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太晚回去他會生氣
許硯辭也不怕他的質問,沒應,就輕輕地笑了聲,然後毫無征兆地把電話挂斷了。
窗戶沒關,溜進來陣冷風,夾雜着冰冷的雨點。許硯辭往外邊看了一眼,而後辦公室的燈關了,拿了把傘,就離開。
他是有意讓沈修卿把注意力放在明天,好讓現在有機會出去見某個人。
天已經黑了,下了小雨,街上濕漉漉的,路上行人零零散散,許硯辭單手撐傘,也不急,尋着手機上移動的标點,慢慢地走着。
他跟着标點的位置,拐入了一處小巷,褪色的牆上全是不堪入目的塗鴉,地上都是淋濕的垃圾,混雜着打翻酸臭剩飯,迎風吹來的都是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兒的路燈基本都損壞得差不多了,老舊的白熾配合着驚悚的雷聲,忽閃忽閃的,給人一種随時極為沉重的壓迫感。
地上有一很長的血痕,許硯辭的傘舉得很低,正好遮住了眉目,邊哼着小調踩着血水走。
他很快就走到了盡頭,角落裏傳出像幼鳥般的嗚咽聲,帶着少許哭腔,細聲細氣的。
許硯辭狐貍眼眸暗了幾分,走近了下,漫不經心地将傘舉高,輕佻地看着縮在角落哭紅眼睛的小家夥。
蕭齊看清來人,擰起了眉,濕漉漉的眼眸瞪他:“你過來幹什麽,你也要打我嗎?”
他的語氣還是那麽的無禮驕縱,但此刻狼狽,聲線多了幾分害怕的意味。
許硯辭唇角勾了勾,屈下身子湊近看他,并不說話。
蕭齊害怕地蜷縮着身子,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是怎麽欺負他的,又往牆角靠了靠,腦袋埋在手臂裏,一副怕被打的模樣。
他把自己的腦袋捂得死死的,卻忽然感受到落在身上的雨似乎消失了,疑惑了會,慢吞吞地擡起頭來。
只見許硯辭把傘遞了過來。
這人單手舉傘遮住了他,自己卻在在外邊淋雨,任由昂貴西裝被雨水打濕了。
蕭齊睜大了眼睛,有點茫然。
許硯辭見他這幅樣子,感到好笑:“你不怕我嗎?”
蕭齊沒什麽城府,見他問,就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許硯辭問蕭齊:“竟然你怕我,那為什麽不讓另一個人格出來。”
蕭齊瞬間警惕,蹙起了眉頭,整個人像是炸了毛的小金絲雀:“你怎麽知道他的存在?”
許硯辭故意利用已知的信息,去博得他的信任:“因為我見過他了,他比你大,是不是?”
他見蕭齊楞了下,就知道說對了,于是誘哄道:“我跟他是朋友,你下去,讓他出來見見我。”
蕭齊:“你撒謊,他明明恨死......”
他話還沒說完,碧眸剎那間失神,而後眼皮掀了掀,眸底多了幾分冷意。
蕭齊有點不耐煩:“哄騙一個小孩子,也就只有你幹得出來。”
他厭惡地看了眼遮擋在頭頂的傘,手腕一轉,直接将傘拍開:“用不着你假惺惺。”
許硯辭無所謂:“你不遮就算了。”
蕭齊嘲諷道:“知道是我開車撞的你,還給我撐傘,戲瘾真重。”
許硯辭并不理會他的嘲諷,露出抹笑意:“是你開車撞的我沒錯,但沒下死手不是嗎?而且在地下城拉住我不讓我去見沈修卿的人,不是蕭齊,是你吧?”
蕭齊深深地看了許硯辭一眼,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家夥的敏銳程度不降反升,僅僅是個不到三秒的接觸,這人就能看出控制身軀的人換了。
“這麽擔心我,為什麽呢?”
