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忘了

忘了

01

“我說你別喝了！請我吃飯，你喝這麽多幹什麽！”

姜野一把奪過黎誠手裏的酒瓶，略帶氣憤地說。

“誰讓你自投羅網，好巧不巧地偏偏那個時候給我發信息，正好趕上我失戀！不抓你來抓誰來？快把酒還給我！”

黎誠不甘示弱，又将酒瓶搶了回去。

“因為那位小學弟？他拒絕你了？你不是說人家壓根就沒看上你嗎？”姜野見勸不住黎誠，自己跟着倒了一杯。

“你懂什麽……本來還有點希望，這下小火苗全被澆滅了……”黎誠酒喝太快，明顯有些醉了，開始愁眉苦臉。

“他有人了？”

黎誠點點頭。

姜野此刻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并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心裏真的有幾分開心。

“你這麽潇灑一人，這棵樹吊不上去，就換一棵呗！”姜野不痛不癢地勸說着。

“這次我是認真的……我真喜歡他……從見到他時候，我就……朝思暮想……無法自拔……非他不可……”黎誠邊想着成語邊蔫蔫地說着。

姜野心裏不是滋味，不屑地說：“切，你是見色起意！明明是想吻誰就吻誰的人，裝什麽純愛戰士。”

說完，還不忘“呸”一口。

黎誠不想理他，悠悠地看了姜野一眼，嗤之以鼻：“你是不是還對我上次吻你的事情耿耿于懷？”

這一說，姜野臉騰就紅了，結結巴巴地反駁：“胡、胡說什麽！我才沒在意那件事呢！”

黎誠壞笑，不想戳穿他，又忍不住調戲：“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喜歡上我吧！”

“我……”姜野一時啞口無言。

“真的啊？”黎誠驚呼，其實他喝多了，開始口無遮攔，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你喜歡我……也不是不行，畢竟……我也很受歡迎……可我現在失戀了……太難過了……”

黎誠邊說邊抽搭，最後竟真的嗚嗚地痛哭起來。

姜野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腳亂地連抽了四五張紙巾遞給黎誠：“你來真的啊……不至于吧！怎麽真哭了啊！”

黎誠酒勁上頭，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他拉着姜野的手，把他當成了何鈞平，哽咽着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是我死纏爛打……可我不想……讓你被他傷害……既然你們在一起……那我祝福你……”

話剛說完，黎誠便要一頭栽在地上，幸虧姜野反應快接住了他。

姜野無奈嘆口氣，叫來服務員結了賬，背着黎誠到了外面。

黎誠在姜野背上嗚嗚咽咽，姜野就這樣背着他。

好在吃飯地方在兩個學校之間，離A大也不算太遠。姜野故意挑了條安靜人少的路，向A大走去。

“別哭了！這頓飯我請的，你可是又欠我一頓啊！”姜野念叨着，腳步卻慢下來。

“放我下來……”黎誠掙紮着險些掉下去。

姜野趕忙放下他，黎誠晃晃悠悠地站好，又歪歪扭扭地向前邁步，快要摔倒時候姜野一把架住了他。

“你能不能老實點！”姜野使勁握住黎誠的胳膊。

黎誠反倒是一臉嬉笑，摸着姜野的臉說：“你生氣的樣子……還挺帥的……平平……”

“我是姜野！”姜野低吼着，怒氣沖沖地看着黎誠。

“姜野……”黎誠定了定神，看清之後露出失望的表情，“你怎麽在這兒……”

“我……”姜野無語。

“你來看我笑話的……對不對……走開！”黎誠甩開姜野拉住他的手。

因為用力過猛，黎誠沒有站穩，被姜野攔腰抱住。

“放開我！你就不怕……不怕我再吻你一次……我這種人可是……什麽事都……都做得出來！”黎誠掙紮着，帶着哭腔激動地喊道，“滾啊！不用你管……”

