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親二十下【第二更】
親二十下【第二更】
宋林楠亂糟糟地表達完自己之前傻乎乎偷窺的各種行徑,絮絮叨叨地講完,轉眼臉上又寫滿了難過。
喝多了酒的人,感情比想象中還要脆弱,還要不設防。
這些話倘若在他清醒的時候,決計不會跟她說。
宋頌正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忽然有人端了酒過來敬,宋林楠起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讓她跟着宋昭別亂跑,轉頭就回到了主桌的酒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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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頌跟着宋昭他們回到宋家別墅的時候,已經晚了大部隊半個多小時。
相比酒店宴廳的人已少了大半,生意場上的朋友已經散盡,諾大的客廳裏,除了宋家的子輩,就只剩下公司裏的一些關系近的直屬。
一襲白裙的樓亦姍坐在鋼琴軟凳上正準備彈琴。
宋昭站在門口,臉上一陣惡寒,在她耳邊罵了句髒話: “怎麽我們一不注意,她就見縫插針地來秀存在感”
宋隐的臉色雖然也不太好,但到底沒像弟弟一樣,把難聽的話說出來,只遞了對方一個噤聲的眼神。
宋昭撇了撇嘴,幹脆領着宋頌去廚房裏拿冰棍。
陸離跟在三人身後,只抱着臂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偶爾低頭發短信,也不知道跟誰在聊天。
樓亦姍白皙的手指按壓着黑白琴鍵,流暢的樂音像長着翅膀的小精靈在衆人的耳膜上輕靈跳躍。
一曲《夢中的婚禮》完畢,算是張雪蔭同僚的公司衆人都紛紛鼓掌。
樓亦姍驕傲對張雪蔭揚了揚張雪蔭下巴,後者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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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亦姍得了母親的鼓勵,沖宋爺爺甜甜地笑了笑,舌燦如蓮地祝宋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宋爺爺笑着點了點頭,讓管家給了個小輩的紅包。
樓亦姍得意洋洋地拿了紅包,餘光瞥見站在廚房門口的宋頌,頓時挑釁地一挑眉。
宋頌咬了口甜筒,輕飄飄地別開眼,當做自己什麽也沒見看見。
樓亦姍: “……”
衆人多少都喝了點酒,聊天的時候自然就更加暢懷,客套的表揚,都在誇張雪蔭有這麽一個文氣優秀的女兒。
張雪蔭故作謙虛說自己女兒不過随便練練,臉上的喜悅和得意卻再明顯不過。
忽然有人話鋒一轉,瞧着廚房門口的宋頌就脫口而出: “哎對了,小卿,怎麽樣,你也是學琴的,姍姍剛才彈得還不錯吧”
開口說話的是個宋家的遠親,在公司裏的混個虛職,喝多了酒就口沒遮攔: “你媽媽不是首席鋼琴嘛,你從小就是她教得對吧”
這話說得有些不合時宜,當着那些知道內情的衆人的面,徒增當事人的尴尬。
就連宋爺爺都皺了皺眉,正要打斷。
那人又大着嗓子問: “怎麽樣啊,姍姍過了鋼琴十級,對吧她是不是彈得很好”
這一句話聲音極大,遽然靜下來的諾大客廳,這會兒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了宋頌身上。
宋昭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 “走走走,這種酒鬼,你別理他就完了。”
就連宋隐都張唇打算替她解圍。
宋頌: “還可以,除了幾個地方彈錯了。”
這話未免說得有些不近人情。
場上歡愉的氣氛瞬間被這句話凍入冰點。
宋頌将手的甜筒往宋昭手上一塞: “這首曲子的難點就在副歌,其中有一段旋律是八度雙音,非常考驗手指的張力和穩定性,演奏者要對樂譜很熟很熟才不會彈錯,不然是沒辦法保證連奏效果的。”
說着,走下廚房的樓梯,站到鋼琴旁。
柔軟的左手扶住樓亦姍的肩膀,她微微俯身彎下腰,右手指面輕輕貼上琴鍵。
坐在軟凳上的樓亦姍眼睜睜看着一張白皙的瓜子臉在視野裏越放越大,她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道: “宋頌,你都多久沒練了你現在也不見得樂譜比我熟,萬一彈不好,是會出醜的。”
宋頌也沒理她: “正确的彈法是這樣的。”
清澈舒暢的樂音在蔥白的指下流溢。
為了方便衆人聽懂,宋頌彈完一段旋律,又重新再彈一遍: “而你剛剛,是這樣彈的。”
她記憶力驚人,第二遍模拟,竟将樓亦姍的錯處一個一個挑了出來。
原身從小就學過琴,彈琴與她而言,不過是像呼吸一樣簡單的事,加之宋頌記性好,曲調聽兩遍就能記得大概,更何況樓亦姍還把樂譜擱在鋼琴前,就更方便她作弊了。
宋昭咬了口甜筒,聽得目瞪口呆,隔了半響才罵了句髒話: “卧槽,我之前都沒聽過小四彈琴,就這麽厲害,聽一遍都能記住”
宋隐松了口氣,低低笑了聲: “就說你不用擔心,她比你想得要聰明多了。”
樓亦姍雖然化了淡妝,但羞惱的紅暈已經透上了粉底。
這回,就算是鋼琴的門外漢,兩段旋律一對比,也知道孰優孰劣。
宋林楠剛剛醒完酒,站在一樓的洗手間,看得都有點愣神。
場內的氣氛有片刻的凝滞,但馬上,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率先打破了僵局。
“一直聽說宋總的女兒聰明強記,沒想到今天還真讓我見到了!”
