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時夏又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想起和周政爍的第一次, 那是高三結束後暑假的某一天, 天氣燥熱, 是同學聚會之類的場合, 她喝了酒,沒有斷片, 也沒有醉到不省人事, 只是覺得腿腳發軟,腦袋是暈的, 世界搖搖晃晃,透着點兒別樣的好玩兒意味。

有些人喝多了就會控制不住眼淚, 有些人喝多了就會特別愛講話,有些人喝醉了會很暴躁,時夏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平和的那一類, 喝多了什麽都不做, 只是笑。

雖然也并不知道在笑些什麽, 或許覺得手舞足蹈的同學們很可愛, 或許只是覺得搖搖晃晃的世界很好玩兒,記憶裏自己傻乎乎地笑着,抱着一瓶酒坐在角落裏跟人玩兒色子, 比大小,輸得多,贏的少,卻也并不覺得氣餒, 興致勃勃。

明明是清醒的,卻記不得之後發生了什麽,只記得再醒來是在酒店的床上,她記得他睡着的側臉,記得自己很快就溜了。

時夏一直覺得,那天的記憶是清晰的,每一個細節都在腦袋,纖毫畢現。

可是如今再回憶,卻發現,其實模糊的很。

那些零碎的畫面傳達的信息實在有限,所謂一夜情可能也不過是想象力編織的謊言?

“睡不着嗎?”周政爍的身子從後面貼上來,将她圈進懷裏,低聲在她耳邊耳語。

時夏“嗯”了聲,“覺得……很不可思議。”失憶也好,他也好,好像都是假的,又都真實着,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夢是醒,能覺察到些微的記憶錯亂的跡象,可大腦裏拼命想,也想不起他說的那些過往。

那塊兒記憶好像徹底從腦海裏挖去了,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

她回身,摟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懷裏,嗡聲說着,“其實,即便我不記得你了,但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有了心動的跡象。”

他唇角溢出一絲笑意,“是嗎?”

“嗯。”她記得那是大學開學的第一周,他負責接待海外的訪學生,頭一件事便是安置住宿。訪學生們住在學校人工湖邊的公寓裏,時夏和室友出來閑逛,正好在湖這邊。

遠遠能看到一群人在對岸說笑。

說來也奇怪,一行二十餘人,他在一衆生就高大的歐洲人面前并沒有多大的身高優勢,隔得遠,也并不能看得清五官,可時夏就是第一眼瞧見了他,隐約能聽見他的聲音,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和人談笑風生。

Advertisement

室友A興奮地拍着手,“看,周政爍,表演系師兄,男神級的。”她不知從哪裏道聽途說來的,看起來十分激動。

室友B沉迷莎士比亞和蕭伯納,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校園八卦的熱情甚是低迷,所以不鹹不淡地看了一眼,才認真評價了句,“是挺帥!”

“是吧!是吧!”室友A懷着被認同的喜悅扯着時夏和室友B往那邊去,“走走,我們去看看。”

時夏自然是落荒而逃的那個,兩個人發生過那樣的關系,她躲他還來不及。

室友A和B齊齊罵她沒出息,這麽好的帥哥資源,自然是多看一眼賺一眼,吸吸顏保養一下少女心也是好的。

她心想,若是她們知道她把男神給睡了,不得剝了她呀!

躲在宿舍裏吹着空調,看室友們從前線發回來的戰果——偷拍。

是一張側臉照,鏡頭很近,也不知道倆小妞如何“厚顏無恥”地湊這麽近拍的,照片裏他很認真地跟一褐發碧眼的外國小哥在交談,他說英文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加上手勢,看起來莫名生動許多。

室友B也不甘示弱,發了一小段錄音來告訴她逃跑是多失敗的一件事,“這聲音也太蘇了,耳朵要懷孕了啊!”

時夏點開,聲音從聽筒裏緩緩流淌出來,他英文說的很好,流暢,清晰,發音标準,像是教科書式的字正腔圓,不過多了些他聲音裏那股獨特的質感。

的确是少女言情劇裏的那一類蘇,蘇到人骨頭發麻。

對着一張側顏照和一小段錄音懷春,顯然有些太誇張,可若這側顏的主人和自己有着特殊的牽連,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天的陽光很好,天很藍,湖水清澈,而他,比那些都耀眼。

她在匆匆一瞥和衆室友的贊嘆聲中,為他亂了心跳,以至于雙頰發燙,大腦混沌,只好塞了耳機出去跑圈,沿着操場跑得滿身是汗,最後停下來,按着膝蓋弓着腰喘氣,忽而笑了下,低聲念了句,“周政爍。”

她掩飾似的咬了下嘴唇,在心裏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的行為開脫:我只是覺得,這名字蠻好聽。

