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種地那些算計
第50章 種地那些算計
開春種地忙。
二月中過年, 這日子就過得快了,過完年沒多久就三月“開學”,緊跟着就是開春種地了。
這是農家最重要的事兒, 別看大家這大半年的時間都沒有種地,但是一點也沒有生疏, 而且帶着幾分期待。對他們來說, 土地才是根本, 種地有糧食心才安。
一大早的,田遠山趁着還沒到點去掃盲班,一個人去了地裏。
他路上遇到了田老實,田老實哼了一聲,說:“遠山大兄弟你這是去地裏?”
他可不叫什麽副村長, 憑啥!
他揚了揚下巴,說:“我家抓阄的土地可不錯, 這土地肥沃, 長的糧食肯定好,哎呀,你說我運氣怎麽這麽好。”
想到這事兒, 他就高興!
這可是他上島以來為數不多能壓得到田遠山的地兒,這貨運氣可不如自己, 土地不如他們家肥沃呢。
田遠山呵呵一笑, 說:“哎, 一看你這上課就不認真啊,這上課的時候不是說過這事兒了?現在種地可不是咱們原來那會兒了,現在可是有化肥的, 就算是土地稍微弱一點也沒關系。還有玉米,玉米這糧食就更好了, 就算是地差一點都能長的好。特別好伺候,産量也高,這可是沒什麽擔心的。”
其實一開始田遠山也有點憂愁,說實話啊,這島上的土地,就沒有特別特別好的,有時候就是這樣,有得必有失,海邊是海鮮充足了,但是想對的來說,也有缺點。
這地不肥沃就是最令人擔心的。
不過雖說土地不肥,但是他們也很快的得到了解決的方案。
所以田老頭兒倒是也看得開了,他說:“你家今年種什麽糧食?”
他問了起來,田老實:“當然是小麥,這自然要種小麥的,再補個幾隴玉米,我家可不種什麽果樹,一聽就靠不住。那水果再好,也不頂餓,還是糧食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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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楞眼睨了田遠山一眼,說:“你不會是想要種果樹吧?”
田遠山點頭:“我家有這個打算。”他家打算把山地都種果樹,他打算種富士蘋果。
“哈?啥?你傻了不成?”田老實不可思議的看着田遠山,覺得這老家夥腦子抽了,這什麽時候小麥不是第一位啊!他可真是腦殘。田老實鄙夷的看着田遠山,他覺得田遠山就是飄了,真的,妥妥的飄了。
這當個副村長就讓他不知道姓什麽了。竟然還敢做這樣的決定。到時候他家糧食不夠,家裏幾房兒子肯定要打架,到時候……嘿嘿嘿,田老實一想這個,笑出了聲。
老對家過的不好,他就高興了,誰讓田遠山跟他争奪村長的位置。
“嘿嘿。”
田遠山聽到這笑聲,瞅了田老實一眼,這老頭兒看着可真不像是啥好人。你瞅瞅這個笑聲,不堪入耳啊!這貨整天觊觎自己的位置,田遠山是知道的,哼,想要謀權篡位?
休想!
他田遠山可是為村裏立過功勞的。
兩個人各有心思,一路來到了地頭兒,這會兒可不是只有他們過來,地裏已經有人了。別看土地不太肥沃,但是說實在的,村裏各家其實都覺得還挺好的,因為多啊。
雖然差一點,但是架不住量大。
村裏人一般都沒有分家,像是只有兩三個人的家庭是很少的,村裏比較少的人家除了單獨一個人的田青槐,就只有楊大叔楊平安父子兩個,青林夫妻兩個,若是再說,也就是田大牛是一家三口了。再其他,至少都是四個人或者更多的人家。
像是田家大大小小的人一共十二個,那分的地就更多了。
他們島上的土地不算肥沃,他家抽簽的時候是在中間偏前面,土地也是不好不壞的。田遠山一早過來試探了一下土地,雖說現在土地很硬,但是确實是該翻地的季節了。
小麥一般兩季,春小麥也差不多該是忙活起來了。
田遠山在自己地裏走來走去,琢磨土地該是怎麽分配。
“爹,你咋來的這麽早?”
田家兩兄弟也來了,兩個人都扛着撅頭,打算翻翻地,田遠山:“我過來看看情況。”
“爹,咱家咋分配?這幾天我總是聽着大家議論,真是種啥的都有。”田青松他們對種地也是很上心的。
田遠山:“我琢磨這邊比較肥沃一點的,咱還是種小麥,往那邊的,越來越不好,我是想着種玉米地瓜,山上就全都種果樹,你們看呢?”
