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殺豬

第47章 殺豬

殺豬是個大事兒。

全村上下那真是都不用雞叫了, 一個個嗷嗷的,一大早就抄着手頂着風呼哧呼哧的奔着村委會,這要說起來吧, 也不知道是啥時候傳下來的習慣,殺豬都是一大早。

就很讓人不解。

不過不解什麽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今天可是殺豬。

陳蘭花叭叭叭:“你們不知道哎, 我們出去了才曉得,嘿,你猜怎麽着?排骨竟然比豬肉還貴,你說離不離譜!”

她又叭叭:“我尋思買點豬肝豬心的,一問價格, 這他娘的,也比豬肉貴。”

她還在叭叭:“我再想問問豬蹄子, 結果還是貴, 敢情兒這豬身上最便宜的就是肉了,這跟咱們那會兒可真是不同。”

大多數人是沒有出去過的,出去的才是寥寥幾人, 聽着陳蘭花的話,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啊……”

這會兒方巧嘴趕緊支援老姐妹:“那肯定是真的啊!我們出去的時候, 我也看到了, 我本來還想買一個豬腳啃啃, 那可不舍得了。”

其他幾個有見識的也默默點頭。

大家都驚訝的不得了,說:“還有這種事兒?這為啥啊?那豬蹄子豬排骨才多少肉啊,骨頭多壓秤啊, 咋還能要的貴?”

“這誰知道呢?”

大家都很費解。

但是再一想,每個地方都不一樣, 這幾百年過去,有啥變化都正常。

“你家買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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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

大家又商量起這個,一個個都舍得下手,這要說起來,這裏的豬肉比他們那會兒好吃。他們那會兒的世家大族是不太吃豬肉的,因為豬肉有股子腥臊的味道。就是他們這些社會底層才更樂意吃這個。因為相比于羊肉,豬肉總是便宜不少的。

可就這,他們還只能過年過節吃呢。

若說多買,那也是買不起的。

但是來到這裏之後發現,現代的豬肉和他們古代的豬肉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好吃很多很多,完全沒有腥臊,他們先頭兒還不懂,後來才曉得,原來是噶了。

呃……

果然沒有了七情六欲,這豬都好吃了。

現代養豬,沒有不噶的。

他們不關心豬咋樣,但是肉是真的好吃。一個個商量起來,小孩子們也都湊在前面,可不害怕呢。

馬上就要化為盤中餐的大肥豬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不過想要逃竄是不可能的,一個個都被綁的很緊實,逃就別想,這事兒可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田甜擠在人群裏,早就沒看見哥哥了。

田東跟一群男娃兒湊在一起,也是聊得熱火朝天呢。

田東:“明年我家的豬養大了,也能殺豬。到時候就不用來村委會看熱鬧了。”

他得意洋洋,他家可是有一頭豬的,全村只有他們家跟陳山他們家有。

不過其他人也不慫,說:“你以為就你家有啊,明年開春兒我家也養豬,我娘說多養一點。年底了就吃豬肉,這豬肉賣也成不賣也成,不賣也能吃一年呢。”

“那噶的時候叫我啊,我想看看。”田東表示自己有點好奇。雖說想一想就覺得下頭一涼,但是,少年人的好奇心是無窮無盡的。他還沒見過這個呢。

“我也想看。”虎子說:“我想看看怎麽沒的。”

“那嘎下來是不是就不要了?”

“這個能吃吧?”

“嘔!”田東說:“這玩意兒怪惡心的吧……”

“你放屁,我知道的,這種東西別看有味兒,但是也好吃。”

……

幾個半大小子讨論起這個,相當的有勁頭。

大人們倒是都含笑看着,陳老大,也就是陳山他爹笑着調侃:“這個可不能扔了,男子漢吃了,那也很補,你們小孩兒不懂啊。”

“誰說的?我們很懂。”虎子不服氣。

“懂個屁啊!”

“就是,都沒娶媳婦兒,懂啥啊!”

這話引得大人們哈哈大笑,幾個半大小子倒是都有幾分臉紅。

大家正笑呵呵的調侃呢,陳老大突然就開了口:“卧槽,那不是田富貴?他咋來了?”

大家順着他的話音兒看過去,其他人也都詫異的很,這不是不能看啊,全村幾乎所有人都在這兒了,當然可以來看熱鬧,但是吧,田富貴不該來啊!

他不是扯了蛋在家休養呢嗎?

這還出門?

田富貴确實走的很辛苦,他兩條腿就跟拿柴火棍子吃飯一樣,一點也不聽使喚,兩條腿分叉着走路,像是一只鴨子。搖搖擺擺,相當的不堪入目。

“啊這……”

“他就非得來看這個熱鬧嗎?”

