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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回到泠京後, 陸千檸低落的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畢竟這裏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好多同學和朋友, 別離的情緒散去後，她很快融入其中。

奶奶的身體沒有大礙, 住了幾天院就回家了, 爸爸媽媽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着新店選址，而陸千檸也在不久後迎來了開學，正式開啓了高中生活。

她雖然有些貪玩, 但僅限于放假的時候, 平時學習還是很認真的，新學期和同學相處的也都很好, 總結起來是個不讓家長操心的乖孩子。

偶爾也會想起季馳南, 順帶懷念一下那個惬意的暑假時光。

某天在學校食堂吃飯，同學忽然抵了抵她的胳膊, 小聲說:“快看。”

陸千檸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什麽？”

“看到那個坐在窗口的男生沒有？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帥吧？”

“那也能叫校草？”

陸千檸不禁感嘆本校學生的審美, 那男生頂多算有點小帥，但和季馳南比簡直差遠了。

“當然了，我覺得很帥了好不好。”同學驚訝地看着她，“你眼光也太高了吧？”

陸千檸心想, 當然了，由奢入儉難啊。

這樣的叫很帥, 那她如果看到季馳南一定驚為天人。

等到了明年暑假，得把相機帶過去給季馳南拍幾張照片, 然後回來炫耀。

他那麽帥，拍照肯定也很上相。

誰要是再說她眼光高, 她就把他照片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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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什麽叫做三百六度無死角帥哥，這樣的才稱得上校草，并且擁有足夠的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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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季馳南的再次見面，比陸千檸想象中的要早一點，沒到暑假，寒假就見到了。

确切地說是過年前兩天。

大年二十八這天，陸予康奉徐佳之命開車前往涼城接岳父岳母來泠京過年。

陸千檸知道了也要去，徐佳說今天去明天回來，一天時間不夠折騰的，再說她還暈車，不讓她去。

陸千檸有自己的小心思，一定要跟着，于是求助她爸，陸予康雖然嘴上也跟着勸，但趁徐佳不注意偷偷使了個眼色給她。

父女倆玩了出先斬後奏，等徐佳回家發現陸千檸不在，一打電話才知道那父女倆已經在去往涼城的途中了。

由于路上堵車，他們到達涼城時已經傍晚了，天氣烏蒙蒙的，涼城的氣溫要比泠京低一些，陸千檸全副武裝，下車先去看了外公外婆。

兩位老人家其實不願意去泠京，年齡大了就覺得在老家待着好，但人都來接了，只能去收拾東西。

陸千檸和他們說了會話後就迫不及待跑進了隔壁院子。

一顆心按耐不住地雀躍激動。

院子裏靜悄悄的，大門敞開着，陸千檸進去後沒看到黎奶奶，不過樓上好像有亮光，于是蹑手蹑腳踏上了樓梯。

到了樓上，一眼看見季馳南坐在書桌旁邊，面前放着一盞小臺燈，他整個人籠罩在暖黃的光線中，看起來特別溫馨寧靜。

“季馳南。”陸千檸興奮地喊了聲，擡腳朝他走過去。

季馳南正低頭寫着什麽，聞聲轉過頭，下一刻眉毛微挑:“你？”

“對呀，我。”陸千檸很高興，語氣甚至有點得意，“你沒想到我會突然回來吧？怎麽樣？是不是很意外？”

“回來過年的？”季馳南問。

陸千檸搖頭:“是接我外公外婆去泠京過年，不過我是特意來見你的。”

她加重了“特意”兩個字。

季馳南笑了，打量着她，小姑娘穿着鵝黃色羽絨服，帽子，圍巾，手套一樣不落，顯得整個人圓滾滾的，還是肉肉的臉蛋，兩只大眼睛亮得仿佛盛着細碎的星光。

“什麽時候走？”他接着問。

“本來是明天早上，但剛才我爸看了天氣預報，說明天上午有大雪，怕到時候堵在路上，所以決定待會就走。”陸千檸說到這兒嘆了口氣，“剛剛見到你就要走了。”

季馳南:“下雪确實不好開車，安全最重要。”

陸千檸當然也知道，不過今天能見到他就已經很開心了，因此抓緊時間和他說話:“奶奶不在家嗎？”

“跳廣場舞去了吧。”季馳南說。

“這麽冷的天還去跳舞啊？”

“是啊，一次不落。”

陸千檸想了想，試探性問:“過年你爸爸媽媽會回來嗎？”

季馳南頓了一下，說會。

“那就好。”陸千檸笑了起來，“不然就你和奶奶兩個人太冷清了。”

“我不覺得。”季馳南語氣淡淡道，“我和奶奶兩個人挺好的，他們回不回來無所謂。”