“爹,你說的,我沒意見。”
“我也沒。”
他們能有啥意見。
田遠山點頭,說:“也不曉得這地到底能不能行,我看電視,這糧食豐收倒是比咱們那會兒産量大的多。”
“肯定能行的,這有啥不行的?”
田青松:“爹,我覺得這邊不太缺糧食。”
田青松雖然心思不重,但是也不是個傻子,他是看得出的,現在的人怎麽着都能吃飽飯的,而且跟古代比起來,糧食價格真的不貴的。他們古代要想買糧,那可是能掏空家底。
但是現在就沒。
田青松:“咱好好幹,虧不着。”
田遠山欣慰的瞅了一眼老大,嗯,這個話倒是很對的。
一家子父子三個在地裏幹活兒,太陽緩緩升起,眼看時間差不多了,田遠山:“差不多了,回去吧,咱得上課去了。”
田青松嘆息一聲,說:“這上課也太耽誤幹活兒了。”
田遠山瞪他一眼,說:“別胡說,學知識總歸不會錯。”
大家都沒有手表,但是他們老農多少是會分辨一些天色的,感覺時間差不多,那自然是要往回走,總不能遲到吧。大家三三兩兩的往回走,田青松遠遠的看到了陳二家的幾個爺們,默默的覺得自己要做的更好。
他爹有對家,他也有啊,他最樂意攀比的就是陳二家的幾個兒子。
陳二叔的大兒媳是他媳婦兒的手帕交,他就算是給媳婦兒長臉,也得好好幹。
獵戶咋了?
獵戶種田可不如他!
田青松一路跟着老爹還有弟弟回去,路上讨論着種地的事兒,但是少不得要神游幾分。田老頭兒:“你昨晚沒睡好?這咋走神了。”
田青松:“我沒事兒。”
他一路回到家,就見媳婦兒還沒走,夫妻兩個一起進屋,宋春梅到了熱水,說:“喝點水暖和下吧。”
田青松:“還是你心疼我。”
他把種地的事兒跟媳婦兒說了,又說:“地凍得真結實啊,這都三月份了,還真硬實,翻地都難。”
他樂呵的:“不過這手套倒是挺實用的,你看,這要是擱了往年開春種地,那手都能凍的開裂。”
現在帶着手套幹活兒,多少是不那麽遭罪。
宋春梅:“既然這樣,那以後幹活兒都戴着。走吧,再晚點上課也要遲到了。”
“成!”
他們夫妻一起出門,自從開春要翻地,大家都是卡着點走了,幾乎很少有早去的,這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大夥兒沒活了也會早點過去,唠唠嗑什麽的,現在可沒那個時間。
他們這會兒走,路上還遇到好幾個,就連田大牛夫妻兩個都走得晚,不過田青松在地裏可沒見到這人,他就是純粹的懶。田大牛碰見田青松夫妻,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笑着打招呼:“青松哥,你這一大早的,是去地裏了?”
田青松:“昂,去地裏幹活兒了。”
田大牛眼珠子轉了轉,谄媚的笑:“現在地裏活兒不好幹吧?你說,我這身子骨怎麽就這麽不給力。真是愁人啊。你說我家吧,我這身體不行,我家兒子也小,就媳婦兒一個勞動力,你說一個婦道人家能幹多少?我這可真是不知道咋辦。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說到最後,眼巴巴的愁苦。
田青松鋼鐵直男,根本不曉得這話裏的彎彎繞,說:“我看你體格子也沒說差到不能動,你多少也幹一點啊,再說這良種挺多的,你要是覺得體力不行,你選一些好伺候的呗?這又不是咱早些年,就只能種小麥,現在可以種的糧食可不少,小麥玉米紅薯土豆,哪個不行?我聽說那紅薯是最好伺候的,這玩意兒還頂餓,挺好的。你既然是一家之主,就不能偷懶啊!”
田青松一番話讓田大牛臉色的神色都僵硬了幾分。
他要的可不是什麽建議,他要的是有人給他家白幹活兒啊!
田大牛心裏不舒坦,不過卻又再接再厲:“青松哥說的對,你真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兒,這地裏的活兒不在話下。說起來你家也是人多,那點地裏活兒,可不是輕輕松松就幹完了。”
他說話的時候偷看田青松,指望着他往下接。
果然,田青松哈哈大笑:“那可不,我跟老二都能幹,就地裏那點活兒難不倒我們,我們原來在村裏就是能幹的,誰不說一聲好?”
田大牛心裏高興,覺得這人總算是奔着自己的話茬兒來了,正要說點什麽把人架起來給自家幹活兒,就聽田青松說:“這地裏活幹完了,我們還能有時間出海打魚,我都想過了,等我們家攢一點錢,我也有了經驗,我家就弄一條漁船,這叫陸地兩開花!”
