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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比起剛才跟沐星移一起采摘蓄靈果的地方，師兄丙找果子的區域更高更遠，山路也更陡峭。

程諾縮小屏幕看了看，他們幾乎要爬到山頂了！

“就是這裏了。”

師兄丙停在離山頂僅剩百米遠的地方，程諾原以為他說的“山上有蓄靈果”只是糊弄沐星移上鈎的把戲，沒想到還真有。

順着他駐足的地方往下看，程諾還真找到一片蓄靈果叢且數量不少，要不是他有系統外挂、能打蟲子湊數，那他跟沐星移一起找到的果子遠沒有這裏長得多。

師兄丙：“我借着燈光粗略數了一下，下面大概有二十株蓄靈果。”

不，遠不止，下面一共四十一株。

程諾湊近看了眼系統就貼心的報上了總數，而且順着這片石壁再向下劃，程諾在山頂兩人看不見的地方又找到了面積比上面還大兩三倍的蓄靈果叢，其數量足夠把他們所有人的筐子都裝滿。

當然，這些地方的果實也确實如師兄丙所言、僅憑一人之力無法獲取，因為光它們生長的斷崖都快垂直成九十度了！

經歷多年風吹雨打，石壁表面像是被抛過光一樣，程諾拉近屏幕仔細研究了一下，好家夥，這簡直就是物理課本上經常假設的光滑平面啊！

而且他隔着屏幕能上下滑動視角都沒找到任何落腳點，另一邊視野有限的沐星移跟師兄丙肯定更找不到。

如此險峻的地勢別說沐星移了，就算把同行的夥伴們全叫上來他們也對下面的果子無能為力。

不過要是能支走師兄丙的話一切就好辦了。

隔着屏幕，地勢再險峻對程諾來說也不過劃劃手指的事兒。

但師兄丙這一趟可是為了謀害沐星移而來，怎麽可能被支開？

果然，下一秒師兄丙就從行囊裏找了根粗麻繩出來：“此處地勢險峻，沒有任何借力點，只有把這個綁在身上才有可能拿到下面的蓄靈果。”

說着，他看向沐星移：“原本這些事該由我這個當師兄的一馬當先，但沐師弟年紀最小，身量也最輕，為了完成宗門下發的任務、救濟受時疫困擾的天下蒼生，這個險怕是不得不冒……”

程諾：“……”

好一個慷他人之慨的道德綁架模板啊。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沐星移要是答應了師兄丙、綁上繩子摘果子，那他下一秒就能給他把繩子砍了！

俗套的劇情一眼看穿，要不要上當就在程諾的一念之間，可他的手卻停在屏幕上方，久久不能落下。

明知墜崖是古風升級流主角成長必不可少的套路，有的還要墜好多次，但他就是舍不得下手。

他家崽崽已經遭了夠多罪了！

而屏幕對面，“聽”了程諾指令才重新上山的沐星移也久久沒回師兄丙，明顯在等程諾的下一步安排，旁邊的師兄丙都快等不及了：“沐師弟別擔心，我會拽緊繩子保證你安全的！”

才怪。

程諾蹙眉追問：“系統，你沒有什麽新的支線任務要發布嗎？”

照理說這種關鍵選擇節點都該有些提示，比如直接發個任務要求沐星移掉下懸崖什麽的。

系統：“沒有哦~您的最新【支線任務】仍是參與瘟疫救援，完成會獲得500銀幣獎勵哦~”

程諾：“……”

轉移矛盾的辦法沒成功，程諾眼一閉、牙一咬：“賭一把就賭一把吧！”

終于，沐星移就感受到了落在發頂的熟悉的風。

只是這次那陣風落下來速度比平時緩慢許多，還斷斷續續的，似乎代表着“那個人”此刻猶豫不決的心情。

可他在猶豫什麽呢？

沐星移不知道，但得到程諾的回應後，他明知師兄丙目的不純也堅定地踏了出去，他卸下竹筐和行囊，利索地将粗繩子綁在身上系好，小心翼翼來到懸崖邊後順着繩子、攀緊那滑到發光的山岩向下面長着蓄靈果的地方渡去。

沐星移确實個頭矮，身板也最單薄，但動作卻相當利索，很快就順利摸到了長着蓄靈果的那片山岩，一口氣摘了三株。

系在腰上的繩子還算結實，有三根手指那麽粗，但要承擔他全身的重量，來回的次數還是越少越好，于是沐星移緊攀着山岩上長出果實的那一點縫隙、努力把自己固定好，将摘到的三株蓄靈果小心翼翼收進胸前口袋，又掙直了繩子努力向前摸索新的植株。

可就在他即将要摘到新株的瞬間，腰間竟兀的一松！

——繩子斷了。

而且繩子斷口很整齊，明顯是被人故意割斷的！

若非沐星移手還在岩縫扒着、反應也夠快，那他早就掉下去了！

屆時，頭頂傳來壞人專屬的桀桀笑聲，源頭當然是師兄丙。

先前還一身聖父光環普照大地的師兄丙瞬間立刻露出了他原有的惡毒嘴臉，再也不裝了。

從下往上看，師兄丙手裏提的燈籠已經照不亮他的臉了，只露出一雙反射着燭火紅光的眯縫眼：“哈哈哈想不到吧！”