“可是過年不一樣啊，還是人多一點熱鬧。”陸千檸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他，她總覺得季馳南好像又變帥了，那張臉簡直能立刻出道去當明星。

季馳南讓她看笑了，伸手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只長方形盒子遞給她:“這個送給你，就當是新年禮物。”

“什麽呀？”陸千檸邊說邊把盒子打開。

裏面是一支黑色鋼筆。

季馳南彈了下她帽子上的球球:“好好學習。”

“當然了，你不送我鋼筆我也會好好學習的。”

“嗯，學霸，那希望你再接再厲，更上一層樓。”

正在這時外面響起騎車喇叭聲，緊接着是陸予康的詢問:“大千呢？”

“是不是要走了？”季馳南問。

“應該是的。”陸千檸說着把盒子裝進口袋，鄭重看着他，“你等我明年暑假再來，到時候給你帶禮物。”

“給我帶石榴汁嗎？還挺好喝的。”季馳南說完摸了摸她的頭，“去吧。”

陸千檸當然沒打算給他帶石榴汁，彼時她甚至不知道，那個冬夜是她和季馳南青春時期的最後一次見面。

次年暑假，她因為家裏一些事情七月中旬才去涼城，而那時候，季馳南已經離開半個多月了。

當她滿懷期待準備去找他時，外婆說:“小南搬家了，好像去他爸媽那裏了吧，你怕是找不到他了。”

她非常吃驚:“什麽時候走的？不回來了嗎？那黎奶奶呢？”

“也走了，估計是不回來了，要不你去問問你小舅，他不是有小南號碼嗎？讓他打個電話問問還回不回來了。”

她一想，也對。

然而徐晏東說的話更加讓她失望:“打不通，他那個號碼現在是空號，微信消息也很久沒回了。”

她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滿懷期待，卻一下子落空，同時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啊？就算是出國，也不至于和以前認識的人都斷了聯系啊？”

徐晏東說:“小南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有什麽原因，或者我猜是他家裏人讓他這麽做的，畢竟現在對他來說是全新的開始，如果以後都不打算回來了，那也确實沒必要和以前的人再有牽連。”

她不禁想起了季媽媽，那個美麗卻不失嚴厲的女人。

可能真是這樣。

不過就算有原因，她依然難以排解內心那種失落的情緒。

徐晏東笑道:“不高興了啊？不過這也強求不來啊，就算他沒有出國，也不會繼續待在這裏，人家要上大學，你們總要分開的，就像他和他的那些同學們，高考一過，再親密最後也要分道揚镳，未來天南海北，能再遇見就是緣分，遇不見也正常。”

“小舅告訴你，人生就是這樣聚聚散散的過程，就算一直在一起到最後可能都漸行漸遠，你認為他是不告而別，但對于他來說，你從此也在他的世界散場了，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所以別難過了啊。”

她只能在心裏嘆氣。

大道理誰都知道，可面對突如其來的結果還是一下子無法接受罷了。

除了季馳南，以及聽小舅說岑逍出去旅行了，小詩姐他們的消息她也不知道。

本以為這個夏天還會像去年夏天一樣，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可轉眼就剩她一個人了。

她想起去年暑假來外婆家之前，那時候她并不知道會在這裏遇見季馳南，徐佳說她一個人肯定會無聊，要不了幾天就會鬧着要回家了。

彼時她倒心寬得很，說小舅和外公外婆都在，不可能會無聊的。

今年說起來和那時的情況一樣，但心境卻不同了，年少的她第一次隐隐約約覺得，與其擁有過又失去，倒不如一直都不曾擁有。

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季馳南他們高考後可能不會一直待在涼城，但始終抱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心态，無論怎樣短暫相聚還是可以的。

哪裏想到他連家都搬了。

好在，她的心态向來很好，在消沉兩天之後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涼城還是美麗的。

不過一年時間，這座小城幾乎沒什麽變化，天氣晴朗的時候她騎着小電驢穿過街道，去她小舅網咖。

網咖的前臺小姐姐也換了，現在是一個十九歲的男大學生。

據說是暑假回家的兼職工，很客氣，見人就笑。

步行街那家老式糖水鋪子還在開，她騎車回去的時候經過，進去準備買一份草莓綿綿冰。

店裏人挺多，排隊的時候無意中看到角落坐着一男一女，背對着這邊，從坐姿看像是一對小情侶。

女孩長發披肩，染成了栗棕色，男孩靠過去不知說着什麽，之後舀了一口冰淇淋喂她，但被她嫌棄地避開了。

過了一會，兩人站起來往店外走。

陸千檸看清那女孩容貌的同時不禁愣住了。

魏霖霖？

眼看兩人走到了外面，她反應過來立刻追出去，沖着那個背影大喊:“霖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