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先接個吻

第76章 先接個吻

“能。”池閑言簡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一陣沉默。

姜霁北忽然想起少年時期的池閑第一次玩跑酷的時候, 他站在布滿電子廣告屏的高樓邊,意氣風發地告訴自己“我什麽都做得到”。

完成這番宣言後,在姜霁北的注視下, 池閑完成了一次驚險刺激的極限挑戰。

頂樓的風肆意地吹拂着少年的發絲與衣擺, 那時的池閑仿佛在發光。

長大後的池閑變得內斂沉穩了許多,他學會了收起自己的鋒芒。

“怎麽了?”見對方表情發愣,池閑問。

“沒什麽, ”姜霁北回過神來, 沖他笑了笑, “就是突然想起——”

說到這裏, 他忽然靠近池閑,溫熱的氣息驟然逼近對方。

“我們一直沒有分手吧?”姜霁北用雙臂圈住池閑的脖子, 眯了眯眼睛, 笑得暧昧,“十六七歲的阿閑可是純情得很呢, 我們都沒有睡過。”

然後, 惡作劇的人成功地看到,紅暈從池閑的耳根一直往下延伸到了脖子。

“那就先來接個吻吧。”姜霁北把池閑的脖子摟緊了些,微微擡起下颌,示意池閑來吻自己。

池閑怎麽可能有拒絕的理由?他頭低得很幹脆。

一番久別重逢的熱吻後,姜霁北推了推池閑, 示意可以結束了。

池閑抽離得戀戀不舍,結束前還湊上去吻了吻姜霁北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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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挺會。”姜霁北擡手擦了擦濕潤的唇角,笑着打趣。

“……天賦異禀吧。”池閑面不改色,一手圈着他,另一只手幫他把接吻時被弄亂的金棕色發絲撥到耳後。

姜霁北揚起眉:“這七年裏,沒跟別人?”

話音剛落, 他就看到池閑蹙起眉,默默地收緊了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用行動表達了不滿。

“哥,我沒有。”池閑為自己辯解。

“我瞎說的,我知道你心裏只有我。”姜霁北笑了一下。

姜霁北摟着池閑的脖子,溫柔又多情地注視着對方那雙海洋一樣澄澈深邃的眸。

“你十六歲的時候就告訴過我了。”他輕聲說。

姜霁北的話語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起池閑十六歲時的事情。

池閑的表白,說起來算得上是誤打誤撞。

被姜霁北帶回國後,少年池閑臉上出現得最頻繁的表情就是笑容,自信,神采飛揚,充滿少年氣息。

他從來沒有在姜霁北面前露出過類似沮喪的負面情緒。

直到池閑聽說,姜霁北和別人傳出了花邊新聞。

那是池閑十六歲、姜霁北十八歲的時候,因為籌拍電影,姜霁北變得忙碌起來,基本上不着家。

池閑也正在為學業忙碌,自從跳級讀高中之後,他就一直是年級第一,深得學校欣賞。

貴族學校活動頗多,池閑時常代表學校出去參加各種科技競賽,一去就是一周。

因此,他們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見面次數卻寥寥無幾。

那會兒姜霁北在電影圈的朋友給他引薦了一位年輕且富有才華的電影人,那位剛滿二十七歲的青年才俊同樣出身于電影世家,家境優渥。

基于同樣的背景與階層,兩人一見如故,有着說不完的話題。

很快,網絡上就出現了姜霁北和那位青年才俊被路人拍到的同框照片。

路人有言,他在吃飯的時候,發現他們在一起談笑風生,共進晚餐。

上流社會的緋聞向來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好事的媒體火速轉發,照片簡介變成了“熱戀中的天才電影人”。

更好事的媒體更快樂地轉發,說法變成了“兩人從酒店上層下來後一起吃飯”。

這與路人原話簡直能産生生殖隔離。

那是姜霁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人傳緋聞。

聶明第一時間就把這花邊新聞傳給了姜霁北,姜霁北只覺得詫異又好笑。

且不提性取向的事情,他和那位前輩只是惺惺相惜,讨論的話題也只局限于電影。

對方沒有在意,姜霁北也沒有在意。

但有一個人在意到妒火中燒。

某天夜裏剛回到家,姜霁北就被池閑堵在了電梯門口——他們家是電梯直接入戶的,池閑不知道守在電梯門口等了多久。

姜霁北和他的父親并不住在一起,成年之後,他就搬到了市中心的大平層,那裏視野開闊,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城市霓虹燈閃爍的夜景。

理所當然的,池閑也跟着他一起搬了出來。

池閑“去世”之後,姜霁北一直獨自住在那裏,那是承載着他們共同記憶的家。

“阿閑?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看到池閑,姜霁北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麽沒有提前跟我說一聲?”

