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二更）

拿喬（二更）

出發去法國那天，紀錄片制作團隊和Re戰隊是分批去的機場。

喬樂譚他們先到，坐在大廳裏等超算團隊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喬樂譚今早亢奮地起很早，而坐了近兩個小時的車到達機場後，她後知後覺地感到困了，就靠着椅背淺眯了會兒。

等她睜眼的時候，發現剛好在發護照——之前護照被統一收去訂機票了。

而發護照的人不是別人，是季星渠。

喬樂譚的第一反應這位少爺怎麽閑得去發護照了，第二反應是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

季星渠用兩指撐開她的護照第一頁，對着上面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那三個字念得格外生澀，像是之前沒怎麽念過一樣。

“喬，樂，譚”

聽到自己的名字，喬樂譚條件反射地舉了舉手，又立刻反應過來這樣好蠢。而季星渠像是這才看見她一樣，邁步走到她面前，把護照遞給她。

喬樂譚伸手去拿，卻發現扯不動。她擡眼，和季星渠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對視。

他壓低聲音，話裏帶點吊兒郎當的笑意: “這照片什麽時候拍的”

季星渠說話時，喬樂譚驀地有些心虛，張望了下四周，所幸大家都在玩手機或者談天，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這才稍稍放心。

喬樂譚手上一用力，把護照奪回來，然後翻到個人信息頁，回答: “高中的時候。”

那寸證件照上，喬樂譚還是十八歲的年紀。留着不帶燙染的黑發，也不會化妝，只在拍照前特意有些臭美地抹了點唇釉。

黑發紅唇白膚，明眸善睐，清純又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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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端詳一番，喬樂譚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喟嘆: “天然大美女，不進娛樂圈可惜了。”

話音剛落，她下意識看季星渠一眼，發現他的眼裏帶着促狹的笑意，嘴角微勾，似乎欲言又止。

喬樂譚瞪他: “怎麽，你不服”

聞言，季星渠乖乖收起眼底的笑，舉手作投降狀，聲音懶淡: “哪敢。”

說完，季星渠就有些散漫地放下手，問: “你外套那些帶了吧。”

法國緯度高，溫度較國內要低許多。

喬樂譚點頭，拍拍自己腳邊的行李箱，示意衣服在裏面。

“行。”季星渠淡淡道。

他沒多停留，說完這話後就離開。而季星渠剛走沒多久，尤甜便回來了。

她去買零食了，還順便給喬樂譚帶了包薯片。

候機的過程非常漫長。

尤甜又點開了那部飽受吐槽的劇，招呼喬樂譚和她一起來看。

可如今，喬樂譚已經知道這部劇的編劇是俞微言，但她又不能和尤甜說——

畢竟，她想，如果她是俞微言，自己為了迎合資本而寫了個徹頭徹尾的爛劇，她肯定不希望這事兒給別人知道。

于是，她斟酌着用詞，和尤甜說: “其實感覺這劇本也還好，或許只是因為我們不是它的受衆。”

哪想，尤甜一副“不會吧”的眼神睨了她一眼，不可置信道: “真的假的”

随機，尤甜迅速轉過身，去問坐在另一排的陳蘊藻和俞微言: “你們看XXX這部劇麽你們覺得它劇本怎麽樣。”

“喬喬居然說她覺得這劇本還可以，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太苛刻了。”

喬樂譚: “……”

忽視俞微言似有若無的打量目光，喬樂譚自暴自棄地別過眼，不再去看他們。當目光落向一邊時，喬樂譚看見現在發護照的人變成了侯奕。

剛剛還在發護照的某人，此時正靠着椅背，四仰八叉地敞着腿，要睡死了的樣子。

-

因為人數過多，大家的座位被分得散，幾乎沒有人是粘着坐的。

連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窗外由白晝過渡到黑夜，喬樂譚仰着頭睡了兩輪，覺得自己脖子酸疼得不行，飛機總算降落。

去拿出站行李的時候，俞微言走到喬樂譚身邊: “你是不是知道，那個劇本是我寫的”

喬樂譚沒想到俞微言會直接來問她，微怔，而後誠實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她的耳畔響起俞微言似有若無的輕笑，帶着自嘲，又像是釋懷與坦然: “那劇本，寫得爛是事實，你不用和小甜争辯，畢竟她說的是對的。”

俞微言的語氣是輕快的。

但聽在喬樂譚心裏，她只覺得如鲠在喉，說不出話。

她剛入學的時候，俞微言恰好本科畢業。那時，院內流傳着許多關于他的事跡，老師課上用的優秀作業範例也有是他的。

俞微言是多厲害的學長，喬樂譚當然清楚。

他只是缺伯樂，缺機會。

而就在這個金子蒙塵，等待被發現的過程中，他要做多少折損自身光芒的事情，才能等到機遇;他又是多無奈。

提前約好的大巴車已經在機場外等他們了。

坐了那麽久的飛機，大家都很疲憊了，一路上沒什麽人說話。

到了安排好的酒店，江平和俞微言去幫大家辦理入住登記，喬樂譚和陳蘊藻分到了一間。

她倆算是前幾個拿上房卡的。拿了行李就乘了電梯去房間放東西。

收拾了一會兒，已經近當地時間十一點了。江平在大群裏讓大家下來集合，一起去吃飯。

陳蘊藻暈機，說自己帶了面包，就不出去了。喬樂譚便自己單獨出了門。

走到電梯門口，沒想到Re團隊的人像是約好一般，都站在那等電梯。

看見了喬樂譚，侯奕很誇張地“啊”了聲，然後和喬樂譚打招呼: “我們喬姐!”