許硯辭背對着路燈,連黑發絲都在發光,長睫落了些雨珠,一眨,就像是落下了幾顆寶石,漂亮得不可方物。
他伸出了手:“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
蕭齊“啪”地一聲拍開他的手,撐着地面就站了起來,他腿部受了傷,走路踉踉跄跄的,但還是緊緊地跟在許硯辭的側後方。
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這個人了,即使恨得要死,卻還是忍不住地将視線落在對方身上。
許硯辭只是安靜地在路上走,就讓人移不開眼,淋濕的衣物貼在身上,勾出漂亮的腰線,上挑的眼尾帶着若有若無的釣意,眼尾的痣時刻透出極為危險而具有迷惑性的張力。
那雙狐貍眼眸是溫和的琥珀色,總是看起來漫不經心,卻又意外地給人一種可靠,這種兩種近乎割裂的氣質,卻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突兀。
蕭齊想着,這人也就是靠着這幅親和力強的皮囊跟近乎完美的演技,騙慘了他。
許硯辭察覺到了目光,偏頭,有些疑惑地笑道:“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蕭齊錯不及防地撞上對方的眼神,狼狽錯開,等反應過來,許硯辭已經不動神色移開眼神了,就好像剛才什麽話也沒說。
他垂了垂眼眸,感慨這家夥很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也懂分寸,見他尴尬,就移開了眼神,并不會讓人難堪,但也是這種紳士的分寸感,會讓人生出一種這人是好人的錯覺,從而心動
小金絲雀在他腦海中叽叽喳喳地叫着:“他對你好禮貌哦,他到底哪裏不好,我覺得他就是個好人呀,不讓你尴尬,還給我撐傘,我之前欺負他他都不計較,你再想想,是不是記錯了,他不是壞人把,我覺得許硯辭很好呀......”
蕭齊心情越來越亂,蹙了下眉頭,第一次兇了小金絲雀:[安靜。]
小金絲雀委屈:“......”
“進來吧。”
蕭齊擡頭,許硯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替他開好了車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好像根本沒發現他的異常。
等到上車後,許硯辭鎖上了所有的門,笑了一聲:“剛才是小蕭齊在吵你嗎?”
蕭齊纖長濃密的眼睫顫了下,警惕地看着他。
許硯辭坐在駕駛位,透過後視鏡看他:“我能感覺到小蕭齊其實挺喜歡我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覺得我是個壞人,會害他,迫于自保才故意找茬。”
“我跟他聊過幾次,他挺護着你的,別跟他一般見識。”
蕭齊被許硯辭耍了五六年,也清楚了這人的行事風格,再加上這些年經過系統的訓練對套話有一定的造詣,一眼看破。
于是他半點面子都不給:“你聊過?是在套我能不能跟他共享記憶吧?”
許硯辭微眯了下眼,似笑非笑:“原來是老熟人呀,這麽了解我的行事風格。”
他掀了掀眼皮,透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後座的蕭齊:“可是我不記得你了。”
這話像是點了蕭齊心底最不願提及的某處,他僵了片刻,強行壓下掐死對方的怒火,咬牙切齒道:“你又套我話。”
這算是承認了他認識許硯辭。
許硯辭瞥了炸毛的金絲雀一眼:“只是聊天,怎麽能說是套話,太讓我傷心了。”
他語氣可憐,眼底卻兜着明晃晃的笑意。
許硯辭找了個還在營業的茶館,招呼他坐下:“點心都是可以吃的,我想下手的話,也不會挑這個時候。”
蕭齊明顯不想跟他多廢話:“你有話就直說。”
許硯辭問:“我身邊誰是塔安排過來的人?”
蕭齊挑眉看他:“不知道。”
許硯辭也不在意:“我查過你給沈修卿發的聊天記錄,知道你一直在給他透露塔的機密,以及紀雲斐的動作。一個身手不凡的omega,還能這麽容易看穿我是不是在套話,很難不聯想是通過系統訓練出來的殺手。”
“你既然不敢明示,只敢暗示,就說明你不是地下城的人,也不是紀雲斐的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塔安排在紀雲斐身邊的棋子,卻出賣了塔。”
許硯辭給他倒了杯茶,不輕不重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你願意跟我合作,我可以不計較小金絲雀對我做過的事。你清楚我的能力,我要是想對他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蕭齊被他逗笑了:“所以你是在等我出現?”
他把茶杯推了回去,聲音壓得很低:“你早就知道身邊誰是塔的棋子了,又何必來問我,是想問,塔到底想要你的什麽東西吧?”
許硯辭有點意外地挑眉,笑了笑:“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蕭齊:“無可奉告。”
他要笑不笑地看着許硯辭,語氣也有點咬牙切齒:“不計較做過的事?那你為什麽要故意把江逾白的身份揭開,從而讓我被趕出來。”
“你一開始就算計好了,等着在這做好人接盤。”
許硯辭并不在乎他的回答,看了眼時間,也不糾纏,起身準備走人:“你想清楚了聯系我,塔安排你在紀雲斐身邊,而你被趕出來了,塔會判定你沒價值,估計現在已經派人出來殺掉你這個棄棋子了。”
“我有辦法給你創造價值,前提是你願意來跟我合作。”
蕭齊不走心地看着他穿外套,準備走的模樣:“欲擒故縱這招也太low了。”
許硯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家裏養了貓。”
蕭齊蹙眉:“你還養貓?”
許硯辭點頭,認真道:“一只白色長毛的貓貓,很好看,但脾氣不是很好,太晚回去它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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