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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李銀禾對一九九七年沒有過多的印象,僅有的幾件事被她做成手帳。
同年六月十四,劉飛飛攜她一同在廣州聽了張國榮跨越九七演唱會,李銀禾用随身攜帶的微型攝像筆多拍了幾張照片洗出來,粘貼在手帳上。
七月初,香港回歸,三伏天炮仗不斷。月尾,李先行搭線将一位太太秘密送往新馬泰其中一個國家,話是要臨近生産的日期,半途遇到一起空難,導致一屍兩命。
同年八月,駱少秋成為南航九七級大一新生,走前,兩人在新馬泰溜達一圈。
七到九月,亞洲金融風暴使得上流社會不斷有高官富豪花樣自殺,密室燒炭,高樓跳空,尼龍繩試玩,出游公海,一時間人心惶惶。
彼時正是歌曲界‘為賦新詞強說愁’到‘卻道天涼好個秋’的跨度
在這之前處處都是經典,可惜把酒當歌,快意恩仇不再是人們追逐的理想。大家不再留戀,都沉迷于情情愛愛,原作癡男怨女。
國慶假期,駱少秋答應她提早回來,卻還是被飛機延誤,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落地,他在拱北口岸給她打電話。
彼時,李銀禾正在南牌樓贏三家,飛仔在吧臺後叫她,說:“禾姐,電話。”
那邊頭也不擡,說:“暗杠,誰?我打完再說,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止我賭博發家。”
駱少秋靠在電話亭抽煙,聽見這一句,說:“讓她打完,然後讓她到拱北口岸找我。”
飛仔心腸壞壞的笑,說:“放假不先回家看看,讓她單獨去找你,做什麽壞事呀。”
家裏大人太過遲鈍,至今不知他們暗生情愫,兩人在一起時沒曾打算要瞞着衆人,當然也沒必要昭告天下,像飛仔這樣聰慧一猜即知的不少。
他只言簡意赅的道出二字,說:“約會。”
駱少秋選擇約會的地方很特別,地面零星的枯葉,石頭,塑料袋,面向着被彩鋼瓦圍成一個偌大的圓圈,像工地圍擋一般的目的地,李銀禾十分淡定。
寬闊的視野中,裏頭是一堆箱子緊貼彩鋼瓦,箱裏箱邊亦是堆滿烏七八糟的垃圾廢物。場中央是黑不溜秋的物什堆積成山,在黑夜中,連人都分不清你我,更別說辨清這堆東西中都混着什麽,只是那股味道下意識地令人們對它退避三舍。
垃圾場的工人領着兩人穿過一條短廊,到達另一間平房的窗戶外,工人從外頭打開屋裏昏黃的吊燈,掏出鑰匙打開倉庫的門,敲了敲鐵門,回頭對兩人,說:“看好了,櫃子上有草餅,尼龍繩,包裝繩,剪刀。”
兩人踏進倉庫,駱少秋首先做的事是開窗透氣,将屋裏頭的黴味都驅散出去。
手指沾了灰塵和蛛網,他掏出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手。
李銀禾看着四面牆的雜物,一捆捆的書籍,毯子,漫畫書,光盤,卡帶,游戲機,電腦,180V方框電視機……就這麽遍布在眼前。
每個人對約會的定義都略有不同,她能理解駱少秋。
相對比什麽游樂園,電影院,超級商場……垃圾場雜物間一日游顯然很新穎。
駱少秋解釋說,許多垃圾場都有這麽一個專門擺放圖書舊物的地方,它們會被一捆一捆售賣。有許多都是因為主人搬家時覺得是累贅,亦或是主人家裏發生變故,這些東西便成了遺物。它們無處可去,最後便會送往垃圾場或二手市場,被便宜販賣。
這是劉老對他說的,劉老是一個書籍收藏狂魔。
他常說:“現時的書價是很可觀的,商人們趁着通貨膨脹,已經漲到一頁紙一毫紙,也就是說一本書三百頁可以賣到三十塊。瞧瞧,大學老師的西裝不過才五十元一件。有些人,買一本書要省吃儉用一整年,到教會去蹭免費餐,到富人區去撿二手家具……”
駱少秋見識過劉老的書房,或許不能稱為書房,說是藏書閣也不為過。
每次上門,傭人們總是說劉老先生在後院的書房。每每踏進這所謂的書房,劉老總是坐在離地九尺高的梯子上,扶着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将書本舉的遠遠地,道貌岸然的看書。再拿捏眼鏡拖到臉頰處,翻着眼珠子打量他。
