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梁置禮要改航班的消息沒一會就傳了出去,他剛出會場,便被主辦方負責人攔住,主辦方是梁置禮之前在華爾街共同奮鬥過的好友,他指着會場裏面來來往往的各路企業大佬、媒體記者們,笑問梁置禮:“怎麽突然要改時間了,明天還想邀請你參加我們的聚會呢。”

在美國留學工作那些年,梁置禮結識不了不少好友,其中一些直到現在都保持着聯系,這不聽說梁置禮回國後首次來美國參加財經論壇,都紛紛發出邀請,要和他好好敘敘舊。

說話間,梁置禮将小臂的襯衫向上挽了幾圈,漫笑揮手:“下次。”

那人輕輕捶了一下梁置禮胸口,笑嘆道:“你小子,下次就是明年了。”

共事那麽多年,他還不了解他的脾性?

梁置禮對此不置可否,來人見他面上有點心不在焉,又瞧他的貼身秘書自覺将臉轉到一邊,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啧啧稱奇,“阿禮,你別不是談戀愛了吧,這麽着急回國?怎麽,女朋友催得緊啊?”

梁置禮拿眼睛斜他,唇角扯了扯,“少廢話,還有2小時飛機起飛,走了。”

“不是我說,你真戀愛了啊?”

男人愣神,原本只想調侃調侃他,畢竟梁置禮當初在圈子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天之驕子又事業有成,結果愣是不近女色,搞得周圍一圈對他有意思的千金小姐暗自傷神。

這才回國多久,就成了?

他轉向高秘書,高秘書站得筆直,努力繃着一張臉,滿臉寫着“別問我問他去,我只是來打工的,Boss的感情生活我不配過問”。

“行了,”梁置禮淡淡打斷他腦子裏那些飛速運轉的八卦之魂,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幫我跟方博、聞之遠問聲好,下次來一定聚聚。”

“好吧。”知道他既然這麽說了,肯定是去意已決,只是——

“你還記得李子紗嗎?她也回國了,還去了你們公司,你知道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梁置禮眉眼變得有些疏淡,搖頭道:“這我倒不清楚,公司12級以下的招聘我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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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李子紗只是應聘一個小小的組長,梁置禮不知情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看如今梁置禮的神情,李子紗這次毅然決然地回國,怕是晚了吧?

-

收到Sarah那串鑰匙後,陶玉在一個周末搬進了新家。

公寓位置地段沒的說,物業管理也非常嚴格,對陶玉來說,能免去很多後顧之憂。房子不大,估摸着也就三四十平,但家具家電一應俱全,一個人住剛好。

最令她欣喜地是,連着房間外的小小陽臺朝南,即便在冬天,也能享受到暖暖的太陽。

陶玉說要請Sarah吃飯,特意挑了一家清幽的館子,Sarah當時正對着鏡子補妝,眉梢一揚,說自己已經有約了。

還意味深長地加了句:“冬天很适合約會,改天你也試試。這麽好的年紀,不談戀愛不覺得可惜嗎?”

陶玉溫吞地笑了笑,“我覺得跟工作約會就挺好的。”

“No no no,”Sarah豎起一根手指,“這樣的人生多無趣,公司內部有聯誼社你知道吧,正好他們問我咱們部門有沒有單身小美女,我推了你和張秋秋,今晚在聚福路的小酒館,都是公司的精英帥哥哦。”

“啊?”陶玉一愣,“我今晚還準備加班呢……”

Sarah睇給她一個眼神:“加什麽班,好好享受去吧。”

耀京的單身男女員工算是相親市場上比較優質的那波人了,人均985、留學歸來,年薪可觀,又會玩工作能力也屬于行業中上游的那一撥,其中不乏外貌和實力并存的精英男女。

因為都是公司內部員工,大家知根知底的,所以配對成功率非常高。

陶玉剛調到總部時,就有人曾在內部發帖詢問這位溫柔清麗的小姐姐是哪個部門的,只是那時候知道她的人不多。後來做海隆的案子,在公司內部小火了一把,因而前來品牌部大廳陶玉的人越來越多。

