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見

初見

聞書一猛地睜眼，周遭一片昏暗，不管重複了多少次，夢裏的場景還是讓聞書一再度如墜冰窟、心有餘悸。

伸手摸了摸手機，現在是淩晨三點二十七。

手機屏幕亮得有些刺眼，聞書一不由得咪了下眼睛。

将手機扔回床上後，聞書一這才察覺到身上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浸濕，黏在身上難受得緊。

看着還在熟睡的吳川，聞書一放棄了起來沖澡的念頭，掀開被子，放輕動作，下了床，來到了陽臺。

依靠在牆頭，感受着從陽臺鐵窗縫隙裏灌進來的涼意，聞書一心神不由得開始恍惚。

夢裏的場景歷歷在目，聞書一雙手撐在牆壁，将居念川禁锢了個嚴實，懷中人面色看不出波瀾，只睜着一雙眼，眸中依舊星光璀璨，卻是不帶任何感情，沒有厭惡、沒有鄙視、沒有詫異，也沒有愛意……

聞書一就這樣溺進了居念川如死水般的眸中，惡狠狠地盯着對面近在咫尺的人，倏地低頭吻上了他白皙的脖頸，并輕咬了一下，以示居念川将他從包廂拉出來的懲罰。

再然後，居念川輕飄飄的幾個字砸了過來……

至此，夢醒！

聞書一覺得夢裏的居念川像個悲天憫人、高潔至上的神明，自己卻不屬于他普渡的芸芸衆生。

他對所有人有求必應，唯獨對自己置若罔聞，卻又在衆人面前為聞書一留有體面。

夢境無邏輯可言，聞書一告訴自己，居念川不會出現夢中那樣的神情，夢都是反的。

然而現實是，聞書一真的沒把握。

為數不多的交談，在兩年時間的洗刷下，聞書一真的沒把握居念川會記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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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這個人在自己心裏住了快四年，自己對他的了解确實是知之甚少。

他會不會同夢裏如出一轍，聞書一真的不知道。

借着夜風吹散了所有情緒，聞書一重回了現實，看着天邊泛起的魚白，不聲不響地回了床上。

清醒的人再度睡去，太陽也按部就班從黑暗中升起。

-

居念川醒來後，已經是九點了。

叼着牙刷，居念川敲了敲房門，大聲道：“居念安你給我快點起床！”

“馬上，這不還早嘛！”

聽見裏面的人出了聲音，居念川這才回了衛生間繼續洗漱。

昨天接到居念安後，居念川帶着她直接殺去了自助海鮮餐廳。

酒足飯飽，居念川也不知道該帶着居念安去哪裏玩，說看電影居念安不樂意，去游樂園又嫌棄熱的慌，找了個奶茶店坐了好一會兒，兩人幹脆直奔居念川樓下的網咖而去。

從日頭懸挂一直厮殺到日暮西下，最後以居念川不抵饑餓，拉着打逆戰打得正難舍難分的居念安強制下機草草收場。

睡前居念川還特意叮囑了一下：“別熬夜啊，明天我們早點過去，不然路上堵到飛起。”

“你妹妹像是會熬夜的人？”居念安當時是這麽說的。

結果是兩人紛紛起晚，醒來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收拾完畢，兩人朝樓下早餐店飛奔而去。

上了車後，居念川想着還是先去超市給居念安買一床被子帶過去，至于床墊什麽的，等到學校再說，于是跟她商量：“要不先去超市買一床被子，其他的去學校買？”

居念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我都在一個學長那裏交了三件套的錢了，到了學校給他發信息，他直接送到寝室。”

居念川一聽就知道這妮子上當了，轉頭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要不你問問能不能退？或者他留定金，把剩下的退給你也行。”

居念安轉頭看着他，一臉糾結：“這不好吧？”

“賣給你被子的學長叫什麽名字？”居念川問。

“沒記錯的話叫聞書一。”拉過安全帶系上後，居念安這才開口。

“聞書一？”居念川重複了一下，在腦海中搜尋了一遍後，發現沒有任何印象。

扭頭看着前方，發動了車子，居念川笑得一臉肆意：“也行，讓你體會一下社會的險惡，明年再給你買一床就是了。”

居念安沒有搭話，車內一下變得格外安靜，除了車窗外風呼嘯而過的響聲，就剩下居念安勻長的呼吸聲了，察覺到車內冷氣有點足，居念川默默把空調給調高了幾度。

穿過一路的連綿起伏，居念川終于載着居念安來到了市區。

進了大學城後，已經是堵到了居念川覺得鬧心的程度，十多分鐘的路程，硬生生用了快一個小時，才總算是到了學校。

陪着居念安辦理完所有的入學流程，居念川無聊到都快站睡着了。

等到居念安領了宿舍鑰匙後，居念川這才拎着行李箱跟着她上了樓。

不得不說女生的行李箱是真的重，居念川才提着爬了三樓，就累得夠嗆，不由得好奇裏面裝了些什麽鬼東西：“你都裝了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怎麽這麽重？”

