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

◎這是巫觋族的标志!◎

車開到一半的時候, 被劈暈的寧百靈悠悠轉醒。

好在檀斐有先見之明,提前用術法将他的手腳給束縛起來了,這才使得寧百靈沒有張牙舞爪地在車上掙紮。

“等下, 我是被綁架了嗎?”環視了一圈所處環境後, 寧百靈反應過來, 十分順從地問,“如果只是想要錢,這好商量,我不差錢, 只要你們放了我——”

“你被你老婆下了蠱, 我們是你老板請來救你的。”副駕上的巫辭轉過頭, 用簡單的語言向他解釋現在的情況。

“我老婆?!怎麽可能!!”聽到自己的老婆被提起,原本并沒有打算反抗的寧百靈像是被按下開關一樣,突然彈了起來,“我老板他瘋了吧!我早就說過, 有什麽意見沖我來, 不要總是找小梳麻煩!他肯定是觊觎小梳的美——”

檀斐覺得耳朵快要炸了,擡起手,憑空一推。

寧百靈瞬間被禁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驚恐地發出“唔唔唔”的抗議聲。

“不信的話,親眼看看就知道了。”檀斐瞥了一眼瞪着自己的寧百靈, 對着前面擡了擡下颌,“前面那輛車就是你老婆的。”

寧百靈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确認這三個“綁匪”不僅綁架了自己, 還在跟蹤鄭梳後, 再次激動起來:“唔唔唔唔——!!”

“真可憐, 大郎還不知道愛妻正在去給自己買毒藥的路上呢。”尉川敘轉着方向盤,頗為同情地從後視鏡裏看了憋得滿臉通紅的寧百靈一眼。

寧百靈是個普通人,但因為身中蠱毒,病入膏肓,身上的死氣不亞于尉川敘,因此在進入鬼市之前,不必特地掩蓋他身上的生人氣息。

巫辭拿出提前準備的布條,遞給檀斐。

布條上用朱砂寫滿了咒語,檀斐略施法術,布條自己悠悠飄起,纏繞在了寧百靈的臉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這下,寧百靈不僅無法動彈,說不了話,連東西也看不到了,極度的驚懼使得他在角落裏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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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靈車進入鬼市,檀斐把寧百靈放下車,手指随意在空氣中一劃,蒙在寧百靈眼睛上的布條瞬間自動脫落。

恢複視覺的寧百靈下意識地眯了下眼,随後打量着四周,神色逐漸驚恐。

寧百靈不像尉川敘那樣開了陰陽眼,按理說,應該是看不到鬼市裏那些妖魔鬼怪的。

為了讓他能看見,巫辭找來了牛眼淚,滴在寫了咒語的布條上,敷在寧百靈的眼睛上後,能短暫地讓他看見他本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很快,寧百靈的目光就越過周圍各種異狀,鎖定在了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上——是鄭梳!

看到妻子,寧百靈下意識地張開嘴,想要喊鄭梳的名字,卻發現自己依然說不出話來。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連腳步也邁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鄭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巫辭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好心安慰:“別急,馬上帶你去見她。”

“走。”檀斐擡擡下颌。

待他說完,寧百靈發現,自己的雙腿竟然不由自主地邁開了步伐,自覺地跟在了這三個“劫匪”身後。

短短一段路走下來,寧百靈已經面色煞白,冷汗直流。

尤其是看到鄭梳走進那家“苗疆小馄饨”,以及店門口懸挂的兩顆顱骨燈籠和兩串蜈蚣串後,他連腿都在發抖。

等鄭梳帶着打包的餐盒離開後,巫辭三人帶着寧百靈走進了馄饨店。

“三位爺來啦!”看到他們,獨眼老板立刻從被劈成兩半的櫃臺後面起身,迎了上來,皺巴巴的臉像泡了水的橘子皮一樣舒展開。

他的目光落到了寧百靈臉上,臉色驚訝:“喲!這位是……”

不等巫辭回答,獨眼老板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意味深長地說:“是剛才那位小妞兒的朋友吧?”

寧百靈睜大眼睛,發出“唔唔唔”的聲音,似乎是在質問,他是怎麽知道自己跟鄭梳的關系的。

“你跟他說吧。”尉川敘不想浪費口水,把鍋甩給了獨眼老板,“我們說,他不信,所以幹脆讓他自己來看,眼見為實。”

檀斐伸手推了寧百靈一把:“剛才那個女人買了什麽,給他一樣的。”

寧百靈一個趔趄,直接沖到了獨眼老板面前。

“你啊,一看就是身中蠱毒,還是病入膏肓那種。”獨眼老板打量着寧百靈,啧啧兩聲,“你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嗎?”