至于張秋秋也去,純粹是下班無聊沒事幹,順便,她不放心讓陶玉一個人去,對陶玉,她總有種老母雞護犢子的心理在。

陶玉本想拒絕,但一想到這是Sarah讓她去的,她也想還Sarah一個人情,便和張秋秋下班後直奔聚福路。

出租車內,張秋秋把自己化妝包遞給她,要她捯饬捯饬。陶玉對着手機屏幕瞅了瞅自己的裝扮,随意紮着的丸子頭有些淩亂,眼下有點青,但整個人還算精神,便推了回去:“臉色看着還行,不難堪,就這樣湊合去吧。”

“虧得你還算天生麗質,皮膚好,”張秋秋敲她腦袋:“但凡換個人這樣說,我只想翻個白眼。”

聚福路這家酒館很有名,是申城的都市麗人最愛。今天耀京在這包了個場子,一群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圍着長方形木桌做了個滿場,桌面放了不少酒,還有配合的烤腸、薯條等小食。

陶玉和張秋秋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張秋秋一落座便拿起手機先拍了個九宮格。

有人認出她倆,對她們打招呼,陶玉還是不大習慣這種熱鬧的場合,拘謹的回應着。

沒一會人到齊,大家挨個依次輪流做自我介紹,輪到張秋秋時,她直接一指陶玉:“我不重要,這是我們部門的Tara,兄弟姐妹們,好好照顧下我們部門這根獨苗,有好的別藏着掖着啊——”

“你就是Tara啊!”

有人立刻想起來,這不是除夕那天,獨得梁總單人大紅包的那個Tara嗎?

據說整個耀京上上下下,只有她一個人領了梁總的單獨紅包。

原來是這麽斯斯文文的一個小姑娘啊。

有人湊到她根本,一臉好奇:“梁總那天發了多少啊?”

陶玉面色微窘,含糊道:“也還好,沒怎麽讓梁總破費……”

“這你就錯了——”

陶玉疑惑:“啊?”

那人一本正經細細分析:“梁總這人是這樣的,只要你做出成績,他可以給你無上限的獎勵,但如果你要是不思進取,只想混日子,那就完了,他的無視會比批評更讓你難受。”

“所以這不是破布破費的問題,而是你恰好踩在了他的點上,人梁總才會單獨給你發紅包呢。”

陶玉聽得一陣恍惚,好像當初和他戀愛時,他也是這個脾性。

和他好的時候,他那會真的把她寵上了天,她那樣一個謹小慎微的性格,竟也被他養出幾分刁鑽和任性。

重逢後的每一次相遇,他要麽無視,要麽找到機會冷嘲熱諷,話裏話外都帶着刺。

甚至一度被他……圈在懷裏,動彈不得。

周身都萦繞着他的氣息。

想到這,陶玉臉色有些熱,好在室內開了空調,她用手背試圖去降溫,別人也只會覺得是不是太熱了。

“原來是這樣。”

陶玉配合着點點頭,絲毫不敢提起領完紅包第二天,就被梁置禮領到他家去了。

“對了,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我幫你找找看。”她熱情提議。

陶玉擺擺手:“我就是來湊個熱鬧,謝謝你。”

“你別不是被傷到了,所以不想談戀愛吧?”

“也……沒有吧。”

張秋秋社交完,見陶玉只跟在場的女生說話,“哎呀”了一聲,插入她們的話題,“Tara,你這話說得明顯你是談過戀愛的啊,我一直以為你沒談過呢。”

陶玉靜默一瞬,想起十年前,路燈下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颚角,挺拔的背影,和他最後轉過頭,清隽的眉眼。

她談過戀愛的,雖然只有半年。

但這半年就仿佛一輩子似的,許是年少遇見了太過驚豔的人,所以之後一直受困于此,再也無法愛上別人。

“有談過一次。”她老老實實回答。

女同事立刻八卦:“那怎麽分手了?”