沒記錯的話,池閑最快也要明天才回家,他今天還提前為池閑訂了明晚的慶功宴。

池閑風塵仆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他盯着姜霁北,答非所問:“哥,你去哪了?”

實際上,他确實一結束競賽就趕回了家,甚至沒有參加拿到特等獎後學校為他舉辦的慶功宴。

比賽結束後,池閑一打開智腦,就發現閱讀清單裏多了一串關于姜霁北的緋聞消息。

閱讀清單是自動爬取網絡上與姜霁北有關的消息而形成的,因為他不想錯過關于姜霁北的每一件作品和每一個好消息。

沒想到這次竟然出現了花邊新聞,池閑風馳電掣地回了家。

他想立刻見到姜霁北,聽他親口解釋他和那位青年才俊的關系。

“去了圈裏一個前輩家。”酒後微醺的姜霁北沒有注意到池閑情緒的不對勁,他伸手解開領帶,想往玄關處走,“吃了個晚飯就回來了。”

“是不是和你傳花邊新聞的那個人?”池閑卻擋在了他身前,聲音裏憋着火,“你們在談戀愛嗎?”

姜霁北終于意識到了池閑的不對勁。

他停下腳步,擡起眼,好笑地看着池閑:“什麽談戀愛?就算是談戀愛,那又怎麽樣?”

年輕又暴躁的狼崽子終于無法在心愛的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本性了。

池閑用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緊緊盯着姜霁北,眼眶微微發紅,一開口聲音就變了調:“哥,你不要喜歡他。”

憋着火的聲音又變得像落水的小狗一樣委屈。

“誰說我喜歡別人了?”姜霁北蹙起眉,覺得池閑這委屈勁來得莫名其妙,“吃了頓飯,喝了點小酒,他給了我一些電影拍攝方面的指導和建議,和喜歡有什麽關系?”

池閑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但臉還是繃着,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他留意到姜霁北的話——“誰說我喜歡別人了?”

那他哥,喜歡誰?

姜霁北沒打算放過池閑。

他抱起胳膊,饒有興致地看着對方:“說說看,你馬上就成年了,然後呢?不要我喜歡他,你想怎麽樣?”

姜霁北說話向來直白,池閑的心思他不是不懂,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

他想看池閑到底能裝到什麽時候。

既然這次狼崽子自己憋不住了,姜霁北也懶得再裝了。

幹脆用不值一提的醉意為借口,撕開這層窗紙。

沒想到姜霁北會這麽直接,池閑反而噎了一下:“我想……”

“想什麽?”姜霁北語調上揚,聲音緩慢又輕柔,“說出來。”

“我喜歡哥。”在他的引誘下,池閑好像也喝醉了酒,大腦一片發麻。

他看着姜霁北充滿笑意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心裏一直藏着的話:“我想做哥的男朋友,等我長大——”

“不用等你長大了。”姜霁北低下眸,忍不住露出愉悅的笑容,“現在就可以。”

小孩子真好哄。

池閑呆住了。

他聽到自己胸腔裏傳來的心髒橫沖直撞的聲音。

那時的姜霁北也像現在這樣,揚起下巴,臉上帶着多情的微笑,用眼神示意池閑過來吻自己。

十六歲的池閑比現在大膽得多,哪怕耳根已經紅到可以滴血,也沒有猶豫,直接上前,摟住姜霁北,低下頭。

然後是牙齒磕碰到一起時的那種生澀又輕微的疼痛。

池閑終于嘗到了他哥唇齒間淡淡的酒精味道。

“輕一點。”姜霁北伸手拍拍池閑的背,指導着他,“磕到我嘴唇了,你怎麽這麽笨?”

