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梁置禮要接的這個朋友,是崔琰。
幾年前,崔琰全家移民國外,甚少回國,這次回來算是突然,崔老爺子看不慣崔琰浪蕩成性,都快三十了還拈花惹草,停了他的卡,勒令他反思。
反思着反思着,崔琰幹脆回國潇灑一段時間。
還不用停老爺子唠唠叨叨。
在網上搜了申城熱門酒館,鏈接直接發到梁置禮手機上,“哥們,喝酒去。”
梁置禮當時剛出差回來沒多久,本不欲去這些地方,但崔琰狂轟亂炸,又說你們公司員工經常去那組局啊,你不去感受一下?
“确定時讓我去感受?”梁置禮毫不留情戳破他,“是你想去擴大交友圈吧。”
被人點破,崔琰也不惱,在電話那頭笑得很放松:“這不正順老爺子的意嘛,讓我多接觸接觸女孩,早點結婚。”
還不忘提醒他:“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個家了。”
兩人在酒館門口碰頭,沒急于進去,而是站在門口旁,點了一支煙。
冷空氣的味道也随之被吸入肺裏。
一門之隔忽然傳來一陣哄笑,崔琰猛吸一口,往後斜了眼,對梁置禮挑眉:“玩得挺熱鬧啊,走,我也去湊個人數。”
“慢着。”梁置禮叫住他。
崔琰奇怪地望着他。
梁置禮神色淡淡:“陶玉也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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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
崔琰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有多少年沒聽過這名字了,還是從梁置禮口中說出來,他伸長脖子透過玻璃窗往裏看,好像是看到了一張熟悉面孔。
長開了,也更漂亮了。
不施粉黛,白白淨淨坐在那,反而更招人。
“不是我說,哥們——”
崔琰狠狠吐了一口煙圈,“現在這什麽情況啊?她是你員工?你搞進去的?你倆什麽時候和好了?”
梁置禮和陶玉談過一段這事崔琰怎麽可能不知道,那會梁置禮可嘚瑟了,嘲笑起他這個單身狗簡直是毫不手軟。
可他也見證了他這哥們失戀後的失魂落魄。
他以為就他倆當初那分手的絕情勁兒,這兩人這輩子都不能再在一起了。
梁置禮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語氣徐淡:“我像是那種會開後門的人?”
他放下手,彈了彈煙灰,“她自己從分部升到總部來的,她在分部的時候,我還沒來耀京。”
“哦——”
崔琰上下打量梁置禮好幾眼,忽然往他跟前一湊,賤兮兮地問他:“舊情人久別重逢,有沒有發生點什麽啊?”
梁置禮懶得回他。
“那你幹嘛跟我說她在裏面?”問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放心,我是覺得不會在你的員工面前說你是被分手的那個。”
梁置禮斜他一眼,絲毫沒在意崔琰口中的揶揄,只是淡聲說:“你進去後就裝不認識她,當認識一個新人那樣。她一個女孩子,靠自己從分部走到總部不容易,別因為這些流言蜚語讓人忽略她的實力。”
崔琰搓着脖子聽他說完那番話,啧啧道:“哥們,你這還是良苦用心啊,人知不知道你想為她想來了這麽多?她要是知道,還真是個沒良——”
“行了,”梁置禮摁滅煙,不耐煩打斷,“話那麽多,說完了,待會進去就別說話了。”
崔琰跟在他身後,沖他擠眉弄眼。
還脾氣上來了,他就說梁置禮是一戀愛腦吧,都分手多少年了,還替前女友着想着呢。
-
酒館裏面着實熱鬧,在看到梁置禮和一個陌生男人進來後,鬧哄聲更是達到了頂峰。
“Leung總,一起來玩啊!”
“就是就是,”更有人喝嗨了,直接對崔琰打招呼:“旁邊這位帥哥是我們Leung的朋友嗎?聽說你被提分手了?正好,今晚不醉不歸!”
他?
被分手?
崔琰目光越過重重人群,去尋陶玉的身影。
果不其然,女孩坐在最角落,在看到他的瞬間也是一詫,旋即立刻低下頭,像是怕被他認出來。
得。
崔琰聳了聳肩,對梁置禮比口型:“欠我一個人情。”
梁置禮下巴一擡,示意他先坐下。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了左右兩端。
梁置禮自然成為整場焦點,所有話題都圍繞着他展開。
開玩笑,耀京的Boss之一就坐在他們身邊,可不得在他面前露露臉,讓老板記住自己麽。
只是梁置禮對于敬過來的酒杯都婉拒了,說自己開了車來,不方便喝酒。
實在推不過,就拿身前的飲料代替酒。
崔琰更是個自來熟,明明自己誰也不認識,結果十分鐘後,在場所有人的名字居然都記住了。
梁置禮不能喝,他能喝,且來者不拒。
張秋秋瞧崔琰那風流倜傥地樣,已經有好幾個女生拿着手機上去加他微信了,她捅了捅陶玉胳膊,悄咪咪對她說:“你說梁總這麽潔身自好的人,怎麽會有這麽風騷的朋友啊?”