張秋秋瞧陶玉那樣,扔了一顆花生米到嘴裏,“那還用手,肯定是前男友太渣了呗,我就不相信,能找到Tara這樣的女朋友,還舍得分手?”

“這倒也是,誰要是跟你分手,真是瞎了眼,又漂亮,工作能力又好,性格有溫柔,簡直我的夢中情友好嗎!”

陶玉被她們一左一右的唱和逗笑了,翁聲說:“也不是,其實當年是我——”

話還沒說完,有人瞥了眼門口後驚呼:“我天,那是不是梁總?!”

衆人視線全都看過去。

木質大門被推開,為首進來一個英俊男人,随之裹挾着一陣寒氣進來,大家夥不自覺打了個機靈。

有上道地趕緊站起身跟他打招呼:“Leung總,好巧。”

梁置禮單手插兜,盯着整桌人看了會,才收回目光,對那人擡了擡下巴。

“您怎麽也來了?服務員,吃的再上點。”

今晚的主持人琢磨着要怎麽給梁置禮安排位置,梁置禮擺擺手,“碰巧路過,你們吃,我定了位置。”

說完,直接走到他們這桌身後的小包房。

說是包房,其實就是用一道屏風隔着,也不怎麽隔音,主打的就是一個在熱鬧中尋求一點安靜。

陶玉坐在人群裏,看着他走到了他們這桌的對面。

眉眼要多淡有多淡,那模樣看她仿佛是個陌生人。

忽然間,陶玉就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本來只是抱着湊熱鬧的心态來,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碰到了梁置禮。

他會怎麽看自己,甩了他的前女友不僅進了他的公司,還參加了公司的聯誼會。

雖然整個公司也沒有人知道她和他有過一段過去,但那種明明懷揣了秘密去要裝得跟沒事人似的狀态,太讓人難受了。

她還是早點走吧。

張秋秋見她有要開溜的跡象,一把攥住她手腕,聲音也随之提高:“诶——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麽要當逃兵啊?”

說話間,已經有視線掃了過來。

陶玉臉色微紅,彎着腰要站起來的姿勢,又別扭地坐了下來。

“那我再呆半小時就走。”

張秋秋許是喝了點酒,借着酒勁撒歡,“不行!今晚一定要給你好好挑個男人,”她宛如一個大俠,拿出了一副要為民間除害的氣勢嚷嚷:“我要讓抛棄你的渣男瞧瞧,我們Tara,是多麽優秀的一個女孩子,你要發光!發亮!讓抛棄你的前男友後悔,聽到沒!”

一番話說得氣勢恢宏,恨不得整個酒館的人都能聽見。

陶玉簡直想把臉埋進酒杯裏,就此埋葬了。

她不确定張秋秋那些話,對面的梁置禮聽見沒。

只覺得張秋秋在說時,屏風那頭似乎有些動靜,但就一會,男人的背影顯得漫不經心,像是對身後發生的事毫不在意。

“別說了——”陶玉拽她,想捂她嘴。

但這番話還真引起了不少人關注,已經有人在問陶玉選男朋友的标準是什麽,問她在場這麽多男生,她喜歡哪個類型的。

不知不覺中,陶玉成了這場聚會的焦點人物。

陶玉有些慌了,說話都有些結巴:“沒……沒什麽要求。”

主持人了然一笑:“沒要求就是最大的要求啊,Tara,說吧,你是不是心裏有白月光啊?”

張秋秋撇嘴,替她反駁:“什麽白月光,她前男友是個渣男,嗐別提這茬,惹我們Tara傷心。”

陶玉:“……”

忽然,對面桌的梁置禮舉着電話起身,說了兩句後,往門外走,路過他們這桌時,腳步頓住。

“梁總,接朋友去啊?”有人問。

梁置禮杵着桌面,微微一笑,越過重重視線,落在陶玉身上。

“嗯,”男人清淡地收回目光,聲音像是沒什麽情緒,“接一個被女朋友提分手、還被形容成渣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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