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你的祖先,複活過神。◎

“檀斐, 他已經在外面敲了二十分鐘了。”

巫辭端着兩盤熱氣騰騰的炒菜從廚房裏出來,看着窩在椅子上玩手機的檀斐。

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敲門聲,以及尉川敘戲精上身的喊門聲:“檀斐, 你有本事搶男人, 你有本事開門啊……”

“讓他再敲會兒。”檀斐懶洋洋地伸着兩條長腿, 毫不在意,“好香。”

“鄰居會報警的。”巫辭把餐盤放到餐桌上,“今天吃五花肉幹煸花菜、蒜香排骨、家常豆腐,等下還有個紫菜蛋花湯。”

“讓警察把他抓走得了, 吵死。”檀斐嘴裏這麽說, 實際上還是放下手機, 站起身朝玄關走去。

門外,尉川敘倚着門板,動作機械地敲着門:“開門檀斐,我聞到香味了——”

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拉開, 尉川敘差點一頭栽進去。

檀斐的臉出現在門縫後, 眼睛從上至下地審視着尉川敘。

“你終于開門了!”尉川敘熱淚盈眶。

他再也不嘴賤了!以後嘴巴上的拉鏈拉好,縫死!

檀斐手一動,像是想要再次把門關上,尉川敘趕緊一手死死扒住門邊,另一只手揚了揚手裏的袋子:“神主神主,斐哥!昨天你衣服炸線了, 我給你帶了兩套新的!”

檀斐動作一緩,尉川敘趁機擠開門,閃身鑽了進來。

聽到玄關傳來的動靜, 巫辭從廚房裏探了個頭:“快洗手吧, 可以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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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好香。”尉川敘已經在到處嗅了, “家有賢妻!”

後面這句話倒是誤打誤撞地對了檀斐的胃口。

他砰地關上門,拉開鞋櫃,拿了一雙一次性拖鞋扔到地上:“換鞋。”

“老檀,你對小天師家可真熟悉。”尉川敘啧了一聲,把手裏的袋子遞給檀斐,“哪,衣服。”

檀斐勾着手指接過袋子,往裏瞥了一眼,裏面是兩套新衣服:“謝了。”

“不是吧,我居然能從你嘴裏聽到謝字……欸等等,你先別趕我出去,猜我帶來了什麽好消息!”正在換鞋的尉川敘擡起一只腳,伸手鈎了下鞋幫,單腳在地上蹦了兩下。

檀斐懶得理他,繞過他就往屋裏走。

只有廚房裏的巫辭捧場:“敘哥,什麽好消息?”

換好鞋的尉川敘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掏出一個小型DV,打開了錄制模式。

他一邊拿着DV到處拍,一邊往屋裏走:“你們也知道,十年過去,很多線索早就遺失在了浩瀚的歷史長河裏,包括一些人性的惡。雖然費了一番工夫,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我的努力下……”

說到這裏,他用餘光瞥到,檀斐突然停下腳步,并起雙指,似乎是要對自己下咒。

尉川敘立刻加快語速,一口氣說完重點:“當年周嘉逸的那些傳聞是杜一放出去的!”

話音剛落,檀斐收回了雙指,另一只手将袋子擱到了櫃子上。

還好說得快!

尉川敘驚魂未定,松了口氣,接着說:“我一得到消息,馬上就來找你們了。周嘉逸這個人吧,屬于天賦派,所以還是有點子傲慢在身上的。但他也同樣清高,不屑做自己所不齒之事,所以情史算是藝人裏比較幹淨的。”

“所以,周嘉逸養小鬼,當男小三,還有害死原配的事情,都是假的?”

巫辭端着一盆湯從廚房裏走出來,他穿着一條淺藍色的圍裙,整個人散發着一種莫名賢惠和乖巧的感覺。

看到巫辭第一眼,尉川敘心裏的想法是:妙哇!檀斐好福氣!