“誰說不是啊?”

大家都很是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啊。

你說你要是好好一個人,來看熱鬧也就來看了吧。問題是你看看你這樣子,好好休養才是真的啊,非得來看嗎?再扯着咋整?

田富貴左右兩個哼哈二将,周雪花跟宋春菊,一左一右扶着,身後還跟着四個女兒,至于兒子……田耀祖一大早就先跑出來了,已經混在小孩兒堆兒裏了。

他們村倒是不怕孩子到處跑,反正肯定在島上丢不了,島上也沒有外人。

所以村裏在島上的時候也不太管孩子的。

田耀祖早早就出來了,但是其他人倒是沒。

田富貴家四個女兒跟在身後,就跟四大丫鬟似的。

田富貴:“我沒來晚吧?”

“不晚不晚。”

“你這在家休息着呗?”

“抗的住嗎?”

大家紛紛問了起來,田富貴搖頭:“我沒有大礙,不妨事兒,村裏殺豬這樣的大事兒,怎麽少的了我。”

嗯,你倒是有點高看你自己了。

心裏雖然是這麽想,但是倒是沒有人多說什麽,大家都樂呵的。

鑒于這人“傷情”嚴重,看着實在是有點不讓人放心,所以大家都默默的讓了讓位置,別是碰上這位,到時候再被訛上。田富貴自己倒是不覺景兒,心裏反倒是有幾分自得,他就知道,自己在村裏還是有些地位的。

沒看嗎?他一到,其他人都得讓位置,這是什麽?

這就是牌面。

其他人沒有的牌面啊!

他微微一笑,驕傲的掃過所有人……呃,關麗娜。

他看見關麗娜了。

關麗娜站在大肥豬不遠的位置,這一下子,田富貴心裏就有點堵得慌了。他實在是沒有想好怎麽對待關麗娜。

他想要通過關麗娜得到的好處很多,但是又不想戴綠帽子,他田富貴可不是田大牛那種人,戴着帽子也高興,他可是個要臉面的人,他這個牌面上的人,丢不起這個人。

沒看嗎?

他一到,好些人都要給他讓出位置呢,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在村裏的威望,絕對不低。

越是不低,越是不能丢臉啊。

他心情很是糾結,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也不看關麗娜。

關麗娜哪裏曉得這衰人心裏算計自己又嫌棄自己呢,她壓根就沒把田富貴當個事兒,她雖然不是男科的醫生,但是這種玩意兒也不是沒見過,又不是很大,她都沒放在心裏的。

關麗娜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說:“你殺豬的時候割這個位置,就這,下手要穩準狠,一下子下來。保證豬死得快,還不浪費豬血,這樣很少噴濺,保不齊還能多灌一根血腸呢。”

殺豬的這位胖廚子:“行啊,聽你的。”

他不是專業殺豬佬,但是廚子嘛!也是會幹這個的。

“你這搞得比我專業啊。”廚子笑着開玩笑。

關麗娜:“我本來就比你專業啊,你可別小看做大夫的人。”

她也笑着說:“當年我醫學院有個學妹被男友騙了,咣咣捅了二十多刀,十分痛苦,但是刀刀不在要害,鑒定個輕傷呢。”

胖廚子:“……”

村裏人:“……”

吞咽口水,默默後退一步。

這麽狠的嗎?

就連田富貴都變了臉色,這娘們……完蛋,這娘們的缺點又增加了一個,而且是很重大的一個。

田富貴再看關麗娜,她能樂呵的說出這樣的事情,那笑容在田富貴看來就跟夜叉沒兩樣兒。

這娘們,不是個好人啊!

二十多刀……

雖然不是她幹的,但是田富貴毫不懷疑這娘們也能幹得出來。

天爺啊,他不過就是想找個踏板,怎麽就這麽難,就不能來一個溫柔體貼愛倒貼的大家閨秀嗎?話本裏那種自帶巨額財産做嫁妝,溫柔漂亮,懂事聽話,給男人找小的伺候也心甘情願,家裏肯扶持女婿,讓女婿扶搖直上,還給他吃絕戶的大家閨秀,這個時代都沒有了嗎?

田富貴仰望星空,嗯,天還沒大亮,他自覺得,自己太無奈。

遠處的田甜:“……”

這個田富貴,怎麽奇奇怪怪的!

田甜站的位置,正好跟田富貴是斜對角,一下子就能看到他們全家的表情。

田甜:就很晦氣。

不過吧,這人這是幹啥?