程諾：“……”

他早就想到了好嘛！

跟所有奸計得逞的反派一樣，認定了沐星移會殒命于此後，師兄丙開始剖析自己的“犯罪經過”和心路歷程：“蠢貨，其實我從一開始就……”

太長，不想看了。

程諾按了一下屏幕右上角出現的跳過鍵，然後師兄丙轉頭就走了。

沐星移：“……”

總覺得師兄丙還有話沒說完的樣子。

師兄丙：“……”

是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後面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潛意識裏也好像有什麽在催他離開。

不過害了沐星移，程諾也不會讓他這麽容易離開。

系統：“銀幣-30，【摔個狗吃屎】體驗卡使用成功。”

“此卡使用後每走六步摔倒一次，此卡使用後有66%的概率吃到口口（敏感詞已被和諧），持續時間60分鐘哦~”

體驗卡剛用上師兄丙那邊就傳來一陣慘叫，程諾卻沒管他吃了多少口口，只忙着往下劃屏幕、指尖兒都擦熱了。

據說從太高的地方掉到水裏緩沖會消失，跟直接掉到地上沒差別，沐星移畢竟是在他的“引導”下即将掉下去的，所以即便他有主角光環，為保萬一，他也想提先看看這懸崖有多高。

不劃不知道，一劃吓一跳，程諾翻到底才發現下面一滴水都沒有！反而生着一片石筍還一個比一個尖！

“我去！”

說好的主角必備懸崖定律呢？

這麽多尖兒不摔死也能被活活插死！

另一邊，緊扒岩縫的沐星移已經堅持不住了。

岩石間淺薄的縫隙提供不了多少摩擦力，就算沐星移全力緊攀、指關節都被礫石戳出鮮血也支撐不住他全身的重量，石碎的瞬間，他人便掉了下去。

由于程諾此時還沒來得及向上劃回視角，沐星移只能感受到撲面的失重感和墜落感，冷冽山風激得他無法睜開眼睛，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在讓他心跳加速的同時也讓他大腦産生了一種詭異的充血感。

幾乎是一瞬間，沐星移好像獲得了某種力量，他耳畔風停了，眼睛也能睜開了，雖然身體仍在下墜，可那詭異的充血感壓制住了他身體上所有的消極感受，讓他血液沸騰同時還激發了他得潛能，下墜速度都像按了緩停鍵。

怎麽回事……

又是那人在幫他嗎？

不，不對。

這力量源自他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想從他身體裏破繭而出，只要他願意，他好像都能抓住沿途的樹枝救自己一命。

與此同時，程諾收到了系統的警告。

系統：“警告，【沐星移】即将喪命，請您即刻趕往支援，否則游戲失敗。”

“卧槽！”

沐星移極限下墜，程諾的屏幕也跟着變暗并發出陣陣紅光，一時間，他再顧不上什麽輕重力道、開始滿屏亂敲，終于在沐星移跌落谷底被石筍刺穿之前抓住了他。

“唔……”

千鈞一發之際，程諾好歹是抓住了。

可因為慌亂，他好像太使勁兒了些，把小主角隔屏按住在懸崖石頭上的瞬間都聽到了對面岩石破碎的聲音，崽崽表情也十分痛苦，悶哼了一聲就再沒有了動靜。

“天啊……”

該不會他把小主角活生生拍死在山岩上了吧？就像是之前拍果蠅一樣……

程諾慌了，卻又不敢輕易松手，只能大喊：“系統救命！快幫我把他好好地放下去，給多少錢都行！”

“收到！”

系統領命後屏幕對面就出現了一條小毯子，代替程諾的手輕輕托起了沐星移，後者這才小心翼翼卸下了力道。

崽崽生命條還是很穩的，從他紅彤彤的額頭看應該只是被程諾拍在山上撞暈了，除此之外衣服也受摩擦力損傷了大半，辛虧他裏面穿着程諾斥巨資買的帶防禦值的內襯，身上才沒受什麽大傷。

山底下到處是尖銳的石筍，程諾帶着系統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能安置沐星移的地方，周圍也沒有其他古風游戲裏山崖下該有山洞之類的。

——沒有條件那就創造條件。

程諾立刻進商城買了張挖洞卡，現場給沐星移挖了個擋風保暖的山洞出來，買了個大床墊又做好除濕工作後才把人放進去。

沐星移的傷勢并不嚴重，沒一會兒便悠悠轉醒，混沌片刻，除了不記得他是被程諾拍暈的之外，他很快就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尤其那股從他身體內部迸發出的詭異力量。

沐星移環視身周，發現自己醒來在一處山洞裏。他已經習慣了程諾隔空傳物的能力，瞬間明白此時身下躺的墊子和旁邊照明用的油燈都出自他手，不過……這山洞角落裏怎麽這麽多濕潤的泥渣子？

