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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就是那個神?◎

大家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空手而歸的心理準備, 在喝完一杯心愛的冰美式以後,尉川敘開始做起了明天的突襲計劃。

沒想到,做到一半的時候, 他意外地接到了關瑞秋助理打來的電話:“尉先生, 關總想見您和您的兩位朋友一面。”

手機開着免提, 巫辭和檀斐也聽到了。

這又是什麽情況?

尉川敘不慌不忙地表示自己現在有點事情,可以在半個小時後見。

對方也沒說信不信,說了句“好”之後,客氣地挂了電話。

尉川敘把手機放到桌面上, 扭頭看向其他兩人。

“等下,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巫辭皺起眉, 一手抱着胸,一手抵着下巴,“她助理說的是,關瑞秋‘想要’見我們, 而不是‘同意’見我們。”

“主動方從我們變成了她。”尉川敘點頭, “我有種不妙的預感,是不是杜一那邊出什麽幺蛾子了?”

檀斐盯着對面的寫字樓大門,拿起放在桌上的黑色帽子,扣在自己頭上:“見了就知道了。”

三個人硬是在咖啡店裏坐了二十分鐘,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離開。

這一次, 也許是因為關瑞秋的助理提前打了招呼,等他們再次走進那座高大的寫字樓,前臺小姐原本冷冰冰的笑容多了幾分溫度, 甚至還熱情地引導他們去乘坐電梯。

關瑞秋的辦公室在最頂層, 巫辭他們坐着透明的室外觀光電梯, 直奔頂樓。

看着腳下逐漸變得渺小的景物,巫辭站在玻璃前,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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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電梯到達樓層的聲音響起,檀斐開口道:“走了。”

巫辭轉過身,與此同時,電梯門自動朝兩邊打開,一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站在門口。

一張慘白的臉直接撞入他的視野,頭發和眉毛漆黑,嘴唇豔紅。

巫辭一愣。

這個女人,看起來和Jack還挺像。

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神态,這兩人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

看到他們,女人露出禮貌的微笑,嘴角僵硬地往上翹:“你們好,我是關女士的助理小陳,請三位跟我來。”

連笑容都跟Jack如出一轍。

三人互看一眼,安靜地走出電梯,在陳助理的帶領下,來到了關瑞秋的辦公室門口。

巫辭看到,一張寬大厚重的紅木辦公桌後面,一個穿着休閑裝的中年女人坐在一張氣派的老板椅上,單手支着額頭,閉目養神。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響,她睜開眼,犀利的目光直直投向巫辭三人。

看到關瑞秋的第一眼,巫辭終于明白,為什麽杜一會如此提防他們,不願讓他們和關瑞秋見面了。

關瑞秋的後腦勺上,竟然密密麻麻地連着幾十根黑色血管一樣的東西!

這些黑色血管一頭連着關瑞秋的後腦勺,另一頭如同無數的章魚觸手般飄浮在空氣中,在一團浮動的黑氣中若隐若現,不知道連向什麽地方。

看起來,很像操控木偶的提線。

是……蠱蟲嗎?

巫辭就像什麽也沒看到一樣,若無其事地對上關瑞秋的目光。

盡管五官平平,關瑞秋卻帶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氣場,一看就是醉心于事業的女強人。

很難想象,這樣的女人,竟然會為了一個杜一而抛棄前夫和孩子。

身邊的檀斐沒有任何反應,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巫辭知道,他肯定也看見了。

陳助理走到關瑞秋的桌前,雙手交握在身前,微微俯下身:“關總,您的客人到了。”

她語氣自如,就像完全看不見關瑞秋後腦勺那團觸手似的血管一樣。

尉川敘似乎也看不到關瑞秋的異樣,面對女人強大的氣場,見多識廣的他迅速切換了工作模式,露出專業而禮貌的微笑:“關女士,久仰大名,今天終于有幸能見上您一面,我是尉川敘。”

關瑞秋已經放下原本支着腦袋的手,她交叉着十指,審視的目光從三位年輕人的臉上逐一掃過:“請坐。”

她常年身居高位,她的氣場帶着一種強烈的壓迫性,連對他們說話的語氣都不像對待客人,反而像長輩訓斥小輩,上級訓斥下屬。

陳助理将巫辭他們引導到沙發前坐下,準備好茶水後,她安靜地退到一旁,站得直直的,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尉先生,這兩位就是你在電話裏提到的奇人?”從巫辭他們進來開始,關瑞秋就沒有掩飾過對巫辭和檀斐的興趣,“從面相來看,二位的确不是俗人。”

“您好,我叫巫辭。”巫辭禮貌地進行自我介紹。

與他相反,檀斐就沒打算自報家門。

從坐下來開始,他就不動聲色地掃視了四周的環境一圈。

目光從角落裏的一個神龛上掠過後,檀斐收回自己的視線,随意地靠在沙發上,開始神游,看起來懶散又放松。

關瑞秋并沒有在意檀斐的傲慢:“你們那個節目,我已經看過了,對兩位也略有了解。”

巫辭笑了笑。

尉川敘也跟着笑,擡手推推金絲眼鏡:“關女士,我有一些疑問,不知現在提出來,是否冒昧呢?”