“那……哥再教教我。”

那是他們的初吻。

是甜絲絲的,玫瑰雞尾酒味的吻。

從回憶中醒來,姜霁北松開池閑,發現對方表情發怔,似乎也在想着一樣的事情。

“我聽說,你在去接受高風險手術前,曾跟行動處提過,要回去見老婆一面。”他眯起眼睛,“行動處的傳奇先生,你老婆是哪位?”

池閑回過神來,臉上難得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小時候話這麽多,長大以後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當作沒聽見是嗎?”姜霁北對他保持沉默那套已經很熟悉了,語氣調侃,“說說看,你什麽時候來見過我?”

“……很多次。”池閑回答。

姜霁北意外地揚了下眉:“從什麽時候開始?”

“從我剛醒來時。”

姜霁北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和我爸鬧翻,一個人出國留學和拍電影那時,還有我剛創業那時,匿名給我投資的人是不是你?”

“是。”池閑承認。

姜霁北的背脊先是一僵,随後驀地放松下來。

“居然是你。”他沉默了片刻,擡起右手,捂住了雙眼,“居然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

原來池閑早就回到了他身邊。

他本來有無數次機會可以發現的。

“我沒有辦法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你面前,只能用這種辦法幫你。”見他如此,池閑緊張地抱住他。

姜霁北的鼻尖酸溜溜的,聽到池閑的話,他放下手,用有些濕潤的眼眸溫柔又鄭重地看着池閑:“你哪來的錢?”

“為了獲得feb的信任,我申請成立了一個生命研究所,研究他們需要的思維網微調技術。”池閑用指腹輕輕地蹭着姜霁北的側臉,“他們給了我一大筆錢,用于研發。”

他像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補充一句:“只是一小部分,沒有影響到研究。”

他怕姜霁北胡思亂想,然後自責。

“是你之前就在研究的那個東西?”姜霁北有些意外。

“嗯。feb正在進行的研究需要這項技術,這也是我能在feb內部存活下來的本錢。”

“對了,你義父的事情還沒告訴我。”姜霁北突然想起那個叛變的情報員,蹙起眉,“你什麽時候多了個義父?”

“這件事說來話長,當年我瞞了你一些事情。”池閑簡單地交代,“我父母都是科學家,在我小的時候,他們突然被一批身份不明的人帶走。我在義父的幫助下挖掉了原本的身份芯片,通過地下黑市偷渡到東南亞,逃過一劫。跟你回國後,我才重新跟義父聯系上的。”

“為什麽一直沒跟我說?”姜霁北皺眉。

池閑從來也不提關于他親生父母的事情。

“怕牽連到你,這些年來,那些人一直在找我。”說到這裏,池閑頓了下,“那些人就是七年前制造爆炸的罪魁禍首。爆炸發生後,是義父救了我,他把我被炸碎的殘肢帶走,重新拼裝起來。”

“當年為了救我,義父在黑市賣掉了自己的原裝器官,換了兩套二手的廉價人造器官,他的身體也因此垮了。”他接着說,“出于愧疚和感激,我接手了義父在行動處的工作,成為了安插在feb裏的第二個秘密情報員。”

此刻池閑輸出的信息量過于龐大了。

但姜霁北在其中找到了關鍵:“等等,豬肚雞曾經跟我說,七年前那場爆炸,行動處秘密調查過,是feb幹的——”

話未說完,他自己頓住了。

池閑肯定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我知道。”池閑靜靜地看着姜霁北,“義父騙了我,也利用了我。”

這回輪到姜霁北啞口無言了。

半晌,他艱難地問道:“他的目的是什麽?”

“義父在爆炸事故之前就已經叛變了,行動處一直懷疑他,但沒有證據,所以每次傳遞給他的信息都半真半假。”池閑說,“義父自己也發現了這點,所以他急需培養一個自己的眼線。”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發現我在研究的技術正是feb所需要的。他想把我弄到feb,于是使了一出苦肉計,和feb一起策劃了那場爆炸,騙取我的信任。”

“義父一直在利用我,表面上我是行動處安插在feb的秘密情報員,實際上我卻在幫助feb反向竊取情報。”說到這裏,池閑自嘲地笑了一下,“傳遞幾次信息後,我無意中撞破了義父和feb其他高層私聯的場景,得知了真相。于是我暗中聯絡了行動處,主動投誠。”