田甜覺得,這人好像格外的關注小關大夫,田甜抿抿小嘴兒,哼了一聲。

不過這些小插曲都不重要,殺豬很快就開始了。

一個個都激動的往前看,關麗娜:“小孩兒都往後退,別看這種東西,別吓着,大過年的,吓病了可不成。小朋友往後往後。”

田甜雖然有點好奇心,但是還是聽話的退了出去。

反正她知道豬肉好吃就行,至于豬怎麽殺的,看不看無所謂啦。

田甜性格爽朗,不在意這個,倒是彩雲嘀嘀咕咕的:“幹啥不讓我們看啊,我才不怕這些呢。我都看過殺人。”

田甜:“其實也沒啥好看的啊。”

彩雲哼了一聲,說:“就你會做好人。”

田甜也哼,就你一個人會哼?

“小關大夫是為我們好。”

彩雲:“知道啦知道啦。”

“田甜,田甜……”

田甜立刻伸手:“我在!”

叫她的正是關麗娜。

關麗娜:“田甜,你通知一下各家,你們大家都回家拿碗,等會兒殺完了豬,李大哥要熬殺豬菜,咱村子是第一次過年,殺豬也是第一次,趁着新鮮,每人一碗殺豬菜。”

“不用通知啦,我們都聽見啦!”

“是啊,不用通知,我們口口相傳。”

“小關大夫,有啥我們能幫忙的嗎?”

關麗娜一看說話的是陳蘭花,說:“嬸子你組織幾個人去燒火吧,嗯,各家出一個人吧!洗一些蘿蔔切片,咱今天殺豬菜是蘿蔔炖白肉。”

“成,我這就去。”幹活兒這種事兒,陳蘭花不含糊。

她很快就叫:“各家出一個人,各家出一個人聽見了嗎?過來幹活兒。”

這種事兒沒得推辭的,周雪花都趕緊回頭,說:“秀荷你過去。”

田秀荷點頭:“好。”

她去幹活兒了,珍荷美荷蘭荷倒是高興的翹着嘴角,這事兒可輪不到他們,雖說家裏重男輕女,但是有個親媽在總是比秀荷這樣沒有親媽的多了幾分優待。

雖說也是少少,但是有對比就是不同。

陳蘭花自己過去了,壓根沒叫兩個兒媳婦兒,不就是幹點小活兒?累不壞,她過去,那是做頭兒,主持大局呢。沒看嗎?叫她組織呢。這就代表是看她有能力。

陳蘭花擡頭挺胸,覺得自己倍兒棒。

三頭豬殺得都賊快,下刀放血,很快的大砍刀就上了,開始切割剁肉。

田遠山:“想要買肉的自己過來排隊,各家出一個人,別亂糟糟的啊,想買啥也想好了。別是排到你了又開始磨蹭。”作為副村長,他也是一早就在,盡職盡責,叮囑了起來。

果然是自己人最了解自己人。如果不這麽叮囑,排到他們也得商量二年,可不能慣着。關于村裏這些生活上的事兒,關麗娜倒是不摻和了。

“那排在前面的把好的都挑走了咋辦?”有人發問。

“就是啊!我們還想要大肥肉呢。”

誰不知道肥肉最好?又能煉油,又香噴噴的,肥肉才是最好吃的,五花肉也是極好,誰想要瘦肉啊,幹柴幹柴的。

田遠山:果然是我所熟悉的村裏人。

他果斷:“一家出一個人抽簽,這樣公平了吧?你排在後面就是你自己運氣不好。”

“行。”

“這個行。”

關麗娜:“田甜,你去我辦公室把竹簽筒子拿過來。”

嗯,不是第一次搞抽簽了,他們都有專門的設備了。

你看看!

田甜撒腿就跑,跑腿兒小妹在此。

田甜很快的去而複返,大家也順利抽簽,排期了隊伍,別看平日裏大家你争我奪,但是對這靠運氣的事兒,還是信任的,遇事不決,全靠玄學。

田遠山他們家排在第三個,算是靠前了,宋春梅排在隊伍裏,心情激動,她手氣不錯啊。

“豬肝豬心豬肺那些也賣嗎?”

“賣的,你們想要都可以。”

“那這麽說,我想要豬腰子。”不知道那個男同志小聲來了這麽一句。但是瞬間讓其他的男同志眼睛都亮了起來。嗯,男人的必需品啊!

“豬腰子真的賣啊?”

“賣!這有啥不能賣的?”

田遠山:“大家不用着急,也不用太擔心,排在後面也沒啥的,咱們這一次可是殺了三頭豬,豬頭還是很多的,大家不用擔心,能買的很多。”

“那也是排在前面好啊。”

“就是!”

