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

chapter 9

是祁灼邀請的她?

顧耀的意思是這個吧。

可是不管是祁灼還是歷折風邀請的林渡,都和春荔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懶懶應了一聲,“這樣啊。”接着往後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雖然說林渡現在的熱度也不算低,但要是這五年她沒有退圈,說不定不止金柏,連華譽和飛龍的影後獎項都能拿到手吧。我記得當年她獲得了金柏最佳女主提名之後,就有媒體預言,她可能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三金影後來着呢。”

春荔适當拿出相對惋惜的語氣,“也許人家志不在此。”

“也是,要是林影後有這份心,就不至于當初直接說息影就息影了,這魄力,上哪兒找第二個啊。”顧耀語氣不無豔羨,“有時候老天爺還真的就這麽不公平,天賦、氣運,少一個都不行。”

“是啊,有時候好像就只差那麽一點兒。”

“不過春荔你的運氣也不差的啊,你拿下寰鼎視後的時候不也年輕得緊。”

“不年輕了。”春荔哼笑一聲,“那會兒我都快二十八了。”

三年前,她和林渡分開的第二年。參加完寰鼎獎頒獎典禮的第二天,她将在盛京的出租屋給轉賣出去了。

她曾在這間小屋子裏面,和林渡度過了一年,那段時間林渡接到了《赤旗》的劇,而她則在盛京的影視城裏面跑龍套。雖然是這麽說,但嚴格意義上來看,那一年裏,其實兩人聚少離多。

那是一間五十多平方的小兩居,裝潢環境其實都算不上太好,但是畢竟是地處于盛京的東三環,周圍交通便捷,附近的商業配套也十分完善。房子戶型是眼鏡房,陽臺只有主卧有,所以另一間卧室理所當然荒廢了,被春荔專門用來堆衣服。夏天沒有戲拍的時候,春荔就會打掃屋子、洗幹淨衣服挂在陽臺。然後只穿着薄薄的白色小背心和一條牛仔超短褲,光着腳丫躺在床上看電影。

林渡知曉她的習性,拍完戲回來總是輕手輕腳的,見她撲在床上,交疊着腳翹起,就會去拍她的小腿。春荔也知道她的習慣,懶得搭理她。于是林渡就會一聲不吭地俯下身一手勾着她的前胸,将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又不老實地順着單薄的背心下擺往上掀。

縱使夏日炎炎,但指尖溫度還是冰涼,刺得皮膚戰栗。春荔不堪忍受之時就轉頭瞪她。林渡湊近吻她,一件背心被順勢推到了肩膀,仿佛就要纏上她的脖頸,讓她窒息。

方才放着電影的平板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随手扔在了一旁,同樣不知道演到什麽地方的劇情發出的響動落在耳畔如潮水一般近而又遠。春荔受不住地擡腿去圈林渡的腰,而對方則是将貼在她腹部的手一寸寸往下,引得春荔不自覺弓起腰身,又被林渡按着肩膀不能動彈。她只好去抓林渡的手,将她拽下來,抱着她的頭。

一旁的電影畫面如浮光掠影而過,兩人感受着身體反饋的濕熱的觸感,好像要嵌進彼此一樣,誓不罷休地搖着。直到最後,林渡撈起她坐在自己身上,春荔總是神志不清地往後仰着頭,纖細的脖頸暴露在林渡的眼前,林渡張嘴去咬,疼得春荔扯她的頭發,然後春荔會伏低身子,等待理智慢慢回籠,再同她接一個清醒的吻。

洗完澡後,兩人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春荔會拿過剛剛看的電影重新開始放。

她記得有一次放的電影是《飛屋環游記》,林渡看到成千上萬的氣球帶着屋子飛起來的時候,竟然還哭了。

春荔就笑她,想不到她居然還是如此感性的人。

林渡氣鼓鼓地揪她的腰上的肉肉,兩人又是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

往往電影最終也還是沒有完整地看下去。

·

快到八點的時候,大部隊回來了,編導還惦記着春荔和顧耀這倆傷病號,再加上這一幫人雖然個個都戴着口罩,但不免還是擔心會被眼尖的粉絲認出來,于是大家都是火速打包了竹筒飯再買了點東西就回來了。