喬樂譚被他這聲稱呼雷住了，渾身不自在，問: “幹嘛這麽叫我。”

可侯奕只眯眯眼，笑着看喬樂譚，卻一言不發。喬樂譚被看得頭皮有些發麻。

她心說，侯奕是不是知道點她和季星渠的什麽，便聽見一旁的季星渠薄唇輕啓，冷冷吐出兩個字: “他有病。”

喬樂譚這才敢明目張膽地去看季星渠。比起在機場的時候，他上身多套了件外套。

路晨問喬樂譚: “你一個人嗎”

喬樂譚嗯了聲，說陳蘊藻身體不舒服。

Re隊伍裏有兩個女生，一路上，喬樂譚便和他們走在一起，沒和其他人說過話。

一行人一起走到了江平找的那家餐廳。圍着坐了一圈。

喬樂譚坐下後，季星渠坐到了她身邊。坐下的力度帶起了小範圍的風，喬樂譚心髒微緊。她的胳膊邊，像是距離男生炙熱的體溫只有半寸之遙。

但所幸，其他人沒有發現異樣，只覺得坐位置都是很随機。

江平先大手一揮，點了幾道菜——見他那副毫不心疼的模樣，喬樂譚想起尤甜之前和她說過的八卦，說霖大這次給Re批了很多經費。

點完菜後，江平把菜單往大家這邊傳。按着順時針的傳法，喬樂譚是倒數第二個拿到這份菜單的，前面的尤甜點完後說了句: “主菜會不會點太多了”

喬樂譚接過菜單，縱覽一眼，發現沒有人點她喜歡的通心粉，但是主菜确實有些過多了。于是，她便只再添了個小份甜點，就把菜單遞給了季星渠。

現在這個點，餐廳人少，上菜很快。

一道道菜堆滿了桌面，等最後幾樣菜被送上來時，餐桌上都沒有空的位置了。

最後，女服務員端着一個碗前來。她看着不知如何放盤的桌面，一時發了難。

忽地，喬樂譚注意到身邊的人忽地伸手去騰菜的空位。吃飯的時候，季星渠又脫了自己的外套，裏面只一件短袖，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有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膚色白，透着點冷調，上面的青筋微凸起，卻不會誇張。喬樂譚喜歡欣賞這類線條曲線，就多看了幾眼，才收回目光。

她之前為了寫劇本去學過一些護理知識，當下，看着季星渠這手臂，有些走神地想，季星渠這手臂會是打針醫生喜歡的。

吃到一半擡頭休息的侯奕注意到季星渠空餐位的動作，心中微微詫然:他和季星渠一起吃過的飯，指不定都上三位數了，就沒見季星渠主動擺過菜。這位少爺，吃烤肉都要他烤好切好才樂意去吃，今天倒是轉了性了

但再一眼，看見季星渠身邊的喬樂譚，他就覺得自己又懂了。

合着這是花孔雀開屏呢。

總算在滿目的餐桌上騰出一個空地方，再沒空地方，季星渠覺得自己都要煩了。他懶洋洋地收回手，用下巴點了點那處空位， “Here。”

這句英文很基礎，女服務員聽懂了，意會地把餐盤放下。

放菜的位置就是喬樂譚面前。

喬樂譚定睛一看。

是一份通心粉。

而同時，她放在腿上的手機微微震動。

隐隐有什麽預感，喬樂譚點開手機，果然是季星渠發來的消息。

[X:你剛才一直盯我手臂。]

是陳述句。

[cookie:你還挺敏銳。]

[X:內心細膩的人是這樣的。]

喬樂譚: “……”

她用餘光打量坐在自己身邊的季星渠，他倒是不遮掩，姿态慵懶地靠着椅背，單手拿着手機，舉在空中。

喬樂譚給季星渠發: [我之前學過一點護理知識，剛剛突然想到，你那血管，應該挺好紮針的。]

因為季星渠是光明正大地玩手機的，喬樂譚就不敢把手機放在桌面上了。不然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多明顯。

于是她只敢掩在桌下發消息的，她每發一句，都會謹慎地打量一下餐桌，尤其是身邊的尤甜。确認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她和季星渠的小動作後，才敢重新把目光偷偷摸摸地移到桌下的手機屏幕上。

[X:怎麽。]

[X:你想給我紮]

喬樂譚微愣，發了個問號過去。

他知不知道這句話很有歧義。

過了幾秒。

[X:。]

然後喬樂譚就看見季星渠撤回了上面兩條消息。

[X:打太快了。]

[X:我沒那意思。]

喬樂譚剛想發什麽，又看見季星渠發過來一個哭哭熊的表情包，這熊手上還拿着一朵凋謝的玫瑰花。

[X: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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