一個蓋着喜帕的女子，看不清面容，能瞧見她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攥在一起。

青時只覺得此刻的她，像一個看客，能夠看清畫面，卻不能發聲。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玉立的男子，他順手将房門關上了，因是背影，青時一時未能看清他的長相。

青時微微眯眼，見男子緩慢轉過身來。

天吶！青時驚呼，那人……竟是清許！

眼前一切，難道是大婚之日的場景嗎？

青時屏住呼吸，她有些急切地想要看清，床榻上究竟坐着何人。

她不得不承認，她有些緊張，生怕床榻上的人，不是她……

清許站在距離新娘不遠不近的地方，凝望着他。他的唇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淺淺的，不誇張，恰到好處，溫潤如舊。

快走過去，掀起蓋頭來啊！青時若不是發不出聲，真想催促他動作快些。

清許邁着步子，不急不緩，朝着床榻而去。

他的指尖，在距離喜帕一指之遙的地方，懸而未決。

青時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她也好奇自己一身喜服的模樣。

終于，指尖觸碰到了帕子，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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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裏坐着的女子，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青時正準備聽清許會對她說些什麽，畫面卻突然一轉，變了模樣！

青時能夠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仿佛被拉扯進了那個畫面。

這一刻，她正穿着一身火紅的睡袍，被一只溫熱的手掌，抱在懷中……

青時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近得可怕，她幾乎不敢呼吸。想要喊叫，卻發現喉嚨依舊無法發聲！

驚慌之下，她鼓起勇氣去看對方的眼睛。

清許眸中閃爍的灼灼之意，是她從未近距離觀察過的，她只覺得心髒砰砰跳個不停，好像快要蹦出來了……

“青時……”

一聲溫柔而充滿魅惑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下一秒，她感覺到一股溫熱，降落在她的脖頸之上！

青時只覺得呼吸徹底停滞了，她不敢動彈，任由那個親吻從脖頸轉移到自己的唇上，略顯沉重急促的喘息，讓她覺得比一把刀架在勃頸上，還要吓人……

微涼的指尖，像是一條游移的觸手，一路上移，她的身子一震，腦子“嗡”得一聲，徹底斷了線。

……

青時猛然睜開了眼睛，她坐在床榻上，大口喘着氣，憋悶感還在心口蕩漾。

她驚慌地朝床榻上看了一眼，确保此刻只有她一人躺在這裏。

剛才的……是夢境！

青時回想其中的細節，只覺得羞恥。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夢到這般場景，是太想嫁為人婦了嗎？

香凝那個臭丫頭！青時暗罵道。

扭頭看向窗外，天邊已泛起微微光芒，今日，是去寺廟祈福的日子。按照本朝禮制，婚前都是要去的。

青時準備起床洗漱。

***

清許也早早便起了床，他知道今日是未婚妻要去寺廟祈福的日子，私下問過管家，管家告訴他說這一日也是不能與對方相見的，否則會沖撞了福氣。

清許只好作罷。

可不知為何，他昨晚便睡得不踏實，今早醒來，這種不安似乎愈發厲害了，他安慰自己說是因為婚期臨近，太過激動了。

這幾日陸續收到來自各方的賀禮，因特殊緣由，無法到場參加婚宴的，便通過這樣的方式送來祝福。

令清許略微詫異的是，燮王竟也送來了賀禮。

他不親自來參加婚宴嗎？清許打開禮盒，見裏面躺着一只工藝精良的玉馬，雕刻精美，活靈活現，看得出，是匹戰馬。

細想之下，清許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很長一段時日，燮王亦不在京中，可沒有人提起他的去向問題，特別是陛下，緘口不談和燮王有關之事……他會不會也參與到那場抵禦漠北外族的戰役中去了呢？心細如發的清許，還想到了一個細節：青時的爺爺當日道有援兵來助，才徹底鎖定了戰局，青時得救，也和援軍有很大的關系，援軍……會是燮王嗎？

再看向盒中躺着的戰馬，清許愈發覺得：燮王的這份禮，其實是送給青時的……

正在思量着，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清許回身看去，只見管家慌忙跑了進來。

“公子……”管家的聲音裏，已然帶着哭腔。

“發生了何事？”清許心頭騰起一絲不祥之感。

“公子啊……青時小姐她……”管家幾乎說不出話來。

“青時……怎麽了？！”清許周身微微顫抖，他知道管家的神色足以說明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青時小姐……怕是不行了……”管家說罷，癱坐在地上，老淚縱橫。