黎誠那個“我”字還沒出口，姜野狠狠吻住了他，堵上了他的嘴。

這個猝不及防的吻讓黎誠懵住了，他猛地推開姜野吼道：“你有病嗎！你是在報複我？”

“我沒有！”姜野知道自己失控，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抓住黎誠的雙臂，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黎誠酒勁正大，怎麽聽得進去，反而譏笑着說：“怎麽……因為上次的事就說喜歡我？你覺得……這麽消遣我……有意思？”

“我是真的！”姜野雙眼通紅盯着黎誠。

“唔……”黎誠還想說什麽，可胃裏翻江倒海，他猛地推開姜野，轉身扶着路邊的樹吐了起來。

姜野忙去邊上的店裏給他買了瓶水。

吐完漱漱口，又喝了點水，黎誠算是情緒穩定下來，看着姜野擔心的樣子，輕聲說句：“對不起……”

随後，他身體一頃，倒在姜野胸前，不省人事。

02

“這是在哪”黎誠睜開眼，猛地起身，卻因為起來太快引得頭疼，“嘶……”

他定睛看看四周，除了他睡的床，還有一個大衣櫃之外，裏屋連張桌子都沒有。這不是宿舍，像是在誰家，完全不認識。他動了動，身上的被滑落下了，黎誠驚叫一聲：“我的衣服呢！”

姜野還在刷牙，聽見動靜，走了進來，牙刷還在嘴裏，唔唔地說：“你醒了……”

“我……和你……不對，這是哪？你家？”黎誠下意識地拉了拉被角，蓋住上身。

姜野指了指嘴巴，意思是等等他。去廁所刷完了牙，姜野拿來黎誠的衣服，扔到床上說：“昨天你喝多了，叫不醒，我又沒法進你學校，就帶你回家了。這是我校外租的房子。”

“那你脫我衣服幹什麽！”黎誠警覺地看着他。

“我看你這衣服全是酒味，還有點吐髒了，也沒法穿，就幫你扔洗衣機裏洗了。一夜已經晾幹了，趕緊穿上吧！一會兒還得上課呢！”

“哦……謝謝了！”黎誠接來衣服，衣服上散發着淡淡的花香味，和姜野身上的味道一樣，想到這兒，他臉一熱，忙捏了捏額頭，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呢！不過……昨天……

黎誠腦海中隐約出現和姜野接吻的畫面，但是又記不清，是不是記憶混淆了，那次惡作劇是好久之前的事兒了……

“發什麽呆呢？快穿衣服！”姜野的話打斷了黎誠的思路。

“哦。”黎誠忽地掀開被子，裸着上身，也不再避諱。

姜野連忙挪開眼睛，轉身出去，為了掩蓋害羞催促着：“快、快點……一會上課遲到了！”

“知道了！借下洗手間。”黎誠懶洋洋地走出卧室，站在客廳看了看，“你自己住還租個兩室的？”

“嗯，一間卧室，一間練習室。”姜野說着擡起頭，發現黎誠拿着衣服光着上身在屋裏晃悠，他心跳驟然加速，慌忙低下頭，低吼着：“你怎麽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身上太臭了，想沖個澡。”黎誠若無其事地嘿嘿一笑。

姜野慌亂地指了指旁邊：“洗手間在這裏，牙刷毛巾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說着，他拿起桌上提前備着的一套新洗漱用品遞給了黎誠，不敢看他。

“謝謝啦，這麽打擾你太不好意思了！”黎誠雖然嘴上客氣着，實際行動一點也沒有客氣的意思，笑嘻嘻地去了洗手間，還不忘問他，“我能用你沐浴露嗎？”

“用吧！用吧！”

姜野一拍腦門攤在沙發上，想起那次黎誠喝醉強吻他後，揪着他領子警告他說：“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喜歡男人……你知道吧？你這樣……細皮嫩肉的，我……最喜歡了，小心我……吃了你……”