他露出驕傲的表情。
“想要過好日子,就得多下力,大牛啊,你這人吧,就是奸懶饞滑的,你要是把心思用在家裏,你家早就富裕起來了。”田青松拍了拍田大牛的肩膀,覺得田大牛雖然不咋讨喜,但是其實也還成,你看唠嗑什麽的,不是挺好?
他語重心長:“咱們做老爺們的,得有點魄力,不能啥事兒都推給老娘們幹,那還叫個男人了?做男人不能這樣。”
田大牛:“……”
他嘴角抽了抽。
幹活兒?
他可不想幹活兒。
他憑啥幹活兒?他田大牛就不是幹活兒的人。
姜老蔫兒都能一輩子不幹活兒,他有啥不能的?他比姜老蔫兒差哪兒了?
田大牛心思轉了轉,說:“那……”
“我們快點走吧,這要上課了,磨磨蹭蹭的唠什麽呢。”宋春梅看出田大牛的意思了,不就是想要架着自己男人給他家幹活兒嗎?啊呸!
他做他的大頭夢吧!
真是長得醜想得美。
槐花:“春梅嫂子,男人說話,咱女人不能随便插嘴的,你這樣,多掉青松大哥的面子?”
她柔柔弱弱的,擡眼看了一眼田青松,楚楚動人的一笑。
宋春梅呵呵一聲冷笑:“男人說話女人不能插嘴?這是哪個癟犢子的規矩?現在可是男女平等,那些落後的思想可是要不得。你樂意這麽想是你腦子不清楚,我可不是那種慣着男人的蠢貨,再說我家青松是啥樣人我最是曉得了,他可不會覺得這種小事兒就是掉面子。照我看,越是不能耐的,越是要彰顯自己,估計唯一能得意的就是自己是個男人了。其他半點優點也沒有,一不小心就覺得掉面子。真的男子漢大丈夫哪裏在意這個?”
田青松嘴角翹起來,說:“媳婦兒你說得對。”
宋春梅:“那可不,我是一般人?”
她又看了一眼槐花,見她多了幾分委屈,懶得理她,正好也到了教室,兩個人趕緊去自己的位置坐下。最近上課除了掃盲認字兒之外,主要就是講各種種地的事情,雖說很多人自诩自己活了幾十年經驗豐富,這個時候也是不敢托大。
畢竟,滄海桑田變化太快了啊。
他們是比較懂得如何種地,但是卻趕不上時代的變化。
像他們以前,哪裏聽過化肥?
這會兒大家記筆記都格外的用心,特別是一些熱愛土地的老農,平日裏認字兒都費勁,這會兒都能無師自通的做筆記,還學會用拼音标注了。
每堂課結束,也都拉着老師問一些地裏的事情。
平日裏只覺得這上午的上課時間真是蠻長而枯燥,但是自從開春,他們倒是覺得這一上午實在是太短暫,都不太夠用啊。這不,他們上了一上午的課,個個都意猶未盡。
不少老爺們都留下來問一些種地的事兒,倒是老娘們一個個的都準備回家做飯,陳蘭花拉住了宋春梅,問:“今早你們咋跟田大牛兩口子一起過來?我從窗戶就看到他叭叭叭的,咋的?他說啥了?”
宋春梅壓低聲音,很是無語的說:“他們夫妻兩個讨論我們家青松呢,那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希望青松幫他們家幹活兒。”
陳蘭花瞪眼:“他們敢!”
宋春梅:“要不說不要臉呢?這樣的事兒都敢想。真是慣得他們,不過田大牛還算是有點心眼,沒直接提,不過這誰看不出來?把我當傻子呢,狗屁玩意兒。”
宋春梅可不會慣着他們,想找冤大頭幹活兒?
