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陷阱
電影節後場內的休息室并不大,因為到場的明星非常多,所以休息室都是臨時隔開的小房間,而且四處透風。
離頒獎儀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明星都去了安排好的休息室內等候,匆匆趕來的安子霖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休息室門口。
謝過工作人員後,他和陳辰對視了一眼,有些猶豫地走了進去。
進去後,見到衛骁和李子正在商量事情。
房間并不大,最多能坐下五六個人,李子見到安子霖來了就立刻離開了房間。
又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明明剛才還在争吵的兩個人,現在卻不得不安靜地坐在同一個狹小的房間裏。
從門縫裏吹進來的風都帶着一絲尴尬。
同時被風吹到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顫。
看到安子霖跟他打着同樣的冷顫,衛骁使勁裹緊了身上的棉服,撇了對方一眼後抱怨道:“北京的冬天怎麽還是這麽冷啊?”
“哪年冬天不冷。”安子霖沒好氣地說道。
衛骁沒想到經過剛才的事情後,安子霖還能淡定地做出回應。
一年多的蟄伏,他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努力着有一天能再回到安子霖的身邊,等到那一天,他會向他坦誠地說出一切,他相信他一定會理解自己的所做的一切。
李子曾調侃他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可他認為自己更像是潛伏在暗處的獵人,等待着舉木倉狩獵的那一刻。
剛才的他,的确太沖動了,他真的被妒忌燒昏了頭。看到八卦新聞裏的視頻時,他就已經完全蒙了。他更願意相信是那個混蛋強迫了他,也不願意相信安子霖會如此耐不住寂寞。
他當時想不到其他事情,只想盡快見到他問個清楚,他希望他能親口告訴他,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冷漠的表情和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似乎已經不是那個讓他朝夕思念的人了。
好像對他來說,自己已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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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火中燒的他真的在那一刻失去了理智,才會向他揮拳。可自己又怎麽舍得真的打到他的臉上呢?他是自己這輩子最想保護的人啊。
安子霖剛才丢給他的那句話,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如果不是李子敲門,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所有的安排在來的路上就定好了,沒想到剛落腳就被安子霖的經紀人趙哥找到。雖然趙哥見到他的時候愣住了,但還是很快地反應過來,并告訴他安子霖的合作意向。這麽好的機會當然要順水推舟,可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那樣失控的場面。而來電影節前的所有安排也不能再做更改,現在只好再次尴尬地擠坐在一起。
可是,安子霖剛才随性的回答又給了他勇氣,他決定立刻換一套執行方案來消除彼此間的陌生感和極為尴尬的氣氛。
“一會兒就該上臺了,不對一下臺本嗎?”衛骁拿着工作人員給的流程,看着旁邊面無表情的“陌生人”。
“不用。”安子霖冷冷地回答道。
“也對,這些電影節的流程都一個樣,沒什麽好對的。”說完就扔了流程,搬着凳子湊着安子霖又坐近了一些。
安子霖看他挪完凳子後,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這是什麽表情?”
安子霖沒有回答他,只是咬着下嘴唇不說話。
“天冷,湊近點兒暖和。”衛骁見他不回答,就給自己圓場,說完就把前胸靠在了他的身上,下巴搭在他的左肩上。
安子霖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往右躲了一下,慣性作用下被帶高的左肩正好撞到衛骁的下巴。
“呃……”聲音從衛骁嘴裏傳出來,臉上呈現出痛苦的表情,看樣子應該是咬到舌頭了。
剛才還在酒店房間裏彼此冷着臉質問對方的人,現在卻因為衛骁的主動,直接演變成了硬撩不成反受傷的尴尬畫風。
安子霖愣了一下,腦中只閃過一句話:“他不會真的傻了吧?”
明明幾分鐘前還在眼含熱淚怒吼的男人,此時卻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嘴說不出話。
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安子霖給了衛骁一個“誰讓你用下巴搭我肩膀?活該,受傷了吧?”的表情後,就又把臉扭到另一邊去了。
“喂,你動什麽動啊?”衛骁皺着眉頭,捂着嘴問他。
“誰知道你要幹什麽。”
“公共場合,我能幹什麽啊?”
“你能幹的事可多了。”
“我幹什麽事了?”
“用拳頭打人,混蛋才幹的事。”
“我那麽做就是混蛋了?”
“嗯,是。”安子霖挑了挑眉毛,認真地點了點頭。
衛骁把臉湊到安子霖的耳邊,只用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那個老家夥摟你腰摟得那麽緊就不是混蛋了?”
“衛骁!”安子霖低吼出聲,他真的快被這個笨蛋氣死了。
一年不見他借題發揮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大了,他到底明不明白什麽事才是最重要的,見面後什麽都不解釋,死咬着他的緋聞不放不說,還對他動拳頭!這家夥是不是沒帶腦子回來?