“就我的衣服和護膚品啊，還能有什麽！明明是你自己弱，才會提個小箱子都氣喘籲籲！”将鑰匙插了進去，推開了門，居念安轉頭一臉鄙夷的看着居念川。

居念川懶得搭理她，拖着行李直接進門。

“我的床位在這！”找到了貼着自己名字的床鋪後，居念安高興地用手指了指。

居念川很是上道的将行李箱拉到了她身側：“我給你擦一擦床位，你聯系一下你買被子的那個人，讓他給你送來。”

此刻居念川無比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還好下車的時候順手拿了擦車玻璃的那塊毛巾，不然這可怎麽搞？

居念安順勢坐在椅子上，撥出了電話，沒多久對面就接通了：“喂，學長，我是居念安。我之前在你那買的被子鋪蓋什麽的，你能現在給我送一下嗎？”

“可以，你給我說一下你哪棟樓、房間號是多少，我馬上就過來。”

“川哥，我們這是幾號樓啊？”居念安将手機給挪開，擡頭問了問在上鋪認真擦灰的居念川。

“女生一號，房間號沒記錯的話好像是350，你自己再看一遍。”居念川低頭一直擦着床板，懶得擡頭再去看門牌號，憑着記憶回答着居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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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手機，耳邊傳來的聲音很是熟悉，雖然夾雜着電波，男聲隔電話那頭也有一段距離，但聞書一總覺得，剛剛說話的這個人，一定是他。

聞書一并沒有跟居念川有過過多的交談，但他的聲音，聞書一還是可以确定的。

“一號公寓350。”居念安對着手機重複了一遍剛才的信息後，這才挂斷了電話。

聞書一進了□□看了看備注，居念安？居念川！居念？原來真這麽巧！

回想了下今早的夢，聞書一覺得，或許今天也沒那麽糟糕。

思索了一會兒，聞書一還是覺得先見一面吧，其他的往後再說，畢竟錯過的話，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

于是乎，聞書一看着一旁正在打包的吳川：“這單我去送！”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聽這話，吳川就覺得聞書一不知道在憋什麽壞呢，當下拒絕：“我去吧，你在這看着就行。”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反正聞書一決定了，這被子只能自己去送。

忽略掉吳川懷疑的眼神，聞書一正色道：“你都送了一早上了，爬上爬下的你不累？等會別暈過去了，還得我給你送一下午！”

雖然不知道聞書一到底想幹嘛，吳川也不再推脫，反正只要給送到就行，當下就由他去了：“那行吧，剛好我歇會。”

這麽大的太陽，聞書一想受罪的話，吳川很樂意成全。

“那你等一分鐘，看着點，我去買瓶水來你再走”，說完，吳川轉身去了一旁的自動售賣機。

趁吳川不注意，聞書一将居念安的被褥給調換成了質量更好也更貴的，至于被套床單什麽的，聞書一沒動。

等到吳川回來，聞書一将居念安購買的東西捆在電瓶車上後，上車就朝着一號公寓去了。

聞書一抱着被子到了350，發現門是大開着的，敲了敲門，裏面的人喊進後，聞書一這才抱着懷裏的東西側身進了門。

率先進入眼簾的就是在床上盤腿坐着的人的身影。

是他！

聞書一瞬間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會認錯的！

“學長好，要不你直接丢上去吧。”招呼聞書一進屋後，見居念川還是坐着看手機，于是居念安接着說道，“居念川，你幫忙接一下。”

“是了，你是姐，我是弟，你說的都對！”說完居念川轉身伸手想要去接被子，沒想到下面的人直接抱着被子爬到了隔壁床。

“學長好，你送妹妹來學校報到啊？”将包裝膜給撕開，聞書一找出床墊和床單率先遞給了居念川。

爬上床後，聞書一都被自己的矯健給驚到了，也沒說先把被子給遞上去，下意識一手提着被子一手扶着梯子就上去了。

肯定是沒睡好，所以今天做事有點遲鈍，聞書一心想。

看着這人一氣呵成的動作，居念川不由得感嘆，還挺麻利。

現在學院賣被子的服務都這麽好了？

自己當初來報到的時候怎麽就沒這待遇！

趁着對面人遞過床墊的間隙，居念川擡頭看了看聞書一，總感覺有點面熟，像在哪裏見過，但就是任憑居念川怎麽回憶，腦中也還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