寧百靈的臉色陰晴不定。

“剛才那個小妞兒,每天晚上都會來我這裏打包一份馄饨。”獨眼老板慢悠悠地走到後廚,隔着透明玻璃,他把桌上的鐵屜往前一推,讓寧百靈看得更清楚些,“就是這個馄饨。喲,只剩五個了,不夠一份,我再給您現做點吧。”

寧百靈不知道這幾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眼下自己只有被他們折騰的份,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窗口前,看着獨眼老板的一舉一動。

巫辭拉出兩張椅子,對檀斐和尉川敘說:“坐。”

接下來就是吃瓜的時候了,三人組悠哉地坐了下來,頗有些缺德。

寧百靈站在窗口前,親眼看着獨眼老板打開冰箱。

那冰箱裏一盆又一盆,滿滿當當,密密麻麻,全是蟲子,各種各樣的毒蟲。

獨眼老板端出一盆黑漆漆的蟲子,放到案板上,又拿出一包馄饨皮、一碗清水和一支筷子。

當着寧百靈的面,他筷子一挑,拇指一翻,飛快地包出幾十個小馄饨,然後一把抓起,扔進沸水中。

“哎,我這小馄饨可金貴了,用的都是南疆運來的上好的蟲子,吃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嘎嘣脆,還有點爆漿?要說那個小妞也真是舍得,天天來買,喂你吃了整整兩年……”

寧百靈忍不住了,沖到店門口,扶着牆彎腰嘔吐起來。

獨眼老板的聲音還在往他耳朵裏鑽:“……我這馄饨啊,除了口感脆爽,還是滋養蠱蟲的最佳選擇。瞧你肚子裏的蠱蟲,被養得白白胖胖……”

寧百靈吐得更厲害了。

聽着他的解說,尉川敘抽着嘴角,回想起前兩天自己吐了一地蟲子的恐怖場景,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喉嚨:“真惡心。”

“幫你收拾爛攤子,我還沒嫌你惡心呢。”檀斐抱着胳膊,嫌棄地擰着眉。

“那我們也算是同甘共苦的難兄難弟了啊,生死之交欸,桃園結義——”

“少來蹭,滾。”

說話間,獨眼老板已經把煮熟的一碗馄饨端了上來。

寧百靈也吐了個幹淨,回到店裏,看着那碗普普通通的馄饨,聞着那熟悉的香味,他卻說什麽也不肯吃。

檀斐解了他的禁言:“看清楚了嗎?鄭梳每晚開車出去給你買的,就是這玩意。”

“小梳……小梳她為什麽要給我吃這種東西?”寧百靈搖着頭,面色鐵青,似乎還想再掙紮一下。

尉川敘說:“剛才不是說了嗎?你身上有她下的情蠱,這東西就是養蠱的。”

寧百靈難以接受這個回答,沉着臉,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我們感情很好,小梳她很愛我!她不可能對我下蠱!她愛我!”

看着寧百靈這副魔怔的模樣,巫辭轉頭問獨眼老板:“他身上的蠱能解嗎?”

“你把這碗馄饨吃了。”獨眼老板對寧百靈說,“要吃下去我才知道怎麽解。”

“這不是養蠱的嗎?怎麽還讓他吃?”尉川敘問。

“不是,這碗是解蠱的。”獨眼老板說。

見這些陌生人熱烈地讨論着如何讓自己吃下這碗包着蟲子的馄饨,寧百靈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檀斐根本不容他抗議,不耐地揚了下眉:“趕緊吃。”

于是寧百靈的四肢被看不見的力量操控着,他乖乖在椅子上坐下,捧起那碗馄饨,強忍着惡心,驚恐地把馄饨一只只吃下去。

吃完馄饨,寧百靈的表情看起來也像是快去世了。

雖然口感和以往妻子買回來的脆爽馄饨一模一樣,但清楚地看見裏面包着的究竟是什麽餡之後,他在心理上就再也過不去這個坎兒了。

獨眼老板從後廚端來一碗發黃的水,讓寧百靈喝下去,然後擡手放到他的頭頂上,手指輕輕地搓着,搓揉的同時還擡起胳膊。

慢慢地,巫辭看到,獨眼老板從寧百靈的天靈蓋拔出了一只白色的肥蟲子。

但這只蟲子只是元神的形态,并不是實體,被獨眼老板拔出來後,似乎極其不适應,瘋狂地扭動着肥胖的身軀。

“我從沒見過這種蟲子。”獨眼老板驚嘆一聲。

被牛眼淚敷過眼睛的寧百靈自然也看到了那只肥蟲,當即吓得一甩手,桌上的碗被他掃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他大吼大叫:“什麽東西啊?!”

