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晚上魏惜獨自去食堂吃盒飯,實驗班裏同學間關系都很淡薄,大家大多比較自我,不像普通班熱熱鬧鬧打成一片。

她幾個初中好朋友都在一千公裏外的南方,鞭長莫及,也不知道這裏發生什麽事。

她是因為戶口在這兒,必須回來讀書高考的。

魏惜點了一份椒鹽排骨,一份清炒芥蘭,外加一兩飯。

她慢條斯理吃着,手機震動一下。

魏惜咬着根芥藍,沒來得及吞,自然而然地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竟然是魏銘啓發來的短信。

她喉嚨滾動一下。

【魏銘啓:看看你媽把你帶成了什麽樣子!當初讓你跟我你不跟,自讨苦吃!】

突如其來的怒火和指責讓魏惜莫名其妙,但也成功激起了她的逆反。

魏銘啓不止罵她,還順帶罵了她媽。

魏惜情緒上頭,剛想回複“你也配提我媽”,但手指停在發送鍵上,到底沒發出去。

她之所以沒拉黑魏銘啓,是因為每個月,她還得向魏銘啓讨要生活費。

魏銘啓明面賬上沒有錢,所以法院判他要給的生活費不多,但蒼蠅再小也是肉。

姜頌辛是不可能從魏銘啓那裏要來一分錢的,這事兒只能魏惜捏着鼻子幹。

時間長了,魏惜對父親的渣也麻木了。

她不想耗費更多情緒在魏銘啓身上,于是将信息一删,繼續吃飯。

Advertisement

然而等到晚自習放學,她終于知道魏銘啓為什麽給她發這條短信了。

因為魏純宇來找她了。

一輛紅黑相間的大排量摩托嚣張地停靠在柏油馬路上,引得衆人紛紛側目,摩托引擎嗡鳴着,握把上纏繞着帶俱樂部logo的紅綢帶,黑亮的車身在晚燈下熠熠閃光,嚣張浮誇。

魏純宇将頭盔夾在胳膊和腰腹間,一邊走一邊解左手的摩托手套,他擡起手,牙齒咬住手腕的綁帶,用力一扯,将手套脫了下來。

明明是寒涼的冬夜,他卻只穿一身暗色騎行服,領口拉下一小截,喉結被風吹的微微發紅,稍短的發絲淋漓着汗珠,身後幾個哥們兒同樣騎着摩托等他。

校門口離坐校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魏惜就是在這段路上被截住的。

魏純宇大跨步朝她走過來,一把扯住她的領子,眸色陰冷,言辭頂撞到了過分的地步。

“你上趕着倒貼薛凜賤不賤,能不能別丢爸爸和我的臉!”

魏純宇現在比她高多了,手勁兒也大,扯着她的衣領,勒的她脖子痛。

他周身彌漫着暴戾的氣息,目光如刀子一般,紮在她身上。

魏純宇在嘉聿的影響力和名氣,不亞于盛華的薛凜。

他這人從小就野,性格始終游離在灰色地帶,以前有完滿的家庭克制着,他還鬧不出什麽大新聞,但自從父母離婚,一個家分崩離析,他就像解除了封印一般,更加無法無天。

魏惜聽說他現在玩的一手好摩托,偶爾還跟人去盤山路賽一場。

嘉聿那邊不少女孩傾慕他,圍着他打轉,他打一場球,都有校花上趕着遞毛巾。

魏惜懵了一下,納悶魏純宇怎麽會知道她跟薛凜表白的事,但她很快想明白了。

是宋澤臣。

宋澤臣他媽跟魏銘啓是合作夥伴,宋澤臣昨晚回家,肯定跟媽媽說了她與薛凜的事,宋媽自然要把這件事跟魏銘啓說。

魏銘啓是個很愛面子的人,雖然魏惜不跟他,但名義上到底是他的女兒。

他女兒上趕着讓薛盛衛的兒子欺負,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疼惜關心魏惜,而是憤怒于她的卑微。

所以他才忍不住給魏惜發了那條短信,甚至遷怒到姜頌辛身上。

而魏銘啓和魏純宇都知道,她其實是幹不出砸人生日趴的事兒的。

魏銘啓始終覺得,出軌與否是父母之間的事,跟孩子無關,如果當初魏惜跟他,現在仍是掌上明珠,根本不會淪落到被薛盛衛兒子随意踐踏的地步。

魏惜凝眉,抓住魏純宇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扯下來。

可魏純宇已經不是小時候跟在她屁股後面跑的小孩兒了,他力氣大得很,魏惜根本掰不動。

她羞憤又氣惱,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來。

她喝了一天感冒藥,似乎并不奏效,而且還止不住犯困,影響聽課質量。

魏純宇眉峰一立,手勁兒更緊了幾分,把魏惜往自己身前一拽:“你裝什麽柔弱,你在薛凜面前也這麽裝嗎?”

