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沈欽欽按照陳蓉的指示來到城西平民區，她讓車夫把馬車停在道口稍等，然後揣着信下車。

站在楊屈家門外，她盯着緊閉的破舊大門看了一會兒，接着扭頭離開，然後拐進一條堆放垃圾的胡同。

忍受着惡臭味，正打算将信撕碎扔了，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欽欽。”

吓！

沈欽欽蹭地轉身，本能地将信背到身後。

“林，林霄哥？”沈欽欽故作鎮定地笑了笑，“你也出來辦事啊？”

林霄持劍站在胡同口，面無表情，似乎已經将她看透，“小姐讓我監視你。”

沈欽欽笑容僵在臉上，“監視我？”

林霄默然看了眼她背後，意思很明顯。

她被抓包了。

沈欽欽小臉一垮，沉默地将信揣回袖中，垂頭喪氣離開胡同。

路過林霄時，忽地仰首看他。

“我剛才內急，是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絕沒有想把信丢了的意思。”

林霄：……你看我長得像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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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欽欽端起讨好的甜笑，“相識數日，我知道林霄哥哥最好了，一定不會胡亂告狀害死我的，對吧？”

林霄無動于衷，依舊面無表情，“去送信吧。”

沈欽欽：……

最終在林霄的監視下，沈欽欽敲開了楊家大門。

一名長相俊秀的白面書生從中出來。

楊屈看見沈欽欽容貌時愣了一下，眸中閃過暗光，随即規規矩矩地朝她作揖行禮，一派書生氣，“在下楊屈，不知姑娘此來所為何事？”

沈欽欽将信遞給她，“奴婢是來送信的，楊公子看過便知。”

楊屈聞言若有所思，“敢問姑娘可是從陳府而來？”

見沈欽欽點頭，楊屈并沒有去接信，反而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封信，“小生昨日匆忙趕回家中，不知貴府九小姐已有婚約，之前多有得罪……煩請姑娘将此信交予陳小姐。”

沈欽欽接過信後，楊屈微微別過頭，面露痛色，“小生無才無德，萬萬不敢污了陳小姐名聲，往後還是莫要來往了……小生在此祝願九小姐幸福美滿，一生安穩順遂。”

眼前的情況有些出乎沈欽欽的意料，不過倒是正合她意。

“好的，奴婢定将楊公子的話如實轉告給小姐。”

陳府

陳蓉看完楊屈的信，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不，屈哥哥臨走時發過誓的，怎麽突然要一刀兩斷？”

陳蓉忽然面容扭曲，将信中被楊屈送還的定情銀釵扔向沈欽欽，怒聲質問，“是你，一定是你陽奉陰違，根本沒把信送出去，僞造這些東西就是為了騙我死心，對不對？難怪我爹這次沒有責罵我，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沈欽欽下意識閃躲了一下，“我沒……”

下一刻胳膊就被小晴擰住，“你還敢狡辯！”

“嘶。”沈欽欽疼地直抽氣，不用看就知道被掐的地方肯定青了。

小晴掐着沈欽欽指責，“昨日趙小姐還帶了話，讓小姐做好準備，怎會今日一早楊公子就變卦，定是你從中作梗！”

陳蓉一聽，瞬間大怒，“來人，将這賤婢給我關到柴房去！”

沈欽欽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兇神惡煞的李嬷嬷捂住嘴拖進了柴房。

小晴朝沈欽欽露出得意之色，随即繼續教唆陳蓉，“小姐，沈欽欽就是個白眼狼，萬一夫人過問起來，她一定會全部交代的，您也知道夫人一直看您和趙姨娘不順眼……”

陳蓉胸腔劇烈起伏着，她根本不在乎沈欽欽是否忠心，她只怕不能與楊屈繼續情緣。

只有她自己知道，令她崩潰的是信紙上熟悉的字體，疏遠決絕又隐含痛苦的字句。

直到掌心汗水将信紙浸軟，陳蓉漸漸平靜下來，并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小晴，脫掉你的衣服……我今日就走。”

小晴不敢置信道：“您要去找楊公子？可是……”

“照我說的做！”陳蓉怒喝，目光決然而冰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給姨娘通風報信，之前我都可以不計較，但這次，你再敢壞事我定饒不了你。”

小晴倏地瞪大眼睛，原來小姐都知道。

陳蓉沒再多看小晴一眼，轉身去收拾包袱。

*

沈欽欽躺在柴房冰涼的地板上，無語望天。

陳蓉不是派林霄監視她了麽，為何這般……等等！難道林霄不是陳蓉派去的？

沈欽欽驚坐而起，有些難以置信林霄竟然說謊騙自己，更想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做。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外面響起“咚”的一聲物體倒地聲，然後房門被人打開。

“劉楓？”沈欽欽瞥見門外橫着一雙腳，驚訝道，“你這是做什麽？”

“此地不宜久留，快跟我走。”劉楓緊張地将一個包袱塞給她，面色十分肅然，“小姐失蹤了，小晴将一切罪責推到你身上，夫人正帶人過來。”

沈欽欽有任務在身，自是不會跟他離開，她相信有千金閣作保障，自己也不會有危險，所以并未驚慌。

“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沈欽欽說完指了指門外那雙腳，“你沒做傻事吧？”

“他只是暈過去了。”劉楓将沈欽欽的反應歸咎于她太過單純不懂得深宅後院的彎彎繞繞，于是更加為她擔心，“聽說陳夫人不是好對付的人，你還是先逃出去再說吧？”

沈欽欽搖頭，“我若在此時逃跑豈不是相當于承認了小晴的指責？我是不會走的……你還是趕緊走吧，不然就更解釋不清了，記得把門關好。”

劉楓拗不過沈欽欽，又不忍心看她受苦，于是一咬牙，道一句“得罪了”，然後點了沈欽欽的穴道将她帶走。

待遠離陳府後，他才解開她的穴道，“對不起欽欽，我真的不是要害你被人誣陷，我怕她們會對你用刑。”

“……”沈欽欽無語片刻，但事已至此，對方也是出于好意，冒着被責罰的風險救自己，她也不好說什麽。

“想必我現在想回去也晚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一起去找人？”沈欽欽心平氣和道。

劉楓見她沒有生氣，頓時松了口氣，點頭同意，“正好我被分配至城西尋小姐，我們一起去吧？”

沈欽欽聞言有些感動，看到劉楓額頭上的汗水都沒來得及擦，心裏徹底沒了埋怨，“謝謝你……不過下次別再這麽幹了。”

劉楓不好意思地撓頭，這才想起自己剛剛的行為是多麽莽撞與失禮，卻又忍不住為能夠與欽欽那般近距離接觸感到竊喜與興奮，同時也覺得自己思想龌龊可恥。

尤其是看到沈欽欽坦然的神色，他更覺無地自容，臉唰地紅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欽欽還以為自己把少年給吓到了，噗嗤一笑，“好啦，我知道你是真把我當朋友才會這麽做的，我沒有怪你啦。”

劉楓愣了愣，朋友？

“前面有家車行，我們去租輛車吧。”沈欽欽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把買羊奶羹剩下的銀子交出去，并沒注意到劉楓的異樣。

兩人來到車行，意外碰上了林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