聽到這裏,姜霁北似乎明白了什麽。

“所以……你主動提出,願意成為政府新科技的人體試驗品?”他有些艱難地開口。

“嗯。”池閑點頭,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沒想到行動處早就在懷疑義父了,他們一直在暗中觀察,等我主動坦誠。通過行動處的考核後,我成為了兩頭裝的雙面情報員,按照行動處的指示向feb傳遞半真半假的情報。”

“沒想到,我身體裏的二手廉價人造器官出了問題。為了表明立場,同時也是為了技術的進步,我主動提出當首例試驗體。”他接着說,“科技部在我身體裏發現了feb安裝的自動定位系統,再後來就是重新替換掉所有人造器官和金屬骨骼的事情了。”

聽到這裏,姜霁北什麽都懂了。

池閑說得輕描淡寫,可個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懂。

姜霁北長長地嘆了口氣,再次伸手抱住池閑:“我真的很高興……我的阿閑,沒有長成一個壞人。”

池閑也摟了摟他:“等一切結束,我們離開這裏。”

“好。”姜霁北笑起來,“我要帶你回家,這是我上島的最終目的。”

“那就說正事。”池閑也沖他笑了,那笑容很淡,稍縱即逝,“晚上七點,去a108號碼頭。”

“那你呢?”姜霁北反應過來,池閑在說送豬肚雞出島的事情。

“在那之前,我會去找豬肚雞接頭,交代一些必要的事情。”

“我就一直等着?”姜霁北觀察池閑的臉,“不用我一起去?”

“目标太多容易暴露,”池閑一本正經,半點都看不出來是個準備搞事情的人,“但是需要你代我傳達一些信息。”

*

所有體驗者上島之後,智腦連接上島內的網絡,自動調整到了對應的時區。

島上時間12:00,正值大好的午餐時間。

豬肚雞大口大口地吃着飯,雖然沒有胃口,但是她強迫着自己補充能量。

快吃掉一小盤魚豆腐後,她準備夾起最後一塊魚豆腐,一雙筷子忽然伸過來,劫走了她的好菜。

豬肚雞假裝愠怒地擡起頭——其實她能感受到旁邊所有人的行動,但她還是很來戲地擡起頭,對着筷子的主人劈頭蓋臉地親切問候:“你吃我豆腐?搶我的飯給你自己上供嗎?”

在她口中準備給自己上供的人有着一頭茂密微卷的金棕色頭發,在餐廳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他一手端着自己的盤子,一手優雅地拿着筷子,像吃稀世珍品般把那塊魚豆腐送進自己口中。

姜霁北不說話,豬肚雞對他眯了眯眼,他也對豬肚雞眯了眯眼。

人類最原始的交流經常容易出現偏差,比如這時候豬肚雞眯眼是在說“這是我的最後一塊魚豆腐”,姜霁北眯眼是在說“再觀察一下環境”。

但在對方的眼裏,豬肚雞以為姜霁北在說“哈哈哈哈”,而姜霁北以為豬肚雞在說“一切正常”。

好在原始的交流只有這麽一個瞬間。

搶完別人的飯,姜霁北面帶歉意:“抱歉,我拿我的食物和你換。”

說着,他從端盤裏取下一個小盤。

豬肚雞看得出來,這是餐廳裏極少供應的甜糕。

她毫不客氣地把甜糕夾走,放進嘴裏,擺了擺手,示意對方滾蛋。

姜霁北眉目含情地滾了。

坐在旁邊的人們神色扭曲,和見了神經病一樣。

這個一頭金發的年輕男人服裝料子裏透着藏不住的優渥之氣,但他和辣妹搭讪的手法拙劣得如同上個世紀的偶像劇情節。

雖然不死纏濫打的态度挽回了圍觀群衆的一絲好感,但是富貴氣一旦混上傻氣,總讓人覺得像是在汝窯白瓷上畫工筆王八,也算精雕細琢,但怎麽瞧都不順眼。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找人談戀愛,腦子真的有毛病……”

“誰說不是呢……”

