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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已經想好用什麽手段離間這兩個人了

五點,天還沒亮。

四處都是狼藉的痕跡,許硯辭困過頭了反倒失去睡意,偏頭看了看閉眼的俊美男人,伸手去解他襯衫的扣子。

只是手剛探出,腕骨就被鉗制住。

那人閉着眼,将他按在床上:“別亂動,你身體受不住。”

許硯辭腰部疼得要死:“沒那意思,衣服脫下來給我。”

沈修卿這才施舍般地掀了掀眼皮,手解下襯衫,丢給他:“冷了?”

許硯辭沒應話。

沈修卿也沒追問,直到看見許硯辭穿上襯衫後又去撿褲子,連着他的沖鋒衣外套一起順走,這才發現不對勁。

他心底無由地煩躁:“你又想做什麽。”

許硯辭:“上班。”

沈修卿:“。”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幾乎懷疑聽錯了:“上什麽?”

臉色蒼白的美人捂着小腹,輕蔑而無語地瞥了他一眼,站在鏡子前整理衣物,眼角還殘留着媚意,肢體動作卻透露着精力透支的疲憊。

許硯辭:“你送我,還是我聯系司機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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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卿:“……”

他:“你對賺錢到底有什麽執念。”

這家夥是賺錢成瘾了吧。

沈修卿原本以為許硯辭前世愛工作,是為了增強實力防止被“塔欺淩”,可這輩子有了自己的庇護,被折騰成這幅樣子還想着上班。

許硯辭:“什麽表情,有一種性取向叫錢性戀”

他發現沈修卿的衣服大一號,只能将沖鋒衣的拉鏈拉死,擋住不合身的襯衫。

他全身上下露出一雙狐貍般的琥珀色眼眸:“這一身看着還可以吧,會不會有點奇怪。”

沈修卿:“遮這麽嚴實,是怕吻痕被公司新助手看見嗎?”

許硯辭眨了下眼睛,右眼尾處也有暧昧的吻痕,淺淺地落在後邊,像是淚溝,勾着幾分性感:“關他什麽事,你襯衫比我大一個號,穿上去不好看,我才得将外套拉起來。”

他說話低啞,卻意外地好聽:“別這麽小氣,明天還你。”

沈修卿見許硯辭語調有撒嬌的意味,被這死出勾得燥意消了大半。

他平靜地移開了視線,也不跟對方計較了:“随你處置。”

許硯辭見他好說話,走過去在床邊坐對方身旁:“真不送送我?”

沈修卿沒搭腔,視線始終沒有落在對方身上,沒興趣看他一眼,拒絕的意味很明顯。

許硯辭倒是蹙了下眉,有點意外沈修卿的反應,但也沒勉強,轉身就走。

他有求于人的時候都是事先反複暗示,再抓住恰好時機的時機提要求,這一套下來,基本沒有人會拒絕他的要求,但不知道為什麽,如今會在這個只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元勳身上頻頻失手。

只是剛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道低緩的男音,不冷不淡:“倒是會得存進尺了。”

許硯辭轉頭看去,就見那人也随手拿了件衣服套上,将張力極強的薄肌遮掩住。

沈修卿面上沒什麽情緒:“跟上。”

許硯辭低聲笑了,緊繃的情緒随之放松下來,散漫地跟在對方身後。

他就說嘛,還沒失手過。

兩人上了車,一路上的氛圍很微妙,誰也沒說話,誰都沒想說話。

許硯辭下巴擱在車窗沿,吹着夜晚的冷風,眼神有些迷離地看着夜景,難得放空思緒,什麽都不想。

然而他還沒游神夠,下巴被頂了下,低頭看去,是車窗搖了上來。

沈修卿微微蹙眉,單手控住方向盤,另手将人的腦袋掰回車內,而後調了下空調的方向,将冷風對準許硯辭的臉:“有幾個腦袋,夠你伸出去。”

許硯辭被冷得一哆嗦,又伸手将空調撥開,悶聲道:“不要這風,不一樣。”

沈修卿又沒搭腔,視線始終落在昏暗的車道,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完全冷處理。

許硯辭早就習慣了對方的間歇性冷淡,攏了攏身上的衣物,幹脆閉目養神,也沒說什麽。

目的地到了。

他才關上車門,沈修卿直接油門一踩從身旁飛馳而過,掠起的風甚至把沖鋒衣帽子吹了下來。

許硯辭:“?”

