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至死靡它

第17章 至死靡它

◎吻。◎

錢行仗着自己是公司元老, 氣焰嚣張。老總裁在位的時候都沒能把他怎麽樣,更何況區區一個傅雪辭。

“架空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傅總, 做事要想好退路啊。”

“錢副總這是在威脅我?”

不管位置多高, 說到底傅雪辭才三十出頭。公司裏哪個不比他資歷老見識多,毛剛剛長齊就到他面前耀武揚威, 也不看看到底幾斤幾兩。

錢行當他怕了, 皮笑肉不笑地說:“都說了,你是老板,我哪裏敢做以下犯上的事。”

話音剛落,電梯應聲而開, 兩個保安打頭陣,後面跟着兩名警察,四人齊刷刷走過來。

傅雪辭雙手插着口袋, 沖錢行擡了擡下颚,“是不是都無所謂,錢副總還有什麽話, 可以到派出所說個夠。”

“剛剛是誰報警?”警察視線掃了一圈。

方逸行連忙上前招呼, “是我是我。”

沖着誰來的一目了然。錢行臉色無比難看,瞪大的魚泡眼死死盯着傅雪辭,不敢相信他會把事情搞這麽大。沒有他的允許,這狗崽子哪來的膽子報警。

“傅雪辭, 今天我要是被警察帶走,你就想好了怎麽跟董事會交代吧!”他肥碩的兩頰變成魚鰓, 一鼓一癟, 嘴唇氣得像喝了毒藥後毒性發作, 呈黑紫色。

“方特助, ”傅雪辭冷冷道,“馬上交代人事部出個通知,錢副總因在公司尋釁滋事,影響惡劣,暫做停職處理,即日生效。”

“傅雪辭,老總裁都不敢動我,你小子在這狐假虎威算個幾把!”錢行一張紅透的臉宛若高溫鍋爐,橫飛的口水化作飛濺的火星,四處亂噴讓人避之不及。

傅雪辭面不改色繼續交代,“通知保安,錢副總停職期間禁止進入盛勢大樓。誰敢放他進來立刻卷鋪蓋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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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行連忙應到:“好的傅總!”

錢行看着他們一唱一和,肥碩的嘴唇直哆嗦。短粗的手指點點方逸行,又指指傅雪辭,喉嚨被怒火堵住反倒什麽也說不出口,粗噶捯了好幾口氣。

警察沒那麽多時間浪費,簡言意駭跟錢行說:“有人舉報你毆打女同事。跟我們回去一趟協助調查吧。”

“好,好。”錢行怒極反笑,用力點頭,惡狠狠瞪了眼傅雪辭,袖子一甩,大步走向電梯。

一場鬧劇收尾。四十八層像暴雨過後的天空,終于恢複寧靜和晴朗。

只是從未見過這等場面的秘書辦一群人,還有些定不下心神。

傅雪辭看了眼時間,問林舒,“蘇卿在哪裏?”

“嗯?”她手還有點抖,慢半拍才回神,“哦,蘇助理在休息室躺着,她腰扭到了,現在動不了。”

“我過去看看她。”傅雪辭下令,“蘇卿受傷的事一個字也不準說出去。”

“明白,傅總。”

蘇卿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正在用手機跟遇青的廠長溝通。現在這個情況她可能幾天都沒法過去,讓他們先把設計圖畫出來,其他到時再說。

休息室很安靜,只是她一直放不下心。錢行那個人品行太差,在公司就敢動手,誰也不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麽事來。

蘇卿試着以手撐床坐起來,剛一用力,腰就抽緊的疼,像有人用錐子對着脊椎骨猛紮。

“別動。”傅雪辭連忙走過來輕輕按住她肩膀,“怎麽樣了?”

他彎下腰,眉峰擰成川字,溢在眼中的擔憂無法隐藏。

“醫生看了一下,建議去拍個片子看看。”因為可能會耽誤這幾天的工作,蘇卿只能實話實說,“現在動不了,一動就很疼很疼。”

一聽她說疼,傅雪辭嘴唇抿得死緊,呼吸都沉了幾分。

“我們現在去醫院。”

蘇卿點點頭,“你扶我坐起來吧。”

傅雪辭讓她先別動,給盛勢醫院的院長打去電話,說清楚情況後讓他把一切安排好。

然後拿起地上的鞋子直接将她抱起來,蘇卿窩在他懷裏吸了口氣,不自覺抓住他領口。

這種疼跟平時哪裏撞到或者不小心割破手那種疼完全不一樣,像是傷到神經,一動就像過電般的疼,一疼身子就忍不住一抽。

傅雪辭定住腳步,低頭去看她皺成一團的臉,深黑的眼裏都是心疼,“對不起,讓你回來卻沒有保護好你。”