雖然嘴上小聲嫌棄,但因為這段插曲過于下飯,衆人齊齊對辣妹投以八卦的目光。

不料,那辣妹剛嚼了一口甜糕,就捂着嘴吐了出來,還頭也不回地沖向了盥洗室。

衆人紛紛搖頭。

傻公子哥的搭讪算是徹底完蛋了。

島上時間13:33。

熱帶的陽光肆無忌憚地向島上傳遞着能量。

豬肚雞蹲在島崖邊的棕榈叢下,滿頭熱汗。

她想不通,為什麽有人約定時間不約在整點,而是選13:34這種不尴不尬的時間。

吃下甜糕的時候,豬肚雞刻意控制着力道,果不其然在甜糕裏咬到了一個小小的硬東西。

她用舌頭抵住硬物,捂着嘴,把甜糕一吐,再裝模作樣擦擦嘴,快步向盥洗室走去。

在盥洗室的隔間裏,豬肚雞把硬物藏到衣服下,借着領口的縫兒觀察起來。

那是一顆微型投影儀。

豬肚雞找到開關,輕輕一掰,一段影像立刻出現在她眼前。

影像裏顯示了去向島崖邊的地圖,還标明了島內哪些路線可以躲過同時來自衛星與陸面的監控,最後顯示了接頭時間:13:34。

她觀察到,影像底下有一層水印,正是要與她交接的螺蛳粉的暗號之一。

微型投影儀播放完影片後,“啪”的一下自動銷毀了。

說走就走,豬肚雞做好萬全的準備後,閃轉騰挪到了島崖邊,還提前了十分鐘。

螺蛳粉出現得很準時——如果那是螺蛳粉的話,但出現的方式出人意料。

豬肚雞發現,離島崖不遠的島礁邊冒出一顆全副武裝的腦袋。

隔着頭盔,她看不見對方的臉。

腦袋的主人拿着她不曾見過的器材對着天空操作幾下後,遠遠地對着豬肚雞前方的椰子樹招手。

那是影像裏約定好的會面地點。

豬肚雞走到椰子樹下,就看見對方用戰術手勢指引她走到島崖邊,等她走到島崖邊,确認了一番又一番,豬肚雞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

對方此時的手勢是“往下跳”。

媽的。

豬肚雞看着約有七八米高的崖壁,友好地詛咒了一下螺蛳粉的家人。

她系緊衣服,雙手舉過頭頂,毅然決然地跳了下去。

島上時間13:34。

浪花擊岸的聲音蓋住了“撲通”一下的落水聲。

作為行動處派往島嶼的秘密研究員,對于豬肚雞而言,區區跳水不在話下。

一落入水,她就展開四肢,減少自己紮入水中的深度。

她正準備往上游,就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帶進更深的海中。

豬肚雞憋着氣,滿腦子遇人不淑我命休矣愧對國家的時候,一只潛水面罩罩上了她的臉。

島上時間13:46。

島崖暗洞的水面上,“唰啦”一下冒出兩個腦袋。

太陽透過大大小小的細縫照進洞裏,又因為水波的反射,在洞壁上投下一汪粼粼的光,若能再五光十色些,就能營造出迪廳蹦迪的感覺。

簡直就是一個天然浪漫的幽會場所。

豬肚雞被疑似是螺蛳粉的人托上了岸,摘下面罩,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氣,緊緊盯住面前慢騰騰爬上岸的人。

面前的人不僅腦袋全副武裝,身上也全副武裝,他的潛水服像一個帶着柔軟鱗片的殼,腰部攜帶噴氣裝置,裝置邊是兩個氧氣反應罐。

上了岸,這人雙手按住頭盔,旋轉幾下後,頭盔發出“咔嗒”一聲,與身上的潛水服分開了。

豬肚雞緊緊盯着他的動作,不願漏掉目睹螺蛳粉真容過程中的每一處細節。

“操。”豬肚雞說。

她對“傳說”的敬意與憧憬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頭盔離開螺蛳粉的腦袋,底下露出死了都要愛的狗男男二號的臉和那雙蔚藍色的眼睛。

豬肚雞在心裏給他倆編了號,狗男男一號是姜霁北,二號就是這個k。

池閑倒是氣定神閑,面對豬肚雞豐富多彩變化莫測的表情,他無動于衷,轉身把攜帶的器材包拖上了岸。

剛一轉頭,豬肚雞面目猙獰的臉就橫在了池閑眼前。

豬肚雞的表情和反應都在池閑的預料之內,但說出來的話出乎他的意料。

“你老婆呢?你出軌?還和男的搞?”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多萬字了,作者終于想起這是一本談戀愛的純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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