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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當那個光頭亮出槍的時候,不得不說,他和劉飛臨真真受了驚。

眼睛對上,他們拔腿就跑。

途中,劉飛臨手臂中了一槍,劇烈的痛意讓他奔跑的速度漸漸慢下來。

沒辦法,駱少秋只得把他留在船艙,套上他的外套跑到倉庫這邊。

他和劉飛臨身形差不多,但他比劉飛臨瘦,幸好外套夠寬,且現場太亂,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假裝抱着手臂逃跑的人到底是不是劉飛臨。

李銀禾淡定地嗯一聲,劉飛臨中了一槍,而駱少秋沒事,大概原因是他玩跑酷,跑得快,溜的也賊快。

緊接着,她驚愕的看他,“你挂彩了?”

‘沒受傷吧?’的回答不該是‘沒有’嗎?

什麽叫做‘他們有槍’?

駱少秋搖頭的同時在嘆息,他的呼吸聲很沉重,有那麽一丢丢的熟悉。

沒錯,她感冒發燒的時候,也是這麽呼吸的。

經過上次那麽一出,雖然她明确自己的心思,但駱少秋是怎麽想的?她不知,這導致她有點不敢碰他,又猶豫怎麽問出心中所想。

如此靜下來,駱少秋就無法忽視周遭的環境,他用自己的運動鞋去頂她的鞋尖。

李銀禾對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眸。

很奇怪,駱少秋可以忍受周圍的環境,再難捱只要抽支煙或有親近的人在身邊就足夠了,卻無法接受除他們以外的人的觸碰。

很多時候她都在疑惑,駱少秋到底是對事物有潔癖,還是對所謂的人、人性有專屬于他的忌諱。

也許對他來說,人才是最髒的。

李銀禾想。

“我想走了。”他說。

人已經見到了,目的也達到了,再這麽待下去,他怕自己會憋不住,再次埋怨她。

聞言,李銀禾頓時擰起眉,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他,後者任她那帶着審視意味的目光在身上游走。

“你能走的話剛為什麽不先走?”

她好像有點生氣了。

像個老氣橫秋的小姑娘,皺着眉。

駱少秋平時就不怎麽說謊,此時也實話實說:“剛才累啊。”

李銀禾再顧不得其他,湊近了一點,借着僅有的一點光線去打量他的臉,他臉很白,唇色更白,李銀禾碰了碰他手背,燙極了,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閉了閉眼,“你就等着吧你。”

如果方才沒發現這一點,她一定讓他先走。

可現在她猶豫起來,如果就這樣任由他胡來,很難說他會不會半途暈倒。

駱少秋在發高燒,怪不得他方才從背後摟着她的時候,胸膛那麽燙,像一個巨大的熱源,熱烘烘的氣息傳達到她身上。

可她當時只慌忙的叫他松開,完全沒察覺出他如何不對勁。

駱少秋再次頂了頂她腳尖,攏下腰湊近她,“銀禾?”

“我靠一下。”

他渾身都有點發燙,不止手背和胸膛,她能感覺的到。

駱少秋一手抵在她頭側,額際堪堪挨到她肩膀,見她沒推拒,暗暗松了口氣。

人一旦生病,心靈就會愈發脆弱,需要關愛,也會主動依賴別人。

這句話也許套在李銀禾身上不準确,可形容他确是真真切切的。

他們都知道,他比她更需要愛,需要陪伴和關切。

過了一會兒,她僵硬的肩膀漸漸放松,有一只小小的手掌撫上他的腦後,輕輕的揉了揉,随後掌在那裏,不動了。

像有什麽力量注入他的身體,駱少秋埋在溫軟好聞的頸窩,不願起來。

他就像個虔誠的信徒,在此刻保持緘默。

左手揣兜,右手搭在她發後的牆上,男孩的頭發終歸硬一些,紮着她下巴颏,癢癢的。

他耳垂的‘線’在黑暗中愈發的亮。

兩人在機房裏待足十幾分鐘,終于等得外面徹底風平浪靜,鴉雀無聲。

她再次揉了揉那松軟墨黑的發,他熱出了很多汗,又喊着冷。

她想拍拍他,讓他清醒一些,要走了。

可擡起的手不斷放下,不忍打擾他。

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駱少秋口袋裏的傳呼機響出‘滴滴’的噪聲。

周遭死一般的靜寂,這突如而來的兩聲把她吓一跳,宛如處在空曠的天地間,手指甲在黑板劃出長長的一筆,尖銳又突兀。

駱少秋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微微動了動,似乎不滿着什麽,手揣進口袋兜出傳呼機,眯着眼睛看內容,又揣回口袋。

