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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屬于她和他的相識,該是這樣的開始嗎?
邵涵修呆坐在卧室裏的椅子上,一迳沉思,任由楊太太在旁絮絮叨叨。
“所以說,涵修小姐,你以後再也不能去參加那種瘋狂派對了!那些孩子從小生長在美國,他們習慣了随心所欲,而你不一樣,你來自保守的國家,一個規矩的家族,有高尚的教養,優雅的舉止,還有美麗的外表,你是純潔的小姐,應該潔身自愛!這也是你父母對你的期望!”楊太太終于下了結論。
“我明白!我不會辜負爸媽的期望!”邵涵修回神,機械地應道。
她清楚,從小爸媽就特別寵愛她,把她當成小公主似的,而她也從不願拂逆爸媽的心願,乖巧,柔順,十七年來依着爸媽的教養努力成長為他們期望的美麗、高貴、純潔,有才華。爸媽并不看重她在音樂上有否成就,他們就只是尊重她的選擇,從而一心支持。爸媽非常珍愛她,她知道的。
“那麽,涵修小姐,你以後還會去那種場合玩嗎?”
“不去了。”
她應該不會再去了吧?頭一次參加如此狂浪的玩樂,就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吻了(如果楊太太看見還不知道會怎樣唠唠叨叨呢),但,他是那樣一個不同凡響的出色男人,很難,很難将他忽略抛到腦後去,他的吻不令她厭惡……
“您有新郵件。”放置在桌上的筆記本型電腦發出提示。
“涵修小姐,你早點休息。”楊太太向門外走去。
邵涵修等楊太太走開了才打開郵箱,這是她在楊太太的照管下僅剩不多的保有隐私的權利之一。
是任則騁寄來的郵件,這樣的郵件從派對結束後的一個星期以來她每天都能收到一封。
任則騁真的打算追求她,而且真的有辦法弄到她的電子郵箱地址。
他看起來冷酷,做起事情卻有種勢在必得的偏執。
其實他也沒寫些什麽,只是小小的問候,要不就寄來漫畫。他的問候也就關于安好之類的,漫畫畫的是她——她不必猜,完全看得出來,畫得相當傳神,也許他是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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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沒有回信。
十七歲可以和男人交往了嗎?她還不能确定。
如果她遇到的不是一個王子,就不會有這般困擾。
任則騁有帥氣的外表,有令人臣服的氣勢,他是個足令任何女人心動的男人,而他追求她……她不是個随便放縱的女孩兒,盡管同學中像她這般年紀的妙齡少女全熱衷于交男朋友,她也不曾動心,不覺得戀愛有多迷人。
但,任則騁——他是不同的。
邵涵修點開了任則騁的新郵件,裏面的內容有一點改變:
修修:你在線上嗎?如果在,請答複我。任則騁
他的信一直是用英文寫的,不曉得他會不會中文?聽說很多土生土長的華裔都已經不習慣或者幹脆不會使用祖國的語言文字了。
一點小小的惡作劇油然而升,邵涵修輕悄地笑了,雙手敲擊鍵盤,終于給任則騁回複了第一封信,用的是中文。
任(她不确定他的名字該用哪個字,就不猜了):這麽做,到底為什麽?邵涵修
任則騁的信很快又來了。
修修:上帝造人也不過用了六天,你終于願意回信了!我說過要追求你,怎能對美麗的公主食言?任則騁
任則騁發來的信也是中文,這使得邵涵修好感陡生。他是同胞耶,即使不做男朋友,做做朋友也挺不錯的。在異國他鄉,遇見同胞,感覺好親切!
任則騁(這回她知道怎麽寫他的中文名字了):如果你不再提追求,那麽我或許考慮繼續回信。邵涵修
修修:你想要我怎麽做?我聽從吩咐就是了!任則騁
那麽霸氣十足的一個大男人,也會這麽順從?不太相信!邵涵修搖搖頭,但還是回了信(沒辦法,她太無聊了)。
任則騁:如果我說只做朋友,你是否可以停止發郵件了。邵涵修
修修:如果你願意從朋友做起,可以!我們先從朋友做起!但我的意願不會改變,我給你時間,你可以嘗試接受。任則騁
這個男人,真要不達目的不罷休?為什麽他執意要得到她?
邵涵修把疑問放在心裏,結束了與任則騁的通信。
事情一旦有了開始,便剎不住車地任其發展下去。漸漸地,與任則騁互通電子郵件成了邵涵修生活中一件習以為常的事。
在壓抑不住的好奇中,她簡單了解到他的一些情況:任則騁,二十三歲(年輕得出乎她的意料),定居紐約,程序設計師。簡單得不如不曾了解,邵涵修覺得沒有深究的必要,也就不再詢問。
幾乎通了一個月的電子郵件,在任則騁的要求下,邵涵修拒絕幾次後同意了與他網上直接面談。
現在就是他們第一次網上直接面對面交談的情形。
接通視頻,邵涵修看到任則騁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裏,他的工作環境不錯,而任則騁顯然也看清了她的卧室一角。
“你的房間很可愛,有你的感覺。”任則騁開口說。他的嘴角有淡淡的笑痕,像冰天雪地天空映照着和煦的陽光,好看、迷人,令人目眩神迷。
他比她記憶中更好看了,因此也就自然而然教她幾乎看呆了去,幸而沒有真的看呆。
“你上班都這麽清閑嗎?任則騁。”邵涵修有點故意地問。
“應該說最近有點。”任則騁不以為意。
“所以,你才追求我?”
任則騁對這個敏感的問題避而不答,轉了個話題:“說到追求——修修,找個時間見見面吧?”
