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降臨

降臨

歌舞伎町來了一個新住戶,天人,藍頭發藍眼睛,頗有異域風情,也不知道來自宇宙中哪個星球,據說家鄉經濟不好,來地球找工作。飛船降落在了江戶,一陣轉悠之後看到歌舞伎町甚是繁華,于是就定下了在這此安頓的想法。

她在這裏租下了一間因客人欠債過多而倒閉的甜品店,租下後閉門修整幾天準備重新開業,開業前對口味的走訪調查讓不少人認識了她,一開始有人還因為她是天人而心存芥蒂,後來多幾次交流衆人發現這姑娘不僅長的漂亮,性格也好,完全不像大多天人的蠻橫無理。

送禮物給鄰居,免費給小孩子糖吃,樂于助人,一臉單純,完全一個三好鄰居模樣,這要是在別的地方還沒什麽問題,可要是在歌舞伎町?誰都知道,歌舞伎町是個惡徒彙聚之地,這位天外來客只沖着繁華地段來,好像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入了狼窩,然而這些并沒有人與她說過,歌舞伎町很久沒有新住戶了,看着新人豎着來橫着走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他們的這些想法北島辰完全不知道。北島辰走的急,随便挑的船,又不會駕駛,完全依賴自動導航,一開始也沒想要來到這個從宇宙看着藍藍的星球,奈何這艘年久失修的飛船只有這條路線。不過既來則安,生意哪裏都可以做,定在歌舞伎町的緣由也很簡單,單單只是看上了,她喜歡這裏的味道,也恰巧看到甜品店出租,覺得這地段不錯,就租下了。

可以做餐飲業,她這麽想,以前她也做過生意,不過由于前期調查不足産品與當地居民口味不合無銷量導致破産,充分吸取了教訓後,這次開店前做了地毯式調查,準備充足。不同星系之間文化差異巨大。北島辰在來的路上惡補了地球的歷史,看了無數紀錄片與電影,最終成功把自己看睡着。投入實踐的時候也按照和諧友善愛國敬業等等二十四字來,雖說北島辰不喜歡假客氣,不過效果很好,鄰裏關系和諧是安生生活的重要條件。

幾天來北島辰與附近店家讨論有關店鋪運營,一來二去也就熟了。偶爾有人問其姓名故鄉,說出的都是地球人無法聽懂的語言,一時尴尬,登勢婆婆建議幹脆入鄉随俗,改個日本名字,一來親近二來好記,北島辰的原名發音聽起來像辰,于是就有了北島辰,至于她的原名是什麽?念起來太拗口,不提也罷。

北島辰的甜品店在衆人觀望下終于開張了,開張第一天半價,客人爆棚,座無虛席,重新裝修的店鋪一改原先的軟萌,只剩淡青的恬淡,主打甜品也是青色,看起來賞心悅目。點一份來,咬一口,初嘗微苦,漸入佳境,後味清冽,怎麽吃都不膩。還有配套的飲料,青色液體裏飄着花瓣,味道與甜點相得益彰。

北島辰看到顧客體驗不錯,成就感帶來的喜悅溢于言表。顧客吃完後要寫一張調查問卷,寫明缺點與今後的發展建議。調查問卷遞上了很多份,摞在前臺桌子上。北島辰坐在吧臺後面,喝着自己給自己調的酒,一張一張的看。

“這味道,好熟悉啊。到底是在哪裏吃過呢?”懶懶的腔調傳來,北島辰腦子裏閃過一些東西,然而她并沒有捕捉到。

那個聲音,她應該在哪裏聽過。

“銀桑我們已經沒錢了,你別再吃了!這家店已經被你吃破産一次了!!”一只眼鏡氣的上竄下跳,眼,眼鏡?!北島辰被震撼到了,地球還真是奇妙,居然有眼鏡這種瀕臨滅絕的生物。

眼鏡這一生物在宇宙間有專門的保護法,但縱使保護力度很大,卻依舊阻止不了滅絕趨勢,眼鏡由于太過普通找不到配偶無法繁衍數量已經越來越少,不少星球為了紀念眼鏡這一生物專門制造了眼鏡飾品,挂在臉上以示哀悼,順便治療近視遠視老花等多種眼部疾病。

居然能遇見眼鏡這種生物,真是不虛此行。

“對啊,銀桑。不過新品是真的很好吃哦,新吧唧你也來嘗一口。”旗袍少女一口一個巴菲,喂喂喂,別把杯子也吃進去!!!

“啊!神樂你!!”眼鏡大叫,在兩個大胃王之間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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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景她一定見過,在哪裏呢?

