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

☆、chapter 2

2、

奇牙沒有回枯戮戮山。簡單回複管家“目标有變”後，他就掐掉了與家裏的通訊，本想在這座城市裏四處游覽打發時間，卻鬼使神差地買了藝術展覽的票，第二天一大早跟在一群美院的學生後面，走進了抽象藝術展廳。

“喂喂，聽說今天卡林頓老師不會出現在現場了！”某個查到新消息的學生失望地說。

“啊？怎麽這樣！”一片垂頭喪氣的聲音，“我為了老師的簽名坐了十小時飛艇特意過來的！”

“聽說是要創作新畫了。”

“真的麽？能讓老師創作的靈感可不多，老師這是遇上了什麽好事兒？”

一時間七嘴八舌，學生們熱鬧地讨論。

奇牙漫不經心地聽着，順着人流朝前走，看着牆上一幅幅挂名“阿特米西亞·卡林頓”的作品，卻只看見了抽象的線條和色塊，淨是不明覺厲的內容。他沒再找到昨晚直觸靈魂的戰栗。

或許，真如阿特米西亞所言，那幅“死亡”是為了他才畫的，所以只有他能看懂？

殺手不自覺開始想象少女創作時的模樣——是很投入，下筆不停一氣呵成？又或者畫的很艱難，不停擦改，每一筆都深思熟慮？

這些牆壁上他看不懂的畫又是為誰而作的呢？

奇牙在這個剎那感受到了些許嫉妒。他匆匆離開展覽廳，想幹脆去偷窺一下少女作畫的場景，卻又立刻把這念頭摁了下去。

太蠢。

最後發現無事可做連去賭場都索然無味，奇牙只好百般聊賴地翻上了展覽館的屋頂，在約莫是畫室的正上方位置躺下，懶懶地曬起太陽。

正是初秋，太陽不辣不暗，微風中有好聞的木槿花的香氣。

Advertisement

這個美好而無所事事的時光讓他立刻想起了小傑。

他和小傑走上殊途或許是種必然。當小傑決定去黑暗大陸尋找失蹤的金時，奇牙便知道事情将一發不可收拾。他不忍傑去送死，因而勸阻甚至用計阻擋。可冒險者的決心不容小看，小傑堅持要将金找回來，還不肯帶上奇牙不肯拖累他的家族。誰都無法說服對方，越鬧越僵最後兩人在枯戮戮山下打了一架，小傑放狠話讓奇牙永遠再不要管他的事，兩人打到念力全空精疲力盡，奇牙知道再阻攔也不會有用，只好看他離開。

傑·富力士一走就是三年。失去了傑的奇牙在外漂泊頓時失去了風标，亞路嘉帶着納尼卡消融于黑暗大陸更是成為奇牙永遠的痛讓他沒有了動力和方向。

這時家提供了依靠和溫暖。因此奇牙·揍敵客重新成為了殺手。

“哎呀，奇牙，你真的在這裏。”突然身後傳來聲音，将他從下不盡的雨夜裏拖拽出來，秋日的陽光重新照在身上。

奇牙從屋頂坐起來，回頭，看見了爬上梯子半個身子露在牆頭的阿特米西亞。

其實他早就感知到了她在接近，然而懷着自己都說不清的心思刻意沒躲。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他饒有興趣地問。看到少女，似乎就揮去了小傑的記憶，讓他的心情略有好轉。

阿特米西亞出了汗，頭發今天綁了麻花辮在身後。“第六感？”她的眼睛還是那樣漂亮，“松節油今天格外好用，下筆有非常流暢的觸感，我就想是不是你在附近。真被我猜對了。”

奇怪的理由，奇牙并沒有聽懂，但正因如此，才讓他感到新奇有趣。

“找我是要幹什麽？不着急畫畫麽？你可只有三天時間。”

少女逆光看着他，淡淡微笑起來：“和你相處一會兒，畫起來會更快更有把握，磨刀不誤砍柴工。”

“嗯，也有道理。”奇牙說着站起身，活動筋骨，關節咔咔響了幾聲後他向少女伸出手，“上來。那麽，你想去哪兒？”

殺手的主動讓少女受寵若驚。

“我以為你只想在這裏曬太陽。”她借力站上天臺，眨眨眼，“這裏漂浮着褐色和橘黃色……你應該在思念一些美好的東西。”

——啊，又被她說中了。

奇牙垂眸，本以為自己會苦澀微笑，可心情是意料之外的輕松，甚至她的理解帶來了寬慰。

“曬太陽多沒意思。”他岔開話題，“我的休息時間可是很寶貴的，快說吧，你想去哪裏？”

“我……”少女并沒有思考很長時間，她大概早就有了目标，“我想去你記憶裏最快樂最美好的地方。”

說這話時她與奇牙對視，碧色的眼眸瑩然有光，好像整個生命的希望都埋在裏面。

奇牙呼吸一滞，很快恢複正常，但是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些許。

“好吧。”他無法拒絕這雙眼睛。

他在少女的驚呼中将她抱起，幾個起落便來到機場，等阿特米西亞回過神時，她已經坐在了揍敵客的私人飛艇上。

大概普通的女生此刻會驚呼道“飛艇好豪華”或者“你居然有這麽大的飛艇”之類的臺詞，就連小傑第一次做他的專屬飛艇也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樣子。奇牙做好了淡然點頭的準備，可是阿特米西亞……她對飛艇全然不關心，只撲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越來越遠的地面，神色癡迷。

“好幹淨的顏色。”她說，“只有高空裏有這麽純淨的顏色。”

這個話題太藝術，奇牙不知道該怎麽接，索性保持沉默。她在看風景，他便看她。

“可惜……”少女的情緒突然變得低落，“我畫不出來。我的顏料、畫刀、畫布，和這裏的景象比，都太髒了。”

奇牙眼中少女似乎站在了天空裏，她踩着空氣，腳下鋪展着整個世界，她的軀體都變得半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