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孤兒院11

孤兒院11

時間一到，下一瞬小沈南歸立刻靈活地從狗洞中鑽出去，随即警惕觀察四周，貓着腰在雜草茂密中向安全的道路前進。

八點天黑，十點查房，安全時限兩個小時。

逃亡開始了!

沈南歸回憶起日記本上的那段文字。

孤兒院建立于山頂，除了一條大道外林中有兩條小道，順着小道可以到達山腳，而山腳旁有一條大河，接着不久大河會分成數條支流流向不同的地方。

小沈南歸來到一處巡查點。繞過這兩個巡查人員就可以進入林中。他小心翼翼躲到牆柱後面，觀察着巡查人員。

兩個巡查人員有些時候會同時背身一瞬間，小沈南歸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一瞬間迅速轉移地點，以求離林子越來越近。

在兩個巡林員第一次瞬間時，小沈南歸順利轉移到離他最近的木樁後面。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随着轉移次數增加，小沈南歸身法熟練起來。

就在最後一次轉移時，巡查人員突然改變路線往小沈南歸藏身的地方走。

“阿裏，你幹嘛？”另一個巡查員喊道，

“不是，小李你沒覺得哪裏不太對嗎？”阿裏向前走了幾步。

小李不解:“哪裏不對

“我總覺得今晚上除了我們還多了個腳步聲。”說着阿裏開始四周張望起來。

“你可別吓我啊!”小李搓了搓手臂。

阿裏提出疑問:“你說會不會是有小孩逃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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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小李在心中默念相信科學，慢慢放下手:“這麽嚴密哪個小孩逃的出來。”

兩個巡查員站在一起講話，而與他們幾步之遙的大石頭後就藏着小沈南歸。

“巡查這麽久，好累，要不去石頭那坐會兒邊坐邊聊。”說着小李就往小沈南歸藏身的石頭去。

小沈南歸捂着嘴，頭上冷汗直冒。沈南歸神經也緊崩起來，兩人都知道要是被發現就只能直接往林子中沖。

這樣要想真正逃離孤兒院成功率只會大大降低。

就在小沈南歸做好被發現的準備時，阿裏一把抓住小李手：“別，小心別人發現你偷懶就完了!”

小李連連剎住腳步：“你不說，我都忘了上次那個兄弟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走吧我們還是繼續巡查好了。”

就在小沈南歸松口氣時，阿裏突然喊停，大步向石頭走來。

沈南歸聽着小裏腳步聲越來越近，背緊緊靠着石頭，影子籠罩了石頭也籠罩了小沈南歸。

阿裏就這樣站了會兒，只要在往前一步，小沈南歸就絕對會被發現。

“你幹嘛呢？”小李好奇着一邊問一邊走過來。

就在這刻阿裏又笑了笑，轉身去搭小李的肩膀：“沒事，是我想多了，我剛以為石頭後面藏了個人，快走吧，我們去巡查，免得被說偷懶!。”

小李有點無語：“你絕對想多了……”

兩人腳步聲遠去，小沈南歸飛速遁逃。他不知道的是，阿裏遠遠看了眼他逃走的路線，什麽也沒說。

逃到一定的安全距離後，小沈南歸摸出表一看，已經七點了!

小沈南歸嘴裏叼着手電筒，一邊用指南針辨別方向一邊氣喘籲籲一路狂奔，大大小小的樹枝劃出傷口，他都不在意，只想跑快點在跑快點!

不久後，孤兒院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隐約聽見有人再喊:“不好了，賣品逃了!”

接着是響亮的狗叫聲。

“我去，真有小孩逃出來了!”巡查員小李一臉懵逼接着叫出來:“所以我們剛剛感覺是對的!”

阿裏沉着臉點點頭，他看向密林，一個小時應該足夠跑到山腰下了，真沒想到我也會動恻隐之心，明明看到了那個縮成一團的小孩。

小沈南歸耳朵還算靈敏，他聽到了狗叫，一時間有些慌亂，他确實沒查到孤兒院竟然養了狗。

有狗追上來只會更快，沈南歸在一旁幹着急。就算逃下山也會追蹤到位置，再次将小沈南歸抓起來!