李銀禾側了側頭,他身上有汗味,也許才剛起味,還不太濃烈,也沒有到臭的地步。

“誰?”她問。

他沒吭聲。

不說她也知道是誰,她又問,“可以出去了?”

駱少秋搖搖頭,濕發蹭着她的肩頭,抗拒着,“再等等。”

她肩頭退開了一點,手掌撫着他額頭,向上撥着,汗濕了一手,“你得去醫院降溫了。”

她也熱的不行。

駱少秋繼續搖頭,這麽一蹭,把她衣領子越蹭越亂。

她說着什麽,駱少秋都置若罔聞。

陡然,他擡起頭,因不舒服而濕漉漉的眼睛,探究性的看她一眼,看清她眼中的困惑後,撩了撩李銀禾的衣領子,大片的白色紋身湧入眼中。

外頭樹影綽綽,擋住大片陽光。周遭漆黑一片,她胸前的白色線條仿佛暗暗散發幽光。

胸線上,兩朵連枝的玫瑰各自向兩側的肩膀蜿蜒而去。

線條刻畫精致,宛如一封邀請函上的花紋,在慫恿不清醒的他徹底打開。

事實上他真的打開了。

李銀禾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誰知他行動更快。

好看溫熱的嘴唇伏貼在她柔軟的肌膚上,他好像在親上來那短短的半秒鐘舔了唇,因為他退開又親上來的瞬間她感覺到一點濕熱。

李銀禾如遭雷擊,徹底慌了,“哎……”

柔軟的地方傳來一陣疼意,他在用牙齒磨着,像懲罰着什麽。

天啊。

李銀禾虛力抓着他後腦勺的黑發,在猶豫着要用多少力氣推開他。

萬一推的用力了他一個站不穩……

萬一小力了沒推開又怎麽辦?

以至于在外人看來,更像是她主動的那一方,不讓他離開。

空曠的走廊傳來腳步聲,李銀禾心慌慌的,還未得出個所以然,他已經直起身,眼睛仍被蒙着,眼前一片漆黑,無意識舔着唇時,舌尖掃到她手腕。

他拉下那只手,斂着眼睛給她系扣子。

他似乎有半個月沒去理發了,前額的黑發垂下來,遮住眼底的異色。

直到門外有人試探性的敲門,李銀禾才回過神,去拉下把手。

飛仔眼底有一瞬的吃驚,是驚訝她怎麽在這裏,轉眼消失不見,邊回頭指着另一個方向的盡頭,又扭回來看她,解釋着:“我以為倉庫的盡頭是指……”

李銀禾嗯一聲,“都解決了?”

飛仔點頭,又遲疑看她。

駱少秋站在她身後兩步的距離,低着頭,光線太暗,分辨不清神色,可他唇色水光潋滟,也不知是發燒引起的,還是……

李銀禾回頭把他拉出來,推給飛仔,說:“送他去醫院。”

飛仔想起他的潔癖,沒有貿然碰他,急切的問:“受傷了?”

“發燒了。”

“無端端的怎麽會發燒?”

“腦子突然壞了吧。”她說。

駱少秋沉默着,忽然出聲,“你的手怎麽了。”他看着飛仔。

飛仔一愣,也低頭看,随即釋然一笑,“沒事兒,傷口很淺,走吧,我們一起去醫院?”

駱少秋點頭,率先離開這個地方。

路上,他問:“飛臨怎麽樣?”

