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只要如常,我們依然如初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在荒無人煙的公路上招車,最終搭了一個好心人的順風車回到了華興幫的地盤。
阿恒見到我的時候,眼梢略紅,一雙手握拳顫抖,他步伐淩亂地走來,猛然抱緊我的身體,他在我左耳邊一遍又一遍地愧疚說,我對不起你。
我也環着他,把頭貼在他溫暖的胸腔上摩挲,我說,沒關系,給你添麻煩了。
阿恒濕潤了眼眶,他始終搖着頭,把下巴放在我肩上摩挲,我們溫存了一會兒,靜靜聆聽彼此的心跳聲,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二人了。
我擡頭吻着阿恒線條分明的鎖骨,分別不久,卻好像隔了三秋那麽長。他向我訴說的想念更為熱情,他挑起我的下巴,吻得急躁猛烈,吻得纏綿不斷,我們的嘴唇緊密挨在一起,甚至吝啬空氣的進入,阿恒的呼吸聲加重,他讓我天旋地轉,他與我抵死纏綿.....
我把尤安歌救我的事告訴了他,他表現的并不驚訝,他說,尤安歌事前已經通知過他了,他又欠了她人情。
我好像有些理解阿恒了,人情的确是要還的,不還就好像壓了一塊石頭在心頭。
人情的話題沒談多久,阿恒再次提出讓我暫時離開他的事,我死活不同意,他拿我也沒辦法,只好加派人手在暗中保護我的安全。
第一次碰過毒.品後,一種得不到滿足的欲望在升起,心底竟有蠢蠢欲動的某種想法,這想法一旦跳出來,就會吓住自己,我暗暗給了自己兩巴掌,也不敢告訴阿恒我被迫碰了那玩兒意。
起初一段時間,我坐立不安,不管幹什麽,腦裏都會浮現想碰.毒來緩解焦慮的蠢笨念頭,我死死遏制住自己身上的不良反應,盡量忙碌起來,不去亂想。
過了特別想吸.毒的那一小段時日,我慢慢恢複如常,也感到十分後怕。
我在期盼中度日如年,我常常想象我和阿恒的婚禮會是什麽模樣?提起婚禮就不得不想起未曾謀面的公婆,不管我問多少遍,阿恒從來不提自己的父母,他只用沉默來面對我。
阿恒沉穩地走出門,他寂寥立于陽臺間,靜靜抽了幾支紅塔山,才不緊不慢地回房睡覺。
整個過程裏,我都躺在床中央斜頭看阿恒,一身冷氣的他稍微掀開被子上了床,他躺下來時遠離着我,好笑地說:“每次一定要我睡了,你才會睡嗎?像個孩子一樣,你幹脆不要上夜班了,好好在家裏休息,上班不在乎這一時,以後...我們去新加坡開一家書店,你現在就養精蓄銳,好嗎?”
阿恒的話讓我的期盼因而活躍,我想挨近他說話,他又往後退了一些,蹙眉提醒道:“我身上冷,別過來,我暖和了你再抱。”
我才不管他冷不冷熱不熱,想抱就抱。我夾住他的身軀,笑彎了眼睛,“開書店??真的嗎??有沒有騙我?要多久?”
其實我對看書的興趣不算濃重,阿恒喜歡看,我跟着喜歡而已。
阿恒寵溺地撫着我的後腦勺,他半睜着那雙睿智深沉的眼睛,認真地颔首,“真的。”
我突然覺得安穩的幸福觸手可得,我在阿恒身上蹭來蹭去,開心到像一個賣萌的寵物,他翻身壓住我以後,我就不敢再嗨皮了。
每一次纏綿後,他都不會自顧自的休息,而是抱着我說說話,痞痞地逗一逗我,或沉思一二我們的将來,再閉目入眠。
我最喜歡看着他安詳地睡在我身側,仿佛就擁有了整個世界一般,睡覺前,我習慣性地摸了摸他英俊的眉目,我的動作溫溫柔柔,小心翼翼,他有時會用嘴巴抿住我的手指,不會睜開眼睛,只半睡半醒地和我互動。
我曾經所想像的美好,大概如此。
深夜淩晨,我又察覺阿恒起了夜,涼風順着被子鑽進來,身旁空落了,這次,我一并坐起來看了看。
門簾半掩的玻璃門外,一襲薄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垂着頭,他腿上攤着一本舊舊的筆記,不知正在寫什麽。
我下床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慢慢推開了玻璃門。阿恒翻了一下筆記的頁數,他淡然地擡眸,半笑着問:“打擾到你了?”
我搖搖頭,把厚實的外套披在阿恒身上,順便瞟了一眼他的筆記,“你在寫什麽?日記?”
阿恒将那深谙的眼眸對準黑亮的星空,月亮在雲朵間神秘隐藏,夜雲飄開,陽臺上一地銀光迷蒙,他幽暗的側顏,不羁的氣質,總有一股叛逆之感。阿恒用鋼筆頭指了一下旁邊的觀星望遠鏡,流利地說:“你看我像會寫日記嗎?我寫的是觀星記錄。”
“這需要寫嗎?”