從山腳下走來的時候他可沒看見這山頭附近有山洞。

該不會連這個洞都是“那個人”親手給他挖出來的吧。

沐星移：……

程諾修為高深莫測，還真有這個可能。

即便早知那人厲害，沐星移也還是小小震驚了一下。

很快，他又發現自己的弟子服破損嚴重，但是裏面程諾出行前送他的內襯一點兒事都沒有。

這衣服果然有問題，不過對他有利。

沐星移袖下的手悄悄摸了摸內襯的料子，可沒等他探出個究竟身周就萦繞而起了一陣沒有溫度、沒有固定方向的風。

是程諾！

“那個人”的觸碰斷斷續續，明顯在愧疚什麽，原因沐星移倒是很清楚，無非是他讓自己答應了跟師兄丙上山摘果子的事。

于是他清了清沙啞的喉嚨開口道：“前輩？”

“我在……”

程諾摸了摸沐星移發頂做回應，膽戰心驚。

——崽崽此刻肯定是恨極了他吧？

畢竟從沐星移的視角看，從上山到系繩子都是他替他做的決定，好像他在推他去死似的。

再加上他還把人家活生生拍在山上拍暈了咳……

程諾很想解釋，但個中緣由複雜，隔着屏幕他能傳達的信息有限，所以整個人都慌了，沒想到沐星移下一句卻是：“前輩莫要自責，我其實一早也知道那師兄不懷好意，前輩不知，他先前在練功苑就曾借指導之名試探我劍法，應是為殿試篩選對手呢。”

程諾松了口氣：看來沐星移不知道自己拍暈了他。

不過他看見師兄丙幫他指導劍法了，但隔着屏幕，他沒想這麽深，合着那家夥一早就開始算計他家崽崽了！

可……程諾把矛頭轉向沐星移：既然你知道他要害你那為什麽不早說啊啊啊！

都知道是陷阱了還那麽乖的聽自己的話、讓幹啥就幹啥，你的小命兒差點就沒了啊臭崽！

想到那麽高的懸崖和下面那麽尖的石筍，程諾一陣後怕，放大屏幕拉了拉他的小手“質問”，而屏幕那邊，沐星移卻仰起頭、黑沉的豆豆眼裏高光閃爍，他說：“因為我相信前輩。”

程諾一愣，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沐星移繼續道：“這世間……從沒有人對我這般好過，所以我相信前輩永遠不會害我，別說是懸崖，即便火海刀山，若是你要我去，我都一定會去，前輩的要求一定有道理，我只需全心相信你并接受安排就夠了。”

“……”

這……算是某種告白嗎？

屏幕上，崽崽的眼裏像藏着碎星，閃閃亮亮的又一如既往地無害，這個瞬間，程諾心跳打鼓，如果系統能把他的好感度也數據化那此時他對沐星移就是100%，不，是1000%。

媽的怎麽會有這種性格的主角啊！

不止無條件相信他，還這麽直球且毫無保留的跟他表達感情實在太難得了！

他真的好喜歡沐星移的性格哦！有這樣的主角在，不管是什麽劇情向都不會存在狗血誤會的！

程諾感動極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壞蛋師兄丙還在外面蹦跶呢。

屏幕對面的崽崽皺起了他小小的眉毛，擔憂道：“前輩，我是不是昏迷了許久？我那師兄是不是早就下山同他們彙合了？我門派的任務……”

哎呀別慌嘛，有我在呢~

程諾搖搖崽崽的手，告訴他他只暈了一小會兒，至于師兄丙，他走下山的速度怎麽可能有他們掉下來快？

何況程諾還給他用了六步一吃口口體驗卡呢。

“系統？”

“親愛的玩家，角色師兄丙仍留在山頂，走的也不是常規下山的方向，由于他身上摔了太多口口且還在摔倒，正四處尋找水源清洗身體呢~”

“嗯，幹的不錯。”

随手甩給系統一百塊銀幣當零花，得知師兄丙離下山還遠，程諾更不着急了。

然後又打開游戲背包，“嗖——”的一聲把之前兩人之前找到的、沐星移嫌多沒裝了的蓄靈果拿了出來，還好他之前覺得浪費全收進包裏了，剩下的蓄靈果數量之多幾乎要把小山洞鋪滿，這些果子足夠沐星移同行的所有人裝滿竹筐了。

可帶這麽多果子回去定會落人口舌，沐星移還想推辭，程諾卻沒聽他的建議。

之前師兄丙裝聖父、分果子，得到衆人追捧的時候程諾就後悔了，反正天塌下來有他頂着呢，這麽好的出風頭的機會不應該讓給那個師兄丙。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蓄靈果多對大家都有好處，他就不信給這些人一人一筐蓄靈果他們還對沐星移有意見。

至于師兄丙，要是他敢對崽崽有意見，那他就把他推他下懸崖的事全部曝光！

崽崽純良，他可不是好欺負的，提前幫小主角收攏一下人心、收買一點小弟有利無害。

——總之，這次的風頭他家沐星移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