魏惜被他扯得踉跄幾步,鼻子重重磕到魏純宇堅硬的胸口,瞬間一陣酸麻,激的她差點流下生理性的眼淚。

但她很快嗅到一股奇香的煙味兒,似乎是某種水果爆珠,味道很淡,應該抽過一段時間了。

魏惜一皺眉,咳的聲音很虛:“你抽煙了。”

十六歲就抽煙,這讓她不由想到了那些被養廢了的纨绔們。

闌市富二代圈子裏有不少這樣的人,曾經魏惜都繞着道走,還特別怕魏純宇被他們帶壞。

魏純宇磨着牙,狠道:“你,管,我?”

他分明才十六歲,但這一年卻成長飛速,個子拔的很高,快比魏惜高出一個頭。

雖然他臉上仍帶着幾分少年的稚氣,但作為男性的體征已經發育完全,眉眼間有了些桀骜難擋的氣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魏純宇和薛凜很像,兩人都是難以馴服的狼,擅長站在光芒矚目處公然挑戰權威。

但薛凜始終披着斯文的外衣,他有自己的法則,在這套法則下,他會克制自己的喜怒遵循某些公序良俗,他還善于利用自己對學習的天賦來化解一些沖突,他心思更深,難以捉摸。

這讓他成為魏惜眼中,合規框架內獨樹一幟的頂峰,在她能夠容忍且心馳神往的範圍內。

而魏純宇更像是卸下枷鎖脫離掌控的狼,他好像要把曾經所有壓抑的邪念全都嘗試一遍,似乎他的底色就是反叛和野性的,他很好看透,像炙熱爆裂的火焰。

魏惜眼睜睜看着他走上一條窄路,越走越遠,她很無奈。

魏純宇恨她,因為是她撞破爸爸的秘密,害的一家人分崩離析。

而決絕選擇重病媽媽的她,更加将魏純宇襯托的像白眼狼。

魏惜确實覺得他白眼狼,因為魏純宇懂事起,魏銘啓就常常不回家,他折騰的爛攤子,他生活的細枝末節,全是姜頌辛在照顧。

他們之間,一個帶着怨,一個帶着恨,不像姐弟,更像仇人。

魏惜擡眼看向魏純宇,脆弱的頸脈在他指尖跳動,她仍呼着熱氣反問:“那你又憑什麽管我?”

魏純宇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他一字一頓:“因為,你丢臉。”

在嘉聿成為風雲人物的魏純宇,根本無法忍受跟他血脈相連的人,被另一所學校的風雲人物欺負。

這事兒傳出去,就好像他低了薛凜一等。

盛華一中和嘉聿國際,這兩所學校的學生本就相看兩厭。

盛華是省重點,靠極高的分數将大批普通學生拒之門外,而嘉聿直通海外高校,靠高昂的學費把人劃分等級。

盛華學子嫌棄嘉聿都是繡花枕頭,嘉聿那邊看不起盛華死學習書呆子。

魏純宇跟薛凜倒也見過面,以前被魏銘啓帶着出席一些場合的時候。

但他厭惡薛凜,因為薛凜就屬于給人生活裏添堵的那種優秀富二代。

薛凜不僅長得好,學習還出類拔萃,總被一些老總拿來教訓自己家孩子。

當然,魏純宇忽略了魏惜也是薛凜的同類人。

二月末,天上飄的雪裏總是裹着雨,落在身上,沒一會兒就能把衣服打濕。

魏惜的耳垂感受到了第一滴雪雨的打擊。

正值晚自習放學,學生陸陸續續往外走,周圍人不少,偷偷看着這場沖突。

盛華也有人認識魏純宇,于是低聲議論——

“那是嘉聿的魏純宇吧,果然好他媽帥啊。”

“和咱們學校的薛凜比誰帥啊?”

“嘿嘿,不是一個類型,魏純宇适合做男朋友放縱一把,薛凜我願意領證把身家財産都交給他。”

“這倆你都做夢吧。”

“魏純宇生氣也好酷啊,那女生是他女朋友嗎?他女朋友盛華的?不會綠了他他來算賬吧。”

“你腦洞大飛了吧,那是他姐。”

......

薛凜和宋澤臣也正好往外走。

宋澤臣家新買了輛柯尼塞格,引擎蓋兩條流暢明豔的紅,蜿蜒盤在輪胎上緣,幽靈車标的兩側是狀若眼眸的車燈,邊緣嵌着細小整齊的燈管,科技感十足。

家裏說,他好好學習,成年就送給他開,現在車停在車庫裏,像勾引着魚的蟲。

宋澤臣特別喜歡,等着跟薛凜炫耀,非讓薛凜去他家看看。

薛凜被磨的沒辦法,打電話讓司機不用來接,跟着宋澤臣去他家。

私家車停靠的地方必然要越過校車停車場,薛凜和宋澤臣自然也撞上了沖突現場。

魏惜想出了辦法,她用指甲摳魏純宇的虎口,用了大力氣,只覺得魏純宇的皮|肉都要被刺破,魏純宇忍了一會兒,終于疼的倒吸一口冷氣,松開了手,狠狠甩了甩。

魏惜的領子已經被他蹂|躏的不成樣子。

魏惜不想被當作別人的談資,況且校車都是有時刻表的,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她懶得跟魏純宇解釋【可愛公主團】這個群,于是瞪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魏純宇看了眼虎口深深的指甲痕跡,眸色一凜,一把掐住了魏惜的手臂,發狠道:”回來,我讓你走了嗎?“