但他不敢說出口,怕檀斐直接把自己扔下樓去。

檀斐沒參與他們的聊天,直接進了廚房,洗手打飯。

“那些都是杜一買通狗仔放出去的消息。”尉川敘把DV放在了櫃子上,把鏡頭對着自己,調整角度,接上巫辭的話,“那時候網絡還沒有現在這麽發達,傳統媒體就是權威,毀掉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加上周嘉逸在圈子裏得罪的人也不少,和他有資源競争的藝人也樂于踩他一腳。”

巫辭将湯盆輕輕放在桌上,卷起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跡:“我們猜得沒錯,杜一和周嘉逸并不像表面上關系那麽好。”

“豈止是不好,杜一簡直是在轉移視線和栽贓嫁禍。”調整好拍攝角度,尉川敘兩手一拍,走到餐桌邊上,“還記得昨天我們看到的資料嗎?關瑞秋之前有過一段婚姻,而且喪偶了。”

他一邊說,一邊将魔爪伸向餐盤,想要伸手順走一塊排骨。

與此同時,一根筷子從廚房裏飛了出來,快準狠地打到了尉川敘的手上。

尉川敘:“……”

檀斐不是沒有靈力了嗎!怎麽連他在外面偷吃菜都知道!

巫辭點頭:“記得。”

這件事,果然也有蹊跷嗎?

“雖然消息封鎖得很好,但我還是順藤摸瓜查到了。”尉川敘摸了摸自己發紅的手背,乖乖拿出手機,找出一張照片,“當年确實有逼死原配的事情發生,但當事人不是周嘉逸,而是杜一。”

“塑料兄弟。”檀斐手裏拿着兩個裝滿白米飯的碗,從廚房出來,順口譏諷一句。

巫辭皺了下眉,伸手接過尉川敘遞過來的手機。

雖然昨天看到“喪偶”兩個字時,他心裏便産生了模糊的懷疑,但親耳從尉川敘口中聽到确認後,還是覺得有些震驚。

“你怎麽只打了兩碗飯!”尉川敘看着檀斐手裏的碗,一臉受傷,“我飯呢斐哥?”

“沒手?自己打。”

“自己打就自己打,嘤。”

“再嘤就滾出去。”

無視掉旁邊正在吵架的兩個小學生,巫辭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認真看着手機上的圖片。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舊報紙掃描件上的社會新聞截圖,時間是2011年10月25日,标題是《女企業家疑似出軌知名男藝人,丈夫攜五歲兒子跳樓墜亡》。

雖然新聞給當事人的名字和具體信息做了模糊處理,但指向性已經非常明顯了。

居然還帶着五歲的孩子一起跳樓……

沒有想到,在關瑞秋和杜一這段看似甜蜜恩愛的忘年戀後面,竟然隐藏着如此血腥的悲劇。

“關瑞秋身份特殊,新聞封鎖得很好,這家報社沒多久就倒閉了。”尉川敘拿着一碗剛打好的飯,從廚房裏走出來,說得隐晦,“杜一那邊則買通了媒體,禍水東引,嫁接到周嘉逸頭上。可是杜一看起來真的很普通哎,富婆是被鬼迷了心竅嗎?”

“等等。”巫辭突然反應過來,“關瑞秋十一年前也有44歲了吧?孩子才5歲?”

“要麽是做試管,要麽是通過一些非法途徑借腹生子。”尉川敘走到桌邊,放下碗,推了推眼鏡,合理推測道,“如果真是自己生的,高齡得子,關瑞秋怎麽會讓前夫帶着孩子去死呢?”

巫辭沒有說話。

他盯着屏幕上的新聞标題,陷入沉思。

尉川敘拉出另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三個大男人圍着一張小小的餐桌,原本就狹窄的客廳更顯擁擠。

像是被尉川敘擠到了一樣,檀斐露出嫌棄的表情,不動聲色地往巫辭身邊靠了靠。

尉川敘:“???”

我碰都沒碰到你!!!你裝什麽!!!

巫辭沒留意到檀斐的小動作,他從屏幕前擡起眼,認真地說:“真有可能是鬼迷了心竅。”

“對了,我昨天回到家,連夜看了下針孔攝像頭在杜一家拍到的東西。”尉川敘伸出手,從巫辭手裏拿過手機。

他翻了翻,把手機放到桌面上,推到巫辭和檀斐面前:“你們看,這是不是昨天你們看到的那個怨靈?”