春荔不太想吃東西,只拿了編導買的藥,然後禮貌說再見,自己上樓休息了。

這幾天被擾得有些心神不定,距離下一部戲的準備工作還差得多,春荔泡了杯咖啡提神,讓自己将提起來的心力全部放在劇本上。

這一專研就是直接到了晚上十一點,雖然作為演員這個職業來說,作息不穩定是很正常的,但不拍戲、不趕通告的時候,春荔都會盡量讓自己保持好最佳的狀态以及良好的作息習慣,畢竟充足的睡眠比什麽都強。

她本來想再看半小時就休息的,畢竟明天節目組還安排了活動。但是沒想到這時有人敲門。

春荔開門,站在門外的是顧耀,他端了碗面條,“我看你房間燈還亮着,你晚上不是一直沒有吃東西嘛,要不要吃一點?”

說實話,還真的是有點餓了。春荔不打算客氣,她接過,“謝謝了。”

“沒事,就是樓下煮多了。你先吃嘛,待會兒坨了就不好了。”

“好。”春荔端着面回到房間,看着擺放在一旁的劇本,有點心神晃蕩。誰煮的面啊?

從她房間的角度是正好可以看到樓下廚房的,春荔起身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開了個門縫,往斜下角的廚房看,正見到胡怡言和堂翼在廚房忙活。

哦,原來是糖葫蘆組合煮的面。

春荔打算端下去吃,順道表達一下自己的謝意。

結果她端着面才走到門口,又只見林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樓下廚房旁的休息區,吓得春荔直接就是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拐回了自己房間。

什麽嘛?

春荔都覺得自己心虛得有點過頭了,見到這人總覺得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有點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覺。

算了,懶得下去了。

春荔吃完面,繼續看劇本,時間一晃到了十二點。這個時間,外面總該沒有人了吧?

可等春荔端着空碗打開門一看,林渡依舊還是在樓下坐着。

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好像姿勢就沒有怎麽變過。

她是在幹什麽呢?單純無聊得睡不着覺,還是失眠?亦或者習慣了熬夜?

林渡很喜歡熬夜,在從前的時候,她會熬夜研究很多好吃的,再到後來,她會陪着春荔一起熬夜,陪她對戲,給她想人物小傳,即使就是個露臉就一兩分鐘的角色,她都會細心地結合前後劇情為春荔模仿出人物心境。春荔現今也是養成了同樣的習慣,在演繹一個角色之前,她會刻意地模仿林渡的樣子,不是讓自己去演這個角色,而是自己就是這個角色。

難道這麽多年來,她一直保持着這個習慣嗎?

春荔舌尖不由得有些發澀,拇指按着碗緣的手下意識用勁了一點。她重重地呼了口氣,沒想着下去了。春荔洗漱完,關了燈,躺下之後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最終,她摸黑下床,開了門縫往下望,徹夜亮着燈的廚房和休息區已經沒有人影了。

應該是去休息了。

她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

第二天醒過來時,因為睡眠質量不好顯得有些困倦,春荔只好又沖了一杯咖啡提神。

今天的環節設置在臺本上顯示得上午十點左右宣布,但攝像機會從第一位嘉賓露面開始就開機,春荔不是第一個醒的,可是她醒來也不過才八點左右。也就是節目組會拍攝嘉賓吃吃喝喝的早上作為素材。

而且比起臺本設計好的環節,這種看似就是屬于嘉賓的日常狀态才更是觀衆們想要看到的。

春荔自然也深知這一點,于是她主動下樓給起了個大早在廚房忙活的胡怡言打招呼,“怡言早啊。”

“春荔姐早啊。”胡怡言笑眯眯地,“昨晚睡得好嗎?我煎幾個雞蛋,要吃嗎?”

“好香啊。”春荔十分捧場,“那我就不客氣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嘛?”

