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最親

最親

01

學校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入了冬。

下課了，羅莎莎拉着室友劉曉宇，叫住何鈞平和張鈞安。

“下月四級考試，你們準備聽力用的耳機了嗎？”

兩人一愣，面面相觑，一臉茫然，這事兒他倆誰也沒想起來。

“學校不是統一購買嗎？”張鈞安抓抓頭，疑惑地問。

“那多貴啊！”羅莎莎眼珠子一轉，得意地看看他倆，“我聯系了一個學姐，她們寝室四六級都過了，準備賣耳機。四個耳機，我低價收來，我和曉宇加上你們兩個，正好。要不要？”

張鈞安看看何鈞平，何鈞平微微點點頭，兩人達成共識。張鈞安對羅莎莎說：“行，記得試試好不好用！”

“沒問題，我肯定驗貨！”說完，拉着劉曉宇邊走邊說，“中午你吃完飯在宿舍樓下等我，我給你送過去！”

“好。”張鈞安應了一聲。

見羅莎莎走遠，何鈞平試探地開口問：“你覺得羅莎莎人怎麽樣？”

“嗯？挺好相處的。”

“嗯。”

兩個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沒有再提她。

吃過午飯，何鈞平說他先上樓了，留下張鈞安自己在宿舍樓下等着羅莎莎。

“張鈞安！”羅莎莎離老遠喊了他一聲，拎着耳機火急火燎地奔了過去，塞進張鈞安懷裏，“給你，倆耳機我都試了，好用！跟新的一樣！”

“好，謝啦，多少錢你發我，我給你轉過去。”

“不急！我先走啦！曉宇等我呢！”

“好，拜拜。”

張鈞安拿着耳機上了樓，到了何鈞平的宿舍：“耳機拿到了。”

他徑直走到何鈞平的書桌前，把兩幅耳機一起遞給何鈞平。

何鈞平接過耳機：“确實很新，試試好使嗎？”

他們一人一個，調着耳機的頻段，聲音很清晰，可是何鈞平的耳機聽了一下就沒聲音了。

“我這個沒有電了吧。”他拍了拍。

“正好我這裏有電池，給你用吧。”身後正玩這手機的楊旭翻了翻抽屜，遞給何鈞平兩節電池。

“謝啦！”何鈞平笑笑，換上電池又調了調，聲音出來了，向張鈞安點點頭。

“我這個也挺好用的。”張鈞安摘下耳機，認真地看着何鈞平，“這回四級考試一次過！”

“當然。”何鈞平笑了笑。

“這麽自信？我分數一定比你高！”張鈞安放下狠話，轉身回去了。

十二月的四級考試，如期而至，大家很早就起來準備。

“準考證，身份證，水性筆，鉛筆，橡皮……”

何鈞平在一邊念叨，張鈞安邊走邊翻着包裏的東西，一一核對。

“你哪個樓考試？”張鈞安伸手翻了一下何鈞平手中的準考證。

“A館。”何鈞平又看了一眼确認一遍，“我記得你是D館，離得有點遠。”

“沒事，考完試我去找你。”

“好……”何鈞平猛然想起忘記了買備用的電池，一拍頭問張鈞安，“再檢查一下耳機!你是不是沒換過電池？”

“有電，早上我還試了。”張鈞安拿出耳機，在何鈞平面前打開，電源的紅燈亮了，他剛要關機，電源燈自己滅了，“完了……好像沒電了！”

“你沒準備電池吧？”何鈞平皺着眉頭，看了看張鈞安手裏的耳機。

“沒有，我以為這電池夠用呢，這可怎麽辦？”張鈞安四處望望，“要不我現在跑去超市買吧！”

“來不及！你在D館，太遠了！”何鈞平把自己手裏的耳機電池摳了出來，拿過張鈞安的耳機換上，“這個給你。”

“那你用什麽？”張鈞安連忙阻止何鈞平。

“我當然有！”何鈞平将裝好電池的耳機遞回給張鈞安，“我還有電池在包裏。你快去吧，提前進考場準備準備。”

張鈞安點點頭：“謝啦！”說完，向D館跑去。

何鈞平左拐走向A館，站在一樓，想等等看有沒有認識的同學。

“平平！”

何鈞平聽見有人喊他，回頭望見黎誠，他挂着個名牌穿個藍色馬甲，在樓外轉悠。

“你怎麽在這兒？”何鈞平有些意外。

“志願者呀，我四六級都過了，在A館做志願服務。快考試了，你怎麽還不進去？”

“我……耳機電池沒電了……”何鈞平面露難色，“這裏手機信號屏蔽了，沒辦法，我想看看能不能遇見認識的同學借到電池。”

“嗯？這麽馬虎不是你風格啊！”黎誠邊說邊推着何鈞平進了樓裏，“你哪個教室？一會兒我給你送過去！”

“11考場。”

“好，快進去吧。”

何鈞平去了二樓的11考場，離考試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黎誠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跟監考老師說了兩句就趕緊離開了，監考老師将兩節電池放在何鈞平桌子上。

調試好耳機後，何鈞平的心總算落了地，考試順利的結束了。

交完卷，張鈞安立刻飛奔到A館樓下，等着何鈞平出來。

“張鈞安！考得怎麽樣？等何鈞平呢嗎？”羅莎莎跳到張鈞安面前，拍了他一下。

“對啊，他怎麽還不出來？”

“不會跟黎誠走了吧？考試之前，黎誠找到我，問我要走兩節電池給何鈞平。”

“什麽？”

“他耳機電池沒電了……”羅莎莎正說着，眼尖的她看見了何鈞平在一樓大廳，“他出來了！”