田遠山不客氣:“誰讓你們手臭的?這怨不到別人。”

“呃……”

這倒是實話。

大家都頗為感嘆。

陳山爹:“哎。這豬都被煽了,蛋都沒了,不然這個蛋其實也是很補的。”

“所以說還是得買腰子啊。”

“哎,前面的,豬腰子給我留一點啊。”

“哈哈哈哈……”

田甜好奇的問身邊的彩雲:“他們為啥非要吃腰子?”

彩雲也是不解,搖搖頭,說:“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她壓低聲音又問:“你最近總是去村委會幹啥?”

田甜挑眉:“你知道?”

彩雲哼了一聲,說:“我聽石大娘說的,她跟好多人都說了。說你每天往村委會跑。”

田甜小白眼翻起,說:“她真是一個碎嘴子,煩人。”

當她不知道啊,這人好幾次都想叫她打聽的,田甜偏是不告訴她。嘿,就氣人,咋地!

多管閑事咧。

彩雲:“那你到底去幹啥?”

田甜小聲:“我去學吹口琴。”

彩雲震驚,“口琴?”

田甜點頭:“新年要表演節目啊,我打算吹口琴,田桃他們幾個唱歌。你家準備什麽節目?”

彩雲還在震驚中,迷迷糊糊:“就唱歌。”

頓了一下,她微妙的看着田甜,問:“小關大夫教你的?”

田甜點頭。

彩雲嫉妒的說:“她對你可真好,還主動教你吹口琴,真是的,咋沒人問問我要不要學呢?一點也不一視同仁,我也想學的啊。”

田甜:“你腦子進水啦?這種事兒咋可能是她主動?當然是我主動呀,你想學東西還指望人家主動開口教你,你覺得這可能嗎?如果想要什麽,就要自己争取的。”

她就是一直為自己争取啊。

彩雲:“……”

她沉默了一下,如果讓她主動,她做不到啊。

她想了好半天,雖然嫉妒,但是還是很直白的說:“那我算了,我主動不了。總覺得怪別扭的。哎,你說說你咋學的?”

田甜:“我帶着書本過去,小關大夫有空教我的時候,我就學口琴。如果小關大夫比較忙,我就找個空桌子自己看書學習。哦對,我上午過去還會站在走廊裏紮馬步。”

彩雲:“……”

她嘴角抽了抽,堅定的說:“那我肯定不去學。”

這就太尴尬了。

真的太尴尬了。

她想到那個場景就頭皮發麻,田甜竟然還無所謂?

她看着田甜,說:“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田甜也震驚了:“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學到東西了啊!”

彩雲:“……行吧。”

怪不得她看田甜不順眼,原來他們是性格不合啊。

田甜哼哼:“你有對我兇巴巴的勁兒,拿出去對外人啊,就會窩裏橫。”

“我樂意!”

“哼!”

“哼!”

兩個小學雞又互相擠兌上了。

田桃默默的後退一步,在堂姐和表姐之間,她選擇縮成一個鹌鹑。

兩個小姐妹在這裏叨叨叨,互啄呢,那頭兒已經輪到宋春梅了,她謹記婆婆的交代,要了五花肉。三分瘦七分肥,最好不過了。唯一的憂慮就是,這塊肉超重了。

她看着一塊兒都蠻好,就都要了,一刀切下去,十三斤了。

宋春梅咬咬牙,要了。

這事兒也不能緊卡緊啊。

她又要了一斤腰子,一共十四斤,還有一塊豬肝,一根剛罐好的血腸,宋春梅掏錢的手都顫抖。

雖說這錢是公中出,但是宋春梅也不是不心疼啊,天爺啊,他們什麽時候過過這麽肥的年。宋春梅拎着豬肉出來,人都有點搖晃。王山杏:“這個真好啊。”

宋春梅:“這能不好嗎?這個可是花錢了。”

她買完了也不着急走,眼看着其他人家下手。

說起來,這三頭豬加在一起都七百多斤了,能剩下不少,所以就算是大家都買肥肉也是沒關系的。而且吧,現在瘦肉可不比肥肉差。雖然才九十年代初,但是已經不是七八十年代了,大家可不會一水兒的喜歡肥肉了。

肥肉多少是很膩人的,他們都是沒有油水兒,才更喜歡。

現在的現代人,有些條件好一點的,已經不喜歡太肥了。

就說市場裏,也并不是肥肉更好賣。還有不少人喜歡瘦一點的呢。

也就是他們是古代來的,他們的習慣都是更喜歡肥肉,所以才以為肥肉是最好,一個個争搶買肥肉。這肥肉瘦肉的,倒是也沒有什麽,主要就是看各自需求。

肥肉對他們來說,真的好。

孫慧芳:“哎呦,你看看這真好,這要是還在古代,咱集上想要買大肥肉可不行,那不搭頭買一點骨頭,可別想有這種好事兒。”

她覺得自家真是賺了。

大大的賺了。

她買了一個塊兒純肥肉,回家煉油之後肉也是一樣能吃的,這可是比純瘦肉更當用的。這能不高興?