他在向她提出約會。
“再說吧!”邵涵修首先想到不可能避開楊太太的如影随形,對這個建議也就無心去考慮。
任則騁卻不知是怎麽想的,忽然對她說:“今天先到這裏吧!再見!”
然後,驟然離線。
邵涵修怔然看着已經消失了任則騁影像的電腦。他雖然又冷又酷,但對她還算殷勤,以往的通話中,總是她率先斷線,但今天——他竟然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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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則騁才離線說聲“進來”,門外那個狂敲痛打與大門有仇的家夥已經閃身出現。
“這麽着急,莫非股市全盤崩潰了。”任則騁靠在寬大舒适的辦公椅上,悠閑地看着那個沖進來的人說。
沖進來的是一個年歲與任則騁相仿的男人,同樣俊美同樣高大,與任則騁不同的在于他是個中美混血兒。
“要崩潰也是你損失最大,我有什麽好着急的!”來人随性地倒在沙發椅上,這一點又是與任則騁的沉穩完全不同。
“既然如此,你火燒眉毛的跑來,不會是要告訴我,只為了找一張椅子靠背。還是說,你鐘凱斯的公司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任大少爺!就算我鐘家比不上你任家家大業大,也不必咒我破産吧?”鐘凱斯将長腿架到茶幾上,雙手大張搭在沙發椅的椅背上,一副舒服至極的樣子,“不過,你這個家夥的辦公室真是不錯,很合我的品位,哪天你用不上了,麻煩先知會我!”
“閣下如有耐心請慢慢等!說吧,到底有什麽事?”
任則騁這麽說,表示打混就此結束。
說起來,這個世界上能夠與任則騁這麽說話的人實在是不多的,而鐘凱斯就是廖若晨星的一個。鐘凱斯,二十四歲,剛完成MBA學業,在家族企業裏供職,也算是年少有為。鐘家與任家同是美國華裔名流,商業世家,素有私交,鐘凱斯與任則騁的孽緣也就從嬰兒時代開始結。雖說鐘凱斯要比任則騁大上一歲,看起來卻比沉穩的任則騁稚氣,相對的,在為人行事方面,鐘凱斯也比任則騁顯得浮誇一些。有時候,鐘凱斯也挺不甘心的,但同是二十多的年歲,他才念完MBA,任則騁已不知哪年取得了博士學位,而且他也不過在家族企業裏占着一個不錯的高級職位,任則騁卻從三歲起就接受繼承人的訓練,經受成為企業管理者的磨練,現在已是位高權重。難望其項背,也就懶得去比,反正這家夥每天過的日子單調得教人替他悶,跟他鐘凱斯豐富多彩的生活尤其是私生活是一點也不能比的,想到這點也可以偷笑了。
“真的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老朋友,純粹如此!”實在不想說,他鐘凱斯是被女人追到無路可逃,無處可去,才想到躲到這裏來。
“能夠逼一個情聖兼半個工作狂上班時間逃離辦公室,我想,除了女人不會再有別的原因。”任則騁雙手十指交叉置于胸前,好整以暇地說。
“你又知道了?”鐘凱斯沒好氣地瞪了那個神算一眼,“連約會女人都挪不出時間的可憐家夥,哪裏體會得到溫香軟玉在側的美妙滋味!”
“既然如此,閣下不該逃之夭夭!”任則騁閑閑地說。
“理查,你今天有些奇怪喔!”鐘凱斯像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驟然瞪大眼睛,像看到外星人似的上下打量任則騁,“你的公司快倒閉了?”
任則騁不答,安穩地看着鐘凱斯。
鐘凱斯自己先撐不住了,“嘿!我是說,任大總裁,您平日不是日理萬機,行程滿得連航班都安排不下,今天怎麽會有時間和我這個小人物磨牙?”
“像你說的,我挪些時間出來與女人約會。”
不可置信!
鐘凱斯眼睛瞪得更大,“好兄弟,你終于回頭是岸,把自己從功課、研究、設計、工作中解放出來了?可喜可賀啊!阿門!商場可以風平浪靜一陣子了!但是,又一個女性殺手要誕生咯!”然後,神速變出一臉暧昧,“任大公子有約會的對象了?如果沒有,兄弟我不吝于藏私,我認識許多美女,美豔清純,豐滿苗條,高貴低賤,任君挑選。”
“我對你那些容器沒有興趣。”
“咳!理查,你真是刻薄!男人嘛應該寬容大度,又不是娶妻,大家玩玩而已。”鐘凱斯花花公子本色盡顯,“難道你還想找個處女?這年頭,處女和地獄一樣稀少。你怎麽還有處女情結?”
“不一定是處女,但也不會是你那些尤物!你留點心思對付自己的女人吧,我的女人就不必費心思量。”
“不錯!真想看到你這個冷酷的家夥為女人瘋狂的樣子。兄弟,千萬不要辜負我的期望!不過,作為我的兄弟,我還是希望你保持本色,讓女人為你瘋狂,才不至于丢了兄弟的臉。”
任則騁一笑,不理鐘凱斯的胡言亂語。
這段時間,泡沫經濟有形成的趨勢,集團有計劃地遏制發展勢頭,他一直緊湊的時間有了一些松動,的确是閑了許多。這些年來,他的生活全部被學業、訓練與工作充斥得滿滿,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別的,何況他也還年輕,愛情或婚姻都不是這個年紀的重心,因此也就沒有太大的渴望。但,那天在凱瑟琳家遇見的女孩兒卻突然間令他産生了某種類似占有的情緒,驀然興起談一段戀情的念頭。也許,也是因為他多年來忽略和壓抑了情感生活吧?才會突然之間對一個偶遇的女孩兒産生這樣的想法。
她長得真美,個性也有趣,有一種純真與魅惑交織的性感。
這段戀情,還是相當令人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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