尉川敘這次找出來的,是一段錄像。

從畫面裏的景象來看,只有Jack推着杜一的輪椅在走廊上行走的背影,應該是去衣帽間時,藏在尉川敘領結裏的針孔攝像頭拍到的。

錄像一開始只有輪子滾動時的咕嚕咕嚕聲,沒多久就響起了對話聲,看起來很正常。

然而,在經過樓梯拐角時,錄像裏的尉川敘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側身看了過去。

鏡頭随着他轉身的動作移動,在沒有被陽光照射到的陰影處,竟然站着一個模糊的黑色鬼影!

尉川敘按下暫停鍵,将畫面停留在這裏。

這道鬼影又瘦又長,五官非常模糊,無法辨別長相。

從體型上判斷,這是一個男人。

“居然能拍到它?”巫辭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先是看了檀斐一眼,又轉頭問尉川敘,“昨天你是沒有看到它的吧?”

“我沒看到,而且當時腦子都凍麻了,也沒注意到附近有什麽不對。”尉川敘搖搖頭,“昨天你們在車上說看到了鬼影,回家以後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拍到,沒想到果然留下了影像記錄。”

昨天晚上,他一個人在家裏複盤在杜一家裏偷拍到的錄像,看到這個黑色鬼影時,頭皮都奓了。

巫辭沉吟片刻,猜測道:“我昨天還以為它是周嘉逸的鬼魂,現在一看,它有可能是關瑞秋那個死去的前夫,周嘉逸應該還活着。”

難道說,關瑞秋的原配丈夫在去世以後,一直以孤魂野鬼的形态,和他們生活在同一棟房子裏嗎?

要是這個前提成立,杜一的病情似乎就能解釋通了。

但院子裏的神像又是怎麽回事?

這和周嘉逸的失蹤又有什麽關系?

“杜一絕不簡單,從他信地母神娘娘這種邪神就能看出來,如果沒有高人指點,憑他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把那麽大一尊地母神娘娘像請到家裏來的。”檀斐抱着胳膊,搭在手臂上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如果沒猜錯,他們家院子下埋的不是一般的鎮宅石,要麽是一個祭壇,要麽是完整的陣法。”

“祭壇?怎麽會有人在自己家埋這種東西?”尉川敘噫了一聲,“怪不得陰氣這麽重。”

“在地基裏埋祭壇,會影響整個住宅的風水布局,甚至會影響到居住之人,這是一種邪惡的祝詛術。”

巫辭一邊向他科普,一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五花肉,卻沒有放進自己碗裏,而是自然地伸長胳膊,将那塊肉擱到了檀斐碗裏的白米飯上。

檀斐一頓,垂下眸,看着碗裏那塊五花肉,微微勾起嘴角。

尉川敘如願以償地吃到了垂涎已久的蒜香排骨,邊啃邊問:“這不就是下降頭plus版嗎?肯定是杜一幹的吧,他還信地母神娘娘那種邪神呢,這種祝詛術是不是地母神娘娘教他的?”

“我想,杜一的病,或許跟關瑞秋的前夫,還有埋在他家地下的東西有關。”巫辭吃了口飯,若有所思,“難道,地下的東西,是前夫跳樓前埋的?目的是為了害杜一?”

“也有可能是杜一自己埋的,但如果他是施咒者,為什麽生病的人是他?”尉川敘也陷入思考,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擡頭看巫辭,“小天師,你昨天給杜一的那些符紙,有什麽特殊功效嗎?”

“我在上面施了一些幫他護住心脈的祝由術。”巫辭說,“就是一些普通的巫醫符,有利無害。”

檀斐夾了一筷子菜,漫不經心地插話:“別忘了,那棟別墅裏還住着另一個人。”

巫辭轉頭看他:“您是說,關瑞秋?”

“杜一不可能再見我們了,我們不會再從他那裏得到任何信息。”見巫辭看向自己,檀斐放下筷子,用手指關節輕輕叩擊桌面,“我們應該直接去見關瑞秋。”

尉川敘皺了皺眉:“我來找你們之前,給關瑞秋的助理打過電話,提出想要見關瑞秋一面。但是她助理反應和上次大相徑庭,死活不讓我們見她。”

“關瑞秋的助理,是杜一的人?”巫辭判斷,“他害怕我們見關瑞秋。”

看得出來,關瑞秋是杜一的軟肋。

難道說,關瑞秋身上,有什麽秘密,是杜一不想讓他們發現的?