“是啊是啊。我一個粗人,是什麽也聽不懂,但宋總女兒彈的,就是流暢,好聽!”
低劣的吹捧,奉承附和的議論四起。
宋林楠一方面覺得又意外又長臉,畢竟之前的宋頌,自閉自抑,願意在這麽多人面前彈琴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另一方面看看表情僵硬的張雪蔭,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女兒這行為,等于直接往人家臉上落了個耳光,尤其是她還特地把樓亦姍彈錯的那段翻出來鞭屍。
張雪蔭求助的目光投過來,宋林楠猶豫了一下,正準備說點什麽化解尴尬。
宋爺爺已經開懷笑了,連聲說好。
一直沒說話的陸離,将手機往口袋裏一塞,忽然輕輕笑了聲,故作輕松地調侃她: “宋頌,好歹也給你人家留點面子嘛,彈琴這女生看樣子跟你差不多大,人家能彈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神助攻。
明面上怪她不知分寸,背後卻在打樓亦姍的臉。
陸離這話一出口,不單單張雪蔭,連樓亦姍的臉色都黑了。
宋頌想了想: “話不是這麽說的。”
她語音綿軟: “提出意見,是希望他人改進,刻意的一團和氣,不但不能促使人進步,反而還是小人行徑。”少女的聲音聽上去一點也不強勢,偏她說得每一個字都讓人無法反駁。
樓亦姍打落牙齒和血吞,委屈的目光向張雪蔭求助,卻被對方恨鐵不成鋼的一眼,給瞪得眼睛都紅了。
“說得很對,”張雪蔭臉上挂着謙和的笑,對宋頌剛才那句明着褒獎暗中貶低的話竟一點也不生氣,反勸樓亦姍謝謝宋頌。
樓亦姍心不甘情不願地謝她指點,憋屈得要命。
張雪蔭忽然話鋒一轉: “一直都知道宋頌從小就被聶梨教得好,樂理琴律也有天賦,剛好我這次托朋友從藝術館裏收了個唐朝的樂譜,就給宋老爺子圖個樂子,我們外行人當然看不懂,宋頌的專業度肯定比我們要高,也不知道能不能彈得出來。”
這話明顯就是刁難。
不同朝代的樂譜,填譜編譯的方式也多不相同,除了術業專攻的學者通過翻閱資料能解譯外,一般的素人沒有受過這方面的培訓和積澱,又怎麽可能看得懂
更何況拿這個來為難一個高中生,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宋隐頗有些不認同地皺了一下眉,搖了搖頭: “古樂的譜曲方式和現代西方樂譜的填寫方式天生差異就很大,根本是兩個維度的事情,再者,古代樂器和現代樂器之間,并不是所有曲子都能在這兩類樂器裏,随意切換,宋頌是會彈琴,且不論她能否看得懂古譜,哪怕看懂了,讓她臨場編曲,未免強人所難了。”
張雪蔭臉上輕蔑的笑意一閃而逝,卻看得人極其不舒服: “我之前聽人說,聶梨研究生的導師就是專門研究古樂的,聶梨中西貫通,我還以為宋頌跟着這麽厲害的媽媽,也能學到呢。”
宋昭很不耐煩地“切”了一句,不客氣道: “說得好像你念過書就能背誦課本似的。”
“胡鬧!”大伯伯一耳刮子拍上了宋昭的後腦勺, “沒大沒小,學學你哥。”
被宋隐的光環壓得喘不上氣,宋昭含恨地閉了嘴。
轉念一想……
操,什麽叫“學學你哥”
他爸別是也幫着宋頌在欺負人吧!