蘇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定不會放過那老東西。

提前做了安排,每個檢查流程走的都很快。蘇卿躺在VIP病房休息,醫生很快送片子過來。

“骨頭沒問題,應該是傷到神經了。”收好X光片,醫生跟傅雪辭說,“可以吃點藥,貼貼膏藥,或者轉到中醫部紮針灸。”

“針灸十天一療程吧?會不會太慢了?”蘇卿接過話。

“蘇小姐的情況不嚴重,應該用不到十天。不過,不管哪一種方法,你暫時都需要卧床休息。”

蘇卿的外公就是鎮上有名的老中醫,她從小耳聞目染,對針灸之類的更熟悉一些。

最終轉到中醫部,老主任聞訊趕來病房,戴上老花鏡看完片子,又看了看蘇卿腰部情況,表示不用一周就能好。

“你翻身趴到床上,我給你紮針。”

對正常人而言,躺改趴就是轉個身的事。可此時蘇卿做起來卻無比艱難,上下半身好像從中間斷開,上半身扭過去,下半身還像是在較勁往反方向擰。

她控制不住地哼了一聲。

傅雪辭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難看,正想上前幫忙,卻被老主任隔開,“讓她自己弄,你先出去。”

“針要紮多久?”

“半個小時。”

傅雪辭說,“我在這裏陪她。”

蘇卿費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翻過身,一聽他要在這裏,連忙開口,“你出去吧。”

“看見了嗎,姑娘趕你了。”老主任帶笑的眼睛掃了傅雪辭一眼,将針從針筒裏拿出來夾在指間,另一手去掀蘇卿的衣服。

“還不出去,傅總是想在這裏讨便宜啊?”

蘇卿臉上一陣熱,眨巴着眼睛看他。傅雪辭終于反應過來,輕咳一聲,“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老主任按着穴位紮下去,蘇卿身子跟着一顫。

“剛開始兩天可能疼點兒,後面慢慢就好了。”

“嗯。”

“你們傅總,應該還沒有女朋友吧?”

蘇卿閉着眼睛,感覺尖細的針刺破皮肉紮進身體裏,有的穴位沒感覺,有的穴位有明顯的痛感。

她嗯一聲,說,“目前沒有。”

“他喜歡你吧?出去前耳朵紅的呦,都三十歲的男人了,只有在心上人面前才可能這麽純情。”

蘇卿一怔,不自覺睜眼去看房門。心沒由來亂跳,“您誤會了。他應該是沒想到要掀衣服。”

老主任笑笑,收回多餘的針,拉過電烤燈烘烤她的腰,“可以睡一會兒,三十分鐘後會有人來給你拔針。”

月亮爬過樹梢,高過街邊的路燈,大搖大擺懸在天邊時,蘇卿才醒過來。

房間裏漆黑而安靜,窗邊立着一道人影在小聲打電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這一覺睡得很沉,沒有做夢,腦子還有些混沌不清。

“餓了嗎?”傅雪辭挂斷電話走到床邊,溫熱的掌心輕輕撫摸她發頂,“香港那位廚師今天心情好,肯做外帶,既然醒了,起來吃一點?”

蘇卿點點頭,“你一直在這裏?”說話時才發現聲音有些啞。

“讓方助理送來電腦,趁你睡覺時做了點事。”傅雪辭将病床搖起來,停在适合的高度,“你是覺得這幾天住在這裏比較好,還是回家住,每天我送你過來紮針更好?”

“你哪來那麽多時間每天陪我過來?”

“每天半個小時還是有的。”傅雪辭拆開包裝,将美味的晚餐放到病床的小餐桌上,“錢行停職了,他傷了你,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

暫時以傷人的名目把他扣在了派出所,很快董事會就知道這件事。剛才就是傅秋序在電話裏問他來龍去脈。

得知蘇卿受傷後,他也很生氣。但言辭之間還是讓他考慮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動錢行。

傅雪辭直接告訴他:“錢行這個人,誰也保不了。”

無論是有傅越之,還是因為蘇卿,錢行必須從盛勢鏟除。

蘇卿想了想,說:“你不怕他狗急跳牆?”