“請說。”關瑞秋颔首。

“我接到了陳助理的電話,說您想見我們。”尉川敘語氣随意,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筆直站在一旁的陳助理,“實際上,在您主動聯系我之前,我曾給陳助理打過幾次電話,但陳助理都說您不想見我們。我想知道,您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尉川敘問完,巫辭敏銳地捕捉到,關瑞秋的表情迅速閃過一絲訝異。

而站在一旁的陳助理卻保持着略顯僵硬的笑容,似乎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謊言被揭穿而感到心虛。

果然,關瑞秋并不知道,他們來找過她的事情,一切都是陳助理自作主張的托詞。

但關瑞秋卻沒有說什麽,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陳助理一眼,而是神色如常地回答:“之前白天有些忙。”

她居然在包庇這個助理。

這個陳助理,果然是杜一的人吧?

“能理解。”确認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尉川敘很有風度地跳過了這個話題,“那麽,關女士,您想見我們,是因為什麽事情呢?”

“你們昨天去了我家。”關瑞秋直接開門見山,“我剛才接到管家打來的電話,在服用了你們給的符箓之後,杜一暈倒了。”

杜一暈倒了?剛才?

原來在這裏等着呢。

巫辭裝作不可置信地擡起臉,震驚地說:“不可能!我的符箓絕不會有問題。”

“剩下的符箓我已經讓人送去專業機構檢測,有沒有問題,等結果出來就知道了。”面對如此沉不住氣的毛頭小子,關瑞秋始終保持着沉穩,“小天師,在我看來,你不過是手段更高明一點的江湖騙子。”

說罷,她視線一轉,轉向了旁邊的檀斐:“你就是那個被他召喚出來的神?”

尉川敘眉心一跳。

好家夥,關瑞秋這是在玩施壓戰術呢?想從心理上打壓他們?

不愧是資本家。

檀斐挑眉,毫不客氣:“看過了還問?”

“你若真是神,為何不在高堂廟宇之上受香火供奉,而是在這裏與凡人為伍?”關瑞秋語氣一沉,越發咄咄逼人,“難道,是因為沒有廟宇祭你?沒有容身之地的神,和孤魂野鬼有什麽區別?”

我靠靠靠,她好敢說!

這是地母神娘娘給她的勇氣嗎?!

尉川敘大感震驚,趕緊用推眼鏡的動作迅速掩飾了臉上的表情。

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側目看向檀斐,生怕這位神一個暴起,直接變出原形,把整座寫字樓都夷為平地。

沒想到的是,檀斐還沒有開口,一個清脆的聲音堅定地響起:“他有容身之地。”

在場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說話的人。

“他有容身之地。”巫辭重複了一遍,表情嚴肅,連語氣都有些嚴厲,“不是孤魂野鬼。”

關瑞秋沒說話,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面對她的挑釁,檀斐慢悠悠地擡起眼睛,語氣異常平和:“有廟宇又如何?像那個地母神娘娘一樣,當一個被你飼養在家裏的邪神嗎?”

“我見過你的真身,在節目裏。”聽到他提地母神娘娘,關瑞秋冷笑,“你恐怕沒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我聽你那個管家說,地母神娘娘是杜一請回來的。”檀斐輕挑唇角,“怎麽,現在看起來,你也是信徒?”

巫辭和尉川敘同時屏息凝神,靜靜聆聽這兩人互相反唇相譏。

早就聽說,娛樂圈裏有不少明星為了讓事業順利,專程去東南亞請小鬼回來供養。

這個杜一的确不簡單,他買通媒體,造謠周嘉逸養小鬼,實際上,他自己根本看不上來自東南亞的小鬼,反而請了一尊更加邪性的大邪神回自己家裏鎮宅。

關瑞秋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能讓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能說明,她也受到了地母神娘娘的“恩澤”,吃到了這尊邪神帶來的紅利。

不過,杜一為什麽會選擇拜一尊母神呢?

難道是希望能跟關瑞秋有個自己的孩子?

等等……

巫辭驀地一頓,突然意識到了一個被他們忽略的問題。

關瑞秋自己是有孩子的,如果,昨天別墅裏的那道鬼影是關瑞秋的前夫,那孩子呢?孩子的魂魄去哪了?