“他不讓見我們就不見?”檀斐冷笑一聲,“直接去堵。”

“好嘞,神說動手就動手。”尉川敘又叼了塊排骨,“能不能先吃飯啊?菜都涼了,我快餓死了。”

-

吃完午飯,出門前,尉川敘又給關瑞秋的助理打了兩個電話,但那邊一直是忙音。

好家夥,這下連電話都不接了。

檀斐沒穿尉川敘給他帶的新衣服,還是穿着巫辭給他買的。

因為今天不像昨天那樣正式,巫辭也穿得簡單。

離開巫辭家,尉川敘讓他們兩個走在前面,自己則拿着DV跟在後面錄像:“我剛才通過別的方式打探到了關瑞秋的行程,她現在在公司,等下我們直接去堵。”

“按照電視劇裏演的,”巫辭一邊下樓梯,一邊回頭看他,“我們去見女總裁的時候,多半會被攔在樓下。”

“看路。”身邊的檀斐伸手握了巫辭的胳膊一把。

果不其然,等他們來到關瑞秋的公司樓下,前臺小姐告訴他們,沒有提前預約,是不能上去的。

尉川敘不死心,他風度翩翩地靠在前臺,企圖通過放電的方式蠱惑前臺小姐:“通融一下也不行?”

“不可以哦。”前臺小姐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先生,您手裏的DV也請關一下,這裏不可以錄像呢,否則我會以洩露商業機密的名義請保安将你們帶走。”

尉川敘:“……”

怎麽會碰一鼻子灰!

他摸了摸鼻子,灰溜溜關掉DV。

在公司樓下試圖進入未果,三個人只好轉戰到寫字樓對面的咖啡廳,坐在玻璃窗前,一邊商量對策,一邊靜觀其變。

巫辭手裏捧着一杯冰拿鐵,被檀斐和尉川敘一左一右地夾在中間。

他喝了兩口咖啡,突然提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敘哥,你的管理局工作證能拿出來吓唬他們嗎?”

正在擺弄DV的尉川敘伸手扶額:“那我可能會直接被舉報到丢失工作。”

巫辭:“……”

好吧,畢竟這是尉川敘在外面接的娛樂類型的私活,不是陰陽事務管理局的工作,如果他拿出工作證,就有點兒狐假虎威的意思了。

尉川敘嘴裏叼着吸管,眼睛盯着對面寫字樓大門,腦子裏想的卻是別的:“哎小天師,你會不會隐身術啊?或者畫個隐身符什麽的?我們直接變成透明人,大搖大擺走進去,看誰敢攔。”

檀斐直接冷笑一聲:“想得真美。”

巫辭:“……沒有那種東西啦。”

“看來巫術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尉川敘遺憾至極。

巫辭随口一答:“當然了,比如就沒有長生術。”

“長生?”尉川敘轉過頭來看他,露出了頗感興趣的表情,“我記得《山海經》裏有說,天神窫窳被另一個天神貳負殺死後,你的祖先,開明六巫,把窫窳的屍體偷了出來,用不死藥複活了祂。”(1)

“是有這麽回事。”巫辭點點頭,“不過《山海經》裏不也說了嘛,複活後的窫窳變成了食人的怪物,所謂的‘長生’最終還是失敗了的。”

“但神确實被複活了,哪怕複活後的神并不是真正的‘神’。”尉川敘單手撐臉,“其實,我覺得還蠻神奇的,在《山海經》裏,上古天神分為三類,其中有一類神的特征非常明顯。”

“人首蛇身。”檀斐玩着手機,頭也不擡。

聽到檀斐接話,尉川敘轉頭看向他,視線随即緩緩往下挪,轉移到檀斐的腿上。

随後,他語氣肯定:“你不是。你好怪。”

檀斐拿着手機的手一頓:“……”

差不多點得了。

“還有對你們祖先的記載,巫鹹國的群巫,‘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雨師妾的人也是‘雙耳挂蛇’。”尉川敘又看向巫辭,越說越興奮,“無論是神還是巫祝,總是與蛇為伴的。要知道,在古代,蛇可是龍的化身。”(2)(3)

“對,始祖神鴻濛,女娲伏羲,共工祝融,後土娘娘,包括剛才說的窫窳,甚至是殺了窫窳的貳負,都是人首蛇身。”受到了尉川敘的影響,巫辭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檀斐的腿上瞟,“就連杜一家裏那個地母神娘娘,也是人首蛇身。”

如果他沒記錯,檀斐變回惡鬼原形的時候,脖子上好像有一小塊細鱗來着?