他疑惑地看着跑車的背影,始終想不通又哪裏得罪沈修卿了。

*

上樓後,他意外發現辦公室的燈還開着,裏面坐着個熟悉的身影。

許硯辭:“你怎麽在這?”

遲尋有點驚訝地擡頭:“您也來了......我想多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免得到時候總是出錯,影響到你工作進度。”

許硯辭:“下次別這樣了,該休息的時候還是得好好休息。”

他在辦公桌前坐下,半死不活地開始看文件。

遲尋看見許硯辭将外套拉得嚴嚴實實,主動問道:“是不是冷了,空調需要調高點嗎?”

許硯辭:“不用。”

他頓了下,而後道:“調低點。”

遲尋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奇怪為什麽熱卻不脫外套,但最終什麽都沒問,拿着遙控按照要求調好溫度。

許硯辭:“天快亮了,你手頭上的事情放一放,先去隔壁辦公室歇息會。”

遲尋安靜地站在遠處沒動。

許硯辭感覺炙熱的視線落在臉上,于是擡頭疑惑道:“怎麽不去休息?”

遲尋:“我擔心您。”

許硯辭:“擔心我什麽?”

遲尋走過來,微冷的指尖落在對方眼尾,意有所指:“擔心沈先生對您做了不好的事......”

許硯辭偏頭躲了躲,沒說話,眼神卻是帶着少許不适。

遲尋立即收回手:“抱歉,是我逾矩了。”

許硯辭視線不自覺落在對方手臂上的紗布:“沒事,你的傷怎麽樣了,嚴重嗎?”

遲尋像是受了驚,連忙往旁側了下身子,将傷口轉到視線盲區:“是吓到你了嗎?”

他垂下眼睫,輕啞的嗓音勾着點惶恐,眼眸濕漉漉的。

許硯辭被這個眼神看得愧疚。

但他又感覺很奇怪,卻說不上來:“不是指責的意思,我是在關心你。”

遲尋訝異地睜大了眼睛:“關心我...真的?”

許硯辭無奈:“真的。”

他支着下巴:“我應該沒兇過你吧,怎麽這麽怕我?”

遲尋想不出來怎麽應話,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

許硯辭:“你是我的助手,也就是說我們接下來相處的時間會很長,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把我當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老板。”

他神情淡淡的,狐貍眼眸卻是幽深而勾人:“這會讓我們之間的交流更有效。”

許硯辭與掌權者不同,并不喜歡用恐懼來牽制手底下的人,更多是從精神上控制他們,讓他們迷失自我,成為傀儡。

但如果對方一開始對他感到畏懼排斥,那就基本失敗了。

這并不是許硯辭想要的結果。

遲尋歪頭輕輕問着:“朋友?”

許硯辭:“是的,所以你不用給劃分階級,可以自然點跟我相處,拉住我出去玩,或者跟我說說最近發生有趣的事。”

“就像我跟江逾白一樣。”

遲尋:“您不會感覺到不舒服嗎?”

許硯辭:“當然不會。”

遲尋眼底掠過錯愕,但随後而彎眼:“硯辭,你真好。”

但也就是這個眼神。

許硯辭一頓,腦海中敏銳的直覺頓時警報徹鳴。

很怪,不是他在給遲尋下套嗎?