陶玉想了想崔琰以前是什麽樣的,“還好吧,崔琰對朋友挺好的。”
“你怎麽知道他叫崔琰?”張秋秋奇了,這人進來時只介紹自己叫Matrix啊?
陶玉一時語塞,“額,我猜的。”
張秋秋才不信,撓她癢,逼問她到底是怎麽知道Matrix叫崔琰的,是不是背着她調查了梁總的朋友圈。
陶玉最不禁這個,腰窩一被碰就忍不住往後退,張秋秋想着在角落裏,也沒人注意她倆,動作稍微重了點,陶玉一時不防備,整個人就要滑出板凳時,一聲“Tara”打斷了她倆。
崔琰單手支在桌面,隔着座位沖陶玉她們方向喊:“嘿,到你們了。”
張秋秋疑惑:“什麽東西到我們了?”
旁人提醒:“擊鼓傳花,喏,到你們這就停住了。”
“受罰受罰!Matrix,你來出挑戰題。”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注意到,桌前靜靜放着一只玫瑰。
而長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好戲似的看着她倆。
張秋秋試圖反抗:“這我們沒聽到啊,這也行?”
“誰讓你倆剛剛玩得不亦樂乎,Matrix都喊了好幾聲了,”說完,直接問崔琰:“來吧!”
陶玉看了眼崔琰,見他正含笑看着自己,又收回視線,心想只要不是什麽真心話大冒險,他出什麽題她應該也能答得上來。
誰知,崔琰只笑眯眯望向陶玉,很明顯,這個問題是針對她的。
他啧了聲,“就說說,你前任對你說過最浪漫的話吧。”
衆人顯然對這個問題有點失望,就這?
還以為Matrix能問什麽勁爆的問題。
但還有一部男生略微失望的搖頭,沒想到Tara已經談過戀愛了。
倒不是覺得她不應該談戀愛,只是看她的性情,覺得她是個對感情看得很重的姑娘,也許經歷情傷後,再難有人走進她的內心。
陶玉愣愣看着他,視線避無可避地也掃到了一旁的梁置禮。
他端着玻璃杯,不知道在想什麽,側顏冷淡。
明明他就是那個前任,可他卻顯得對周圍一切都漠不關心。
陶玉四下看了眼,一衆期待的眼神投射到她身上。就連張秋秋都開始捧着臉等她說一句甜死人的話惹他們驚呼。
平心而論,梁置禮那時是說過很多甜言蜜語,感情最好的時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
可她記得最深的,卻是高三那年,那會梁置禮已經搬回來住了,梁振說梁置禮正是高考沖刺的時候,家裏保姆阿姨都有,能更方便照顧他,于是梁置禮的爺爺奶奶便同意了。
梁置禮肯搬回來,那她也失去了跟着他的意義。于是她便和梁置禮錯峰出門,通常都是等他先走了,她再狂奔到學校。
有時梁置禮起晚了,她也只能跟着晚走,短短一個月下來,竟遲到了幾次。
班主任對她高三還遲到的行為非常不滿,在走廊上皺着眉訓她。
恰逢鐵門對面的十八班下課,于是她被老師訓這一幕自然而然也就傳到了梁置禮耳中。
那天放學,梁置禮特意沒走,繞到一班門口,斜靠在後門,引起一班同學一陣轟動,大家推陶玉,說你家少爺又來找你了。
陶玉的媽媽是梁置禮家的月嫂這事,整個學校早就知道了,因而喜歡在陶玉面前用“少爺”來形容梁置禮。
陶玉等全班人都走了後,才背着書包慢吞吞走到他面前。
“什麽事?”女孩仰着臉問。
梁置禮單肩挎着包,雙手抱臂在胸前,半垂眼看她。
眼下烏青一片,一看就是沒睡好。
每天要學習到那麽晚嗎?
“走吧。”他也沒說是什麽事。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道路上,十月的廣城還很熱,人們還穿着短袖,天邊晚霞緩緩流淌,溫柔又缱绻。
夕陽将每一棟建築都拉長了影子,梁置禮的自然也不意外。
陶玉跟在梁置禮身後,他倆還穿着學校的藍白校服,也不知道為什麽,梁置禮穿這校服格外好看。
肩寬腿長,身姿挺拔。
就像一株挺拔的小白楊,帶着蓬勃朝氣,讓人情不自禁被他吸引。
四周車水馬龍,喇叭聲不停地響,其實很吵,噪音讓人心煩意亂,又想起下午老師對她說的那些話。
“陶玉,你這樣還想考好大學嗎?”
也許這是她能喝梁置禮呆在一起的最後時光吧?
高考一過,他的人生藍圖注定精彩,而她就像短暫劃過他天際的隕石,也注定變得平凡且平庸。
就這麽出神的想着,完全沒注意到梁置禮已經停下了腳步。
他忽然回頭,陶玉一擡眼,人已經站在他身前一掌的位置。
“對、對不起。”她倉皇往後退了幾步,連忙向他道歉。
梁置禮只是雙手插兜,微微歪頭,輕笑一聲,聲音聽着很清冽,讓人覺得遠,又覺得很近宛如環繞着她。
“周六不上晚自習,要一起散步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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