他家肯定是不會入套的。
陳蘭花瞪了一眼槐花,說:“不正經的玩意兒。”
這要是想要糊弄她陳蘭花的兒子,那可真做夢,兩個小子憨厚,她可不是個糊塗的。
陳蘭花叮囑:“你多看着點,青松青柏都是性子憨厚,不會那些彎彎繞,別是讓他們算計了。那倒黴玩意兒如果犯賤,咱也不不留情。”
宋春梅捏着拳頭:“娘,這點你放心。”
陳蘭花表示很欣慰,要不說他家老頭子有遠見啊。
其實吧,最早的時候陳蘭花相中的可不是宋春梅,她其實相中了外村一個特別能幹的姑娘,那姑娘是十裏八鄉都有名的孝順能幹。當時她就想聘來給老大做媳婦兒。
但是老頭子就不贊成,老頭子覺得,老宋家的大丫頭更适合老大。
老宋家的大丫頭,就是宋春梅。
田遠山當時就看的明白,自家兩個兒子都不是什麽很有心眼的人,為人也憨厚,如果不找個強勢一點的媳婦兒,以後過日子怕不是要吃虧。
再加上,同是一個村的,田青松明顯很喜歡宋春梅,當爹的自然不會非要讓兒子不痛快。再說,宋春梅這個性,那是相當不錯啊。自家兒子不強勢,就找個強勢的。
因為這個,他家兩個兒子的媳婦兒,甚至侄子田青林的媳婦兒都是性格比較硬氣的。
宋春梅就不用多說,英子也是一樣,就連王山杏雖然看起來是個唯唯諾諾的跟屁蟲,可也是個不吃虧的。還能拿捏得住青柏。這就很不錯了。
陳蘭花覺得,老頭子這個思路真的對。
她說:“老大媳婦兒啊,你也得防備點這個王槐花,倒不是我一定要說人壞話。她這人吧,我就瞅着作風不是很好。保不齊有什麽歪心思呢……”
以前雖然在一個村子,但是也不是天天都能接觸上,自然沒那麽曉得這家是怎麽回事兒。但是現在可不同了。
現在他們是鄰居,就住在隔壁,有啥事兒是最容易發現的,陳蘭花看不上這夫妻倆的為人。不要臉的玩意兒都嚯嚯他們家豬了,竟然還想算計他們家幹活兒,真是把人的當傻子。
陳蘭花惡狠狠:“只要我在,他們就別想給我鬧妖兒。”
她可不是宋春梅,她這把年紀可是見多識廣的,就說田大牛,他想要忽悠別人給他家幹活兒,但是誰家也不是傻子。特別是兩家關系不好,那他怎麽辦?
保不齊啊,這人就是用媳婦兒做誘餌釣魚呢。
或者也不是釣魚,就是直接的交易。
不怪陳蘭花這樣揣測,誰讓她知道十塊錢的事兒呢。
十塊錢就能出賣自己媳婦兒跟外人睡一覺,她可不敢相信這家人有啥高尚的節操。
“不行,我回家得敲打一下兩個小子。”
宋春梅哎了一聲。
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陳蘭花一下子就猜到田大牛夫妻沒憋好屁,這事兒還真是不假。田大牛夫妻兩個走在後面,浪費錢多少是有點憂愁的,這能不憂愁嗎?
馬上就要種地了,他家全靠一個女人?
王槐花幽幽嘆息,以前那會兒确實是她一個人幹,但是那會兒他家的地很少,幹得過來,但是現在多了,她一個人又要幹地裏活兒又要操持家裏又要上課,還要忙活私活兒,哪裏幹的過來?
雖然他們家只有三個人,土地在村裏算是少的,可是确實也比古代多多了。
兩夫妻瞄準的就是隔壁田青松田青柏兩兄弟,為人憨厚,又能幹。他們可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兒,而且兩家距離的近,能夠盯梢兒,到時候他們一出門自家就跟上,多做做工作,少不得就能幫自家幹活兒。
實在不行,還有王槐花呢。
田大牛覺得,王槐花這女人雖然沒啥味道,但是長得不算差,畢竟田富貴都能看上,那其他人自然也能,如果能換來一個勞動力,也是極好的。
他是真的很想給家裏找一個拉幫套的。
其實吧,村裏還有更合适的,陳二家就更合适,但是陳二家不管是住家還是土地都距離他家更遠,而且陳二家原本是獵戶,兩家都沒咋說過話,更不好勾搭的。
這個時候田富貴就覺得自家這個娘們真是不行,村裏那麽多能人,咋就勾搭了一個廢物田富貴。
田富貴真是狗屁不如啊!
別看田大牛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兒,但是他還看不上自己的同類田富貴呢。
這想起田富貴,田大牛突然就問:“田富貴好長時間沒出現了,他咋樣了?”
槐花尴尬了一下,小聲說:“我也不知道。”
田大牛呵呵一聲冷笑,真是半點也不信。
他陰陽怪氣的:“你能不知道?你不是經常去偷看他?真是個不要臉的賤人,跟奸夫勾眉搭眼的,還在我這兒裝什麽清白人?你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貨色?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話。”
自從第二次扯到蛋,田富貴倒是真的老實了。
畢竟啊,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啊。
別說丢不丢得起那個人,他也怕真的扯壞了不能用了,那不是完犢子了?