此刻，忽聽遠處傳來水聲，小沈南歸身形一滞，沈南歸也是一愣。

山腳旁有一條大河，接着不久大河會分成數條支流流向不同的地方。

兩人腦海中同時閃過這句話。

小沈南歸收起指南針，用手拿着手點筒，他突然笑了下，現在距離山腳也不遠了。下一秒就調轉方向直沖河水聲而去。

不出10分鐘，就來到了山坡邊，下面就是一條大河，正奔騰着向前，不遠

狗叫聲，人潮聲，在以不慢的速度靠近。

小沈南歸看着遠處隐隐約約的燈光。關掉手電筒反手往河裏一扔。

“再見了!”

說完，小沈南歸轉身從坡上一躍而下跳進河裏，河水浸泡他的身體，解放他的靈魂。

躍下的那一刻，他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他只知道他逃離了籠罩他六年的夢魇，他自由了。

小沈南歸任由自己放逐漂流，直到一條支流彙入時帶來一根浮木，小沈南歸順勢用所有力氣爬在浮木上，敞快的笑出聲來。

“運氣不錯。”小沈南歸說着看了眼夜空:“今晚好多星星，真美。”

浮木順着河流，流向不知會到哪的支流，少年看着星辰不懼未來。

***

“嘶——”

小沈南歸還未睜開眼就聞到一股消毒水的氣味，入耳還有人們的小聲交談。接着睜眼就看見一個還有半瓶液體的吊瓶，順着吊瓶往下看就發現左手正插着針頭，身上穿着病服。

“這是醫院我怎麽會在這兒？”小沈南歸一下子警惕起來。

沈南歸也剛醒，只記得他接管身體後在河中又飄了很久，加上河水本就冰冷，不久頭就開始發昏，經驗告訴他應該是發燒了，後來他也昏了過去。

小沈南歸艱難撐起身子，微微偏頭就看見旁邊椅子上放着一疊衣服還有一張紙條和一些零錢，他伸手拿過那張紙條看起來。

你好啊，小朋友。我今早看你昏倒在河邊，所以就把你送到了醫院，你之前的衣服已經破爛不能穿了。我給你準備了一套衣服和一百塊零錢，醫院的事情我都幫你辦妥了，你好點了可以穿那套衣服拿着錢直接給護士臺的護士說一聲就可以走了，早點回家，別讓你的家人擔心。

小沈南歸拿着那張紙條，愣了許久。

逐漸回過神後小沈南歸什麽話也沒說，只是放下紙條閉眼。

耳畔是其他病屬與他們親人的交談聲，他們拉着家常談論着最平凡的話題卻讓人感到溫馨愉快。

最後小沈南歸換了衣服拿着錢離開了醫院，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個地方打工。

一出醫院，熱氣撲面而來，一起的還有各種異樣的眼神和不斷的竊竊私語。

小沈南歸垂下眼眸，快速離開人流多的地方鑽進小巷子裏。

他走出一段距離後倚靠在牆上，不知在想些什麽。兀得笑出聲來，笑着笑着眼尾就紅了起來。

他原以為不一樣的，原來哪裏都一樣，一種是明，一種是暗。

小沈南歸抹了抹眼尾。

好歹現在能好好活下去，這就夠了。

在找尋打工的路上，小沈南歸四處碰壁，外貌原因，年齡原因……最後還是一位飯館老板看他可憐留下了他在後廚，洗碗，打掃衛生，沒有工資卻包吃住。

小沈南歸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了，他幹起活來也勤快，老板也還算滿意。

下午，小沈南歸從館子後門離開走進巷子，穿過巷子拐了個彎，他從懷裏掏出個東西直接塞進了挂在牆上的鐵箱中，然後轉身離開，臨走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身後閃爍的燈光。

當晚，小沈南歸正在洗碗。

一位男性醉着酒晃晃悠悠走進了後廚。

小沈南歸看着進來的男性幹忙站起身:“先生，這裏是後廚，不可以進來的。”

男子含糊說着:“啊，後廚啊，那怎麽出去啊”

“要不我扶您出去”小沈南歸問道。

“行，那你過來扶我吧。”男子點點頭。

小沈南歸擦幹淨手要去扶，卻見那男子看清他的樣貌後呆在了原地。

“先生”小沈南歸試探喊道。

“啊!有怪物啊!”男子驚醒，一邊喊一邊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老板!老板!你們後廚有怪物啊!”