因為這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動,時夏更躲着他了。

可最後還是沒躲過,正面遇見他是晚會的時候,開學初選定班幹部後,文娛委員就統計了班上所有人的特長,時夏那時候不知道做什麽用,就老老實實填了自己唯一會的民族舞,哪知道那是為了以後方便捉人上臺表演用的。

于是,她那次就光榮劉義了,她記得自己穿着一件印花的百褶長裙,抹胸,只一根帶子系在脖子上,腰部镂空,墜着着碎珠和流蘇,後臺都是人,她覺得有些別扭,披着外套坐在椅子上休息,熱的出了一身汗,臨上臺的時候才把外套脫了,因為流了汗,化妝師重新給她補了妝,她滿臉歉意地說着對不起,一扭頭,就看見他。

他那天穿着正裝,西裝筆挺,荷爾蒙發散源,時夏不自覺地屏了氣,本來祈禱着他會忘記她,可他挑了下眉,準确叫出了她的名字,“時夏?”

頭飾叮叮當當地響,羽毛墜子被風吹到眼前頭去,她慌張地捋到耳後去,局促地叫了一聲,“師兄好!”

他“嗯”着,并沒再多說什麽,負責流程的老師過來催,他提醒她,“該你上場了。”

時夏提着裙擺,小跑着走到入場口等着,回頭去看的時候,他還站在那裏,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夏只好沖他點了下頭,收了目光,再不敢亂看。

那天她是獨舞,民族舞這種東西,排在勁歌熱舞中間,純屬就是為了讓人趁機出去透個氣或者打個盹的。

一舞畢,只有捧場的掌聲響起來,她倒是沒什麽期望,所以也不算失望。回憶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失誤,對她來說,完整表演下來,已經算是圓滿了。

她鞠躬退場。

後臺又遇見他,他誇了句,“很美!”

時夏臉微紅,欠着身子說謝謝,他眉眼含着笑意,提議說,“可以合個影嗎?”

時夏“啊”了聲,繼而點點頭,“好啊!”

他捏着手機,遞給身旁的人,“幫我們拍照照。”

那位也是表演系的師兄,和他是認識的,一邊兒接過手機開攝像頭調着距離,一邊笑說,“從來都是別人要求跟你們周師兄合影,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要求跟人拍照的。”他誇她,“師妹,今天很漂亮哦,舞跳得也很好。”

……

回憶到這裏,時夏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你那時候,在想些什麽?”

周政爍低頭看她,“聽聽我的版本嗎?”

時夏重重點了頭,她是好奇的。

其實和她有着很大不同的,他從沒忘記過什麽,所以也不存在第一次見面之說。

從她踏進校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她存在着,不去見她,不去搭話,也只是不想攪亂她,或者說,不懂該怎麽去處理兩個人之間這錯綜的關系。

他報道那天是九月一日,而他們是三四日報道,五號才正式上課,但他到校很早,一號前一天就拖着行李到了宿舍,暑假留校的室友還驚奇地問了一句,“怎麽來這麽早?”

“我女朋友明天來報道。”他這樣說。

對方暧昧地笑了笑,“你那個家教學生?”他高三那一年給她輔導數理化,後來考上大學,她也改讀了文科,數學仍舊是老大難,他那時候經常周末開視頻給她講題,所以室友都知道她。

他收拾着行李,“嗯”了聲。

然而第二天他大半天都沒出門,窩在宿舍裏翻着書,是張愛玲的《半生緣》,室友勾着頭看了眼封面,被他這獨特的喜好深深折服着,“看不出來……你感情還挺細膩。”

他扯了個笑,沒說話。

“你不去看你女朋友?”室友問他。

他偏頭瞧了眼外面,陽光刺眼,天藍雲白,她一向怕曬,這會兒不知會不會很難過,他說:“人還沒到。”

托了學生會迎新的人,拜托看到人給他打個招呼,這會兒還沒消息。

他有些心浮氣躁,一本書翻來覆去,也沒看進去幾眼。

只記得是個叫人傷感的故事,他合了書,不大想看了。

電話打開的時候,已是近中午,他下樓過去,穿過大半個校園往文學系去,她正拖着行李箱彎腰在新生接待處填材料,旁人大多是家長送過來的,或是朋友陪同,只她是自己來,拖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費勁吧啦的樣子,領了學生手冊和各項七七八八的東西,然後茫然站在指向牌旁的地圖前苦惱。

她方向感一向差,他是知道的,低聲對身邊友人講,“幫個忙,帶她到宿舍樓那邊去。”他用下巴點了點她的位置。

友人玩味地瞧了他一眼,“怎麽自己不過去?”

他噙着點兒無奈的笑意,“幫不幫?”

“幫幫幫,你難得開次口,我怎麽會拒絕。”友人身上挂着志願者的紅绶帶,光明正大就過去了,因為是受他的托,盡職盡責送到了宿舍樓下,甚至幫忙把行李提了上去。

他其實,一直在她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像高考……以後就晚上十點更新,好嗎?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