人生最大的快樂可就沒有了。所以這一次他真是小心的不得了。
除了年三十兒,再就沒有出過門。比生孩子卧炕的時間還長呢,這都一個多月了。
田大牛睨着槐花,說:“他不會是也成了太監了吧?”
槐花猛地擡頭:“沒有的!他沒有的,他養的很好。”
田大牛瞬間又覺得手癢了,真想揍這個娘們,她這心思啊,全都在外人身上。他微微眯眼看着她,琢磨是不是得物盡其用。反正她也不是啥本分人。
槐花被田大牛吓到了,垂着頭,小聲說:“他、他在咱家困難的時候也幫過咱家,你也不能這麽不近人情。總是敵視他。”
田大牛:“啥玩意兒?”
槐花:“我曉得你心裏委屈,我心裏也委屈啊,可是咱家要過日子,總是要多考慮的不是?”
她想了想,壓低聲音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以為我是喜歡他?我也是為了咱家。雖說他不能幫忙幹活兒,但是他手裏有好東西啊,我要是能夠哄來一點,咱家就不虧的。”
田大牛一愣,也壓低聲音說:“你說的是真的?”
槐花:“當然是真的,咋可能是假的?你當我白白過去的嗎?再說孰輕孰重我分到輕啊,田富貴可是外人。”
其實,啥也不是。
她就是瞎說,他們當時可是遇到地龍翻身才這裏的,就算是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能藏東西,那會兒也都丢了。槐花之所以這麽說,是給自己去找田富貴找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
但是田大牛倒是立刻信了,他點頭:“我就知道你是個顧家的,你要是這麽想就對了。”
槐花輕輕笑了笑。
“那田富貴這邊咱們圖錢,再找個能幹活兒的拉幫套。”田大牛想一想就美滋滋,這姜老蔫兒那樣的好日子近在咫尺啊。
槐花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嗯了聲。
兩個人倒是沒看見,倆人身後的小姑娘,目瞪口呆。
這小姑娘不是旁人,田甜是也。
田甜也就不懂,說這種話,都不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嗎?就這麽旁路無人的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真的不怕被人聽到嗎?好尴尬的說。這倆人嘀咕這有的沒的,田甜都不好意思超過他們走過去了。
愣是聽了個滿耳。
真是要命!
而且吧,這條大街上也不是他們三個人啊,還有別人呢,未必靠得近,但是前前後後還是有人的。有那麽一瞬間,田甜再次覺得,這夫妻有毛病。
眼看這倆人到家進了院子,她也快走幾步,進了自家的院子。
大人和小孩兒是同一時間放學的,但是田甜下課問問題,耽誤了一會兒,所以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一回來,小姑娘就看到她奶和她娘在做飯。
他家是輪班,今天是她娘,明天就是二嬸了。
刷碗收拾飯桌什麽的就是姑姑還有他們這些小孩子。
田甜鑽進堂屋,撐着小臉蛋兒說:“奶,今天中午吃啥?”
陳蘭花:“饅頭,鹹魚,酸菜。”
田甜哦了一聲,說:“奶,我剛才回來遇到隔壁的大牛叔他們夫妻了。”
陳蘭花:“那兩個癟犢子,他們是不是說咱家壞話了?”
田甜搖頭:“沒有的,他們再說……”
田甜叭叭叭,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這個時候恨不能抓一把瓜子兒了,邊說邊吃。
陳蘭花蹙眉:“什麽玩意兒。”
她嘀咕:“我就說這家子不是個好的。”
“娘你放心,我肯定多防備。”
“那必須的。”
陳蘭花眼珠子轉了轉:“田富貴家有錢這事兒,真的假的啊?”
田甜攤小手兒:“我哪兒知道?”
她一點也不知道的哇。
反正都是聽說,聽說咧!
他們議論着,田富貴噴嚏聲不斷。
“他娘的,誰在背後念叨我。”
這已經開學小半月了,不過田富貴一直請假,雖說他這也不耽誤去上課,但是田富貴是個很愛惜自己蛋蛋的人,堅定要好全乎了才肯去上課,他是生怕再發生一點意外,一點都不可以有。
鑒于他本人十分的堅定,其他人還真是不好說什麽,畢竟人家是為了自己的“幸福”,所以只能任由他了。
他們啊,請假是可以請假的,但是也得有個正式的原因,沒有那肯定不行。田富貴這也算是真的“病”了,他一天都在家裏躺着,宋春菊回來還要做飯。
幾個女娃兒則是一回來就摳山楂籽兒。
真是一點都不能休息的。
不幹活兒哪有錢?
不過田富貴最近多了一個煩惱,春天要開始種地了,他家八口人,但是卻沒有什麽勞動力。這就讓人很煩躁了。想他田富貴也是體面人,哪裏是樂意幹這個的?