“我怕他不跳。人急了才會做錯事。”

傅雪辭自有考量,蘇卿不再多說,拆出一雙筷子遞給他,指了指椅子,“一起吃呗,本來住院就郁悶,有人陪我吃飯才有食欲。”

傅雪辭接過筷子,在椅子上坐下,習慣性的将第一塊魚肉夾進她碗裏。

“晚上會有看護過來,有什麽事就交代她。”

蘇卿挑挑眉梢,“看護都找好了,這是早就猜到我會選擇住院?”

“我是猜到你不願意麻煩我每天都過來陪你紮針。”

她笑着吃下魚肉,心想真被他猜中了。

吃完飯,蘇卿給方逸行打了個電話,麻煩他明天送筆記本和一些資料過來。

傅雪辭不太贊同,“醫生說了,這幾天你要卧床休息。”

“資料和電腦躺着也能用,再說校服就要出設計圖,我可以在線上跟他們溝通。”其實最讓她氣憤的并不是腰意外受傷,而是錢行那些侮辱人的話,“你上次讓我整理錢行的相關資料,最慢在出院前一定能交給你。”

她的仇,她要自己報!

臨走前,傅雪辭交給她一個小號行李袋,裏面裝滿了挂着吊牌的新衣服。有套裝有睡衣,甚至有全套的面部護理。

“你什麽時候去買的?”她驚訝極了,但她是在住院,不是要去度假,未免過于豐富了。

“你睡覺的時候。這裏面有些是我挑的,有些是店員幫忙挑的。”傅雪辭不太自然地咳了一聲,說,“你住院需要換洗衣服,商場就在對面,很近。”

不管怎麽樣,已經考慮得很周全了。蘇卿将衣服一件一件挂上衣架,傅雪辭再把它們挂進衣櫃裏。蕾絲睡衣,低胸禮服已經夠離譜,直到蘇卿用指尖勾起一條發繩粗細的丁字褲……

黑色布料,薄的透光,輕飄飄的在空中搖晃。

傅雪辭甚至沒認出來是何物,反應了一會兒好像才醒過悶兒來,羞澀地轉向衣櫃整理那些已挂上去的衣服。

“這是你買的?”蘇卿聲音裏透着股說不出的詭異。

“我只幫你挑了這些。”他指着衣櫃裏的衣服鎮定地撇清關系,“貼身衣物都是女店員選的。”

“那你付錢的時候也不檢查一下?”

“下次我會記得。”

一次不夠還下次呢?看來傅總和店員思維都很逆天嘛。

真穿上這玩意,等明天紮針時腰上一條黑色帶子,下面風光無限,畫面不要太美哦。

将丁字褲塞回行李袋,蘇卿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誰住院會穿這些啊?!”

玩太大了吧。

.

錢行被停職,當天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一些人只知道他在會後去大鬧總裁辦,并不清楚細節。蘇卿受傷的事更是一點沒透露出去。

第二天例會,跟在傅雪辭身邊的是林舒。散會後,傅越之意有所指,“今天來的怎麽不是蘇助理啊?”

傅雪辭泰然自若地系上西裝紐扣,平靜的眉眼裏瞧不出任何端倪,“錢副總跟副總裁關系那麽好,您沒去看看他?”

傅越之笑容微收,表面上撇清關系,“都是同事,說不上關系好壞。只不過沒想到錢行一把歲數還那麽糊塗,竟然跑去總裁辦大鬧,這是老總裁在位時從來沒發生過的事。”

聽這些人說話就像在剝洋蔥,一層層意思疊加,表面平和內裏辛辣。林舒歷練多時,也聽的明傅越之意指傅雪辭不夠服衆,敢到他面前鬧就說明沒人怕他。

傅雪辭勾唇,習慣性整理袖口,“老總裁在位時也沒把錢副總送進過局子。我要是副總裁,就趁這個時間去安慰安慰錢副總,畢竟大難臨頭各自飛,你說呢?”

林舒推開會議室大門,傅雪辭闊步走出去。傅越之望着他背影,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小雜種!”