但是為什麽,對方現在的神情像是毒蛇看到獵物終于進入了狩獵範圍,笑意中透着幾分危險感。

許硯辭再仔細看去,遲尋身上的危險感消失殆盡,月光落在身上,反而多了幾分清冷無辜的溫良。

遲尋疑惑:“怎麽了?”

許硯辭抿了口咖啡,自然地開始套對方的話:“對了,你家住哪裏,今晚不回去,應該有跟他們打電話報平安吧,別讓他們太擔心。”

遲尋:“我媽媽去世得早,而父親只在乎我能不能賺到錢,并不關心我。”

許硯辭眼神恰到好處地落着幾分心疼:“但是一夜未歸總得找找你吧,你要是出事了,誰給他賺錢。”

遲尋:“他收養過很多小孩子,我死了,他讓那些人掙錢也是一樣的。”

許硯辭:“你父親這麽狠,又這麽缺錢,他是做什麽的?”

遲尋眼神暗了暗,自嘲一笑道:“一個賭鬼罷了。”

他随後道:“硯辭是在介意我的家庭關系嗎?”

許硯辭聽了他的答案,心底頓時清明,他從上次的爛尾樓,以及出租車遲尋的抗拒,就隐隐約約猜到了不對勁,只是這幾天忙過頭,沒有時間将所有的信息集合起來處理而已。

一個賭徒棄子,養出來的孩子能有去爛尾樓救他的身手,以及游刃有餘地跟他一個從商多年的人讨價還價?

他知道到遲尋的身份是假的,但不想攤牌,而是想看看對方來自己這個公司是想做什麽。

許硯辭演技向來很好,面上也滴水不漏,搖頭道:“當然不會,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是你。”

遲尋以為許硯辭信了,很輕地笑了下,眸色卻是漸深。.

他指了指許硯辭眼尾的痕跡:“硯辭,我告訴你我的事情了,那你呢,能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許硯辭僵硬了瞬,有點尴尬,心底罵了沈修卿八百回。

遲尋聲音很輕,将失神許硯辭拉了回來:“我沒撒謊,硯辭也不要跟我撒謊。”

“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許硯辭也不扭捏:“嗯......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是吻跡。你別告訴公司其他人,影響不好。”

遲尋:“所以他是故意讓您在大家面前難堪,好獲得些掌控欲的優越感。”

他聲速向來不緩不慢,音色也很輕,但說出的話卻是直擊痛點,像蛇毒一樣令人膽顫驚心。

許硯辭聽出了他話裏有話:“那你覺得怎麽辦?”

遲尋簡言駭語:“遠離他。”

許硯辭并沒有正面回答:“也是,他兇了你兩次,你對他敵意強些也是正常的,他活該。”

繞了這麽久的圈子,用意在這。

他莫名覺得這個人跟自己很相似,在這說話,像是隔着層霧在跟另一個時空的自己交談。

遲尋眨了下眼睛:“硯辭,會覺得我管太多了嗎?”

哦,好熟悉的手段。

他記得這招叫以退為進。

看似是卑微,其實是在試探許硯辭的底線。

如果說管太多了,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臉,畢竟剛剛才讓對方把自己當朋友。但要是說不介意,就意味着無形中允許對方管教自己跟沈修卿的關系,賦予了對方部分掌控社交圈的權利。

遲尋也會下套。

許硯辭直接跳出這個邏輯,把問題推回去:“不會,其實在這個位置坐久了很難聽到真話。不過我們經歷不一樣,所以有時候你的建議,我并不一定采取,可以接受嗎?”

遲尋對他的回答有些訝異,但并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你願意聽這些小家子氣的話,我開心還來不及。”

他們今晚的交鋒是柔軟的,卻比直接發瘋更有震懾力,只有有一方稍不注意落入陷阱,信息洩露,就滿盤皆輸。

但很明顯,遲尋輸了。

遲尋知道今晚有暴露的風險,但他不在乎,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有意思獵物了,并不甘心讓對方就這樣把注意力放在沈修卿身上。

這只狐貍的視線,應該在自己身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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