清許只覺得腦袋“嗡”得一聲，一片空白，他努力讓自己站穩，腳下如風地沖出了房門，沖向馬廄，随意挑選了一匹馬，揚鞭而去。

他顧不得如此在道路上飛奔，會不會沖撞到人群，只能機械地跑。

道路兩旁的人見了，連忙躲閃到一旁，他隐約聽見有人在議論方才發生之事。

“哎呦，聽說是蘇将軍家的青時小姐啊，真是可憐，全身都是血，腦袋已經被砸得不成樣子了……”

“可不是嘛，造孽啊，眼看着就要成親了……”

“怕是朝中有人嫉妒，才下的狠手啊……”

……

青時猛然将推開。

清許翻身，躺在了餐桌上。

剛才腦海中閃現的故事，只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愛。

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只看到她周身是血地躺在那裏，身體都被砸變形了……

是大石塊從山坡上直直落下，砸中了她乘坐的那輛馬車。

那輛馬車，原本是應該許老将軍坐的，青時為了爺爺的安全，暗中調換了……

青時起身，驚魂未定。

她看見清許眼角邊，滑落了一滴清淚。

淚珠晶瑩剔透，不帶一絲雜質。

他今夜究竟是怎麽了？青時不明白，可她看得出，清許當真是非常難過。

剛才他親吻她之時，她心中生出的隐隐熟悉之感，令她感到慌張，她雖然覺得這親吻來的不明不白，可她并不覺得厭惡，甚至，不太想拒絕……羞恥感油然而生。

清許聽聞客廳裏傳來的關門聲，知道是她走了。

走吧，走吧……每次都走得這般決絕。

清許不知在餐桌上躺了多久，才緩緩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到卧室，倒在大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睡得很踏實。

無夢到天明。

青時卻是一夜無眠，輾轉發側，她腦海中時不時便會閃現他落淚的情景，那情形，令其非常介懷。

不知翻騰了多久，她才睡了過去。

***

第二天早晨，青時醒來，已經是早晨九點多了。

她簡單地洗漱過後，便想着下樓去買早點。

開門的瞬間，擡眸看見對面緊閉的門，心頭不由一緊。

若是在平時，她肯定會想着多買一份早點回來給他，可昨晚之事發生之後，她實在是提不起勇氣。興許，他已然不記得那個意外了，一切，只是個誤會……這樣也好，青時承認，她不想自此和對方成為陌路。

走到樓下的時候，青時看見停在樓門不遠處的一輛白色面包車，她知道，那是警方派來監控的，為了保證這裏住戶的安全。

青時多買了幾份早點，拜托早點攤的老板，給那輛白色面包車，送了過去，她自己提着早點上了樓。

上樓的過程中，她的手機響了，是陌生號碼。

“喂？”青時還是接通了電話。

“謝謝你的早餐。”慵懶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

青時聽出來了，是那位白隊長，他怎麽一大早也出現在這裏？青時不解，“不客氣，辛苦的是你們。”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輕笑，滿是不羁與灑脫。

“有線索了嗎？”青時說着，已經掏出了鑰匙。

“目前還沒有，不過已經有所謂知情者打來電話了，我想，很快就會有進展了。”電話那邊并未透露太多。

青時也能理解，她先前因為撰稿，也接觸過一些警務人員，知道他們的保密條例，便沒有多說什麽，挂斷了電話。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的開門聲。

青時的身子明顯一怔，下一秒，她擰動了鑰匙，開門走了進去，沒有回頭，直接關上了房門。

清許立在門口，看着那扇“無情”關上的房門，眼眸一黯，他知道：是因為昨夜之事。

青時倚靠在門背上，聽到下樓的腳步聲，不由輕嘆一口氣。

不知為何，二人間的關系，已然有了尴尬。

她也不想這樣的，可剛才，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本能想要選擇“逃跑”。

清許走下樓梯，出了樓門，看也不看面包車一眼。

面包車裏的桀骜男人，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在路口轉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