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章

第 42 章

這幾個新生的到來就像丢進沙丁魚箱子裏的鲶魚一樣,刺激着周圍人的神經。男生們自然不必說,自打這十個人來了那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莫名其妙的還分了不少陣營。

女生有的喜歡看有的非常反感,但大部分還是覺得無趣想家,很多人半夜偷偷哭泣。和柯小禾關系不錯的幾個,每天上課都是負面情緒拉滿搞的柯小禾都要抑郁了。

所以當柯懷思問她女生這邊情況的時候,她據實以告,不行,那些千金小姐每晚都在哭,好像這裏不是軍校而是用來羁押她們的囚牢一樣。

柯懷思敲着桌面并沒有聽到多少,他先是打了個電話處理掉別的事,再回頭拎起這個話題,“你覺得如果給她們一個借口退學,能走幾個?”

“起碼半棟樓。”柯小禾坐在沙發上說。

“你有什麽方法嗎?”柯懷思故意問她。

“你要讓她們自己退學?”柯小禾不理解,“那當初你們幹嘛收進來?”

柯懷思擺手讓她別多管,他也懶得解釋,又問了一遍,“你有什麽辦法。”

“我沒辦法。”柯小禾毫不考慮後果的回答。

“給你三分鐘動動你那個腦子。”柯懷思敲了下辦公桌,手中的鋼筆朝着她的方向點了點。

柯小禾腦子裏警鈴大作,一下清醒過來,讨好着說:“女孩子嘛膽小,吓唬一下就退了吧。”

“是女孩子膽小還是你膽小?”柯懷思問,畢竟他認識的那個完全不膽小呢。

“我,我僅代表我個人。”

“說。”

“我個人最怕鬼,你要不編個鬼故事?”柯小禾真的是動了腦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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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懷思非常失望的搖頭嘆氣,鋼筆晃到了指尖,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的将筆丢到一邊,沖她說:“過來!”

“噢。”柯小禾起身小跑到辦公桌前,一臉谄媚。

“你出的主意你來做。”

“啊?!”柯小禾往後退去,一邊退一邊雙手直擺,“我不行,你讓別人吧!”

“我知道,所以我讓禮月和你一起。”

“……不!”柯小禾拒絕,竟然還露出了反抗的神情,她竟然,竟然敢反抗柯懷思的命令。

就連柯懷思本人也覺得不可思議到好笑,他拿起剛才丢下的鋼筆,在雙手間轉動着,嘴角挑了下說:“晚上帶你出去,不用準備,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沒事了?”柯小禾不相信,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自己?

“嗯,”柯懷思提筆在文件上寫字,又合上一份丢到一邊,頭微微側着說,“不用去找葉五,晚上他也要去的,還有徐以秾。”

這句話沒讓柯小禾安心,反倒因為被猜中了每一絲心思而更加慌了,她直到晚上都一直心驚膽戰的等着,上課也不睡覺了,一點響動就到處找許久未見的禮月。

膽小者的時間過得尤其快,一晃眼就差不多五點了,提心吊膽了一下午的柯小禾終于還是被人帶着到了停車場,在發現車上只有柯懷思的時候她居然松了一口氣。

但上了車就頓覺不妙,這家夥,太爺爺開車簡直比徐以秾要野蠻十倍不止!什麽土坑大石塊的,仗着是軍用吉普一路讓也不讓就這麽飙了過去,仿佛這不是京城郊外而是西北大戈壁。

柯小禾颠上颠下,要不是窗戶小估計她半道就能被甩下車去。她也不敢跟柯懷思提意見就只能悶着眼睛一閉,随他去吧。

等車子停下,耳邊傳來柯懷思的聲音告訴她到了的時候,柯小禾是連滾帶爬的下了車,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地面上哇哇大吐。

一雙中筒軍靴站到不遠處,似乎是有意在避開那些嘔吐物,柯小禾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那個太爺爺。

人家都說隔代親,她從此只覺得是隔代坑。

人家爺爺輩祖宗輩的都是慈眉善目對自家孫輩寵着愛着,她這個是年富力強一個打十個的祖宗,根本不需要她這樣的後輩孝順,所以也根本不慣着。

“吐完了嗎?吐完了進來。”柯懷思丢下一句話就走開了。

柯小禾吐是吐完了就還有些不舒服,可再不舒服也得跟着,不然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有些麻煩。