這一次買肉,因為三頭豬的關系,倒是都得償所願,沒啥人不高興。

說真的,就連關麗娜他們都挺高興的,因為她喜歡瘦肉啊!肥肉都被買走了,瘦肉反而是在,平日裏食堂肯定就是吃瘦肉多,這多開心?

哦不,也有人不開心。

不開心的是田富貴,輪到田富貴的時候,竟然沒有腰子了。

娘的,他家手氣臭成什麽樣了呢?

倒數第一,周蘭花當時抽到最後一個,立刻就想坐地下打滾兒鬧事兒,但還是被田富貴按住了,打滾兒如果有用,以前抽簽的時候怎麽從來沒變?

可見是完全沒用的。

他們家在最後一個,可這家家戶戶,但凡是有男人的都要買點腰子。你說氣不氣人。

等到輪到他們家,沒了。

一點也沒有了。

田富貴臉色陰沉的不像話。

宋春菊小心翼翼的說:“當家的,要不,我去找其他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勻一點給我們吧。”

田富貴:“誰買了都是自家吃,哪裏舍得勻給你?”

他是希望如此的,但是這裏也不是只有他們,他不能直接說。

“誰說的?我看有些人也吃不完這麽多。”

她的視線看了出去,看向了宋春梅,他家買了一斤呢。

再看哥哥宋石頭,他也買了一斤呢。

他們都是她的哥哥姐姐,該是勻一點給她的。

要說宋春菊為什麽這麽自私又自信,那還是因為家裏人對她好。她還沒出嫁的時候,家裏三個孩子,她是最小的,上頭的哥哥姐姐又很能幹。她娘也最偏心她,所以她打小兒就沒有吃過什麽苦。

因為從小到大都被偏愛,她爹聽她娘的,哥哥姐姐也是爽朗的性子不計較,所以她可真是比村裏別的姑娘過的好多了,那在家裏就是白菜心,最最被捧在掌心了。

越是這樣越是自私。

正是因此,她并不把哥哥姐姐看在眼裏,也覺得他們為自己付出都是應該的。她可是小妹,是娘最喜歡的孩子,他們都該捧着她,對她好。

她養成了這種自私的性子,家裏人不是沒看出來,像是宋石頭就說過不止一次,但是因為她娘偏心眼護着,再說他們就是普通農家,就算是偏心也就那樣,還不是吃糠咽菜。日子窮也沒說多好,自然不明顯。所以家裏人也沒太當個事兒。

雖說後來她娘去世了,還沒出頭七,她就偷偷跟田富貴睡了,她也不覺得自己錯了。自己找一個好男人這是多麽不容易,家裏人都該體諒她的。她娘最疼她,就算是在下面也該為她高興,絕對不會怪她。

她自己就是這麽想的,不過因為很快的懷上了,她等不了了,所以着急成親。這才把事情捅了出來,宋老頭兒沒想到從小就寵着的女兒這麽自私無恥,一下子就氣病了。

後來人更是沒了。

宋春菊也跟哥哥姐姐徹底交惡。

可就這,她也不覺得自己錯。

她打小兒就被偏愛,覺得他們該照顧自己的,這不,立刻就臉大的來到宋春梅身邊,為啥先找宋春梅?

那是因為宋春梅是個女人。

就這樣的時候,她還搞重男輕女這一套呢。

她來到宋春梅身邊,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惆悵着說:“宋春梅,你把你的豬腰子勻我一半兒吧。”

宋春梅:“……?”

她上下打量這位,真心發問:“你要臉嗎?”

宋春菊立刻紅了眼,說:“我們是姐妹,你妹夫傷了身子,該是好好補一補的,你幫幫我,以後我也會幫你的啊!一家人哪有什麽仇……啊!”

她這話簡直就是刺激宋春梅。

宋春梅親爹可是死了,自家孩子早産又難産,再也不能生了。

他們可是講究多子多福的,這麽大的仇恨,她可不會由着宋春菊。

還說什麽一家人……一家人這個話,就是刺激宋春梅了,她毫不客氣,擡手就是一個大逼鬥,怒道:“宋春菊,你要點臉,還敢湊到我面前叭叭叭!你以為你是誰?不管啥東西,我就是喂狗都不會給你,看到你就想吐,你自己還不覺景兒,還湊上前裝個人。你給我滾遠點,別讓我看見,看見你我就想抽你!什麽玩意兒!”

宋春菊紅了眼眶,眼淚掉下來:“你怎麽打人!”