北島辰想啊想,突然想到了,在她接手這家店前,原店主餓的皮包骨頭,顫顫巍巍拿出一張照片,一雙眼睛盯着她,咬牙切齒,“這三個,死都不要讓他們進店。”說完就餓昏了過去,她接過照片,上面有兩個人和一個眼鏡,與眼下的場景重合。

原店是因為經營不善和顧客賒賬破産的,罪魁禍首就在眼下。欠債不還的話,打一頓就好了,北島辰按照自己的一貫思維這麽想。

銀發男人左顧右盼,最後把視線停在北島辰身上,與北島辰望向他們的視線相撞,北島辰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對他笑了笑。坂田銀時也做出一個笑臉,走過來,步子不快底子卻穩,男人一臉讨好的坐在吧臺前的椅子上,一手放在櫃臺上一手支着下巴,笑容燦爛的對北島辰說,“老板能賒賬嗎?來得急沒有帶錢,這次的先欠着,下次來的時候一定還上。”

北島辰打量着對面的男人,覺得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坂田銀時看對方沒反應,又說:“你一定聽說過我,坂田銀時,萬事屋的老板,我的信譽在整個歌舞伎町都是有保證的。”

男人肌肉硬朗氣息穩,有常年的練武經歷,身上隐隐約約萦繞着血氣,北島辰打量着男人,得出這個結論。

“人家都不想理你啦阿魯。”紮着丸子頭的紅發少女走到男人身旁,然後看着她,笑得燦爛,“姐姐店裏的巴菲真好吃,秘訣是什麽呀?”

“商業機密,不可外露。”北島辰微笑,居然能在這裏遇到兔子,真是有趣。夜兔胃口一向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食物缺乏的緣故。要不要在店外立一張“夜兔不得入內”的牌子呢?她還不想被吃破産。

不過也不想被人說是種族歧視,盡管她一向喜歡不起來夜兔。

坂田銀時看到北島辰的笑容,原來喜歡可愛的女孩子啊。“唉,老板,這孩子從小過得就苦,總是吃不飽飯,還好遇到了我,看廣告單上有新店開業,就趕忙帶她來吃,誰知道她吃的太多。唉,最近我家生意不好,實在是沒有錢咯,就賒這一次,只一次!”坂田銀時把神樂推向北島辰,雙手合十拜托拜托,神樂也配合睜着大大的慘兮兮的眼睛,看到這含辛茹苦的老父親和可憐兮兮的女兒,不少人都要動恻隐之心。

可惜北島辰只認錢不認人。

北島辰邊微笑邊拿出櫃臺下放着的牌子,立在了櫃子上。

“當面點清,概不賒賬。”

坂田銀時面孔僵硬,一點一點擡頭望向北島辰,北島辰倒也不介意,微笑着說,“實在沒錢的話可以去後廚洗盤子抵賬,不想洗盤子打掃廁所也可以喲~”

兔子帶着眼睛跑掉了。

銀發男人的表情凝固在那裏。

北島辰伸出手,指向後廚。

“客人慢走。”

待新鮮勁過去,人口流量也趨于穩定。

這裏地段好,經營定位準确,顧的服務員也讨喜,一個月下來利潤可觀。

銀發男人也時常來,有時有錢有時沒錢,在店裏洗過碗澆過花卸過貨,慢慢也熟了。男人全名坂田銀時,經營萬事屋,帶着兩個孩子,日常欠債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刻靠得住。熟了之後北島辰經常給他優惠,看着他只要甜食就滿足的樣子竟也覺得挺開心,坂田銀時時常坐在吧臺前的椅子上,邊吃邊說,“這個味道是真的很熟悉啊,我一定在哪吃過,但怎麽就是想不起來呢。”

絕對沒有吃過啊,北島辰心裏說。甜點的原料是只有她故鄉才有的花,這是她第一次嘗試用花做甜點,還加了不少本地料以符合江戶人的口味。不過她以前倒是做過酒,結果破産。

“吶,老板你的秘方到底是什麽?告訴我吧。”銀時迎上一張笑眯眯的臉,北島辰無奈的笑了笑,指了指窗臺上的幾盆花,“就是那個。”

“嗯?花?”坂田銀時伸出手碰了碰青色的花瓣,“完全看不出來啊。”

“這花叫辰月,是我從故鄉那裏帶來的,味道很獨特,一開始也沒想到能做甜食,以前我用它做過酒,不過客人都反應很難喝。”北島辰說。陽光透過木格打在花瓣上,整個屋子裏都暖洋洋的,坂田銀時伸頭,嗅了嗅,擡手摘下了一瓣,含在嘴裏。

“好難吃。”

直截了當的結論。

“味道對地球人來說的确很怪,我可是加了不少料才調和了它的味道。”北島辰說,完全沒注意到銀時忽然停下的面部表情。

“這酒,我喝過的……”像是蝴蝶飛過的聲音,北島辰似是聽見,卻又抓不住內容。

北島辰擡頭:“你說什麽?”

然而坂田銀時又露出那個下流卻不惹人讨厭的表情,仿佛剛剛那一刻的停頓是幻覺。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而說:“哦,對了,老板,馬上就要有祭典了,你要不要也來湊湊熱鬧啊。”

“祭典?”

“是啊,将軍都會來的盛大祭典呢!”

正在北島辰要仔細詢問的時候,眼睛和兔子突然跑進來,手裏還抱着音響和錄音機,“銀桑!你還在這裏幹什麽!我們有委托了!!”坂田銀時聽到“委托”兩個字,興奮的跳起來,“哪裏哪裏??!!”

就這樣,在看萬事屋這三位游手好閑了近一個月後,北島辰終于見他們找到了活計,坂田銀時笑着向她揮手道別,走出店門,戴上安全帽,坐上摩頭車,帶着倆孩子,蹬了幾腳,摩托啓動,溜得一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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