獨眼老板沒理寧百靈,他仔細地打量着那只蟲子,喃喃說了一句:“幼蟲已經這樣了,蠱母肯定更強,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養出這種蟲子呢?”

趁着獨眼老板出神,肥蟲子找準機會,逃出了他的手心,重新鑽回了寧百靈的天靈蓋。

“這是蠱母産下的幼蟲,是情蠱的一種。在被下蠱後,你的壽命原本還有十年,但你吃了我兩年的馄饨,幼蟲加速成長了。現在,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看夠,獨眼老板有些遺憾地說。

“能解嗎?”巫辭問。

“這個蠱我解不了,下蠱的人太強了,我剛才那碗馄饨,只能讓他暫時保持清醒狀态。”獨眼老板搖搖頭,看了寧百靈一眼,“他只能等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

離開鬼市的路上,寧百靈的臉色極其難看。

突然,他轉過頭,對身邊的檀斐說:“剛才你們說,你們是我老板請來的,所以你們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們其實就是吃瓜的。”開車的尉川敘順嘴一答,“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們跟鄭梳是對立面——畢竟,我們在你面前揭穿了她的謊言。”

“那你們會保證我的安全吧?”寧百靈追問。

“你想幹什麽?”巫辭回頭看他,正好對上寧百靈那張神色扭曲的臉。

“我要揭穿這個女人的真面目!”寧百靈咬牙切齒,胸腔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我那麽愛她,她卻給我下蠱,甚至想要我的命……不!甚至連我愛她這件事,都是她設計好的!她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面對情緒激動的寧百靈,檀斐淡淡地反問一句:“你們怎麽認識的?”

“她是片場的工作人員,我以前去劇組探班的時候,和她見過幾次。”盡管得知了真相,但寧百靈的蠱還沒有解,他現在處于一種對鄭梳又愛又恨的狀态,“她雖然長得不那麽好看,可心地善良,又很會照顧人,對我好得沒話說,還不圖我的錢,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越說越憤怒,連兩個拳頭都緊緊攥起,聲音裏還帶着愛而不得的哀怨:“現在一想,她想讓我早點死,其實根本就是圖我的錢!!!”

“聽說你跟耀月傳媒簽的是賣身契,你也沒多有錢啊。”尉川敘潑他冷水,“最近商業價值還跌了,她給你下蠱,你反而賺不到錢了,說圖你錢,這理由說不過去吧?”

寧百靈的自尊心又被踐踏了:“那她還能圖我什麽!!!”

“我看她是想讓你身敗名裂。”檀斐涼涼地說,“你自己想想,有沒有得罪過她。”

被他這麽一問,寧百靈一時語塞,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沒有啊。”

看他這個反應,巫辭有點無語:“你是不是平時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根本記不起來了?”

檀斐說得沒錯,鄭梳這麽搞,寧百靈不僅人設崩塌,臭名遠揚,賺不到錢,還變得短命,她根本就不是圖他的錢。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鄭梳是在報複寧百靈。

他們之間,一定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節。

有巫辭三人撐腰,寧百靈一路氣勢洶洶地殺回家。

本以為鄭梳會被打得措手不及,沒想到剛打開門,寧百靈就看到,鄭梳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擺着一碗剛買回來的馄饨。

面對鄭梳,寧百靈的蠱毒瞬間發作,聲音和腰杆子同時軟了下來:“小梳,我……”

“你已經知道了。”鄭梳卻面色平靜,視線越過寧百靈,落到他身後的巫辭等人身上,“這幾天,你們一直在跟蹤我。”

巫辭有些驚訝。

原來,她早就發現了?

可為什麽還要裝作不知情,任由他們一連跟蹤幾日,還把他們帶到了鬼市裏呢?

