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與墨公子隐藏秘密
與墨公子隐藏秘密
蒼墨有個喚作“蒼勤”的同門師弟。
蒼勤和師兄的年齡差了足足二十歲。
蒼勤是個武學天才,可卻是個桀骜之人,平日裏性格極其乖張。
他受師命前往京城之時,遇到了一個女子。
正是這個女子,改變了他的一生。
蒼勤的師父自然不會允許蒼勤和這個女子在一起,師父只說了一句:她的野心超乎常人,絕不是同你一起游歷江湖便可以滿足的。
彼時的蒼勤不相信師父所言,沒過多久,那女子便當真負了他。
“然後呢?”雲田不知自己竟還有這麽個師叔!
“而後,他便銷聲匿跡了,師父下令,不準門內弟子再提起他。”蒼墨言罷,不由一聲長嘆。
“那您又為何會懷疑是他重出江湖了呢?”雲田繼續追問。
“他有個習慣:只要出手,便佯作使的不是蒼瀾武功。其實,是故意露出破綻,等着旁人去發現的。”
雲田聞言,不由呼吸一滞。
“他應該不是真的想殺你。”蒼墨說着,點燃了一支旱煙。
“師父,您……怎麽還抽起……”在雲田心目中,蒼墨是個極度自律之人,對待身體,一向很重視,不會輕易做出這般折損康健之事。
“近日總覺得困乏,靠這個,提提神。”蒼墨語氣盡可能地輕松,他本就是個懂得自我排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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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應該如何是好?”雲田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後,反而更加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倘若他還記得那份舊情,此次,便是有意同溫氏為敵。”蒼墨微微搖了搖頭。
“與溫氏為敵?為何?!難道……”雲田只覺得腦子突然轉不過來了似的,細思師父所言,不由張大了嘴巴。
蒼墨微微垂眸,慘淡一笑,他知道:雲田是個聰明的丫頭。
那個和師叔有私情的女子,不會是……雲田只覺得周身忍不住顫抖起來,她如何也不敢相信,那個看上去溫婉端莊的女子,那個将六宮之權掌握在手裏的女子,竟會和蒼勤舊人扯上關系。
“我能說的,便只有這麽多了。”蒼墨沉默着,繼續抽旱煙。
雲田猛然想到昨日在千機門看到的那本書冊!那件令與墨明顯受了震動的事情,不會是……
“我只問最後一個問題。”雲田的聲音不禁顫抖起來。
蒼墨擡眸看她,沒有應答,卻也沒有直言拒絕。
“那個女子,是喚作‘绮麗’嗎?”雲田定定地看向師父的眼眸。
蒼墨沒有說話,可眼眸中透出的不可明狀的複雜,足以說明一切……
雲田離開師父的書房,在院中胡亂走着,她的思緒極是複雜:绮麗在尋找一個嬰孩,那麽,那個孩子如今還活着嗎?倘若她當年當真珠胎暗結,礙于權勢,丢棄了他,那多年後,再查找這個孩子,還會用她自己的小字嗎?會不會是什麽人冒名委托千機門的呢?
腦子越想越亂,恰好遇見端陽師兄,聽聞對方念叨着“師妹啊,你要見的人,我都給你撺掇齊了,就等着你了!”
雲田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任由端陽拽着,走向了後院。
她只記得這一晚,她似乎喝了很多酒,笑得很開懷,可鬼知道她心裏承受的震動,是多麽的巨大……
另一邊,與墨拿到了來自蘭羽鶴的最新消息——已經派人去素州繪制府尹利用所圈之地所建莊園的實景圖,并且搜集當地知情人的相關口供。
先前蘭羽鶴交給他的那本書冊上所記載的,是府尹親筆記錄的內容——何年何月圈了何人的地,面積幾許,皆詳實。想來,這府尹也實在是愚蠢,将這些東西記在紙上,便有可能成為握在別人手裏的把柄……與墨并不打算直接借此彈劾他,想将其化為自己的一把刀。
與墨付給蘭羽鶴的酬勞,不是萬兩千金,而是答應替他殺一個人。
這一次,動用的是雲疾的勢力,與墨身為八大門主之一,擁有三次組織獨立行動的權力。
蘭羽鶴所殺之人,與他有着“此生不複相見”之仇,蘭羽鶴不願意親自動手。
與墨同蘭羽鶴相識于八年前,蘭羽鶴遭人圍殺,關鍵時刻,是與墨救了他,後來,蘭羽鶴問他彼時為何會相救,與墨笑着道:因為認出了蘭羽鶴腰間的羽飾。末了,還添了一句:我向來只會和可以利用之人,有價值之人扯上關聯。
二人之間,說是“知己”,似乎有些牽強,可若說有誰能比他倆更明白對方的心思,似乎又尋不出第三人來。
他們之間,一直理智地相處着,各取所需。
與墨耐心地等待雲田歸來,他問過蘭羽鶴關于此次殺局的內幕,可對方并沒有如實告知。
雲田因為醉酒,一直睡到第二日午後。
待她醒來,并未同門中任何一人打招呼,也并未攜帶什麽行李,只洗了個熱水澡,之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蒼墨和端陽立在高處,看着她離去的身影。
“師父,你為何不阻攔師妹?”端陽眸中,露出擔憂神色。
“國恨家仇,哪一種,是可以輕易便放棄的?”蒼墨只淡淡地回了句。
端陽聽了,默默點了點頭。
“走吧,你烤在爐上的地瓜,應該熟了~”蒼墨恢複往日的“人生須盡歡”之态,邁着步子,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端陽看着善變的師父,微微搖頭,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師妹離去的方向,終是沒有其他法子,畢竟,那是她自己的人生之路。
雲田趕到鎮子的時候,太陽已經下了山。
與墨正在榻上看書,銳琛在不遠處的地方閉目養神。
房門被猛然推開。
銳琛睜開眼睛,方才他已經感知到了有人靠近此處,從步伐和氣場上判斷:來人,只可能是雲田。
“咣當”的推門聲猛烈,與墨卻連眉頭都未蹙半分,繼續盯着手上的書冊。
雲田和銳琛對視了一眼,銳琛瞥了一眼坐在榻上的與墨,繼而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回來了?”