“個人的習慣。”
“好吧,大半夜寫觀星記錄,就你幹得出來。”我搓着幹澀的眼睛,語氣懶懶地喚他去睡覺。
阿恒微笑着放下舊筆記,他推我進屋,幫我掖好兩邊的被角,拍了一會兒我的後背,又去寫他的觀星記錄了。
我應了阿恒的提議,第二日去了銅雀門辭職,其實我完全可以打電話辭職,只不過想和同事們道個別,也想同蘇珊說一聲。
前往化妝間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變化翻天覆地男人,我又将向島認成了阿恒,不慎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回認錯也不怪我,他和阿恒的感情愈發好了,好到穿同樣的衣服,同樣的褲子,連那風流的中分頭也剃成了幹爽的短發,除了那張白淨的五官,他宛如第二個阿恒。
這痞雅的風格,襯得他精神,襯得他爺們兒帥。
我無心欣賞向島的痞帥,匆匆埋低了腦袋,捂着額頭尴尬地想逃。向島扯住我後面的衣服,他沖我豁達地挑眉,說了一句輕輕松松的話,就化解了無形的尴尬,“喲,什麽時候會法式貼面禮了,以後都可以醬紫跟我打招呼哦,我灰常喜歡的啦。”
“滾!神經病,你幹嘛穿阿恒的衣服?幹嘛剪阿恒的頭發?害得我以為你是他,走開走開,我嫌棄你!”我直接拍掉了向島的手,準備去找蘇珊。
向島擋在我面前,左攔一下路,右攔一下路,就是不讓我走。他從下往上撩起自己的清爽短發,底氣十足地反駁,“喂,人家都是男生霸道,你一個女生這麽霸道幹嘛?什麽叫穿阿恒的衣服?他穿這款我就不能穿了嗎?頭發太長,我懶得洗,就剪短了,關阿恒的頭發什麽事。”
“得得得。”我敷衍着他,繞道而去。
向島一邊倒退着,一邊與我說話,于是不小心和別人撞到,他摔得像只翻不過殼的老烏龜,我先是拍腿盡情大笑,才顫抖着手去扶他,我只是笑得顫抖。
他的上半身擡到半空中不久,腳下又糗糗地踩滑了,連帶着我一起跌倒。
我的鼻梁骨磕在了向島臉上,疼得我颦眉,他稍稍偏頭問我怎麽了?就在他偏頭那一刻,雙方的唇部剛好輕輕擦過,空留一絲癢,令我駭然失色,我着急爬起,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再次摔到了他身上去。
我腹部突然有什麽異樣,我狠狠瞪了瞪向島,他面不改色地澄清,“正常的身體反應,不必太驚訝。”
我撐地起身的同時,向島單手撐地,一把摟住我的腰身站了起來,我迅速退後保持距離,也加快腳步閃人。
有了這一遭,我就沒心情去找蘇珊了,又回想起向島第一次醉酒強吻我,胸口上有些壓抑,我毛毛躁躁地掉頭朝大門口走,向島仍然跟着我,我火大地甩了他一嘴巴子,巴掌聲突兀響亮,向島被我打得定住了,他神情裏劃過一絲寂寞,不出聲不走動,只眼神不明地盯着我。
幸好周圍沒什麽人,沒有太落他的面子。
我低眼一看自己的手掌,紅了,擡頭瞧,向島的臉紅得發腫,上面逐漸浮現一個不大不小的巴掌印。
第一次他醉了,不知道,第二次是意外,不能怪他。
我緩緩呼氣,搓着自己的頭發,放緩了聲音道歉,“對不起...我...還要回去給阿恒做飯...再見。”
向島什麽話也不說,悻悻地掉頭就走,大抵是生了氣。堂堂八尺男兒,混黑社會的三把手,被我掌掴實在掉價。
我也不準備哄人,現在已經夠尴尬了,不如冷靜一下,大家還是好哥們。
我獨自去大排檔吃飯,一個人吃飯索然無味,想找個人陪,又不知找誰。我既不想找蘇珊,也不想找阿恒,多多少少心有虛意,我是個薄臉皮的人,對自己的要求也高,所以會感到心虛和抱歉。
于是,只好打電話叫來姜春了,叫了姜春來也讓我很郁悶。
她陪我暢飲啤酒,吃小菜,談未來。
我要給阿恒打包點飯菜回去,想問問他吃什麽,忘揣手機了,我就借姜春的手機給阿恒打電話,又看見她手機的屏幕上是我們倆人的合照。
我揉了揉腦門,既頭疼又喘不過氣......
飯吃到一半,我抱歉地和姜春道別,周圍的人已叫我産生淡淡的厭倦感,這種過渡期很正常,我沒覺得有什麽好糾結,我知道,過一段時間會好。
我在華興幫的地盤百無聊賴地閑逛,忍不住買了一盒煙抽,不知不覺竟抽完了一整盒。
看阿恒平時經常如此,他是不是也常常感到郁悶而無法訴說?
面對再親近的人,也有不能說出口的話,比如現在的我。
此後,我漸漸疏遠了向島和姜春,只和蘇珊保持緊密的聯系,他們找我一次我拒絕一次,找我兩次我拒絕兩次,我大多是用看書和睡覺的理由婉拒。
他們找上門來,我就不得不接客了,如果假裝沒聽見,也顯得忒不厚道。
在青春韶華的年紀,向島和姜春的确陪伴了我很多,這種陪伴是蘇珊和阿恒不能填補的,我的心也就硬不了多久,只要關系如常,我們依然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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