面對檀斐的質問,關瑞秋的表情和語氣充滿了理直氣壯:“我們夫妻十年來一直受到地母神娘娘的庇佑,無論大小災難,總能逢兇化吉,我的事業也一直順風順水,從未出過差池。我有什麽理由不供奉地母神娘娘呢?”

說話的時候,那些連在她後腦勺上的血管像是一群有生命的螞蟥一樣,一鼓一鼓地蠕動着。

也不知道是在吸血,還是在吸她的腦髓。

“冠冕堂皇。”檀斐輕嗤一聲,“拜邪神見效快,但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小,小心遭反噬。”

檀斐輕佻傲慢的态度激怒了關瑞秋,她眉頭緊鎖,眼中似乎有火光躍動。

見狀,巫辭适時開口:“關女士,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這個問題可能會關系到杜先生的病情。”

他一開口,關瑞秋的怒火突然被打斷。

她轉過頭,對上了巫辭清澈且冷靜的雙眸。

礙于尉家的面子,關瑞秋不得不耐下性子:“你有什麽問題?”

巫辭語氣輕軟,像和煦的微風一樣拂過她的心頭:“您在世紀豪庭的那棟別墅,是否有重建過?”

也不知怎麽回事,他那雙靈動的眼睛忽然讓關瑞秋發燙的大腦冷卻了一半,原本怒漲的情緒也降了下來。

關瑞秋一頓,語氣也不由得變軟了幾分:“那套別墅是我全款買下的,杜一不喜歡開發商原本的布局,說想要在院子裏建一個人工湖,供奉他請來的地母神娘娘像,我同意了。”

花了一個億買了套聯排別墅,只因為愛夫不喜歡,就把房子推倒了重新建一棟新的,還大改風水布局……

對于關瑞秋這樣的富婆來說,并不是什麽稀奇的操作。

但配合上她後腦勺那些細密的黑色血管,可就不好說了。

“重建別墅的過程,您有參與嗎?”巫辭繼續問。

“重建的事情,都是杜一一個人負責的。”關瑞秋的觀察力非常敏銳,巫辭的視線只是稍微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秒,她立刻露出警惕且不信任的表情,“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看起來,她似乎并不知道地基裏有東西的事情。

“我的提議可能會讓您覺得不可思議。”巫辭頓了頓,“或許,您可以把房子重新推倒,挖開地基檢查一下。”

尉川敘驚訝地一推眼鏡。

檀斐沒什麽反應,像是早就猜到了巫辭會說什麽,一臉玩味地觀察着關瑞秋的表情。

“你們瘋了嗎?!”果然,因為這句荒謬的提議,始終保持端莊和威嚴的女人終于皺起眉,“讓我把房子推了,挖開我家的地基?!”

“只是建議,最終決定權在您手上,或許下面會有什麽讓你意想不到的東西,而且直接關系到杜先生的病因。”巫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您剛才說,杜先生服下我開的符紙後,就暈倒了,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巫辭的話題跳得有點快,關瑞秋蹙眉:“就在今天下午。”

“那他是什麽時候喝的呢?”巫辭繼續提問。

這次,關瑞秋沒有回答,而是不滿地反問:“有什麽關系?”

“昨天,我當着大家的面,告訴杜一先生,符箓需要連續七天在零點時服用,服用前燒成灰燼,化在水裏。”巫辭語氣平緩,不卑不亢。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意思很明顯了。

如果,杜一按照他的囑咐,在零點服用,為什麽到了今天下午才暈倒?

如果,杜一是今天下午服用後才暈倒的,那就是他自己沒有遵從巫辭的囑咐。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和巫辭沒有直接的關系。

相反,有點像杜一在自導自演。

關瑞秋的眼睛緊緊盯着巫辭,語氣卻緩了緩:“這也不能證明,你的符箓是完全安全的。”

“實不相瞞,說了怕您不信。昨天給杜先生把脈的時候,我發現,他幾乎沒有脈象。”巫辭微微一笑,“怕他多想,我沒有告訴他,而是給他開了幾張護住心脈的符箓。他要是按照我的囑咐,老老實實在零點燒符化水飲用,至少能吊一段時間。”

關瑞秋眉頭緊鎖,一言不發,像是在判斷巫辭的話語有幾分可信。

“您可以再考慮一下,挖開地基的建議。”巫辭語氣輕柔。

就在這時,一直旁聽的檀斐忽然坐直身體,一改剛才懶散的坐姿:“關女士,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請說。”關瑞秋看向他。

巫辭和尉川敘也同時轉過頭,看着檀斐。

檀斐的表情似笑非笑,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直盯着關瑞秋。

“你的前夫和孩子,現在埋在哪裏?”

十分鐘後,他們被關瑞秋打電話叫人轟出了這棟寫字樓。

作者有話說:

關瑞秋:你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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