雲田聽到對方溫吞吞的聲音,不由更覺氣不順,思來想去,總覺得一切事情,似乎就是因為這個背景複雜、關系錯亂的溫家而起。
與墨見雲田不作聲,這才微微擡眸。
雲田其實也不知該如何跟對方談起那個她素未謀面的師叔。
“是你的哪個師兄,亦或是師姐?”與墨想起出京前質問她的話,不由微微揚唇。
“都不是,是我師父的師弟。”雲田不想聽他繼續挖苦自己,索性坦言。
“銷聲匿跡了二十年的人,突然冒出來,還殺了無辜之人,為何?”與墨并未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你……知道他?”雲田反倒一驚,“那你可知他為何銷聲匿跡?”心中暗想:你不會親口跟我說起你姑媽的那些醜事吧?
“不滿其師對蒼墨的偏愛,一時氣憤所致。”與墨答得未有絲毫停頓。
雲田仔細觀察他,見他不像是開玩笑,心中竟微微踏實了幾分,心念:老一輩江湖人,聽到的,該是他說的這個版本吧。可對方又是從何得知的呢?雲田想到那個看上去總是吊兒郎當的蘭羽鶴,暗測:大概是他告訴與墨的吧。
“為了報複師門,做出了這般舉動?”與墨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了他的些許分析。
“報複?”雲田不解。
“你該不會不知道蒼墨從前的身份吧?”與墨聞言,目光微凜,擡眸看向對方。
雲田被他看得心中發毛,“這個,自然是知道的。”
蒼墨,亦是歸隐江湖之人,多年前,先帝南征北戰之時,他是其麾下的一名軍師,後來,功成身退。
據說,先帝曾下過一道旨意:不論何時,只要蒼墨不插手朝堂之事,便保其平安。
“你的意思是,蒼勤想讓當今陛下以為,蒼瀾又開始插手朝堂之事了?”雲田似乎明白了與墨的猜測。
與墨不語,繼續低眸看着書冊。
雲田心想:他難道不是為了幫你的姑姑嗎?可這話,不到關鍵時刻,她便不能直言。
殺身之禍,往往是因為口無遮攔引來的,她不能輕易冒險。
“我餓了。”雲田起身,沖桌子上擱置的,沒未吃完的小菜而去。
與墨擡眸,看向她的背影,許久。
他知道她有事瞞着他,可她不願意說,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也有事瞞着她?
他接到的最新消息,便是雲田之弟的行蹤。
那日從蘭羽鶴處知道了其弟化名從了軍,便想知道他此時在何人麾下,如今查實了:漠北狄庸麾下。
狄庸乃溫宥良多年好友,得知這個消息後,與墨心中,竟生出幾分欣喜。可他沒打算此刻便将此事告知雲田。
蘭羽鶴查明了雲田弟弟的行蹤,卻有意不告訴她,偏偏告訴了與墨,又是為何?
與墨腦海中反複蹦出蘭羽鶴丢給他的那句話“我看了,裴家小子,将來肯定要比他爹(雲田之父)有出息,如今他從了軍,建功立業,只是時機問題。”
一個從未上陣殺過敵的小子,能成什麽大氣候?與墨不知蘭羽鶴是從哪裏判斷出他有名将之相的,可卻并不能完全不信。
究竟是否有人雇傭了蒼勤,仍然未能證明,可雲田想的是:此番蒼勤出了手,肯定與當今皇後有密切的關系,又該如何證實呢?她的馬,依然沒有找到,她心中疑惑的是:馬兒從未見過蒼勤,究竟為何會突然逃竄?難道,只是覺察到了危險,便逃命去了?
與墨想:只能回京等待蘭羽鶴傳回的實景圖了,找個合适的機會,将蒼勤引出來,幕後主使,才有可能跟着浮出水面。
回京的過程,相對順利,銳琛給雲田重新找了一匹馬,也是漠北品種的馬,速度快了許多。
與墨看見那匹馬的時候,微微側頭,瞥了一眼銳琛。
銳琛默默低下了頭,他知道:自己是萬萬不可能和雲田間生出什麽糾葛的,可想對她多加照顧的念頭,确實是發自內心的。
三人行至皇城外三十裏處,改為三路,先後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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