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67章

◎我,直男!!!◎

巫辭攥緊五指, 将蟲子重新握住,另一只手猛地摁在了不停振動并發燙的銀镯上。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扭頭朝着敞開的大門望去!

與此同時, 門外, 一道人影迅速閃過。

有人!

檀斐眼神一冽, 在人影消失的瞬間,閃身追了出去。

一連串始料未及的變故讓尉川敘看傻了眼,他一會兒看看巫辭,一會兒看看空蕩的門口:“那又是誰啊?!”

巫辭沒有回答, 臉色不太好, 眼神也不再如往常那樣溫和:“敘哥, 快叫管理局。”

銀镯依然在他手心下嗡嗡振動,一閃一閃地亮着白光,但因為受到巫辭的壓制,振動幅度比剛才小了不少。

“成。”尉川敘雖然不懂發生了什麽, 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馬上給管理局打了電話,通知他們帶人來處理現場。

在尉川敘打電話的過程中,銀镯停止了振動,靜靜地套在巫辭的手腕上。

巫辭閉上眼睛,額角和後背都在出冷汗。

被妖火灼傷的手指痛到讓他差點喊出聲來,但銀镯剛才的反應卻又讓巫辭迫使自己冷靜。

待巫辭忍耐着疼痛, 再睜開眼睛時,檀斐正好從門外走進來,手裏還拎着一個黑色的包袱。

看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包袱, 巫辭終于繃不住了, 快步上前:“我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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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 剛想要從檀斐手裏接過,卻在焦黑的指尖即将觸碰到包袱時,倏地停了下來。

“怎麽了?”檀斐注意到了他的遲疑。

“包袱上的結印不見了。”巫辭擡眼看他,神色複雜,“有人打開了我的包袱。”

“啊???”尉川敘也跟了上來,聽到巫辭的話,問,“你不是說,一般人打不開這個結印嗎?”

“我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這個包袱。”看着巫辭變幻莫測的神色,檀斐試探地抛出一個名字,“巫離?”

巫辭抿緊唇線,好一會兒才開口:“除了他,我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

十八年前,能精準預測到妖魔禍世的未來,擁有帶着巫觋族專屬花紋的蠱蟲,能解開包袱上巫觋族專屬的結印,還能從檀斐眼皮子底下溜走……

這個人,除了巫離,還能是誰?

巫離果然不是無故失蹤,而是通過某種途徑離開了巫山,來到人間,甚至還有可能一直藏身在鬼市,并且,已經知道了巫辭的存在!

“巫離是誰?”尉川敘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是……我哥哥,巫觋族的上一任天師繼承人,他在我出生那年就失蹤了。”巫辭盯着檀斐手中的包袱,“看來,他一直在人間。”

“我幫你打開。”檀斐大步走到旁邊的餐桌前,将包袱放下。

巫辭和尉川敘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黑色的包布在檀斐蒼白的手指下層層解開,裏面滿滿當當的東西呈現在三人眼前。

看到最上面的那只銀镯,檀斐手指一頓。

巫辭的一直怦怦狂跳的心髒也跟着一提。

果然,正是因為另一只銀镯落到了巫離手裏,感應到了巫觋族人的氣息,自己手上這只才會兩次振動!

獨眼老板沒有撒謊,銀镯是被巫離拿走的!

那麽,巫離到底是什麽時候盯上他們的?

是他們第一次進鬼市的時候,還是更早以前?

他也看了《撞邪直播間》的節目嗎?

按捺着心中如潮水般洶湧的想法,巫辭看着檀斐把那只銀镯拿了出來,放在了邊上。

然後,檀斐繼續将包袱裏的法器一件件拿出來,讓巫辭清點。

一筒犀角粉,一柄雷擊棗木拷鬼杖,一個三寸鴻濛金像,一套大五帝古錢幣……還有一些金銀財物。

檀斐每拿出一件法器,一旁的尉川敘眼睛就多瞪圓一分。

真是開了眼了。

把最後一件法器拿出來,檀斐擡眸問巫辭:“有丢的嗎?”

