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陽臺那兒有一把躺椅, 上面鋪着潔白柔軟的毛毯,此刻季馳南抱着陸千檸躺在上面,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周圍靜谧無聲。
陸千檸還是抱着他的腰,半邊臉貼着他的胸口, 過了一會悶聲問:“你真的不會偷偷離開泠京不回來了嗎?”
“不會。”季馳南手掌撫着她後腦勺, “幹嘛一直問這個?有人跟你說我要走?”
陸千檸:“你媽。”
季馳南一愣:“誰?”
陸千檸改口:“阿姨。”
季馳南動作頓住了:“她去找過你?”
“嗯,就今天下午。”陸千檸想起這個就不高興,“她說你很快就會離開泠京, 并且不會再回來了, 讓我要是為你好的話就主動遠離你,還說你以後會和安妮結婚。”
季馳南聽得好笑:“所以你就信了?”
“那是你媽媽啊, 說話總有點可信度吧?而且你對安妮……”陸千檸聲音裏多了一絲憤憤, “确實很好啊。”
季馳南淡淡問:“是嗎?”
陸千檸:“當然了,安妮長得漂亮, 身材又好,還會彈鋼琴,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嗯——”季馳南故意停頓了一下,“讓我想想。”
陸千檸倏地擡起頭:“你還想?”
季馳南失笑:“這麽多年了,要是喜歡不早在一起了。”
“那……”陸千檸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你連那樣的都不喜歡, 那喜歡我什麽啊?”
“誰知道呢。”季馳南說,“大概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陸千檸:“……”
算了回家了。
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她氣憤地從他身上站起來, 結果下一刻又被他拽回去,猝不及防險些撞到他的鼻尖。
“不要和別人比較。”季馳南捏着她下巴, “在我這裏你就是最好的,獨一無二的, 我只喜歡你,除了你,我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
陸千檸心滿意足,雙手撐着他的胸肌問:“那我們現在是不是算正式确定關系了?”
“不是。”季馳南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爾後把她往懷裏一按,“從一開始就是我的。”
陸千檸嘆了口氣:“可是阿姨對我不滿意呢。”
“她說了不算。”季馳南輕輕嗅着她發絲清香,“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陸千檸耿耿于懷:“電視劇裏這種情節不是都拿着五百萬支票嗎?怎麽到我這兒什麽都沒有,空口說白話,毫無誠意。”
“你還挺遺憾是吧?”季馳南捏了捏她的臉,“真給五百萬你就答應了?”
“當然不會了。”陸千檸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那麽喜歡你,怎麽會為了錢放棄你,給多少我都不幹。”
季馳南深深地凝視着她,很久都沒有說話。
然後緊緊把她摟進懷裏。
陸千檸臉貼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過了一會,她聽到他說:“大千,你看外面。”
陸千檸懶得動:“不看。”
“下雪了。”季馳南說。
陸千檸聽了轉過臉,果然,隔着玻璃窗看到外面雪花紛揚落下,沒想到今年泠京的初雪來得這麽早。
她問:“季馳南,你有沒有聽過那個說法,就是下雪的時候要和心愛的人出去走走,因為走着走着就白了頭。”
季馳南:“那現在出去?”
陸千檸接着說:“不過在有霧的天氣最好別亂走,因為走着走着,另一個就不見了。”
季馳南:“……”
陸千檸咯咯笑着,下一刻打了個呵欠。
“困了?”季馳南問。
陸千檸“嗯”了聲:“平時這個時候我早都睡着了。”
“那睡吧。”季馳南說完抱着她站起來。
陸千檸瞟了他一眼:“我……睡哪兒啊?”
季馳南頓了頓,平靜地說:“客房。”
陸千檸:“哦。”
-
卧室壁燈散發着溫馨的暖黃光芒,季馳南躺在床上,平靜是裝出來的,實際上到現在心裏仍暗流湧動,毫無困意。
于是幹脆點開微信,想和岑逍或者張欽添聊兩句,結果一看時間居然已經淩晨兩點了,只能作罷。
他穿着深灰色純棉睡衣,雙手枕在腦後,目光炯炯,過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麽,兀自勾唇笑了笑。
就在這時忽聽外面傳來一聲響動,不大,但在靜谧的夜裏很清晰,他立即起身走出去。
客廳沒開燈,借着外面透進來的亮光可以看見一個人影站在廚房料理臺前。
“大千?”他走過去喊了聲。
陸千檸聞言擡頭:“你還沒睡啊?”
