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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是幹枯的,冰涼的,貼上她濕軟的唇,沾上她的濕度,本能的吮吸着,像動物舔傷口一樣,微吮她的上唇和下唇,來回反複的,手已經從她下衣擺探進去,摸到腰間,流連了幾分鐘,才覆蓋在胸部之上,手心之下便是點點乳尖。

萬籁俱寂之後,她好像有話要說,駱少秋撐起身子,覆在她身上的影子稍退,他頭部的微側,她看到他背後的月光。

李銀禾習慣性的摸上他的左耳。

駱少秋沒有躲開,彎腰有些許累,只是生活在這個什麽都沒有的年代,在那片什麽都沒有的野海,他被養成空有滿腔耐心的少年。

很小的時候,她睡覺總是不踏實,要摸着別人的耳朵才能安心入睡。

她的童年并不快樂,在有記憶以來,李太生平就只會做兩件事:打牌,打她。得知李先行出軌後,她受過的傷,在幼年的女兒身上變本加厲的讨回來。

人人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這麽打她,她不疼的嗎?

沒人知道。

她雙手捂着臉,沒有哭,也沒有哭腔,只是悶悶地說:“對不起,我就是太難過了,我看不到未來有什麽在等着我,你說的對,我活的一點都不快樂。”

“其實我這樣的人,挺沒意思的,冷了就會胡思亂想,難過還得讓人哄,其實冷了只要多穿衣服,難過了自己哭一場就什麽事都沒有……”

劉飛臨曾問過她,為什麽那麽執着于跟着駱少秋。

他們從小就在一起玩,快樂不分彼此,為什麽唯獨在難過的時候,只跟駱少秋分享。

她尋思了很久,不是喜歡,是習慣吧。

她這個人,別的沒有,但感恩心泛濫。

像駱少秋所說的,他要喝奶前還要先給她備一份。

對一個當時無人關心的小孩來說,已經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像是越過荒蕪城牆的蔓藤。

後來長大了,男女的關系讓他們産生了隔閡,他們都意識到很多事情不能再任由發展,李銀禾很少再和他單獨接觸,大多數都是四人行的配置,加之他補習班課程排的很滿,兩人沒太多時間見面。

可好多次她不開心,就會去翻他家的圍牆。

因為別家不認識,而劉飛飛家住了一屋子人,只有駱少秋這兒合适,這幢別墅太大了,大到就算有攝像頭,屋主人也沒法及時發現她偷偷躲在這裏。

再後來,一連串的事情并發,劉家在飛飛十六歲成年禮上宣布劉飛飛訂婚期将至,李先行在生意上得罪了許多涉黑的人物。

一次三家聚在一起用餐的日子,幾家人看小輩們齊齊在場,少不得調侃起孩子們小時的糗事。于是拔起了十幾年前埋下的深根,——那不足以為談的娃娃親。

劉飛臨當場驚愕,他已有中意的女人,且只當李銀禾是妹妹。

看着自家爺爺像看着一個麻煩,随手把燙手山芋扔給旁邊的駱少秋,“爺爺莫要瞎說,阿秋最疼銀禾了,您這不給自家孫子找一頓打麽。”

駱少秋沒曾想這種話題還能撂到自個兒身上,當下正在給手短的李銀禾夾扇貝粉絲的筷子頓了頓,桌布底下的手袖被劉飛臨扯了扯,他反應過來,銜着笑意把粉絲放到李銀禾碗裏,“是啊爸爸,要不您把銀禾許給我吧。”

劉老瞪着眼仁,眼褶子更深,“胡鬧,也不問問囡囡的意見。”

駱少秋無辜的張了張嘴,看着身邊的小姑娘,“李銀禾,你知道,在天上開飛機的基本條件是什麽嗎?”

她更無辜,配合的,“什麽?”

“一,要身體健康,任何一眼裸眼視力不低于五點零,最好是五點三。無家族遺傳病,反應靈敏,身體綜合素質要求非常高。二,要語言能力,我精通英文俄語,聽說讀寫都還不錯。三無犯罪記錄,四學歷高。五,責任心強。”

猜到他要說什麽,她已經忍不住笑起來。

“聽起來我還不錯吧?你要不要嫁給我?”