檀斐:“……”

當神真可憐,還好他是妖魔,腿又長又漂亮。

“哦那倒也沒有,地母神娘娘那種腦袋直接連着蛇身的,顯然屬于基因突變,先天不足,所以只能當個小小邪神。”說着,尉川敘又把話題繞了回來,“不過,至少可以證明的是,你們巫觋族從遠古時期開始,就一直在研究長生術吧?”

聽到後面那句提問,巫辭頓了頓。

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巫觋族最後一個研究長生術法的巫師,神師大人,如今還靜靜地躺在玉俑裏。

誰也不知道,她的研究,到底成功了沒有。

沉默兩秒,巫辭和尉川敘突然齊刷刷轉過頭,一齊盯向百無聊賴坐在一旁玩手機的某位“神”。

感受到了強烈目光的那位“神”:“……”

檀斐從屏幕前冷冷擡眸:“別看我,我記憶還沒恢複。”

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而且我有腿,又長又直。”

巫辭和尉川敘同時發出一聲失望的嘆息:“啊……”

檀斐:“……”

檀斐放下手機,故意伸長兩條長腿,嘁了一聲:“連神都隕落了,人還想長生?”

“那可不一定,在這個世界上,人類可是非常偉大的存在。”尉川敘一推眼鏡,“你看天上的飛機火箭,海裏的游艇航母,地上的高鐵動車,哪一樣不是人類自己創造出來的?勞動人民從不指望神明庇佑,我們靠自己的雙手創造未來。”

說得好!不愧是新聞發言人!

巫辭默默點頭。

尉川敘把DV對準自己的臉:“老檀,我說句冒犯你的話,你別打我。”

檀斐瞥了他一眼:“說。”

“外國人我不知道,但我們華夏人,求神拜佛的目的性可是很明顯的。我們求財拜財神,求功名拜文昌,求姻緣拜月老……沒有一個神仙是只吃香火不幹活的。”對着DV,尉川敘口若懸河,仿佛回到了新聞發布會上,“若神明不靈,就要被抛棄,我們炎黃子孫絕不跪拜無用之神。”

看着尉川敘這副侃侃而談的模樣,巫辭想起了遠在巴蜀之地深山老林裏的十五叔。

也不知道,整天嚷嚷着“破除迷信,破山拆廟”的十五叔,現在怎麽樣了。

還有娘和師父、阿狗哥他們,族人們都還好嗎?

身為歷代皇帝身邊的神職史官世家後代,尉川敘這番大膽發言,可以說是非常叛逆了。

要是有機會讓十五叔和尉川敘見上一面,這兩位一定會成為忘年之交吧?

想到這裏,巫辭按捺住心中的嘆息,拍了拍尉川敘的肩,語氣欣賞:“敘哥,你說得完全沒錯,我贊同。”

“那當然,也不看我是誰……”

尉川敘的尾巴剛翹起來,就聽到巫辭話鋒一轉,按在自己肩上那只手的力道也突然加重,連平時純真溫和的笑臉都變得陰恻恻的:“不過,你這番話,可是同時得罪了天神和巫師呢。”

檀斐別過臉:“噗。”

尉川敘:“……”

他這張嘴啊。

作者有話說:

看到評論區有小可愛在猜檀斐的真身和誰才是神。

嘿嘿嘿嘿,目前還沒有人能完全猜對。

——

備注:

(1)《山海經·海內西經》:開明東有巫彭、巫抵、巫陽、巫履、巫凡、巫相,夾窫窳之屍,皆操不死之藥以距之。

(2)《山海經·海外西經》:巫鹹國在女醜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從上下也。

(3)《山海經·海外東經》:雨師妾在其北,其為人黑,兩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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