“話是受傷了。我沒親眼見,不知道傷的重不重。”

“不重。”

飛仔怔住,随即了解前因後果,“那就好,那就好……”

駱少秋有些不舒服,低下點身子靠在後座。

飛仔說:“你不舒服的話就睡會,到了我叫你。”

駱少秋嗯一聲,閉上眼。

他沒睡,也不想解釋一大串為什麽他會睡不進去諸如此類的廢話。

總之閉上眼能省去許多事。

可一閉上眼,眼前滿是那白皙的肌膚,黑色蕾絲小底衫,伴着她顫抖的聲音。

還有,那向他招手的白玫瑰。

李銀禾報了一個普通話補習班,但沒上多久就放棄了,交錢的時候可沒人告訴她授課老師帶着一口港普來上課。

這一天下午,在春困和夏乏之間,天氣涼飕飕的,似乎要下雨。

雨後沒有消遣的地方,不能打球,也沒有多餘的愛好,再三排除後,決定去醫院看看飛仔。上到最後一節課,她幾乎昏昏欲睡,打了個愣,瞟到教室後門的班主任,“李銀禾,你出來一下。”

李銀禾有一種高空墜落的恍惚感,一瞬間清醒。

她點着頭,在同學之間面面相觑,又衆目睽睽之下,淡定的走出教室。

一路走來,她都在琢磨着之前幹得混賬事兒,到底是哪一件惹得MISS趙不高興。

但,最近好像都沒幹壞事。

沒有打架,沒有曠課,沒有課堂上睡覺,沒有不交作業,也沒有頂撞老師,更沒有收同學們的保護費。

當餘光瞟到空蕩走廊上那個高壯的人影時,她就站着不動了,臉色徹底沉下來。

李先行見她不動,轉頭對穿着考究的女人說:“Miss趙,我想同我囡單獨談一下。”

趙老師和顏悅色的點頭,表示理解,向走廊上的女孩揮揮手,“銀禾同學,過來。”

李銀禾側着頭深吸一口氣,才正視那個人,慢慢走過去。

待趙老師走後,李先行開口道:“近排過得怎麽樣?看着瘦了,也長高了,錢還夠用嗎?”

“不夠。”

“那怎麽行,錢不夠用可以跟爸爸拿,要是聯系不到我,你可以聯系財務,有她的電話吧?”

“沒有。”

“那我會讓財務盡快跟你聯系,你要多少盡管跟她提。近排公司進行清查,你先省着點用,過段時間就好了。”說着,他掏出錢包,是要從錢夾裏抽出現金給她。

“哦。”李銀禾沒接,靠在走廊圍牆上,不鹹不淡的說:“財務,是蓊郁,蓊小姐,還是周秀玉,周小姐啊?”

李先行沒開口,這意思是默認了。

她略微嘲諷,“你還想跟她好?阿婆答應嗎?我看她老人家挺中意周小姐的。不過,看來她膽子很大,還敢留在你身邊做事。你說,她知不知道我已回來?”

李先行沉吟片刻,“既然你已經回來,你是我的心肝,我一定不會讓她傷到你。但爸爸還是希望你回西雅圖,好好念書,就當這一切沒發生過,我會給你請一個心理……”

“可是什麽都發生了,所有!”緊接着,李銀禾大聲說:“你對她有感情嗎?你對我媽咪有感情嗎?”

“我對你媽咪有感情。”

“撒謊,你想換第二個,是不是?她不能生了,所以你要換別的。”

“那是不得已,我要那麽多子女做什麽?爸爸有你一個就夠了,可你阿公阿婆迂腐!他們守着那些觀念,認為一個家庭必須有個男丁傳宗接代,你說他們都七十好幾的人了,每天面着我都以淚洗面,爸爸每次看着一雙老人哭成這樣都覺得自己十分不孝,囡囡,你能不能理解我……”

李銀禾沒說話,不屑的嘴角微微往上牽,她不屑跟他辯駁關于‘為什麽必須要個男孩’這類的話題。

父女倆靜了片刻,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兩人不必要再談下去了,只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匆匆丢下一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是吧?既然我不是所謂的‘後’,那行,你們就當我這個人不存在好了。”

思來想去,無論她怎麽想,都只能想到,他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否則孫子和孫女有差嗎?

為什麽一定得是個男丁,女孩不也随着他們姓嗎?

那兩個老人到底當她是什麽?

如果說之前是憤怒導致她走到這個境地,那現在是失望在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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