“你在這裏幹什麽?”季馳南走到她身邊問。
陸千檸:“我口渴,想倒杯水喝。”
“那怎麽不叫我?”季馳南說完把燈打開,倒了杯水遞給她。
“我以為你睡着了。”陸千檸小口喝着水,估計是剛從被窩出來的原因,兩腮紅彤彤的。
她垂着眼眸,看上去有那麽幾分無精打采,季馳南笑了:“那也可以敲門把我喊起來,你又不知道東西放在哪兒,萬一再碰着了。”
陸千檸沒說話,把喝空了的水杯放在臺上。
“回去睡吧。”季馳南溫聲道,“都已經兩點了。”
陸千檸應了一聲,卻沒動。
她低着頭,手指捏着料理臺邊緣,片刻後撩起眼皮看向季馳南。
燈光下,那眼裏如同含了一汪水似的朦朦胧胧。
季馳南想親她,又怕之後更加睡不好,只能忍着,連聲音都忍出了一絲暗啞:“怎麽了?”
陸千檸微微皺眉:“季馳南,我……有點難受。”
季馳南伸手想把她拉進懷裏,問問哪兒難受,但剛觸到她手臂的那一刻,她就軟軟地往前一倒,腦袋無力枕着他的肩膀。
他心裏一驚,不用問了,靠在脖頸間的額頭一片滾燙。
“大千,你發燒了。”季馳南把她抱起來放在沙發上,“等着,我去拿體溫表。”
陸千檸還不承認:“我沒有,我就是有點不舒服,不是發燒。”
結果一量體溫,三十九度二。
季馳南順手把退燒藥也拿來了,一邊拆包裝盒一邊問:“好端端的怎麽會發燒?”
他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來,問她:“你晚上在門口等了我多久?”
陸千檸:“……忘了。”
“離開拳館就過來了?”
“嗯。”
季馳南聽得心裏一陣發緊,這麽冷的天,她就一個人傻乎乎在那裏等了好幾個小時。
難怪夜裏會突然起燒,肯定是凍着了。
“來,把藥吃了。”他哄着她,“吃了就不難受了。”
陸千檸一聽到“藥”就心生抗拒,不過她有經驗,沒有明确說不吃,而是聽話地含進嘴裏,然後跟他說:“你閉上眼睛。”
季馳南不明所以:“幹嘛?”
陸千檸:“你閉上。”
季馳南只好閉起眼睛。
他不知道這是陸千檸的慣用伎倆,小時候的她生病吃藥可是一項大工程,每次都得徐佳和陸予康一起看着,她知道抗議不過,就先學乖,讓他們閉上眼睛,然後再用舌尖抵着把藥吐出來,企圖掩耳盜鈴。
後來長大了很少生病,她都不記得上次發燒是什麽時候了,這陡然吃藥不免想起了過去的經驗,也是因為頭腦燒得昏昏沉沉的,所以故技重施,結果實施一半被季馳南發現,他擡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仰頭把藥咽了下去。
陸千檸被嗆得直咳嗽,眼角都流出了淚。
還沒來得及控訴,下一刻,季馳南俯身吻了過來。
起初只是帶着安撫的意味,動作非常輕柔,但陸千檸無力反抗,一副任由他予取予奪的樣子讓他逐漸失控,連手上的力道都加重了許多。
陸千檸被吻得幾乎透不過氣,臉頰的紅暈更深了,季馳南克制着放開她,看她眸中水光潋滟的樣子沒忍住,又湊過去吻了吻眼下那顆痣。
陸千檸垂落的睫毛輕輕一顫,本來就發燒,這會兒只覺身上更熱了,她的手還搭在他肩上,兩人距離咫尺之間,感受着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她愈發不好意思,幹脆直接站起來:“我去睡了。”
說完擡腳就往前走。
季馳南看着她走進房間,想說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已經反手把門關上了。
他搖頭嘆了口氣。
嘴角勾着一抹無奈的笑。
看來真的是發燒導致人不清醒,連進錯房間都沒發現。
他随後也跟進去,結果陸千檸已經在床上躺着了,并且把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
他伸手将被子扯下來:“發燒了還蓋這麽嚴實,不難受麽?”
“……現在也難受。”陸千檸有氣無力看了他一眼,“我睡一覺就好了,你也快去睡吧。”
季馳南失笑,占了他的床,還把他往外趕。
他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笑盈盈看着她。
陸千檸伸手推他:“你快走……別影響我休息。”
“行。”季馳南在她額頭吻了一下,“那我走了,有事叫我。”
-
陸千檸夜裏出了汗,早上醒來時感覺好多了,不像昨晚那麽頭重腳輕,她從床上坐起身,下一刻馬上感覺不對勁。
這好像是……主卧?
不确定,再看看。
之後目光瞟到床頭櫃上的男士腕表,确定了,這就是主卧。
可昨晚季馳南不是讓她睡客房的嗎?為什麽早上會在主卧醒來?
難道半夜夢游跑過來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卧室門開了,季馳南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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