一轉眼蘇卿已經在醫院住了兩天。幸好請方逸行送來電腦,不然她會無聊致死。

這兩天裏,她查了錢行經手的項目和一些賬目,還深入調查了他的家庭背景,有不少發現。轉成壓縮文件加密發到傅雪辭郵箱。

中午看護阿姨給蘇卿來送午餐,飯都是從廣式餐廳現做送過來的,每日三餐不重樣,讓她的味蕾無比滿足。

吃過飯中午睡了一小覺,下午江絮把校服的圖稿發過來,蘇卿一邊同她視頻一邊商量需要修改的細節。

“膝蓋和手肘這裏可能需要加厚,尤其是小學生特別喜歡磨損這兩處,到時候我跟設計主管再商量一下怎麽改良。”

“可以,我覺得樣式還不錯,顏色用得比較巧妙。我們中國的校服以實用為主,現在也越來越注重款式,在這兩個方面多下下功夫。”

“好的,蘇助理。”聊完公事,江絮關心到,“你身體好些了嗎?”

蘇卿朝屏幕裏的小姑娘笑了笑,“沒事,過幾天就能下床了。”

“我哥就在盛勢上班,你有什麽問題可以找他。”

“不用麻煩了,有看護阿姨照顧我。”蘇卿看了眼時間,“先不說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你們也去忙吧。”

挂斷視頻,蘇卿手機進來一條信息。十月六日宗城有服裝展銷會,盛勢收到了邀請函。記下具體時間,她将這條放進待辦事項裏。

晚霞将天空染成浪漫的紅,連病房的窗戶也沒能幸免。躺着幹了一天活,蘇卿趁着晚飯時間終于能适當坐起來緩一緩。

疼痛有好轉,但還是不太能動。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躺着養傷,或者綁住腰帶坐起來看窗外的夕陽。

在霞光最豔麗的時候,傅雪辭打來電話。據方逸行透露這兩天因為錢行的事情,公司召開了股東大會,還有大大小小的各種會,讓他分身乏術。

以至于沒什麽時間過來看她,只能靠電話聯系。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在看夕陽。”

低沉的笑聲從聽筒傳過來,“是不是很無聊?”

蘇卿說:“還好吧。如果沒有電腦沒有工作,我想我會發黴。”

夕陽也救不了。

“我看了你發來的資料。錢行和他太太很喜歡參加拍賣會?”

“是的,而且基本都是些書畫拍賣會。”蘇卿回憶那些內容,“錢太太好像還投資過幾部電影,但是口碑都不太好,上映之後基本都是被罵慘那種。”

傅雪辭在思考她的話,蘇卿也隐約察覺到什麽,兩端都很安靜,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咚咚咚敲門聲響,随後被人推開。

江遇走進來,身姿挺拔,配上那張俊朗的臉,白大褂都穿成最時尚的單品。

“在這住院也不說一聲。”

蘇卿收起驚訝的表情,“江絮告訴你的?”

江遇雙手撐在床尾的欄杆上,笑眯眯看她,“不是,我算的。”

“有人來看你?”傅雪辭在電話裏問。

蘇卿沖江遇指指電話,轉開臉,“老同學,聽說我住院了過來看看。”

她的老同學,并且在盛勢随傳随到,大概只有那麽一位。

傅雪辭扯了下領帶,瞬間感到煩躁,“不要聊太久,你需要休息。”

“沒關系,他正在幫我搖床。”

傅雪辭低嗯一聲。

江遇直起腰站在床邊就這麽等她,蘇卿也不好講太久,說句“沒事就先挂了”匆匆結束通話。

單調的電子音變得萬分刺耳,傅雪辭看着熄滅的屏幕,薄唇繃成一條直線。

病房裏,江遇削了個蘋果給蘇卿,也就是這時候她才發現,這人不僅帶了水果,還自備水果刀。

“您準備得挺齊全啊。”她咬一口蘋果,酸甜的汁水瞬間盈滿口腔。

“想什麽呢,這刀一會兒得帶走。”江遇似真似假地開玩笑,“削水果行,萬一削點別的,我說得清嗎。”

蘇卿翻白眼,“我是腰疼又不是絕症,你看我像那麽想不開的。”

“呸呸呸,不吉利的話少說。之前婦産科有個孕婦生孩子,婆家不管不問,老公也沒怎麽露面,來了就是吵架。後來你猜這麽着。”江遇賣關子。

“男方出軌。”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江遇給了個贊賞的眼神繼續說:“她是原配,在這邊生了個女兒。小三在樓下生了個兒子,婆家人全跑去照顧小三。鬧來鬧去就這麽硬生生給逼出産後抑郁症,産婦順手搶過隔壁放在床頭櫃的水果刀要自殺。”

蘇卿唏噓不已,“那後來呢?”

