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她好像哭了呢!

老城區這邊都是老房子,街道縱橫交錯,小巷子穿插其中,對于外來人口,差不多就是迷宮一樣的存在。

江餘是這邊長大的,可有時候還是會時不時地拐錯路口,然後吐槽這奇葩的街道設計。

時夏只能告訴他,“這來自于勞動人民無上的的智慧。”

據說江城在幾百年前還不叫江城,叫十裏鋪,最開始就是兩城交接的地方,商鋪林立,算是貿易區,後來商戶多了,交通就方便了,交通一方便,就有人定居,有人定居後,慢慢才有了江城。沿河兩岸,房子大多建的随意,沒有什麽規章,所以街道就顯得異常曲折。

時夏住的街道還算新,所以寬敞許多,車子還能進得來。

江餘說太晚了,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堅持要來接她。

時夏就在家裏等着他過來。

江家離的不遠,開車也就十幾分鐘的距離,她掐着點鎖了門,站在門口等着。

晚風寒涼,時夏把臉埋在圍巾裏,踩着路燈下自己的影子來回踱着步,從東到西,從西到東,影子被拉長,又縮短,再拉長,再縮短……

只是無意間擡了下頭,卻看見街口一個身影,靠着車門,孑然而立,只一條腿撐着身子,指間夾着香煙,橘紅色的光點在黑暗中閃爍着。

他的面目不甚清晰,煙霧被夜風吹得模糊。

不知站了多久。

時夏心驀地停跳了半拍。

他在半明半昧的光裏,歪着頭對她笑。

時夏像是被妖精蠱惑的無知少女,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只覺得那身影充滿着吸引力,那笑容也讓人無法抗拒,她站在離他兩步遠的路燈下,看着他,終于回過神來,“你怎麽跑出來了?”

他側了下身,面對她站着,往前走了兩步,低頭對上她的目光,很淺淡地笑着,“不知道,睡不着,就想着出來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了這裏。我剛剛還在想,是幻覺了嗎?怎麽看見我們夏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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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越發清晰,“我看見她向我走來,然後才明白,哦,是我太想她了。”

他像在念臺詞一樣,字正腔圓,聲音很低,透着點兒莫名的溫柔缱绻。

時夏竟被他語氣逗笑了,手插在口袋裏,仰着臉對他笑,“你是不是最近接了偶像劇啊?怎麽說話……這麽膩歪。”

“有嗎?”周政爍笑了笑,“只是想哄你開心。”

他臉上的笑容隐去,伸手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捋到耳後去,嗓音低沉地說,“哭過嗎?眼眶這麽紅……”

時夏差點兒又要哭出來,連忙克制住自己,扯了個笑,“沒,可能是被風吹的。”

他點點頭,掐了煙,附近沒有垃圾桶,他就捏在手心。

時夏就盯着他的手看,那雙手骨節分明,勻稱有力,她記得他有部劇裏面有很多手部的特寫,後來采訪導演的時候說,因為他的手好看,所以導演就多給了鏡頭。

的确是,很好看。

“給我吧!”時夏伸手想要從他手心裏拿過那個煙蒂,他卻躲了下,兩個人僵持着,她說:“這邊街道設施不齊全,從這條街出去才有垃圾桶,你別捏手裏了,我放進包裏,待會兒扔了。”

他笑了笑,卻還是搖了頭,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手帕來,把煙蒂包進去,放進了自己褲袋,時夏的手還停在半空,正要收回去,卻被他順勢握在了手心。

他的手掌是溫暖的,寬厚有力。

其實回憶起來,兩個人還是第一次牽手。

時夏愣了下來,一時竟不知道做什麽反應。

他握住她泛涼的手,輕輕揉搓着,最後揣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車裏是他的保镖,此時安靜地待着,時夏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縮了下手,這細微的細節他也注意到了,打了個手勢,保镖便啓動車子,倒車離開了。

街道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晚來寒風急,卷着地面的黃葉,沙沙地響,時夏靠他很近,幾乎就在他懷裏,她個子不高,腦袋只到他胸口,沒有擡頭,于是只能盯着他胸口的扣子發呆。

什麽都不想,不去想過去,也不去想未來。

手在他口袋裏,他的體溫從掌心絲絲縷縷地傳過來,快要把她燒着了。

“你這樣出來,沒事嗎?”時夏覺得太安靜了,安靜的暧昧,于是只好找了一個話題聊着。

“不礙事。”他搖搖頭,低着頭專注看她,時夏雖然沒擡頭,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視線,灼熱的,仿佛帶着溫度。

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好擡頭去看他,“怎麽了?”

“沒怎麽,突然發現,都沒好好看過你。”他用另一只手摟住她的腰,拉進自己懷裏,時夏僵了一下,卻沒拒絕,耳邊是他低沉地嗓音,他說:“很漂亮,眼睛很漂亮,鼻子也很漂亮,嘴巴也很漂亮……”

他緩慢而低沉地說着:“都很漂亮。”

“你這誇的……實在是有點兒過分啊!”時夏有些臉紅,其實并不是太清楚他為什麽大半夜找來,又是怎麽準确地找到家裏來,這地方,江餘都常常找不到路。

“一點兒都不過分。”他看着她的眼睛,緩慢又鄭重地說,“一直是這樣覺得,不過說出來總覺得肉麻,就沒告訴過你。可成昊跟我講,很多事,再顯而易見,還是要說出口才算。”

“……嗯?”

“比如啊,我愛你。”

哦,世界都靜止了。

大腦中仿佛有一道強光劈過來,讓人目眩神迷,太明亮,以至于失去了視覺和知覺,只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快要昏過去了。

直到江餘的車開過來,遠遠地停在路邊,開着前燈,鳴了下喇叭。

他背着光,對她說:“時夏,我們重新開始吧!”

下午的時候,秦成昊回來說:“你不是問我,如果一個人忘記自己所經受的痛苦,以及與痛苦相關的人和事,我會不會讓她想起來?我的答案是,不會。但我不會逃避,即便我曾經讓她痛苦過,如果我想要給她幸福,那幸福必須是我親手奉上的。其他人,我信不過。”

他問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在樓下碰見時夏了,講了一些關于你初戀的事,她什麽也沒想起來,不過好像挺傷心的,她很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阿政,很多時候,別想那麽多,瞻前顧後反而什麽都得不到。”

秦成昊說:“她好像哭了呢!你不去看看嗎?”

怎麽能不來,一想到她流眼淚,心口就像被攥住了一樣,想哪怕遠遠看她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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