尉川敘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挑了個最佳站位,并且敬業地調整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針孔攝像頭。

“你!你果然!”見她自己承認,寧百靈氣急攻心,直接大步上前,一巴掌掀翻了茶幾上的那碗馄饨。

鄭梳靜靜地看着發怒的寧百靈,連湯濺到衣服上也不曾擦一下。

“我哪點對你不好?!你跟我在一起後,你想買什麽我給你買什麽,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你為什麽這麽搞我?!”

“你對我好?”面對寧百靈的質問,鄭梳冷笑一聲,陰森的表情出現在她那張略顯醜陋的臉上,更顯瘆人,“寧百靈,你肯定已經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了吧?”

“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你一見鐘情!第二天就送花給你!”寧百靈更加來氣,破口大罵,“現在想想,都是因為你給我下了蠱!!”

“不,你這種以自我為中心,自大又狂妄的人,當然不會記得。”鄭梳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寧百靈,“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三年前,那時我只是個片場裏打雜的,只因為我把你要的咖啡買成了七分糖的,你在所有人面前把咖啡摔到了我的臉上,還沖我吐口水,用各種難聽的話羞辱我!”

“你……”寧百靈倒退一步,“你撒謊!我怎麽不記得?!”

“你當然不會記得我,因為你當場就讓導演把我開除了。”鄭梳冷笑一聲,“我從小就因為容貌受盡歧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片場打雜的工作,因為你的嚣張跋扈,我連飯碗都丢了!”

面對指責,寧百靈根本無法接受:“你撒謊!!!”

還真讓檀斐說中了,果然是早就結下了梁子,回來報仇的。

巫辭忍不住轉頭看身邊的檀斐,留意到他的目光,檀斐有點得意地揚了下唇角,意思是——“我就說吧。”

巫辭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回過頭,繼續圍觀。

“我為什麽要撒謊呢?”鄭梳反問。

大概是情蠱突然發作,寧百靈突然抱住腦袋,發出痛苦的哀嚎。

但鄭梳顯然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步步緊逼:“對你這種大明星來說,我們這些人就是圍着你轉的蝼蟻,羞辱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對你來說,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不!不是的!”寧百靈猛地擡起頭,雙目發紅地瞪着鄭梳,大喊大叫起來,“你騙我!你明明那麽愛我!我們是在兩年前認識的,一見鐘情……我第二天就向你求婚……我們是神仙眷侶!天生一對!!”

“寧百靈,你少自以為是了,我雖然長得醜,但也不會下賤到愛上你這種垃圾人渣。”鄭梳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直插寧百靈的心髒,“為了報複你,我一直在找機會接近你。你以為我們是一見鐘情,實際上是我在你身上下了蠱!否則像你這麽高傲的人,怎麽可能會愛上我?!”

“不要再說了!”寧百靈大叫一聲,跌坐在地,抱着頭胡言亂語起來,“你不愛我……都是假的……我不愛你……是被下了蠱……啊!!!”

看到他這副痛苦的模樣,鄭梳冷笑一聲,似是終于解氣,眼淚卻流了下來。

吃瓜歸吃瓜,看了一場複仇大戲,巫辭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他上前一步,看着鄭梳:“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以回答我嗎?”

聽到他的聲音,鄭梳這才轉過頭,把視線投到旁邊三位陌生人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對于這些揭穿了自己的人,鄭梳并沒有抱太大的敵意:“你想知道什麽?”

“你的蠱是從哪裏得到的?”巫辭看了看抱着腦袋發抖的寧百靈,“馄饨鋪的老板都解不開你下的蠱,我很想知道它的來歷。”

鄭梳沉默兩秒,笑了一聲,笑聲中夾着一聲嘆息。

她擡頭抹了抹眼淚:“告訴你也無妨。十八年前,我媽在路邊救了一個快餓死的叫花子,給了他一碗水和半個餅。那個叫花子說沒有什麽能報答她的,就給了她一只蠱蟲,說以後也許會有能用到的地方。”

“所以,那只蠱蟲,就是你現在這只?”尉川敘發話。

“沒錯。我媽當時并不想收這種邪門的東西,但那個叫花子勸她說,不久的将來,會有妖魔降世,到時候必定會天下大亂,讓我媽留着防身。”鄭梳嘆了口氣,“我媽就收下了,但沒過多久,我父母就因為意外去世,我也成了受人欺負的孤女……”

說到這裏,她轉頭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寧百靈,譏諷地說:“沒想到,那只蠱蟲還真派上了用場。”

“等等。”巫辭注意到了鄭梳話語中的關鍵信息,睜大眼睛,“十八年前?那個叫花子說,未來會有妖魔降世?”