“我的黃楊木小天師印不見了。”巫辭看着桌上那堆法器,心情十分複雜,“被他拿走了。”

巫離拿走了他的小天師印,一定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新的天師繼承人下山了。

那麽,巫離到底知不知道,巫辭,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呢?

巫辭不敢想。

他甚至無法判斷,如今的巫離,究竟是敵是友。

在巫辭發愣的時候,檀斐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巫辭一怔,擡起頭,對上那雙眼尾上揚的黑眸。

“手。”檀斐的視線往下移動,落在了巫辭焦黑的指尖上,“我看看你的傷。”

巫辭乖乖攤開手心。

在妖火的焚燒下,他的指尖已經完全焦黑碳化,手指也被熏得發黑,和白皙的手心呈現出鮮明的色差。

“疼嗎?”檀斐蹙眉,擡眼看他。

“疼。”巫辭老實回答。

檀斐松開巫辭的手腕,擡起手,将自己的手覆蓋在了巫辭的手上。

兩只手緊緊貼合在一起,巫辭只感覺到,一陣涼意順着檀斐的手心傳入自己的肌膚裏,從指尖傳來的劇痛逐漸得到了緩解。

待檀斐把手拿開後,巫辭的手指已經恢複如初。

與之相反的是檀斐的手,被妖火灼燒後的傷,轉移到了檀斐手上。

“檀斐。”巫辭有些詫異。

他正想說些什麽,檀斐卻說:“等下就好了。”

果然如檀斐所說,在将巫辭的傷轉移到自己手上後,沒過多久,檀斐手指上的燒傷就完全消失了,同樣恢複如初。

“哇塞!”親眼見證醫學奇跡的尉川敘一推眼鏡,興奮不已,“老檀,以後我受傷了,是不是也可以把傷轉移到你身上啊?”

檀斐擡眸瞥他一眼,冷笑:“你也想嫁給我當老婆?”

尉川敘:“……”

宇宙第一鋼鐵直男打了個哆嗦,突然覺得十分反胃:“能不能別說那麽惡心的話!我,直男!”

“我還沒嫌你惡心呢。”檀斐嘲弄一句,又轉頭看巫辭,伸出手,将他的手包進自己的掌心裏,“下次別這樣了,危險。這種事情可以讓我來。”

“嗯。”巫辭點頭。

他轉過臉,看向客廳裏那兩具焦黑的屍體:“沒想到,鄭梳那麽恨寧百靈,卻還是選擇了跟他殉情。”

檀斐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我傾向于,她将蠱母放在自己體內,同樣受到了情蠱的影響,對寧百靈産生了感情。”

只是這份感情,究竟是因為情蠱産生了作用,還是鄭梳因恨生愛,就不得而知了。

“巫觋族人并不擅長養蠱。”巫辭靜靜看了會兒,嘆了口氣,“但大家都說,巫離是巫觋族最有天賦的孩子。”

最有天賦,就意味着,他法力高強,是最适合的天師繼承人。

而十八年前,鄭梳媽媽遇到的叫花子,就是從巫山結界中逃出來的巫離。

巫辭離開巫山前的那個夜晚,曾經和十五叔促膝長談,可是當時,十五叔并未對他提及任何關于巫離的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巫離能夠順利地離開巫山,一定少不了十五叔的幫忙。

很快,管理局的人趕到了現場。

今晚負責值班的同事正好和尉川敘關系不錯,一進門,看到地上兩具燒焦的屍體,又看到屋裏的撞邪三人組,忍不住感嘆一句:“你們三位就跟柯南似的,到了哪裏,哪裏就發生靈異命案。”

“我先聲明啊,火可不是我們放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尉川敘也嘆了口氣,伸手摘下藏在身上的針孔攝像頭,遞了過去,“都錄下來了,你們拿回去當證物吧。”