宋昭瞠目結舌地瞧了眼他爹,看着人一臉泰然,倒抽了口冷氣,他爸護起短來,心都是黑的。
一場言辭裏的夾槍帶棒,聽得場內所有人都覺得刀光劍影的。
張雪蔭臉色一沉,被這句話諷刺得後槽牙都緊了緊。
雖然剛才宋頌露的那一手卻是令人意外,可宋爺爺也覺得張雪蔭這提議不妥當,自己這個小孫女本來性格就腼腆,自從小兒子和聶梨離婚後,他平時連小孫女都看不見,這會兒難得見一見,心疼得要命,壓根也見不得人受半點委屈。
宋林楠正準備出來打圓場,忽聽少女輕軟的聲音沉和而平靜。
“拿出來讓我看看。”
張雪蔭微微一怔,原本只是想當衆落一落她的面子,誰知道她自己不自量力,原本陰郁的心,一下子只等着看她笑話。
相比宋隐和宋昭的擔心,陸離臉上玩味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
絹本的拓印上是彎彎曲曲的各種字符。
宋昭只掃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這什麽玩意兒
宋頌指尖輕撫絹面,沉着臉沒有說話。
宋昭: “看不懂就算了,這東西估計就是她随便拿弄來的,多半是想拿出來裝逼的,你倒好,自己去撞她槍口。”
給宋隐遞了個眼神,求哥哥開口替她解圍。
“這倒不至于,”宋昭笑着搖搖頭,環視着場內衆人,沉着道: “如果你們在敦煌的壁畫裏見過這種蝌蚪文,就能知道,譜子上是的唐朝的琵琶曲。”
唐朝最有名的兩首古樂曲一首是秦王破陣樂,一首就是霓裳羽衣曲,而霓裳羽衣的樂譜就是最典型的琵琶曲。
太傅當年精通音律,閑來無事也會教她一些,眼前這蝌蚪文的樂譜于她看來,相當熟悉。
張雪蔭不屑地笑聲: “我剛才就說了,這就是唐朝的譜子。”
宋昭: “你剛才說的是唐朝的樂譜,可沒說這是琵琶曲。”
樓亦姍眼見自個兒媽媽被這個同齡的高中生當衆落了好幾次面子,心裏自然很不高興: “是又怎麽樣,到底是琵琶還是古筝,她得能彈的出來才行。”
“為什麽一定要彈出來才行”宋頌笑着反問她, “術業有專攻,琵琶連我媽媽都不會,更何況是我了,彈琵琶我不擅長,但是譯曲子,沒什麽難的。”
這句話說得未免托大。
張雪蔭挑了挑眉,心裏笑話她不自量力: “連你都說術業有專攻了,這場上這麽多人,我估計單是懂鋼琴的就沒幾個,你這會說來譯曲子,我怎麽知道你是譯對還是譯錯的”
她話音剛落,陸離就低低笑了聲: “這有什麽難的,我前師母周先生剛好在這方面是個專家,拿國家的津貼都拿了半輩子,不如我給她打個電話,再把影印本發給她,譯對譯錯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樓亦姍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跟她都是一夥的,鬼知道你們會不會暗地裏套話來騙人呢。”
這句說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連宋爺爺都沉了臉,轉頭看着小兒子出言警告: “林楠!”