跟着柯懷思走進的是一家裝修的極其富麗堂皇的酒樓,一進去大堂燈光明亮,穿梭來往的賓客非富即貴,就連侍應生的衣着都很光鮮,就是裝修有些不中不西,放在現代就是叫融合風。

原本應該招待客人的跑堂見到柯懷思根本沒上來,上來招呼的是穿西裝領帶的侍應生,侍應非常有禮貌的帶着柯懷思上了樓,替他推開一扇鑲着金邊的門。

柯小禾這才從柯懷思高大的身影後走了出來,看到有着西式壁爐放着等身高的維納斯雕像的包間裏正進行着一場酒局,“與會者”裏有熟人,葉五、徐以秾的在列讓柯小禾有稍許的安心。

其他幾人都穿着軍裝,雖然柯小禾不認識,但從表情和年齡上判斷應該是比柯懷思軍銜職位高。

“請客的到現在才來,該罰。”一位中年軍官笑盈盈的說。

他身邊的看到柯小禾打趣着:“我就不如你,還沒多久呢都帶出兩個女學生了。”這句話在酒桌上可是帶顏色的。

“家中晚輩帶出來見見世面。”柯懷思接口道,将外套與帽子交給了前來的徐以秾。

徐以秾看了眼柯小禾,也替她脫了外套一起去放好。

別人一聽這話趕忙問:“你家的?”

“我家的小輩。”柯懷思加重了聲音。

柯小禾被柯懷思拉着就坐在了他的身邊,正對面是葉五,另一邊就是徐以秾,其他人圍着圓桌繼續先前被打斷的用餐。

吃飯永遠不是吃飯,對着一桌子眼花缭亂的美食,沒有一個人動筷子。什麽部門什麽軍費什麽南京重慶什麽關外關內河北天津上海,蔣宋孔陳總離不開這幾個姓氏,昏昏欲睡的柯小禾看着手中的筷子,拿起放下,放下拿起,不敢造次。

肚子咕咕叫的厲害,她嘆着氣低下頭去無聊的玩着精致厚重有分量感的桌布,玩着玩着忽然面前的小碗裏出現一塊點心。

柯小禾歪頭,發現徐以秾正好放下自己的筷子,兩人對視一眼。

徐以秾沒說話只沖她點點頭,柯小禾馬上夾起點心一口吞下,第二塊馬上送到,還有其他的菜也被夾了過來,柯小禾來者不拒沒幾分鐘就被喂飽了。

滿意的靠到椅背上用餐巾擦着嘴,這才發現葉五一邊和人搭着話一邊看着自己,似乎已經看了許久。

柯小禾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想要躲開對方的視線,才發現根本沒法,這舉動引得葉五噗的笑了出來。

與葉五說話的人好奇問道:“難不成我說了什麽好笑的話讓五爺笑成這樣?”

葉五連忙搖手道:“只是看別人家的孩子可愛罷了。”

這話一出大家自然看向“別人家的孩子”,柯小禾瞬間漲紅了臉,瞪了一眼葉五,想鑽到桌子底下去。

“李部長,上次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柯懷思在大家笑聲隐去後忽然問那個花白頭發的軍官。

柯小禾注意到那些軍官幾乎是同時臉上都顯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他們或摸着筷子,或轉着酒杯看裏面的深紅液體蕩來蕩去,就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柯懷思沒有催促,他任由這種尴尬的安靜急速發酵,葉五還在看着柯小禾,手中把玩着一把叉子。

最終那位李部長開口了,他半是嚴肅半是規勸的說:“不可,懷思啊,如今局勢還遠沒有到那一步,況且以你現在的實力來說怎麽可能壓得住呢?”

有人趕緊附和,“萬一出點纰漏,那咱們這一屋子的身家,啊,你們說是不是?”

“啧,”葉五把叉子舉到眼前,閉上一只眼從叉子的縫隙中打量柯小禾的表情,嘴裏說的卻是,“纰漏這個東西今兒是肯定要出的。”

“五爺,您這是什麽意思?”有人變了臉色。

“意思不明顯嗎?”葉五放下叉子看對方,“話挑明了,從你聽到這件事的那天開始,就是要出纰漏的,幾位,”葉五雙手按壓在桌上,上身傾斜影子蓋住了面前一大片琺琅淺盤,“仕途走到這個份兒上,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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