宋春梅:“打你又怎麽樣!你不過來犯賤,我會動手嗎?宋春菊,你是不是沒有腦子,是不是不知道我們兩個人是仇人,還敢上我面前叭叭要東西,誰給你的臉?你看看你那個德行,我多看一眼都惡心的想吐,給我滾犢子!這大好的日子,你非要湊上來,真是晦氣。”

田青松上前:“媳婦兒你消消氣。”

他高聲:“田富貴,你能不能管好你媳婦兒了?腦子有病就關在家裏,放出來丢人現眼的,怎麽的還以為我們會給他臉面啊!她有那個玩意兒嗎?”

田青松不打女人的,但是也是真的看不上這個宋春菊。

當初田甜早産,他們可是廢了多少心力才給孩子養過來,現在想一想那會兒就心酸。

“什麽玩意兒!”

田青松瞪視宋春菊,她害怕的後退了幾步,小聲:“你們,你們怎麽這樣欺負人……”

宋春梅嘲弄:“你不過來惡心我,我就動手了嗎?”

別的事兒吧,打架的事兒,大家都要讨論個誰對誰錯,唯一就是宋春菊,她跟村裏人鬧矛盾,不管是跟誰鬧矛盾,大家第一時間都是看不上她。

畢竟這娘們底子太惡心太卑劣。

大家都鄙夷的很。

她當初那個行為,還不如王槐花那樣作風不檢點的呢。

“富貴啊,你趕緊給你媳婦兒拽走吧,竟是丢人。”

“就是,這抽簽買東西,運氣不好怪得了誰?”

“她怎麽有臉去跟宋春梅要啊,我要是宋春梅,我也想拿到砍她。”

“可不!”

宋春菊捂住了臉,委屈的要命,這些人怎麽都不懂她,為什麽要欺負她,為什麽要看不起她。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錯嗎?她爹死了又不是她的錯,他本來就身體不好了啊!

她真的好冤枉。

宋春菊:“你們太過分了……”

宋石頭二話不說,挽袖子就要上來打人了。陳家幾個趕緊幫着攔一攔,說:“算了算了,這好日子別打架,自己還不痛快!”

“是啊!”

這在村委會當着大夥兒面打架總歸不好的。

宋石頭罵道:“這個癟犢子!再湊過來我就抽死你!”

眼看事情鬧成這樣,田富貴心裏把宋春菊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心裏十分鄙夷宋春菊,不過卻還要收拾這個爛攤子,說:“春菊,你給我過來。你看看你,你這是幹什麽!你怎麽總是做讓大家誤會的事兒。你這樣太讓人為難了。”

他跟其他人道歉:“不好意思啊!這次是我媳婦兒不懂事兒,我會管好她的。”

宋春梅:“哼!”

她轉身就走。

看都不想看一眼。

宋春菊抿着嘴,覺得大姐就是嫉妒自己,不然為什麽每次都要這麽狠心。她肯定是嫉妒自己嫁的更好。

宋春菊可不覺得自己錯了,她捂着臉,很快又為自己男人沒有買到豬腰子鬧心起來。不過是宋春菊也是一個神人,很快的就反應過來,說:“咱們把那個買了吧?”

她伸手一指,随即帶着幾分臉紅的說:“這個應該比腰子更好吧?”

這煽豬吧,是咋操作呢!

本地的做法就是噶蛋!

所以,大肥豬的“那個”,其實還是在的。

不過這玩意兒可不是豬肝這樣能賣上價的,這個不是很值錢,買的人也不是很多。

甚至有的人家殺豬之後都不要這個,誰要就給誰那種!

所以宋春菊一提,廚子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啥啊?”

宋春菊扭扭捏捏:“就是那個。”

臉更紅。

周雪花:“這個,就是這個!”

她直接就指向了關鍵的東西。

還別說,這個兒媳婦兒雖然辦事兒就沒有不掉鏈子的時候,但是眼睛倒是尖,竟然看到這個了,她狐疑的看了一眼村委會的幾個人,深深懷疑,這種重要的好東西不拿出來賣,肯定是他們自己要私吞,要大補。

哼哼!

沒想到吧?

被他們家發現了。

他必須買到手!

她高聲:“我要買這個!”

随即似笑非笑的說:“你們不會是不舍得賣吧?不會吧不會吧?”

胖廚子看一眼身邊的田遠山,田遠山也愣了一下,随即說:“你要買就買呗,這麽大聲幹什麽。”

這玩意兒吧,雖然他也是個老頭兒,但是還真是不吃這玩意兒。總是覺得怪那個的!