黎誠那時面紅耳赤的樣子在姜野腦海中紮了根，自那之後，他為了擺脫心中的情愫，一直不敢再聯系黎誠，可黎誠又主動找到了他。

怎麽偏偏就喜歡上這個活祖宗了呢？上輩子一定是欠他的。

沒一會兒，黎誠擦着濕濕頭探頭出來問：“有吹風筒嗎？”

“洗手臺的抽屜裏。”姜野說着，怕黎誠翻不到，又走過去幫他找了出來。

黎誠拿着吹風筒翻來覆去看看：“呦，還是最新款！”

“上一個剛壞，才買的。”

“我試試！”黎誠打開風筒，吹了兩下，“風怎麽是涼的？”

“給我，我幫你吹。”姜野拿過吹風筒。

因為他的個子比黎誠要高過一頭，擡手輕而易舉地夠到黎誠的頭頂，手裏動作溫柔地幫他吹着頭發。

黎誠竟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緩緩蹲下去。

“我能夠到，不用蹲着。”

姜野感覺到黎誠高度變化，不經意地說一句。

“哦。”黎誠撇着嘴，又慢慢地挺了起來。

“差不多了。”姜野放下吹風筒，“吃什麽，你昨晚喝那麽多酒，喝點粥吧。”

“好。”黎誠乖乖地跟在姜野身後，心裏不禁感慨，這家夥真的好高……

趁姜野弄早餐的功夫，黎誠在他的房子裏四處亂轉，轉到了被做成練習室的那間房門口，向裏面望望。

這件屋子像是費了心思特意裝飾過，燈光很有氛圍感。牆上鋪了網，挂了四把吉他，地上支着一臺便攜式的電鋼琴，琴前放着錄音設備，靠牆還有一張電腦桌，上面放着兩臺很大的顯示器。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黑客呢！”黎誠小聲嘀咕着，視線卻被桌子上的相框吸引，那是一張集體合影。

黎誠走到桌邊，彎腰細看看，是他大一時候，第一次和姜野學校聯合活動，大家一起拍下的照片。

“集體照也洗出來擺着？”黎誠自言自語非常不解。

“來吃飯了！”姜野在餐廳喊了一聲，吓了黎誠一跳。

他快步跑出去，坐在桌前，結果桌上只有一杯速食粥。

“就這……”黎誠幽怨地看着姜野，“我以為你說的粥是現熬現做的呢。”

“這都幾點了，還現熬現做？再說我家也沒有米，趕緊吃吧，小心上課遲到了。”姜野遞給黎誠一個勺子。

“沒事，我打車回去二十多分鐘就到了。”黎誠扒拉紙杯裏的粥，嘆口氣，吃了一口，味道也不錯，就将就吃了。

吃到一半，他擡頭好奇地問：“那個屋裏是你自己布置的？”

“是啊，你進我練習室了？”姜野明顯有些慌張。

“有什麽秘密嗎？”黎誠壞笑，眯着眼地盯着練習室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回憶着，“不過我沒發現什麽，只看到了張集體合影。你怎麽把合影擺出來了？”

“是……社團的人洗出來給我的……就擺上了……”姜野吞吞吐吐地解釋着，其實那張照片是他特意洗出來的，這是他擁有的唯一一張黎誠的照片。

“哦……我還以為是因為照片上有我，所以才洗出來的呢。”黎誠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這話嗆到姜野一口粥沒咽下去，咳到臉紅。

“怎麽了你這是！”黎誠趕緊扯了兩張紙巾遞給他。

“沒、沒事……”姜野喝了口水，穩了穩，問黎誠，“昨天你喝多之後，我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什麽話？你罵我了？”黎誠抓着腦袋想想，沒想起來，“我這人酒品不好，喝多就斷片兒，我沒有又親你一次吧？”

姜野憋得臉通紅，低下頭說：“趕緊吃飯吧。”

看來他是忘了，那就下次再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