“好的,麻煩姐你把那個胡椒粉遞我一下。”

春荔聞言往旁邊的調味區擺放着的瓶瓶罐罐掃了一眼,然後找出胡椒粉遞給胡怡言,順勢說,“謝謝你昨晚和堂翼煮的面了,手藝十分不錯,我都吃完了哦。”

誰知道胡怡言聽到這話蒙了一下,“什麽面啊?我沒有煮面啊。”

“……”春荔也有點沒反應過來,“那昨天顧耀給我說你們煮面煮多了,我看見你和堂翼在廚房忙啊。”

“哦,這個啊。不是,我和堂翼沒煮面,我倆就是吃人嘴軟,幫忙洗碗。那面是林影後煮的。”說到這裏,胡怡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語氣都兩耳可聞地欣喜起來,“她好厲害啊,演技那麽好,連廚藝都出色,不像我。上次我不是喝酒了嘛,有點昏頭,還想着去熬姜湯,幸好堂翼沒讓我熬,不然我怕我直接熬成黑暗料理。我其實廚藝很差的,就這個煎雞蛋勉強還行。”

是啊,昨天就看見胡怡言和堂翼在廚房忙,她卻完全忘記注意當時兩人到底是在忙什麽了。

居然是林渡煮的面。

春荔險些嘴角又抽了起來,幸好胡怡言是個愛說話的姑娘,沒只提這一茬,不然春荔還得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這下春荔只想着誇後句就行了,“哪有,我看你煎的雞蛋就挺好的啊,換我就不行了,我可能煎着煎着就變成炒雞蛋了。”

胡怡言笑了笑,接着順着她的肩膀往後看,熱情地擡手打招呼,“林老師,你來了啊,我煎雞蛋呢,你要吃嗎?”

春荔,“……”

她什麽時候來的?應該不是在她誤以為那碗面是胡怡言煮的,并且還誇的時候來的吧?

春荔回過頭,自然地點頭招呼。

“可以。”林渡說完,看着春荔,“早啊。”

春荔愣了愣,反應過來,應道,“早。”

“對了對了,林老師,剛剛春荔姐誇你煮的面好吃呢。是吧,春荔姐?”

胡怡言剛剛說完,春荔表情不由得一僵。

小姑娘話是真的多。

林渡接過話頭,似笑非笑地反問,“哦,是嗎?”

是。

但是這個字泛上舌尖又不知怎麽地莫名咽了回去。她聽得出林渡的語氣是怎麽一回事,她分明聽到了自己是誤以為是胡怡言做的,才會誇。也就是如果春荔一早就知道了這面是林渡做的,別說誇贊這樣的事,會不會吃都還得另說。她的語氣,就是這樣篤定的。

所以林渡才會讓顧耀送上來?是想确認什麽?她和顧耀之間确實不一般嗎?

此間種種,簡直比專研劇本還要費腦筋。

春荔扯了扯嘴角,裝得很真心,“是啊,林老師您的手藝真的很不錯。”

“那你要學嗎?”

她說完,這次不止春荔,就連胡怡言的表情都有點怔愣。

娛樂圈內,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誇贊,歸結起來,都可以統一為明面上的逢場作戲。因此大家只要拿出演戲的架勢互相糊弄一下,就這麽走過場就得了。

可林渡這句話太不合時宜了,讓春荔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她答應無疑顯得很假,不答應,不就是明擺着不給林渡臺階下嗎?

為什麽要這樣說呢?

因為林渡問得太誠摯了,她不是以那種玩笑話的口吻說出來的,否則春荔自然也可以用同樣的架勢回擊。正因為林渡認真,所以春荔不知道該怎麽辦。

幸而吳祖龍也起床了,看到她們幾人都聚在廚房,走過來瞧熱鬧,給她們打招呼,“大家早上好啊,我們早餐是自己做,還是出去吃啊?”

“我煎蛋。”胡怡言直接舉起鍋,“吳叔你要吃嗎?”

吳祖龍大胡怡言都快二十歲了,胡怡言叫他一聲叔沒什麽不妥的。

“吃吃吃,我給你們炒個土豆絲怎麽樣?想當年我拍戲,在戲裏演炊事兵的時候,那可是貨真價實學過廚藝的,絕對不差。”

“好啊,好啊。”胡怡言立馬騰位置,等着吳祖龍大顯身手。

春荔識趣地退開,經過林渡身邊時,兩人目光在空中對撞了一下,接着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好似一場無聲的鬧劇終于隐于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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