魏惜被他拽的一個趔趄,隔着羽絨服,柔軟的手臂內側也傳來突兀尖銳的痛,魏純宇最有力的拇指,摳着她的骨頭。

魏惜立刻閉上眼,急促地叫了一聲:“疼!”

她的聲音能聽出來,是真的很疼。

男生下手沒輕重,以為隔着羽絨服怎麽都不會有事。

魏純宇一怔,立刻松開了手,眼神閃動一下,還是用舌尖抵住了快要脫口的關心的話。

魏惜垂眸捂着胳膊,眉頭緊蹙,微微喘息,呼出的水霧白氣氤氲散開,墜在她睫毛上,凝成冰晶。

薛凜停住了腳步,身影藏匿在夜色中,望着清冷月光下的魏惜和魏純宇。

他看到魏純宇掐着魏惜的領子,拽的她撞到他身上,又看到魏純宇把魏惜扯的痛叫出聲。

而這一切,似乎跟他有關。

魏惜以前就像個優秀冰冷的木頭,乏味的很。

所以哪怕她長得好看,薛凜也不曾在意。

但這幾天,魏惜卻接連刷新他的認知,砸生日趴,跟他表白,打掃水泥地,委屈落淚,和魏純宇沖突。

這些事放在其他女生身上,薛凜聽都懶得聽,但偏偏發生在魏惜身上,他很難不注意。

宋澤臣眯眼打量,半晌喃喃道:“我以為男女朋友鬧分手呢,那是魏純宇吧,小崽子長那麽高了。”

魏純宇明明只比他們小一歲,但他管看不順眼的人一律叫小崽子。

宋澤臣有時候懷疑,魏純宇和魏惜不一定是親姐弟,和魏純宇相比,魏惜簡直是神仙。

魏純宇把魏惜拽疼之後有些沉默。

他摸出打火機點煙,火光一亮,點燃煙絲,随即齒尖咬破第一顆爆珠,棠梨香在冬日冷氣裏散出來,醞釀着刺烈的甘甜。

他兩指娴熟散漫的夾着煙,手腕搭在腰側,輕彈了一下,幽亮的煙頭沖着地面,煙灰簌簌飄落,飄起的煙絲背離魏惜的方向。

他知道魏惜讨厭煙味兒。

魏惜也不說話,她只覺得生活糟透了。

她一邊要抓緊忙碌的學業,一邊要擔心媽媽的身體和情緒,這短短兩天,還要被兩個養尊處優人高馬大的少爺欺負。

她也會難受,會委屈,會覺得自己好笑又可憐。

她接林佳祎這單,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打價格不菲的HPV疫苗,那明明是很重要的疫苗,同齡的女孩子陸陸續續都打了,甚至姜頌辛就折在這個病上。

可沒人提醒她去打,沒人記得要給她預約交錢。

魏純宇氣不過,突然手指用力,将煙一擰,恨恨道:“你從小到大看着我這張臉,你怎麽能看得上薛凜?他長得有我帥嗎!”

魏純宇狂妄至極,根本把盛華這些學生當空氣,所以說話聲音也不算低。

薛凜側頭輕笑,眼皮稍擡,揣在兜裏的拇指抵在中指骨節上,微微一按,發出一聲悶響。

“卧槽魏純宇虧不虧心啊,他哪兒比你帥了。”宋澤臣顯然沒料到魏純宇半點不遮掩言語中的嫌棄,這話說的,空氣中都噼啪閃着火星子。

膽子小的盛華學生匆匆走了,根本不敢留下繼續看熱鬧。

魏惜實在是頭疼,她似是終于按捺不住情緒,拔高音量,瞪着魏純宇:“我眼瞎行了吧!”

魏純宇不知道,小時候的薛凜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容貌是太膚淺的東西,她喜歡薛凜,根本不是因為他好看。

但她情急之下的一句情緒輸出,讓周遭徹底安靜了。

魏純宇顯然也沒料到魏惜會跟他喊,不由手一抖,爆珠徹底掉在雪地裏熄滅了。

薛凜就站在不遠處,聽得真真切切。

他挑眉,舌尖抵住溫熱的下颌,似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眼瞎。

操。

作者有話說:

薛凜:喜歡我是眼瞎,喜歡我是眼瞎,喜歡我是眼瞎,很好。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