陸離師從穆東霆,這人在國畫界的地位同唐宇和宴安等人齊名,且不說穆東霆的學生壓根不屑和別人弄虛作假,更何況單從周韻芝的專業程度而言,沒人會對此存疑。
宋林楠有些無奈地捏了捏額心,忙扯了樓亦姍拉回到張雪蔭身邊,丢了對方一個責備的眼神。
陸離給周韻芝的助理發消息的時候,宋昭看着他的表情極其古怪,今晚這人對宋頌熱情到過分,先是遞話給她助攻,再是主動幫她找專家認證。
他心裏越想越毛: “喂,我小堂妹今年還不到十八——”
陸離白了他一眼: “我說我看上你了你信嗎”
宋昭以光速退開三米,拉開了跟他的距離。
電話接通,陸離說明了原委,宋頌就着鋼琴開始修改編曲。
從古樂到今樂,從過往的節奏方式到先今的譜曲規律,她中途磕磕絆絆,雖然有幾個章節需要反複調試,但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将之捋順。
諾大的客廳靜得落針可聞,直到宋頌敲下最後一個音符,場內衆人不懂音律,面面相觑,都等着公放的電話那頭的反饋。
樓亦姍湊近張雪蔭耳畔嘀咕: “媽,宋頌彈的好像也不怎麽樣啊。”
張雪蔭挑了挑眉: “真的”她沒學過鋼琴,自然相信女兒說的話。
樓亦姍撇了撇嘴,輕蔑道: “反正我是沒聽出哪裏好的,好幾個音節之間都轉得不流暢就對了。”
張雪蔭松了口氣,沖着坐在鋼琴前的宋頌擡了擡下巴,覺得自己興許能借此扳回一城。
陸離還來不及問電話那頭宋頌到底彈得怎麽樣。
電話那頭的周韻芝卻在沉吟半響後,猶疑得開口問了句: “這位老師,你學古譜學了幾年”
這句話一出,全場嘩然。
能讓周韻芝誤會地叫一聲“老師”,顯然可見宋頌的改曲絕對不可能差到哪去。
宋隐長長松了口氣。
宋昭笑着連罵了幾聲: “卧槽卧槽。”轉頭就問自己哥哥: “哥,我怎麽之前沒覺得小四這麽厲害”
宋隐笑着想了想,贊許地點了點頭: “可能是……厚積薄發”
張雪蔭的臉色已經黑得跟鍋底似得,瞪着瞠目結舌的樓亦姍,低聲罵了句: “你不是說不怎麽樣”
宋爺爺在片刻的忡怔之後,忽然就笑了,老人家笑得大聲,嗆得直咳嗽。
管家忙給他倒茶拍背。
廳內衆人對着宋林楠紛紛恭喜,吹捧一波接一波。
畢竟知道周韻芝來歷的人,都知道周韻芝這一聲誤會,到底意味着什麽。
宋頌忙不疊想對電話那頭的人解釋,陸離已經對她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她剩下的東西他會去安排。
宋爺爺高興得要命,拉着宋頌的手,就讓她坐在自己身旁,一時之間,場內所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宋頌身上。
宋爺爺親自從管家手裏接過給小輩的紅包,往她手裏塞了一個還不夠,又單獨給她準備了另外一份。
樓亦姍看着眼紅,不服氣地對張雪蔭埋怨: “什麽嘛,憑什麽她就拿兩份”
張雪蔭本來心情就不好,女兒這一句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嚴厲地低聲罵了句: “你要是有人家這麽靈光,你也能拿兩份啊!怪誰!”
樓亦姍被罵得極其委屈,心道拿古曲想讓人家出醜的人是你,憑什麽就把氣出在自己身上但她敢怒也不敢言,只好絞着衣角生氣。
宋爺爺拉着宋頌的手,笑容親切: “對了,你媽媽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你特地給你準備了禮物,拿出來讓爺爺瞧瞧”
小孫女今晚的表現跟往常實在大不一樣。
之前的小孫女自我封閉,人多的場合一點表現欲都不會有,想讓她多說一句話都難,他們做大人的,還得事事照顧她的情緒,一旦沒注意到,難免又讓宋林楠和聶梨一頓吵。
一直以來,他們做長輩的,都過得戰戰兢兢。
可顯然,今晚的小孫女不單舉止大方得體,而且随便露的幾手能讓專業領域的大拿都嘆服,出人意料,用“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來形容都不為過。
這麽一比,他反而覺得聶梨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是稱職,餘光掃過站在旁邊的張雪蔭。
女人保養得宜的臉上寫滿了功利。
老爺子心裏門兒清。
就他這小兒子性格優柔寡斷,分不清好次。
其實宋頌送什麽東西對他而言,是無所謂的,他這會兒看着宋頌,心裏已經說不出的高興。
但這話擱旁人耳朵裏聽來,卻不是那麽回事了。
宋頌的禮物已經被樓亦姍搗亂給摔了,宋昭怕她下不來臺,正要給她開脫。
樓亦姍已經搶着道: “對啊,宋頌,你給爺爺準備了什麽啊”
她話音剛落,就被宋昭一記“我爺爺又不是你爺爺”的威脅眼神,瞪得心堵。
宋頌不緊不慢拿過裝瓷器的小木盒,轉頭就沖樓亦姍笑了一下,從容道: “這麽想我拿禮物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定沒有啊”
木盒被打開,只見一對青碧色的瓷杯安安靜靜地躺在絲絨裏襯的盒子裏。
被擦拭得明淨的瓷杯在水晶吊燈的光線下,邊緣瑩瑩泛着幽幽的翠綠。
人群裏發出幾聲低低的驚嘆。
可旋即卻馬上有不确定的聲音開始冒頭: “怎麽,這對杯子,好像……有點眼熟”