“你別……唔……”
“得寸進尺”四個字生生地被衛骁的吻給死死地堵了回去。
衛骁的右手順着椅背悄悄摸上去,想要摟住他的心情從見到他那一刻起就沒停止過。看到被他吻住的人沒了動作,他就開始後悔,為什麽剛才在酒店時不用這個方案呢?如果這樣可以讓他消消氣,就算以後他要跟自己算賬,他也願意立刻獻上自己,任他處置。
當安子霖坐在旁邊怼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沒有變,他還是那個讓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戀人。
如果再不抱住他,他真的不能保證自己一會兒在舞臺上不會失态。
悄悄挪動的右手終于在左手的配合下牢牢圈住了眼前人,他真的太想念他了,想念他的氣息和唇邊的味道,還有擁在懷裏的溫度。
由于衛骁吻過來的時候太快,還未等安子霖做出反應,就已經撞到了牙齒。牙齒的疼痛感讓他往後躲去,可哪裏躲得開呢?衛骁緊緊地貼着他的嘴唇,随着他往後的幅度向前逼近。
下一個反應吓到的不是衛骁,而是自己。
在衛骁吻住他後,他感覺到衛骁的雙唇有些涼涼的,沒有塗唇膏,親上去的感覺有點幹,他口腔中噴薄而出的些許的酒味,伴随着安子霖最熟悉的氣息,一股腦地将所有感覺都勾了回來。
柔軟的唇和舌尖不老實地輕啄着他細嫩的嘴唇,還未等到衛骁再加深力度,他的唇與舌竟然毫無保留地迎上了對方,再繼續下去恐怕就會真的“得寸進尺”了。
等他意識到自己被他有力的雙臂圈住,往後躲的腦袋被他的手掌撐住,雙唇不自覺地配合着他濃烈的吻時,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胳膊。
顧不得他唇齒間的撩撥,安子霖使出全身力氣,用力地推開了他。
被拒絕的衛骁并沒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壞壞的笑了。
安子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皺着眉頭,瞪着眼問他:“你幹嘛!”
“不幹嘛,剛才咬到舌頭了,疼,想讓你給揉揉。”衛骁噘着嘴,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你家舌頭還能揉呢?”安子霖根本不敢用正眼看他,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撒嬌,能不能別這麽“過分”?
“能啊,我家的就是能揉。”衛骁歪着頭,看着耳朵漲紅的安子霖,露出了小虎牙。
這個傻子企圖用一個吻和擁抱就想讓他忘記自己要問的事情嗎?
若不是剛才在酒店被他沖動的拳頭氣到,可能現在也不是這樣了吧。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安子霖再也說不出別的話,既然氣氛如此尴尬,現在也不适合再問任何問題,只好躲為上策。
安子霖站起來就要走,衛骁跟着他一起站起來,也不問他,只沖他笑了笑。
安子霖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躲不開就随他吧。
還未開門,門外就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工作人員敲完門後沒有進休息室,只是在外面通知他們可以去會場了。
——————————
本來按照電影節的安排,安子霖是與劇組其他同仁坐在一起,但是到了會場之後,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安排在了他的旁邊,兩個人落座的位置距離兩個劇組特別遠。
看到這樣的安排,安子霖已經不想再說什麽,只好無奈地坐到位置上。
衛骁似乎毫無避嫌的意思,貼着他的肩膀就擠着坐下了,然後還不忘記跟餘晖打個招呼。安子霖也扭頭看向餘晖的位置,只見餘晖臉上呈現出的不是日常的營業笑容,而是冷笑。
快到他們頒獎時,禮儀小姐請他們到後臺準備。
站在後臺,接過信封,衛骁問道:“馬上上臺了,你想好怎麽說了嗎?”
安子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
衛骁意味深長地笑了:“好。”
當主持人介紹到他們時,衛骁的身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演員,而是《微光》出品人時,臺下的許多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伴随着音樂,兩個人微笑着走到話筒前。
“大家好,我是出品人Wilson Wei。”
臺下一片歡呼叫好聲。
“大家好,我是演員Leo An。”
“Leo,你好。”
“衛總好。”
兩個人假裝的生疏感,引來臺下一片笑聲。
自我介紹後,衛骁開始進入“攻擊”狀态。他今天來就是要知道真相,既然安子霖一直不肯說,就不要怪他在臺上準備“狩獵”。
“Leo,你作為青年演員,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一下。”
“您說。”安子霖沒有躲避的意思。
“作為演員,要怎樣才能在導演嚴格要求下呈現出更好的表演?”衛骁的“攻擊”意圖非常明顯。
“沒別的辦法,就是一遍一遍的演,直到導演滿意為止。”
“也會有一次就過的時候吧?”衛骁步步緊逼。
“挺少的。”
“也不是吧?前天晚上不就是一次過了嗎?”衛骁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眼睛卻只盯着安子霖,完全不管臺下一個個僵住的臉龐。
“對,”安子霖臉上露出衛骁曾經最熟悉的笑容,從容不迫地緩緩回答着,刻意停了兩秒鐘後,“不過,那晚的導演是我,希望大家看得還算滿意。”
這回,笑容漸漸地僵在了衛骁的臉上。
此時,他才明白,自己是一個多麽愚蠢的獵物。
而眼前許久不見的安子霖,才是真正的獵人。
獵人沒有□□,不用隐藏,只是在獵物面前做了一個陷阱,等待他自己跳進來。
這個陷阱有個甜蜜且危險的名字——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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