小沈南歸手僵在空中，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繼續回去蹲着洗碗。

沈南歸:“……”

在這場幻鏡中，他是參與者卻也是旁觀者，沈南歸不由得嘆口氣。

老板在解決完前面客人的事情後，走到後廚門口看着洗碗的小沈南歸嘆了口氣。

次日，六月七日。

小沈南歸起來就看見一件黑色帶帽子的防曬衣挂在陽臺上，還有一戴口罩放在床頭櫃。

一個小時後，小沈南歸穿着防曬衣，戴着口罩，低着頭走在巷道裏，他有點不太舒服剛剛趕早去拿了點藥。

正走着，就聽見一個女孩的痛呼聲。

小沈南歸擡頭望去，前面有個小女孩摔倒了。他收回視線伸手拉了拉口罩接着目不斜視路過小女孩往前走。

“等等!大哥哥能拉我一把嗎？”小女孩叫道。

此刻巷道裏就他們兩人，小沈南歸确定小女孩在喊自己。腳步微頓就繼續向前邁步。

女孩再次喊道:“大哥哥，幫個忙吧，我确實是自己爬不起來了!”

這句話一出，小沈南歸回憶湧現，他回想起了小時候的往事。他停住腳步，他不知道要不要幫忙，女孩看到他的樣貌大概會害怕吧。

糾結一會兒後，小沈南歸出聲:“你确定要我幫忙”

小女孩肯定道:“是的，大哥哥。”

“你別害怕後悔就行。”小沈南歸嘆口氣轉過身。

紫灰色的眸子與小女孩的黑色的眸子對視上。

奇怪的是小女孩不叫也不哭，只是呆呆看着他。

“被吓傻了”小沈南歸皺起眉問。

“什麽吓傻”小女孩眨了眨眼，疑惑:“大哥哥你怎麽還不來拉我”

這下輪到小沈南歸愣在原地，反應了好一會兒他才乖乖應了句好，走過去彎腰一把拉起小女孩，此刻一縷白發從帽子裏滑落。

小沈南歸注意到抿了抿唇，不料小女孩突然眼睛亮亮的:“大哥哥，你頭發是白色的啊，好好看啊，還有大哥哥你紫色的眼睛也好看!”

“好，好看”小沈南歸疑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價他異于常人的外貌。

“不好看嗎？”小女孩真誠發問:“我覺得真的很好看啊!像童話裏的王子!我說的不對嗎？漂亮哥哥要對自己有自信啊!”

小沈南歸情緒不明:“可很多人因為我白色的頭發叫我怪物啊”

“他們肯定覺得自己不如漂亮哥哥好看才這麽說漂亮哥哥，他們就是羨慕!”小女孩雙手叉腰，氣鼓鼓的:“漂亮哥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小沈南歸怔了片刻，看着小女孩的樣子，心裏有一股暖流緩緩流淌，他慢慢彎起眼睛:“嗯，你說的對。”

小女孩咧開嘴笑起來，像太陽花，她從兜裏摸出一顆糖遞給小沈南歸:“漂亮哥哥別不開心了，吃顆糖吧!”

“謝謝。”小沈南歸鄭重接下。

小女孩笑着邊離開邊朝小沈南歸揮揮手:“漂亮哥哥再見啊!”

“再見。”小沈南歸也揮了揮手。

光照在巷道裏，将那一縷白發映照成金色，風輕拂過少年，光影朦胧之間，紫灰色眸子裏重新流淌進了光。