那時候當他開玩笑,在衆目睽睽之下,應着好。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賣他面子答應一個口頭訂婚怎麽了?

後來,她厭倦李家的一切而住進他那兒,他是默許了的。

他們開始漫無止境的同居生活,他教她用洗衣機、玩電腦、防身技能、跑酷、領教課本上的問題,男歡和女愛……

不喜歡下館子,也不喜歡有人在家裏走動,他報了烹饪班,給她做喜歡的西多士,西式甜點,煲湯給她補充營養。

他對她太好了,好的不可思議。

心底泛起一層熱浪,李銀禾不争氣的捂住發熱的眼眶。

“駱少秋,你真是神經病……”她聲音故作鎮定,下巴的顫抖出賣了她。

被指控的人笑着,頭低下,埋到她肩窩,“銀禾,其實,我覺得我還挺不錯的,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守護你從手術室出生到你白發蒼蒼要從這個世界老去,連你爸爸也不能,只有我可以。所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靜谧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天上發出雲被攪拌的聲音,那是飛機在雲裏游走,從南邊拉出一條長長的飛機雲,飛機一路向北而去。

她仍捂着眼睛,腦海中捕捉到什麽東西,眉頭蹙着。

手術室,奶瓶,游戲機,少女漫,教本,鍵盤,飛機,落堂,青州,西望洋山,發燒,襯衫,運動褲,西雅圖,梳打埠,爛鬼樓巷,……桂婆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從其心意,東南西北而已。

一切變得豁然,她憋回眼淚,揉揉眼睛,眼周泛着一圈紅,柔軟的手攀上他的背,揉了揉他頸後的肉,“開飛機是什麽感覺?”

他敏感的向旁邊躲,躲不開,只好抱着她換個位置,他在下,她在上,“感覺很好,像你一樣。天空很高,摸不着,除了雲,什麽都看不到。”

李銀禾側着臉貼他胸膛,發頂挨着他下巴,眼皮時睜時閉,手指在游泳池底寫着什麽。

半晌,“好吧。”

她神色認真,“前提是你得答應我,我們只是現階段發展成戀人,如果以後我們分開了,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這個一輩子不改變。”

他點頭。

“就算有情人分手逃不過反目成仇,我們也必須調整心态,不許兩看兩相厭,我們永遠是對方真誠的朋友,過年過節要問候,借錢時不能說沒有。”

他繼續點頭。

李銀禾坐起身,“碰拳。”

他坐起來,任她坐到腿上,握緊拳頭碰她的小拳頭,“以後的事情我們說不準,但照着過去的日子再上演個八十三年,也就這麽話。”

李銀禾埋在他頸窩,悶笑,嘀咕着:“想得美,還想活到一百零二歲……”

駱少秋也笑,揉着她微卷的發尾,眼睛微斂。

夜還濃着,像一潭墨水暈染開,一筆明黃彎如月。

雲開見月,接下來幾日,注定是個好天氣。

翌日一早,天光熹微。

駱少秋出門遛過狗回來繼續補覺,發現床上的被單掀開一角,人已不在,他觸着溫度,人剛起來不久。

想也不想,他趿拉着拖鞋下樓,推開院落的門。

她坐在排椅上看書,見是他,臉黑下來,扭過頭繼續看書。

駱少秋一頭霧水,無聲踱步走過去,蹲在她身側,指尖撩起遮住她眉間的碎發,“怎麽了?不舒服?”

李銀禾的确有些難過,還沒緩過來,癟着嘴,“日記天氣那一欄真的不是寫我的心情嗎?真的是寫天公的心情?那我這幾年日記豈不是都白寫了。”

像是一個人害怕身上的細菌入侵身體而染上疾病,每天都堅持打卡洗兩次澡,如此持續好幾年,突然有一個外國專家科普對你說:每天洗澡容易得皮膚病……

心态崩了。

昨天被某些喜悅沖昏頭腦,醒來才回過味來,李銀禾擡眼見他沒來得及隐藏的竊笑,皺着眉,“你不懂我。”

他收斂表情,撩起她的長發到耳畔後,這綠油油的發襯她的皮膚意外好看,“不要太糾結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

“說的輕巧。”

“做起來也很容易。”

“那你說,怎麽做?”