即便是它可能對男人很好,田老頭兒也是下不了這個口。

“那三條我們都要。”周雪花立刻開口,生怕有人跟他搶。

這她就想多了,豬腰子再怎麽也是肉,也沒那麽大味兒,但是這種東西吧。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好的,不吃的人還是很多的,畢竟這會兒又不是逃荒那會兒,吃點野菜都覺得是人間美味。

現在家家戶戶都買了肉,家裏粗糧細糧也都有,不好這一口兒,真是下不去嘴。

別看剛才大家讨論的歡,但是真的說下口,大多數人還真是不吃。這就跟肥腸一樣,愛吃的是很愛吃,不愛吃的那還是絕對不動筷子。

“那這三條你一共給一塊錢吧。”

周雪花一聽,嘴角翹了起來,沒想到,這個竟然不貴!

最起碼比買肉合适了啊!

周雪花越發的得意,覺得自家真是占了大便宜,她給兒子使了一個眼色。田富貴也微微一笑,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這要說起來,這東西雖然有點味兒,但是田富貴是吃的。

他個人“需求”比較多,所以吧,還在田家村那會兒,這些東西都補着的。

再說,這玩意兒就是有味兒才爽利呢。

他瞄一眼別人,覺得其他人都是沒有見識的,所以才根本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好。果然,比不得他見多時廣啊。

田富貴跟個鴨子一樣,八字腿兒站在那兒,還能得意呢:“這個東西是很不錯的,做起來好吃,吃的就是那股味兒,這東西也比腰子大補很多,你們啊,沒吃過不曉得。”

他微微一笑,說:“這要是我媳婦兒眼尖,不然還真是未必能有這好東西。”

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宋石頭懶得看這一家子的嘴臉,他交代閨女把買的東西帶回家,自己則是也轉身就走。他寧願上山撿柴,也不想看這兩個倒黴玩意兒。

他是看不下去走人,田富貴則是以為他嫉妒自己了,越發的笑容燦爛。

不得不說,魚找魚蝦找蝦,在這一點上,田富貴跟宋春菊還真是一家人。

田富貴這麽想,宋春菊也這麽想,她就知道,大哥也是嫉妒她過得好,她高興的拉了田富貴一下,正準備邀功自己眼尖,卻不想,田富貴沒站穩,一個踉跄,整個人再次大劈叉……“啊啊啊!”

“我的媽!”

“天爺啊!”

“這咋又摔了?”

“那他确實得補一補,這麽扯,不會又扯蛋了吧?”

“啊這……”

大家議論紛紛,田富貴則是大劈叉坐在地上,只覺得人都要廢了,疼的動都不敢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響徹雲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噶了呢。

突如其來的事情太迅速,周雪花反應過來之後不說先扶人,反倒是沖上前就是個大逼鬥,扇在了宋春菊的臉上:“你個掃把星,你幹什麽!你不知道他受傷了嗎?你竟然下手這麽狠,你個小賤人,這是你男人,你不心疼也就算了,還幹出這種事兒,我打死你!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拳打腳踢,宋春菊縮成一團,嗚嗚的哭,“不是,不是的,我怎麽可能故意的。當家的,當家的啊,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你應該打我的,都是我的錯,我萬死難辭其咎啊……”

其他人:“……”

本來還想勸一勸,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

這樣子可沒人勸了。

因着沒人勸,宋春菊又被揍了好幾下,頭發都薅下來不少,臉更是青青腫腫。

田富貴:“啊,啊,快來,快來幫我……”

“啊對,兒子,兒子啊,你個命苦的孩子啊,怎麽就娶了這麽一個喪門星啊……”

周蘭花想要給田富貴扶起來,但是田富貴卻動也不敢動,因為巨疼,他已經要昏過去了。這世上最疼的事情,就是關鍵位置被重創,與他一樣疼的另外一件事兒,那肯定是扯了蛋。

而他,第二次了。

田富貴:“啊啊啊!”

關麗娜上前:“給人弄醫務室吧。”

她覺得這貨果真是有點倒黴在身上的。

村委會的幾個小夥子都滿手油忙活着殺豬的事兒,關麗娜索性叫了村裏的其他幾個一起幫忙:“你們幾個幫我給人擡進去吧。”

“行!”

田大牛趕緊上前,他不是為了幫忙,他沒那麽好心,他“幫忙”也是為了能混跡在醫務室不走,看看情況。他燃起熊熊鬥志,這一次,是擺脫小橡果這個外號兒的關鍵契機了。

只要這人比自己還不成,那麽小橡果這個外號就是田富貴的了。

田大牛躍躍欲試,他一個大男人,真心不想要這種外號。但是甩給別人,就沒有心理負擔了。

他最希望的就是甩給田富貴,誰讓田富貴勾搭的是他媳婦兒呢。得讓槐花知道,自己就是受傷了,不然其實比田富貴更強。額……田富貴也受傷了。

說不定,他就此不行了?