何鈞平看見張鈞安，随後又看到了羅莎莎同他在一起，先是一愣，而後笑着走了過來。

“莎莎，你也在A館呀！”

“對啊，你怎麽考試連電池都不準備？”

何鈞平臉色一僵，偷偷掃了一眼張鈞安，張鈞安沉着臉盯着他，好像在等他的解釋。

“啊，我以為包裏有，結果忘記帶了。”何鈞平無所謂地笑笑，故作輕松，“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黎誠……”

羅莎莎話剛說了一半，黎誠就跳了出來，摟在何鈞平肩膀上：“平平！考得怎麽樣？”

“黎誠？”何鈞平吓了一跳。

“呦，張鈞安和小美女也在呀！平平你得謝謝小美女，你的電池是我向她要來的！”

“這樣啊……”何鈞平笑着對羅莎莎說，“真謝謝你了，莎莎。”

“走啦，別當電燈泡了，讓人家小兩口約會去吧！”黎誠拉着何鈞平，回頭對張鈞安說，“我們兩個先走了！”

何鈞平轉頭看向張鈞安，張鈞安并沒有開口挽留，更何況他又欠黎誠一個人情，不好拒絕，只得對張鈞安說：“小安，那我先跟學長走了，等回宿舍找你！”

張鈞安眼看着黎誠拉走了何鈞平，臉色更沉了，對羅莎莎輕聲說了句：“我回去了。”随後，轉身大步離開了。

羅莎莎搖搖頭，嘆口氣。這時，劉曉宇也出來了，見羅莎莎不高興的樣子，忙問：“怎麽了？沒精打采的，沒考好？”

“不是，剛剛見證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結果我不小心成了炮灰。唉，造孽啊……走吧！”

劉曉宇一臉不明所以，被羅莎莎拉走了。

02

“你考得怎麽樣啊？”黎誠邊脫着身上志願者的馬甲，邊詢問何鈞平。

何鈞平想着張鈞安沉悶的臉，心不在焉地說：“還好。”

“是不是我幫了你的大忙？要怎麽感謝我？”黎誠嬉皮笑臉地看着何鈞平。

何鈞平回過神，微微笑着說：“是，學長有何吩咐？”

“這我得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訴你！”黎誠裝作思考的樣子。

“你不回學生會嗎？活動樓在那邊，我要回宿舍，我們不順路。”

“是不順路，可是我太想跟你一起走了，就順路了。”

“嘁，你嘴裏哪來那麽多騷話？有機會教教張鈞安。”何鈞平被黎誠逗笑。

“我說這話也分對誰，張鈞安那種倔木頭可學不來。”

何鈞平低頭笑笑，沒有說話。

“對了，我想到了！”黎誠一拍手，轉頭對何鈞平說：“月末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吧！”

何鈞平愣住，低眉想了想：“那天是周幾？我可能要去打工……”

“你還打工？怎麽沒跟我提起過？”

“才去不久，就在離學校不遠的‘綠島’音樂串吧，周五、周六晚上。”

“那裏我熟啊！有空我去捧場！”黎誠表情很興奮，“不過，這月末不是周五周六，而且你們那天沒有課，不耽誤你陪我！”

黎誠壞壞一笑，一副早有預謀的表情。

“怎麽感覺我中計了呢？”何鈞平幡然頓悟，原來黎誠已經盤算好了。

“哎呀，被識破了！”黎誠假裝緊張地擡頭望着天，又看向何鈞平，“你就答應了吧！”

何鈞平沒開口，神色困窘，黎誠歪頭問：“怎麽了？”

“因為十一的時候和張鈞安出去旅游，以至于到現在我們的生活費還有些吃緊。這月打工賺的錢還沒有結算……”

“哎呀，這都不是問題！我約你出去，當然我請你了！”

“可是去那種地方應該很貴吧……”何鈞平很為難，不想欠黎誠太多。

“你就安心陪我去吧！”黎誠拍拍何鈞平後背，“我就當你答應了！”

“好吧，有機會……”

“停，可千萬別說以後還我之類的，不用跟我客氣！”黎誠打斷何鈞平的話，“上樓吧，剛才我看張鈞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你是不是有麻煩了？”

何鈞平只是笑笑說：“拜拜，學長！”

“祝你好運！”黎誠向他揮揮手離開了。

何鈞平提着一顆心，先去了張鈞安宿舍，他宿舍其他人還沒有回來，只有張鈞安坐在桌前翻着書。

“小安……考得怎麽樣？”何鈞平緩步湊到張鈞安面前，讪讪地小聲打探。

“托你的福，考得不錯。”張鈞安沒有擡頭，嘴裏故意陰陽怪氣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休息了，晚上還要打工。”何鈞平轉身想偷偷溜掉，因為看着張鈞安仍然沉着臉，感覺大事不妙，可前腳剛邁出去就被張鈞安一把拉住的手腕。

何鈞平眉頭一擠，心想不妙。

果然，張鈞安非常惱火，蹭地一下站起來，大聲指責何鈞平：“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為了別人犧牲自己！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

“可是，你不是別人。”何鈞平回過身，看向張鈞安，眼神堅定誠懇，“小安的話，我可以把我全部都給你，因為你是我最親的人。”

張鈞安愣住了，拉着何鈞平的手慢慢松開。這句話宛如一盆涼水，瞬間将他的火氣全部澆熄。

何鈞平知道危機已過，命令似的口吻說：“晚上陪我去打工。”

“好。”張鈞安不經大腦，機械地回答了一句。

何鈞平溫柔笑笑，回了宿舍。

留下還沒緩過神的張鈞安，他站在原地，腦海中不斷回放着何鈞平剛才說的話。

最親的人，是親人的意思嗎？我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