“把你日記給我看看,我再給你想辦法。”

“滾開。”她推開他,站起來。

駱少秋坐到排椅上,拉着她的小臂不讓她走,坐到他腿上,耐心地說:“你看,這是你私人的東西,連我都不願分享,那你又何必那麽介意它到底是錯的還是對的?你說它是錯的,它就是錯了。你說它是對的也沒人會反駁。”

李銀禾眼眸低垂,“你說的好像又對。”

“對吧。”

“好像……是沒什麽所謂了,反正只有我知道。”

他的額頭抵在她肩膀上,悶出一聲笑,“李銀禾,你沒我好像是真的不行。”

下午,家裏來一通遠洋電話,是李銀禾接的。

話筒那邊是一道稚嫩的女聲,一連串的英文侵襲着聽覺。

李銀禾沉默一瞬,直覺是駱少秋的朋友,等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說完,她鎮定自若的,用中文說:“請稍等片刻。”

對方聽沒聽懂是對方的事了,她光着腳跑上二樓,“你的電話。”

也沒等駱少秋應聲,她徐進了隔壁放映室,拿過抱枕擱到膝蓋上,DVD遙控器按下播放鍵,讓影片繼續播放。

她心不在焉倒在沙發扶手邊,餘光瞄到他。

他光着腳踩在冰涼幹淨的地上,轉眼坐到沙發另一側,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着。

駱少秋打越洋電話從不避忌她,一來她聽不懂,二來他話很少,語速卻是極快,玩弄纏繞着她的青發絲的同時,說話也漫不經心,吞音和連音也無端增多。

但凡他應了這一句,再聽話筒裏的人聲,再說出的話基本和上一句沒什麽關聯的。

比看一部原聲電影更加費勁。

終于等得他放下電話,這邊電影才播了幾分鐘。

李銀禾看他:“誰啊?”

“網友。”他撿着重點說:“她問我目前什麽浏覽器最好用,我說WebCrawler。”

李銀禾一聽,沒什麽興趣,視線落回電視機。

半晌,她又回過頭,“好用在哪裏?”

“好用在哪裏?”他低聲重複一遍,而後輕描淡寫的說:“它是互聯網上第一個全文搜索的搜索引擎,在它之前,我們只能通過URL或摘要搜索,摘要的話,一般來自人工評論或程序自動取前一百字。”

李銀禾想了想,“那也就說,如果你輸入的正文超出一百字,後面的字會自動删除嗎?”

“嗯,Lycos也不錯。”

聽不懂,她換了個坐姿,平心而道:“你跟她怎麽認識的?”

駱少秋似乎被電影內容所吸引了,有一搭沒一搭的摸着她頭發,慢條斯理的說:“我這麽跟你說吧,你看過我的Beverly Hills Inte嗎?”

他指的是GeoCities。

“……看過。”她摸了摸鼻子。

“好看嗎?”

“……還不錯,建一個很複雜吧?”

他搖搖頭,集中力從電影上收回來。

“建立個人網站其實很簡單,只要不是BBS,找一個可靠的IDC,然後手動寫HTML,逐個加入鏈接,基本就完成了。”

不簡單了好吧……

“不過想和網友互動的話得重新寫頁面代碼,告訴對方自己的homepage,然後給對方鏈接就可以了。”

“那你倆怎麽認識的?”

“不認識啊?”

李銀禾‘嗬……’的笑了一聲。

他聳肩,“我認真的,起初也疑問過她怎麽會知道我的homepage和鏈接,不過猜不到就算了,反正不重要,人吧,不要太糾結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

駱少秋更新GeoCities的頻率愈來愈高,有一天,他把兩人的合照附上去了,沒拍到臉,是鎖骨以下,腰部以上的位置,兩人親密的相擁着。

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她總把那天女人的越洋來電,還有那句“The photo is ruined”聯想在一起,或許那個女人就是lisa。

而這個用戶lisa,在合照底下回了一句:“You have a bloody girlfriend,Because,this is a bloody fact。”

她看懂每一個單詞的意思,卻串聯不起來,也許她看懂了,卻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的意思,只好去詢問地道的美國人。信息發送過去的時候,已經是西雅圖的淩晨,第二天才收到西卡的信息。

——你有一個血淋淋的女朋友,因為,這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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