有可能,很有可能啊!

田大牛越發的興奮起來。

其他人:“……?”

田大牛這是咋了?

就差原地跳舞了啊!

人很快的被送進了醫務室,田大牛認真:“關大夫,我留下吧,我還能打個下手什麽的,都是一個村子的,就是互相幫助,我樂意幫忙。”

田富貴臉色難看,罵道:“滾!”

當他看不出來這個人不懷好意?

田大牛:“壞了,你肯定是扯壞了,不然咋這麽大火氣?”

他真是非常樂意扣屎盆子,這事情做的明顯的小孩兒都能看出來。哦,小孩兒不在這兒,這種事兒總歸不會讓小孩子看。

田大牛興奮的手舞足蹈,說:“壞了壞了,你肯定是不能用了。”

田富貴:“你媽的,給我滾!”

他又怕田大牛的話傳出去,說:“你不要瞎說了,我好好的。”

田大牛不贊同,說:“你都扯了兩次了,不可能好好的。”

他認真:“這咋可能是好好的?你就別騙我了,你肯定是不能用了。”

田富貴又疼又氣,本來都要疼死了。還要面對這個卑鄙小人:“冤枉我,冤枉我,滾!娘、娘……”

周雪花真是她好大兒的一條好狗,立刻怒了:“你個小癟犢子,你啥意思?你想冤枉我兒子?看我不打死你!”

周雪花上來就是一爪子,緊跟着要再打,田大牛倒是很快的閃開,“你別以為你歲數大就能随便打人。你算老幾?憑啥打人?”

周雪花:“你還跟給我厲害?你說我兒子壞話,我……”

“要打出去打,這裏不是你們打架的地方。”

關麗娜冷聲說。

這些人,這是分不清楚重點啊!

“走,出去。”

“出去就出去!”

眼看人都走了,宋春菊撲通一聲跪在床邊,哭哭啼啼。

關麗娜看着那火氣啊,嗷嗷的往上竄,這咋就這麽沒有骨氣。

她有心說兩句,但是這個女人是啥樣,幾個月她也看出來了,索性憋回去,先看病。

哦,田富貴果真“幸運”,又又扯到蛋了。

原本已經長得不錯的傷口,又壞了。

關麗娜依舊淡定:“繼續養着吧,這次得兩三個月了。”

田富貴:“嗞~”

他艱難的問:“那、那影響……”

他竟然問不出口了。

可惡,他果然是個要臉的男人!

不好意思啊!

關麗娜瞅他一眼,說:“養好了不影響生活,但是不能再扯了,你這一回兩回的,要是再扯個幾回,就徹底別想了。”

田富貴痛苦的捂臉,但是心裏又放松了幾分。

好在,還能用。

關麗娜:“繼續休養繼續吃藥。”

她最後補充一句:“養好之前你少出門吧。”

田富貴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要氣死了,但是心裏只顧着太疼,倒是還顧不得其他。

只有宋春菊,哭的像個女鬼,好在是大白天,這晚上看她,看真是如同見了鬼。

關麗娜:“宋春菊你自己想辦法給你男人送回家,別再扯到了哈。”

她說完出門,就看田大牛和周雪花果真是戰鬥了一圈兒了,兩個人都挂了彩,真是一點也不考慮要過年了。關麗娜還能安慰自己說,打吧打吧,打不死就沒事兒。

其實想一想,這還是個好事兒哈,一般人如果跨越時空,那肯定是謹慎又害怕,做人做事謹小慎微。他們還能有功夫鬧妖兒,那是不是說明,他們對他們格外的認可,對這個新時代特別認可,格外的有安全感,所以才能安心做自己?

關麗娜失笑一聲,還是勸了句:“差不多得了哈,按照慣例,你們兩個一人一個月掃大街。”

“啊!”周雪花跟田大牛都叫了出來,他們不想啊!

田大牛更是氣啊,他們家是承包了這掃大街的活兒嗎?

為啥啊。

為啥又是他!

他媳婦兒三個月還有倆月多呢,他這又累計有一個月?

同樣的,周雪花也是氣啊,他家也是一樣啊,自從輪班掃大街,其他人家幾乎都沒有掃過,都是他們家被懲罰,先頭兒是跟陳蘭花一起被罰,後來是宋春菊跟槐花,現在又是她跟田大牛。

每次都有他家。

他家太難了啊!

周雪花憂愁啊!

這心裏,真是苦!

周雪花默默的看向了宋春菊,越發的覺得,都是兒媳婦兒這個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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