以前都沒幹,現在更不可能。
但是他娘也不行,畢竟,他都不幹,如果還讓老娘去幹活兒,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可是就宋春菊領着幾個孩子,這可咋整?他家可是八個人的土地呢。
他心情不是很好。
“當家的,最近大家天天早上都去地裏幹活兒,咱家的地也該翻一翻了,可實在是有點多,你看……”宋春菊茫然的看着自家男人。她吃多少苦都行,但是實在幹不過來啊。
田富貴:“我也在想這個事兒,這個事兒倒是有些困難了。”
家裏的地多是好事兒,但是沒人幹就是壞事兒了。
一時間,他也無從下手。
其實最好就是找人幫忙,可是誰會幫別人?
他眼神閃了閃,嘆息一聲說:“要不說一定要生兒子,你看這個時候就看出來了,家裏有個爺們幹活兒多頂事兒。這宣傳男女平等,可你看這活兒咋整?你說人家蘭妮子多厲害,抓着三個大小夥子,一人幹一點都能輕輕松松幹完,咱家就沒有這好事兒。”
周雪花瞬間就反應過來,罵道:“你們幾個沒用的玩意兒,秀荷,你看看你個喪唧唧的樣兒,同樣都是差不多大的姑娘,你看人家蘭妮子多厲害。你呢?你看看你咋就不能給家裏幫點忙!咱村裏小夥子可不少,別說小夥子,爺們也有不少。你要是能糊弄住幾個,那咱家的活兒還用愁了?你個沒用的東西,看你真是幹啥都不行。你看人家蘭妮子咋為家裏付出的,學都學不會嗎?”
秀荷縮着頭,耷拉着肩膀,人看起來很沒精神,不敢反駁。
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兒,周雪花更生氣,罵的更難聽:“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姐姐。你姐姐一個個都嫁得好能籠絡住男人,你看你,幹啥也不行。我們怎麽就帶了你過來。珍荷她們還小,我也不指望他們,你可不小了。這都幫不上家裏,你讓誰去幹地裏活兒?我一個老太太嗎?還是你爹一個讀書人?還是你弟弟一個小孩兒?”
秀荷被罵的擡不起頭,只覺得自己真是個廢物,對不起這個家,她擡頭,嗫嚅嘴角,小聲說:“我也會為家裏努力的。”
她跟珍荷幾個對上的時候,雖然不敢明火執仗,但是暗戳戳的也能來回個一二,但是在她奶周雪花和親爹面前,就如同一個小鹌鹑。秀荷最希望的,就是得到親爹的認可。
周雪花尖銳:“你努力?你努力什麽了?你能努力什麽?你就是嘴上說說,你看咱家的地,還不是沒人幹?”
田富貴則是裝好人,說:“秀荷,你別聽你奶的,你一個小姑娘能做什麽,這些事兒是爹這個一家之主考慮的,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該操心的,你就好好學習就是了。旁的事兒不用管。”
秀荷立刻擡頭:“爹,我知道咱家的困難,我知道的,我……”
她皺皺眉,想到了張宏,如果說村裏的這些年輕小夥子誰最好,無疑就是張宏了。
她想了下,堅定的說:“爹,我會想辦法的,只要我勾搭上張宏,那麽咱們家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你看看,到底是讀過幾天書,這都會說成語了。
田富貴心裏暗喜,他要的就是這個,但是卻故作為難的說:“我不想你太吃虧,你若是不喜歡……”
“我樂意的,爹,我真的樂意的,我本來就相中他了。”秀荷紅着臉說:“他很好的。”
田富貴不知道嗎?
他早就看出來了,不過是推她一把罷了。
這找一個有錢有能耐的女婿,可是他一直都在做的,那自然是一切都不在話下。
他也是早早就盯上張宏了。張宏身強力壯,一看就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兒,而且村委會幾個小夥子都是跟着張宏的,如果張宏跟他們家秀荷好上了,那其他幾個人少不得要來他們家地裏幫忙了。
除此之外,張宏還是村委會的人,官面兒上有事兒就能護着他們家。
最後便是張宏是有工資的。他觀察過,覺得張宏工資應該不低,如果他的工資低,就不會是這樣的生活水平。雖然聽說張宏他們家也還是農村的,但是卻沒看張宏有多難過。
而且他們看電視也曉得,城裏和城裏未見得都一樣的發達,而農村和農村也不一定是一樣的。
農村也是有窮有富。
雖說農村确實是個短板,但是他覺得倒是也還成,現階段秀荷能找這樣的就不錯了。以後想要更好,還得指望珍荷她們幾個小的。他抿抿嘴,說:“你如果喜歡他,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我覺得,這事兒也不好讓太多人知道,你也知道,村裏嫉妒咱家的人可不少。盯着張宏的姑娘也不少,你如果不悄悄的,保不齊就有人搞什麽小動作……”
“我知道的,爹你放心,我一定可以。”
田富貴:“那行,爹相信你,娘,你給秀荷點錢,買個發夾啊什麽的,姑娘大了,不能沒有的。”
周雪花不願意:“浪費那個錢幹啥?”