等一切折騰完,天也快亮了。

回到車上,巫辭簡單地向尉川敘說了一下巫離的事情。

盡管有過肥肥的前車之鑒,但在巫辭看來,尉川敘早已經是跟他和檀斐出生入死過的朋友,同樣也是值得信賴的夥伴。

檀斐自然是知道巫辭是怎麽想的。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在巫辭說完後,檀斐同樣也将自己并非神明,而是妖魔的真相告訴了尉川敘。

敞開聊過後,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各有心事。

半晌,坐在駕駛座上的尉川敘清了清嗓子,開口打破了沉寂:“我發現,自從開始錄這個節目後,我們三個都過上了陰間作息的生活。”

巫辭還在想巫離的事情,一時間出了神,沒反應過來。

檀斐擡眸看他:“還去陰間走了一遭。”

尉川敘:“……”

尉川敘回過頭來看他們:“經過最近這兩件事,我有一個新的疑問,普通人是怎麽知道進入鬼市的方法的呢?”

檀斐挑眉:“你覺得,有人在做中間人。”

“對,我就是這麽想的。”尉川敘點頭,“中間人向普通人類介紹進入鬼市的渠道,普通人進入鬼市後,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用金錢或者陽壽與鬼市裏的東西進行交易。”

“我想,已經形成穩定的産業鏈了。”巫辭沉默兩秒,車裏的陰影投到他的臉上,使得他的表情看起來異常嚴肅,“比如說,妙老板的紙紮人,獨眼老板的蠱,都有人進行販售。”

聽到巫辭說話,檀斐伸出胳膊,懶洋洋地搭在他的肩上,側臉看他:“你懷疑巫離?”

被檀斐摟住肩膀,安全感驟然增加。

巫辭點點頭,又搖搖頭:“我說不好。”

在沒有親眼見到巫離之前,他不敢随意下定論。

鬼市裏卧虎藏龍,巫離或許只是在十八年前給了鄭梳媽媽一只蠱蟲,其他事情,未必是他幹的。

若那個中間人真是巫離,十八年前,他究竟在聖城廢墟裏看到了什麽,才讓他逃出了巫山?

在逃出巫山的這十八年裏,他又經歷了什麽,才導致他變成如今的模樣?

“我們得把這個中間人揪出來。”聊到正經的話題,尉川敘的神色難得變得冷峻,“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通過他進入了鬼市,他的行為已經嚴重擾亂了人間與鬼市的正常秩序。”

安靜幾秒,尉川敘忽然看向巫辭:“小天師,你的行李怎麽會出現在巫離手上?”

“我也很好奇。”巫辭蹙眉。

尉川敘問:“你還記得,我曾經給飼養孰湖的人畫過像嗎?”

巫辭點頭:“記得。”

他曾經拜托尉川敘幫忙尋找行李的下落,并提供了孰湖的線索。

當時,尉川敘根據巫辭的線索,給孰湖的主人畫了一幅像:財力至少在中産以上,要有庭院或者住在遠郊,對術法、風水、玄學等陰陽事務感興趣,甚至可能身懷異能,或者常與異能人士打交道。

“現在想想,這個畫像,跟關瑞秋夫婦還蠻像的。”尉川敘摸了摸下巴,“不過,當時他們的別墅塌了以後,救援隊并沒有發現任何飼養過動物的痕跡。”

“要麽,巫離和孰湖的主人有點關系,要麽,巫辭的行李通過某種途徑流入了鬼市,正好落到了巫離手裏。”檀斐擡起眼,“要麽,巫離就是孰湖的主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早就發現了我的存在,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找我?”巫辭低下頭,撫摸着手腕上的銀镯,“既然已經親自把包袱送了回來,為什麽卻不願意見我?”

巫離,是在顧慮什麽事情嗎?

還是說,他也同樣無法判斷他們是敵是友,所以才選擇在暗中觀察他們?

“想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檀斐擡起一雙漆黑的眼眸,透過車窗,望向漸漸亮起的天邊,“再去一趟鬼市,找到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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