張管家卻在看到這對瓷杯的時候,連臉色都變了。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他日常負責清掃書房,對這對已經消失了很久的杯子自然有印象——青碧色的瓷杯不單成色好,杯底的“也可以清心”這五個字的意趣都被老爺子來來回回誇了好幾遍。
他初始以為是老爺子拿着杯子收哪去玩兒了,但又不好問,久而久之的,居然也就忘了這茬事。
這會兒這對杯子出現在宋頌手上,各種稀奇古怪的念頭閃過腦海,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什麽也不敢問——總不能說自家人偷自家人的東西吧
張雪蔭臉色變了好幾輪: “宋頌,這不是爺爺書房裏的那對瓷杯嗎,你怎麽偷爺爺的東西,還反過來把這玩意兒送給爺爺”
張雪蔭這話一出口,原本表揚宋頌送禮眼光獨到的人,頓時都噤了聲,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尴尬得感覺剛才的吹捧像是一場自我打臉。
宋林楠回憶起這對杯子的出處,也滿臉的不可思議。
宋頌: “阿姨您就這麽确定嗎”
張雪蔭急着想給她做實“偷竊”的惡行,連想也未想: “當然确定了,這杯底還刻着五個字,對吧”
說着,伸手就想拿過瓷杯來佐證自己說的話。
宋頌擡手擋了一下,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阿姨,我爺爺的書房,你為什麽這麽熟”
張雪蔭被這句反問給噎了一下: “我——”
宋頌: “你怎麽知道這是收在我爺爺書房裏的東西,你又怎麽知道杯底一定刻着字”
張雪蔭扯了扯嘴角,決定不跟她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 “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難道不是宋頌你偷了爺爺的東西,還不知錯嗎”
宋頌還沒來及開口,宋昭已搶先幫着說話: “爺爺想喝茶了,結果杯子不見了,宋頌特地找到的,東西送到爺爺跟前,怎麽能叫偷東西”
宋隐跟着點了點頭: “更何況,宋家的人,拿這個屋子裏任何東西都不能叫偷,如果爺爺願意,他可以默許宋頌拿走任何她想要的,再不濟,我問爺爺開口,轉贈宋頌——這樣也不能叫偷。”宋隐在這家裏的優秀程度,幾乎可以讓他在家裏無視所有規則。
張雪蔭被兩人堵得無話可說,期待的目光落在老爺子身上,只盼着對方生氣,好徹底铩一铩宋頌今晚的風頭。
周遭竊竊私語的議論不止,有人覺得這種“借花獻佛”有些說不過去,又有人覺得小輩可能只是圖個新鮮好玩兒,并沒什麽惡意。
爺爺坐在沙發上握着拐杖沒說話,沉着一張臉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場上有人輕輕笑了聲,陸離抱着雙臂懶洋洋地靠在樓梯護欄上,輕慢地勾着唇: “為什麽你們都覺得宋頌是在家拿的東西,萬一人家是在拍賣行特地拍了想送給老人家讓老人家開心的呢”
“拍賣行”三個字幾乎是在瞬間,就震驚得場內所有人面面相觑。
如果陸離說的這句話是真的,那等于這個家裏,真的有人在偷東西。
宋林楠不能置信地和自己大哥對視了一眼。
張雪蔭的臉色卻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裏剎然轉白,冷汗從她額際滾落,她張了張唇,卻發現咽喉已經被恐懼扼住,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宋爺爺長長嘆了口氣,沉靜的目光在宋頌和宋林楠的臉上轉了一圈,叫了聲兩人的名字,旋即被管家扶着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你們兩個,跟我來一趟書房。”嚴肅的目光掃過場內所有人,在張雪蔭的臉上頓了頓,旋即不動神色地滑開, “至于其他人,先在這裏等着。”
這一句話威嚴十足,尤其是落在她臉上的那個眼神,張雪蔭只覺得寒氣從後頸爬上來,心裏七上八下,忐忑得要命,就連樓亦姍拉着她的衣袖問她怎麽回事,她都渾渾噩噩得說不出話來。
宋頌跟着爺爺走上通往二樓的圓梯,陸離忽地就往她手裏塞了一個薄薄的信封。
少年壓低了嗓音的聲線在她耳邊慢條斯理地滾了一遍: “這是有人讓我給你的,第二件東西。”
————————
第一次一天寫這麽多,二更flag達成了,精盡人亡。
明天小太子就撕完渣渣了。
接下來的超級甜,大概就是有人軟fufu地說:沉和,你要是原諒我了,就抱抱我QAQ
這樣的小冰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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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吃瓜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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