她說:“這女人勾引男人。衣服一敞開,沒有不上鈎的。”
家裏幾個人都臉紅了。
田富貴嚴肅呵斥:“娘,你說的這是啥話,你這是要把秀荷往死裏逼嗎?咱家哪裏就是那樣的人家了?”
他語重心長:“秀荷啊,別聽你奶的,真是的。別看村裏人總是議論咱家靠着嫁閨女發家,可你是自家人,你曉得的,爹就是想讓你們嫁的好一點。這誰過好日子誰知道?你幾個姐姐,哪個是吃糠咽菜了?你看看咱村的婦女,哪個有你姐姐過的好?我是心疼孩子,自己的名聲如何,就不在意了。”
秀荷:“爹,我懂!”
田富貴:“爹知道你是個懂事又聰明的。”
再周雪花這個刻薄的奶奶和宋春菊這個冷眼偏心的後娘的對比下,田富貴這個親爹簡直是個大好人,秀荷感動的不得了,琢磨該怎麽多跟張宏接觸。
要不,她也借書?
田青柳那個賤人用的就是這一套。
當誰看不出來?假惺惺的,故作姿态。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跟田青柳比,是比不過田青柳的。
不說天生的美醜,就說現在吧,田青柳白白淨淨的,高挑又玲珑有致。她就頭發稀疏,人也黑黑的小小的瘦瘦的。村裏不少人經過大半年的功夫都養過來了,但是她也就是比逃荒強了而已。
這怎麽比?
要不?
生米煮成熟飯?
秀荷咬咬唇,覺得這樣可以的。
她可以扯開衣服,拿捏住張宏,先定親,只要他們結了婚,到時候慢慢培養感情,他肯定也會原諒自己的。秀荷琢磨起來,同時也琢磨着給田青柳找點事兒。
這樣她就沒有機會勾搭張宏了。
這歹竹出好筍的概率,總歸不是那麽高的,遺傳這東西就是很玄乎的東西。田富貴這種人本來就基因不好,他和他老娘養出來的孩子的三觀,自然也就那樣了。
不能太指望。
秀荷很快就想到一個可以利用的人——田大牛!
田大牛的媳婦兒跟他爹有一腿,想必田大牛也不想傳的人盡皆知,那不如威脅田大牛為自己做事。
秀荷想了想,輕輕笑了一下,田大牛去糾纏田青柳,這主意甚好啊。
秀荷這麽想着,吃完飯立刻就出門,周雪花給了兒子一個眼色,田富貴微笑,肯定是去找張宏了吧?他閨女雖然長得一般,但是有些事兒可不是靠長相。
那蘭妮子長得還不如田青柳呢。
為啥蘭妮子更受歡迎?
還不是因為她……騷?
所以啊!
長相不重要。
只要秀荷肯賣出第一步,就一定能成。
田富貴微微一笑,一切盡在掌握。
聰明!
秀荷不知道親爹對自己這麽有信心,她奔着田大牛家,趁着中午都在家休息,四下無人,悄悄的敲門。
“來了來了。誰啊。”
槐花出來開門,沒想到竟然是秀荷,她驚訝了一瞬,問:“怎麽是你?是你爹找我嗎?”
秀荷:“……”
她嘴角抽了抽,有些為爹爹的魅力而得意,又有些看不起槐花,真是個不守婦道的。
她說:“不是,我找大牛叔有點事兒。”
“啥事兒?”
槐花好奇的問。
秀荷跟田大牛也沒什麽來往啊。
秀荷不耐煩:“自然是重要的事兒,用不着你管。”
一個破鞋,管的了那麽多嗎!