再俄頃,哦,是少秋啊。
劉飛飛說,爺爺那一屋子的藏書,沒有百萬美金也有八十出頭。放到幾十年後,那該是用無價來形容的。
可她不知,十幾年後,
版權意識薄弱,原創已死。
喇叭狀的燈罩,裏頭藏了一顆電燈泡,蚊蟲伏在光周圍,孤燈被半推半就的漂浮在空中。
駱少秋穿着黑色的襯衫最惹蚊蟲,躊躇片刻,已經沒了待下去的欲望,悄無聲息的埋身李銀禾,後者正借着黃斑斑的光線,端詳面前一堆物什,“這主人豔福不淺。”
那是一小捆雜志,封面女郎他認得,沒記錯的話應該叫作趙靜,雜志名字叫作《龍虎豹》,面向成人的合法鹹書。
旁側堆了一簇更高的雜志,最頂上一本封面左下角有兩行醒目的字體,‘實習老師求聘書任摧殘’‘大波娘勾引猛男贏牙骹’。
駱少秋眼尖看到最底下一行繁體字,警告:本物品內容可能令人反感,不可将本物品派發、傳閱、出售、出租、交給或出借予年齡未滿十八歲人士……
他下意識凝了凝眉,李銀禾捕捉到這不自在的神情,眯起眼睛,“你看過?”
為這種事說謊不如大方承認,駱少秋嗯一聲,輕描淡寫兩句帶過:“我同飛臨在念初中的時候,在出租屋借過。”
也就是那一次,駱少秋真正意識到女人的酮體結構是如何不同的,在那之前,他只覺得女人是模糊的。
不過那都是劉飛臨的偏好,他不好大波娘,也不好年上,否則也不會喜歡……
駱少秋望着同他差不多高的吊燈,近距離的日光節能燈下,身體慢慢發熱,對上蹲在他腳邊的小小一團身體,再是那雙狹長的眼眸,眉一挑,“你想看?”
李銀禾嗤笑一聲,“你是想來看看有什麽寶貝的吧,如果是收藏癖見到這一屋鐵定開心的不能自已,畢竟他們不在乎東西珍不珍貴,只要集成一套了就是寶貝。可我不是啊……我這個人,秉着獨一無二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再說,外面那三個人一看就是識貨的,要有寶貝早被搜刮走了。”
駱少秋眯起狹長的眼,“不一定。”
“哦?”
“有沒有得搜刮過了才知,就算沒有,也沒什麽可遺憾可惜的,萬一有卻沒有嘗試找最後被別人找着了才更難過吧。”
不過——這個雜物間不大,他也确切找過,是真的沒有。
李銀禾掀起眼皮,透過黃跡斑斑的光線,視野變得不那麽真切,她想起過去發生的事。
好久以前的事了,應該是發生在生日前後。
那段時間,她在做一件事情之前猶豫不決,因為她完全看不到這件事的前景、未來,沒有把握,不想去試。
而一個靜谧的午後,駱少秋這個工科生發現了,并且試圖開解她。
他說:
在1901年,威爾伯萊特曾對他的兄弟奧維爾說過,‘五十年內,人不可能乘飛機上天空。’但兩年後,萊特兄弟卻試飛了世界上第一架飛機。1943年,IBM的創始人托馬斯沃森曾說過,世界市場對計算機的需求大約只有五部。但現在呢?
我家裏就有幾十部,而未來,我可能需要幾百部。
我家裏就有幾十部,而未來,我可能需要幾百部……
所以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是我們所認為。
喇叭狀的燈罩,裏頭藏了一顆電燈泡,蚊蟲伏在光周圍,孤燈被半推半就的漂浮在空中。
大腦的确是一個聰慧的東西,就算人被摘除了腦葉,變成一個智障,他的智商也仍在。所以它能騙過我們的心,混淆我們的認知,忘卻不想去承認的事實,讓我們望而卻步。
但總有比你更聰慧的人,會逐步逐步推翻你內心的朝政。
你不得不去正視,你所認為的東西,都只是你認為。你之所以這麽認為,是因為你沒有看到你想看到的‘希望’,卻又在一道叫作‘無知’的門檻前被蒙蔽并望而卻步。
那時李銀禾正處在叛逆期的狀态,這心底裏是下意識要反駁他的話。
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确成功推翻她內心的朝政。
她的心不再對她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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