“是我媽跟我說的,她還說,那個叫花子果然是個瘋子。”鄭梳把臉轉回來,“可誰能想到,那個叫花子說的居然是真的,如今鬼怪橫行,還出現了鬼市這種地方……”

“那個叫花子還有沒有留下什麽信息?”巫辭的心跳加快起來,語氣急切地問。

鄭梳皺眉,想了想,才說:“我媽好像還說過,那個叫花子說自己是個巫師……”

聽到“巫師”二字,巫辭頭皮一奓,當即倒退一步。

與此同時,一只手穩穩地扶住了他,檀斐的聲音在巫辭耳邊響起:“你是怎麽知道去鬼市的路的?”

“我——”

鄭梳正要回答,一直抱着腦袋坐在地上的寧百靈突然發出一聲怪叫,打斷了她:“呀啊啊啊啊!!!”

衆人的目光瞬間轉向寧百靈。

只見他突然目眦盡裂,七竅流血,保持着抱頭的姿勢,轟然倒地,俨然已經氣絕身亡。

“他被蠱毒反噬了!”巫辭突然反應過來,想起獨眼老板曾說,寧百靈已經命不久矣。

看着死掉的寧百靈,鄭梳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并且,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因此并未覺得吃驚。

鄭梳走到寧百靈身邊,蹲下身,伸手輕輕摸摸他沾滿血的臉:“你啊……真是自找的。”

就在尉川敘掏出手機打120時,巫辭突然叫了一聲:“不要!”

聽到巫辭的叫喊,尉川敘擡頭一看,卻發現,鄭梳居然自焚了!

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引出的火,但這火竟然是紫色的,且妖異無比,瞬間将鄭梳和寧百靈的屍體吞沒。

而巫辭還惦念着鄭梳沒有回答完的問題,在火焰燒起來那一刻,整個人直接撲了上去。

“小辭危險!”檀斐叫了一聲,伸手去拽巫辭。

在靠近鄭梳的那一瞬間,巫辭的指尖也燃燒起來,并傳來一陣蝕骨的劇痛。

他只來得及伸長胳膊,在火焰中薅了一把,便立即被檀斐拽了出去。

與此同時,巫辭一直随身攜帶的紙貘跌落在地,霎時間變成一只巨獸,張開大嘴,一口将妖火吸入腹中。

吸完妖火,紙貘打了個飽嗝,慢慢縮小,變成一片灰燼,緩緩飄落在地。

旁邊,是兩具被燒得焦黑的屍體。

一切發生得太快,目睹一切的尉川敘早已經目瞪口呆:“卧槽???”

不是吧?!玩殉情?!她不是很恨他嗎?!

這是因愛生恨嗎???

把巫辭從妖火中拽出來後,檀斐握着他的手腕,低頭檢查傷勢,語氣焦急:“你怎麽樣,手還好嗎?”

“我沒事。”巫辭搖搖頭,“我撿到了這個。”

檀斐一頓,松開他的手腕。

巫辭順勢攤開了一直攥緊的拳頭,白皙的手心裏,靜靜地躺着一只黑色的硬殼蟲。

“蠱母?”檀斐蹙眉。

“嗯,這是鄭梳體內的那只,剛才被妖火逼出來了。”巫辭低下眼,神色嚴肅地看着手心裏的那只硬殼蟲。

“這蟲有什麽問題嗎?”尉川敘趕緊走上來,看到巫辭焦黑的指尖,倒抽一口涼氣,“小天師,你的手真沒事嗎?手指頭都燒黑了。”

巫辭盯着蠱母黑得發亮的殼:“問題太大了。”

順着他的視線,檀斐忽然發現,蟲殼上,竟然有一個隐隐約約的暗紅色圖案。

“這是自己長出來的花紋嗎?”尉川敘也看見了,驚訝道。

“不是。”巫辭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檀斐已經意識到了什麽,眼神逐漸幽暗。

巫辭擡眼看向他們,神色複雜地說:“這是巫觋族的标志。”

話音剛落,他手腕上那只獨镯突然噌的一聲,瘋狂地振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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