槐花臉色變了,不太好看:“你這是什麽态度,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份兒上,我肯定好好教訓你,你這臭丫頭什麽玩意兒。”
秀荷:“我找大牛叔有事兒,你別磨蹭了。”
槐花是真的不知道秀荷啥事兒,雖說她看不上秀荷這個态度,但是多少有幾分好奇心,說:“行吧,你進來。”
兩個人一起進門,卻不知道,他們的對話又被人聽見了。
田甜從自家廁所出來,掏掏耳朵,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麽點神奇的能力,就是總能遇到別人背地裏密謀啊。你說說,這咋又讓她遇見了。
田甜默默的搖頭,覺得相當不能理解,不過一看這家人就沒憋好屁。
可是這兩個人都進家了,自然是聽不見了,她回到屋裏,就聽陳蘭花說:“甜丫頭你去後院兒喂一下豬,今早時間來不及,我喂少了。”
田甜:“好。”
小姑娘很快的剁了豬草,抱到後院兒,剛灑進石槽裏。就聽隔壁的後門開門了。
田大牛跟田秀荷兩個人一起來到後院兒,兩個人都鬼鬼祟祟的。
田甜:“!”
哎不是,她這是什麽運氣。
她是天生跟秘密有緣嗎?
田甜也不等看這兩個人說啥,蹑手蹑腳的進屋,小小聲:“奶。”
陳蘭花正準備午睡呢,問:“咋?豬有啥事兒?”
田甜小聲:“不是,是隔壁,田秀荷和田大牛湊到一起,不知道在後院兒幹啥。”
陳蘭花呼哧一下坐起來。
她那動作快的就跟一陣風一樣,嗖嗖的,三步并作兩步,飛快的竄到了後門口,但是又蹑手蹑腳,不發出一點動靜。她從門縫兒小心翼翼的出去,蹲在了籬笆院兒的邊上。
田甜也默默過去,一老一少,都蹲那兒了。
那動作相當一致,一只耳朵湊在隔壁,聽着動靜。
此時,田大牛和田秀荷正說着正事兒呢。
田秀荷語氣帶着威脅:“大牛叔,你媳婦兒跟我爹有一腿,你也不想傳的人盡皆知吧?”
田大牛:“……?”什麽玩意兒?傳的人盡皆知,你家難道就不丢人?田大牛覺得這個田秀荷腦子不太好。
田秀荷繼續說:“你幫我,我就絕對不會出去胡說,我就是想要給田青柳點顏色看看。并不需要你真的做什麽,你幫我,我幫你隐瞞,咱們不是都得償所願?”
田青柳!
這三個字一下子就戳中了陳蘭花!
陳蘭花瞬間嚴肅起來。
田甜也皺起了眉毛。
這啥人啊!
田大牛冷笑:“什麽得償所願?你不說出去我就是得償所願?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呵呵,你來這裏,你爹知道嗎?”
他相信,但凡是田富貴知道,都得扇這個蠢貨女兒。
田秀荷:“當然。我爹是贊同我的。”
田大牛:“?”
田大牛:“!”
他有一種,自己比田富貴精明一萬倍的感覺了。
田秀荷:“就這麽點小忙,你不會不幫忙把?”
田大牛黏黏手指,說:“少廢話,我認識你是哪根蔥,想讓我幫忙,這個不能少。其他的免談,就空口白牙就讓我幫忙?你算老幾?”
“你!”
田大牛鄙夷的看着田秀荷,說:“人家田青柳也沒怎麽着你,你就想着算計人了,還想不花錢?真是無恥。”
田富貴的種,果然不是好鳥兒。
田秀荷氣的喘氣,威逼:“你就不怕我說出去……”
“你說啊!反正我無所謂,我媳婦兒幹都幹了,我怕什麽。倒是你爹,他那好人的面具可就要被扒下來了。”
田秀荷吓了一跳,随即咬唇,她倒是忘了這個。
不過,她很快又說:“我們兩家的關系也不錯,我爹跟你媳婦兒更是有幾分情誼,你幫幫我,有何不可?”
田大牛深深的覺得,田富貴家養閨女,那真是準備存心嚯嚯別人家了。
不然的話,這閨女咋養的這麽白癡?
他田大牛都看不上。
他說:“沒錢免談,青柳妹子可是我的摯愛親朋,不給錢,就別想我會出手!”
田秀荷呵呵一聲:“你們算什麽親戚,八竿子打不着,不過都姓田罷了,我還姓田呢。一個姓氏算什麽,十萬八千裏遠的親戚都不知道有沒有。”
“那我不管,我就要錢!”
田大牛:“你讓我糾纏田青柳,給她找晦氣,就不能不出錢。”
他吊兒郎當:“真是看不出,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倒是個蛇蠍毒婦。”
“你閉嘴!”
秀荷被罵的氣惱,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她在家不敢出頭,但是對田大牛倒是敢。
在她心裏,這人都甘心做綠王八了,那肯定是個廢物。
秀荷一個健步沖上去,啪的就是一個大逼鬥:“你再敢說我是蛇蠍毒婦,我就打死你!”
內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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