“據說是月子沒出原配就起訴離婚了。所以啊自從那天起,水果刀之類的東西都不允許帶進病房了。”

現實裏的腌臜事總是不能像故事一樣以大快人心做結尾。所以人生在世一定要對得起自己,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委屈誰也不能委屈自己。

江遇幫蘇卿扔掉蘋果核,科室打來電話說有病人來,讓他趕緊回去。

“要去工作了,明天我早班,想吃什麽早餐給你送過來?”

蘇卿搖頭,“不用了,護理阿姨都會管。”

江遇沒再勉強,“那行,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知道了,你快去幹活吧。”

暮色四合,一群劃過窗口的燕像拉開序幕的報幕員,引出今日主角。

江遇離開沒多久,傅雪辭過來了。

蘇卿微微驚訝地看着他站在門口,看他雪白的衫鋒利的眉,看他一步一步走到眼前,才生出真實感。

“你怎麽有時間過來?”

“你同學走了?”他問。

蘇卿笑了,“都幾點了,人家就過來看看,還要去工作。”

傅雪辭點頭,修長手指将她臉頰邊的頭發別到耳後,“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這個提議讓她非常心動。關在病房整整兩天,她是真的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好像不太方便……”

“自己能換衣服嗎?”

蘇卿看了眼身上的睡裙,“在外面套一件風衣就可以。”

傅雪辭從衣櫃裏拿出風衣直接幫她穿好,又說,“你等我一下。”

兩分鐘後他推來一把輪椅。

“……這也太誇張了。”蘇卿哭笑不得。

“可以偷偷出院,但是其他一定要聽醫生的,少走路。”傅雪辭将她抱到輪椅上,順勢将掖在風衣裏面的長發拿出來,“出發了?”

“你要帶我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總有一些地方是晚上比白天要熱鬧。晚風夾着秋日的蕭索吹進半降的車窗,長發被吹得翻飛,蘇卿不得不擡手攏住。

車子是黑夜中的穿行者,在不同的道路留下痕跡,最終到達目的地。

傅雪辭停車,手指夾着一張紅色票子從車窗遞出去。售票人員大概少見這年頭還有用現金買票的,認真辨認真僞後,才找回十幾塊零錢。

傅雪辭随手放到手套箱裏,踩下油門開車進去。幾經輾轉,在舞臺的第二排找到車位。

蘇卿從未在車裏看過演唱會,倒是有幾分新奇。樂隊在舞臺上聲嘶力竭,巨大的音樂呈立體環繞将他們包圍。

“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傅雪辭一頓,眼裏染上似是而非的笑意,“這個主題樂園是盛勢開發的項目,今天是試營業,索性帶你來看看。”

蘇卿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這是之前被老總裁擱淺的項目?”

“嗯。”

“所以傅總根本就是來提前考察吧。”

傅雪辭低聲笑,轉身從後座拿過來一個熊貓玩偶,“或許你可以當成是約會。”

蘇卿瞬間被萌到,壓根沒聽清他的話。愛不釋手揉捏一會兒,發現熊貓背後有個拉鏈,拉開一看,裏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零食。

“哇……”

還未驚訝完,傅雪辭又從後面拿過來一個精美的四方盒,色彩紛呈的小點心在鐳射燈下美輪美奂。

“你……在後座藏了一只機器貓嗎?”怎麽什麽都有。

煙花忽然在天空中炸開,觀衆的歡呼聲幾乎蓋過舞臺上的歌手。

蘇卿擡頭去看,火花像打散的流星墜落,歌手低沉婉轉的嗓音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找到縫隙,混着秋風鑽進耳中。

“忘了是怎麽開始,也許就是對你有一種感覺。”

“忽然間發現自己,已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①

空中的煙花很應景的變成了用箭串在一起的兩顆心。蘇卿睜大眼睛,抓住傅雪辭手腕晃了晃,“你快看,煙花好漂亮。”

車裏很安靜,許久沒聽到回應。

蘇卿轉過頭,一下子撞進另一片深邃廣袤的星河裏。

分不清巨大的聲響是舞臺上的鼓點,還是車裏兩個人的心跳。傅雪辭看她的表情像充滿侵略性的狼,像一張越掙紮越緊縮的網。

她咽了咽嗓子,若無其事想轉開視線。肩膀卻被他的手扣在椅背上,熟悉的木質香調頃刻席卷而來。

傅雪辭傾身貼上她的唇,輕輕摩挲幾下,接着霸道地撬開齒關吻得更深。

作者有話說:

①出自陶喆《愛很簡單》

周五要上夾子,下章大概要十二號晚上八點以後更,不是淩晨哈,別等空了。然後就可以恢複六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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